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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一百九十九 紙船 文 / 天淨沙秋思

    午夜的時候,濃濃的霧氣終於收起。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房簷上,雨絲如線一般,吹落而下。滴滴答答的濺在門外的台階上,濺起了一朵朵的小水花。這知州府的府宅,不知多少年沒有修繕過了。那台階上,隨處可見被雨水滴落而成的小坑。此時,如珠簾一般的雨水,地落在那小水坑裡,發出了各種悅耳動聽的聲音。

    房間裡的燈依然亮著,那燭火微微搖曳,老舊的窗欞格子的影子,映照在麻紙糊成的窗紙上,微微搖晃著。

    遠遠望去,深邃的夜幕中,雨落如注。薄薄的霧氣中,夾帶著滴答落下的雨水。在地上撿起了一層輕輕的水霧。

    在那水霧中,老舊的門窗,昏黃的燈光,還有那倒映在窗戶上,微微搖晃的人影……

    大週四年冬,成都的夜晚,宛若那悠然而成的濃墨重彩的水墨畫一般,淡雅,寧靜!

    房間裡,溫暖如春。

    擺在正中央的火爐燒得正旺。從火爐的縫隙中,都能看到裡面熊熊燃燒的炭火。或是紅色,也有一絲幽蘭之色。

    「紅色的那是火心,藍色的那是火冠!火冠的溫度,要比火心高兩到三倍。」呂恆坐在火爐邊,烤著火,閒來無聊之下,便給張文山講起了物理學的常識。

    「呵呵,常聽人說,爐火純青。原來,是這麼個道理啊!」張文山笑了笑,捋著鬍子點頭道。

    從那小酒館回來後,張文山就來到了呂恆的住所。

    因為下了雨,二人又沒準備什麼雨具。等走到知州府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是落湯雞了。

    換上衣服,烤了一會火。總算是緩過了一口氣。

    「想知道陳家家主臨終前,跟我說了什麼嗎?」看著張文山那副欲言又止的mo樣,呂恆心裡一樂,拎起火爐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吹著茶碗中的熱氣,笑著問道。

    「嗯!」張文山有些訕訕的樣子,被人猜中心思,總是有些尷尬的。

    「你真的想知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索性是無聊了,便找些無聊的事情。逗逗樂子也不錯。看著張文山那好奇的目光,呂恆決定逗逗他。

    「想啊,你說!」張文山嘿嘿一笑,老臉微紅,笑著答道。

    「你想知道,就問嘛。你不問,我怎麼知道你想知道啊!」呂恆一臉鄙夷的看著張文山,搖頭哀聲歎息道。

    張文山:「……」

    他的腦袋有些呆滯,呃,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話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呀。

    他看著呂恆搖頭惋惜的目光,彷彿甚為失望的樣子。心裡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呂恆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吹涼了些的茶水,砸吧著嘴讚了一聲好茶後。轉過頭來,看著一臉茫然的張文山,咳嗽了一聲,然後認真的注視著他:「你,不會真的想知道吧!」

    見張文山依然目光迷離,神遊與天地之外。呂恆歎了一口氣,失望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哎,看來,你是不想知道,對吧!」

    張文山茫然的點點頭,他發現,自己的耳邊什麼聲響都不存在了。只有眼前,呂恆那張不斷張開的嘴巴。

    「嗯,我知道了!」呂恆心裡一樂,暗暗道,呵,這老頭,終於是被繞進去了!

    ……

    快凌晨的時候,隔壁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聲哭笑不得的怒罵聲:「好你個永正,老夫竟然被你繞進去了!」

    呼呼……

    呼呼……

    隔壁的依然安靜,微微的呼吸聲,飄出窗外,漸漸的凝入了那滴滴答答的落雨聲中。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終於是停了。

    清晨時分,東方初升的旭日,射出萬道金光。將那濃厚的烏雲,撕裂隔開。金色的朝霞,給那漆黑如墨的烏雲,染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看上去,那黑雲,就像是一塊碩大無比的華麗黑色絲毯一般,雍容華貴。

    不多時,便起了風。清風拂過,院子裡的積水,泛起了點點的漣漪。風中,帶過來一片枯葉,掉在那水池子中,輕輕搖晃著。

    地面上的積水,已經干了很多。青石板的路上,光潔如洗。在這初晨的旭日中,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呢?」院子裡一處水池邊,呂恆正蹲在那裡,擺弄著手裡的一張白紙,幾番折疊後,將它折成了一條小小的紙船。

    小心翼翼的將紙船,放在那水面上,手指輕輕一推。便見這紙船,劃出陣陣漣漪。朝著小水坑的中央飄去。」公子,你會造船?「阿貴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八婆一樣,從早晨一出來,就蹲在呂恆身邊,問這問那的。

    「呵,不會!」呂恆笑了笑,搖搖頭說道。

    「走了,出去走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深深的嗅了下,身邊涼爽的空氣。呂恆伸手,將長衫的前擺就起來,別在腰帶上。

    這般造型,倒是很。呃,很別緻!

    阿貴看著公子這番裝束,心裡偷偷一笑。也學著呂恆的樣子,將衣角別了起來。

    只是,阿貴穿的是精煉的短打。本來,就沒穿長衫那麼麻煩。如此一裝扮,更是獨特。

    然後,二人就這麼不顧形象的走了出去。

    出了府門,阿貴便一如既往的跟在呂恆身邊,寸步不離。昨夜,成都府剛剛發生過大事。萬一有人趁火打劫,那可不好。

    咳,雖然,現在還早,街上沒有幾個人。那,用公子的話來說,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阿貴一手握著劍柄,一邊緊跟著呂恆。二人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在街道上那淡淡的晨霧中,瀟灑走一回。

    不過,公子好像也不知道去哪兒!大街小巷的走了一圈後,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阿貴抬起腳,甩了甩鞋子上的泥水。四下裡掃了一眼,發現還是沒有人。心裡倒是很奇怪,這成都府的人,怎麼都起的這麼晚。看到街面上,除了那快要消散的輕霧後,阿貴轉過頭來,看著靜靜的站在身邊,臉色平靜,望著前方的公子,咳嗽了一聲,輕聲問道:「公子,我們去哪兒?」

    呂恆靜靜的看著這依然在清夢中的街道,看著那如輕紗一般,籠罩在街道上的輕霧。

    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一會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對阿貴道:「餓了,吃飯去!」

    「好!」阿貴連忙點頭。自己最喜歡吃飯了!

    幾刻種後,二人再次回到了原地。

    呂恆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額頭,看著依然沒有一個人的大街,笑了聲,自言自語道:「咳咳,沒想到,這滿大街,竟然連一個出來賣早餐的都沒有!」

    阿貴則是一臉的沮喪,苦巴巴的跟在呂恆身邊,點點頭。

    「公子……」回府的時候,阿貴終於是忍不住心裡的話,一邊打量著呂恆,一邊開口道:「公子,你是在想人呢吧?」

    呂恆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好奇的看了阿貴一眼:「你怎麼知道?」

    阿貴想了想後,低聲說道:「知州大人說,如果有天,天塌了。公子你都不會焦慮。但是,如果說有一個公子的相好,不見了。公子一定會很著急的!」

    「知州大人還說,公子是,是什麼來著。哦對!」阿貴一拍腦門,興奮的說道:「知州大人說,公子是重女人,還是重女人!」

    呂恆聽到阿貴這毫不遮掩的話,臉上肌肉不禁抽出了一下。

    這老頭,竟然敢誹謗我!

    我什麼時候重色輕友了,嗯,即便是有,也沒有這麼嚴重吧。

    什麼天塌了,我不著急。女人丟了,我才著急。

    這也太過了吧!

    心裡恨恨的鄙視了一番張文山後,轉過頭來,正準備教育一下阿貴,不要亂聽別人的話的時候。卻見阿貴正偷偷的抬起手,指著自己的身後。憨厚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抹壞笑。

    呂恆疑惑了下,順著阿貴所指的方向,轉過身看了一眼。

    那本了好幾天的臉,終於是露出了微笑。

    初升的晨光中,青石板的街道上,漂浮著淡淡的薄霧。這薄霧,宛若絲綢輕紗一般,給這古舊的街道,撲上了一層柔美的外衣。

    而在那被晨光,照的朦朧的輕霧中。一個身著白裙的絕色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裡,那絕美的臉上帶著薄怒,靜靜的看著呂恆。

    晨風吹過,她那潔白的裙子,裙角翩翩飛舞。

    「呵,白公子!」呂恆臉上帶著暖暖的笑容,對著那女子,拱手抱拳,笑著問道。

    女子俏臉上滿是寒霜,藏在袖子裡的小拳頭,緊緊的握著。

    在看到那面前的書生,臉上仍然是帶著像是大病初癒的一抹蒼白之色後,白裙女子那滿是怒火的眸中,不禁閃爍出了淚花。

    快步走到書生面前,見他仍然是對自己抱拳,一臉真誠的微笑。女子心裡是既委屈,又生氣。

    在那書生規規矩矩的問好聲中,女子忍不住心中的淒苦,抬起袖子,輕輕抹掉臉頰上的淚痕。抬起手,朝著那書生的臉上,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這耳光聲頓時傳遍了街道中。

    那街道一側,好不容易才出來擺攤的小販,見到這番場面後,不禁嚇了個哆嗦,連忙關起們,又縮了回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白素顏仍然是一臉的寒霜,只是,在不知何時,她那絕美的臉頰上,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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