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駙馬薛紹 第三一章 煬帝御童車 三 文 / 黑黑
堂屋的西牆跟院子的西牆連在一起,前面有幾顆落了葉的梧桐樹,正好跟牆體圍成了一個半圓,囿成了一個風吹不到陽光卻能照到的冬日福地。
「婉兒,你先等上一會兒,我跟薛紹談過後,你再跟他說話。」我們一顫定韋氏就朝我的身後遙遙的招呼道。
我回頭一看,上官婉兒果然跟了出來,她聽了韋氏的招呼,果然不再前進,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伸手扶住白玉雕欄,一動不動。
「薛紹,薛紹。」韋氏呼喚起我來。我轉過頭,發現她正滿臉諂媚的朝我笑。
「什麼事?」我隨口向她發問,心下卻是疑惑萬分,我跟韋氏好像不怎麼熟,我們之間甚至還有點兒齷齪,她衝我這麼笑,是什麼意思?
「薛紹,你先是控制了千金公主,接著又把俜兒控制的死死的,她為了討好你,竟然連『任意車』都給你弄來了,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韋氏依舊衝我媚笑。
「什麼控制?我疑惑不已,「我跟俜兒秀依只是……」
「還裝!韋氏白了我一眼,當初在瀟湘別院你把我……的時候,你可是說過『四大控制法門』的,你現在怎麼又想不認帳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恍然大悟。當初我將她剝光拍了*威脅她,隨口說了「黑社會四大控制法門」,現在我早已忘記多時了,沒想到她還牢牢地記著,看來這個韋氏的控制欲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薛紹,你能不能把那個『四大控制法門』的具體奧妙都教給我?」韋氏看我似乎「啞口無言」了,連忙媚笑著朝我提出了這個一個要求。
「教,怎麼教,我當初只是胡言亂語,你怎麼就信了?」我朝韋氏說道。
「就知道你不會承認!韋氏聽了我的話後吃吃的笑了,她忽然伸出雙手捉住了我胳膊,「上官婉兒,那麼上官婉兒是怎麼回事兒,她原本對李賢死心踏地,只是跟你打了一個照面兒就又為你神魂顛倒,你如果不是用什麼法門控制了她,她會這麼做麼?」
我啞然失笑,剛欲繼續韋氏她解釋,韋氏卻把我的整只胳膊往懷裡緊緊一抱朝上官婉兒低聲呼喚:「婉兒快來,我已經幫你捉住薛紹了!」
荒亂的腳步聲起,上官婉兒朝我奔來。
我遲疑了一下,就有一雙胳膊從背後將我攔腰抱住。
「我現在還得還得去候著天後,免得她因為我跟婉兒都沒有候著她而雷霆大怒,不過以後我會天天來磨你,直到你答應為止!」韋氏放開自己的手,賊笑著離開。
韋氏就這麼離開了,被上管婉兒攔腰抱住的我卻是頭疼不已。怎麼辦?怎麼對付上官婉兒?
我苦笑著手往下移,想要掰開她的手,卻發現她緊扣著小手冰冷無比。
我心下一動,手往旁移,輕觸雕欄。
刺骨的寒。
心裡微微一疼,不由自主的,我想要用衣袖去攏那雙冰冷的小手,只是行動到半途卻又僵住了,心中鬥爭的激烈,感覺進退不是。
如此過了一會兒,上官婉兒竟然輕輕的放開了我。
我轉過身去,發現她正呆愣在原地移動也不動。
「我太蠢了,我一心一意想跟你說話,幾乎想瘋了,可是真的到了你的面前,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現在我的心裡邊兒又亂又疼又吵又擾,我只想把它冰凍住。上官婉兒喃喃的對我說道。
我沒有說話。
「我以前會做夢,夢見自己是一滴水珠,歡喜時變成水汽,傷心時變成冰晶,不受任何苦難的煎熬,永遠的溫柔純潔靜美。她繼續對我說道。
我依舊沒有做聲。
「可是我遇到了兩個男人,一個男人才華橫溢但是卻因為苦難自暴自棄,他破壞了我歡喜的能力,讓我不能再化身水汽;另一個男人面硬心軟卻是奇怪的桀驁不馴百無禁忌,他正在破壞我傷心的能力,他正在讓我的夢完全破碎!上官婉兒說著說著就突然哭了起來,「薛紹,你會讓婉兒的夢完全破碎嗎,你會讓不能歡喜的她連傷心的能力也一併失去嗎,你會嗎?」
上官婉兒說的哀怨無比,她彷彿哀求,彷彿絕望,讓我竟然興起了如果不讓她快樂起來就是犯罪之類的感覺。
上官婉兒說完之後,一動不動,哀怨的看著我,彷彿一朵時運不濟的野薔薇。
良久,她轉過身去,手又扶上了雕欄。她輕輕的摩挲著雕欄上的石刻花紋,喃喃自語:「倘若一場夢碎,婉兒來世再也不要做任人蹂躪的水珠了,再也不要做任人蹂躪的水珠了,婉兒要做雕刀,不管多麼堅硬的頑石,婉兒都要給它刻下痕跡!」
這難道是她對命運的宣言,還是命運借她之口向我昭示什麼預言?如果我這次依舊以冷酷待她,會不會真的毀了她的一生,讓歷史上從此又多了一個蕩婦?
我心悚然!
咬咬牙,我作出了自己的決斷。
快步走上前去,我一言不發捉起她冰冷的小手揣入自己袖中。
上官婉兒先是愣神。
接而她失聲痛哭:「郎,面硬心軟的郎,婉兒對不住你呵!」
我動了動嘴,但是沒有發聲。
上官婉兒偎依進我的懷中,良久以後,哭聲逐漸消歇。
於是我低頭對她說道:「婉兒,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以後,或者是我追求你,或者是你追求我,或者是我們相互追求,看看怎樣才能把對方的真心追求出來。」
「對不起!上官婉兒身子微微一顫,輕輕的向我說道。
然後她又抬頭向我發問:「郎為什麼一定要等到一個月以後呢,為什麼不從現在開始?」
「因為此後的一個月,我要全力以赴對付武三思!」我坦率的回答。
「什麼,對付武三思?上官婉兒被嚇了一跳,「郎你切不可魯莽,雖然你術法超群,可是那武三思身為皇家外戚右衛將軍,在長安一手遮天,如何是你能對付的了的,我們還是應該從長計議才是!」
我哈哈大笑:「這些事兒你不要管,最差我帶你亡命天涯,但是還需要你願意!」
「真野!上官婉兒感慨出聲,旋即她又眼睛猛眨,「郎,婉兒謝謝你的信任,這麼隱秘的事兒都對婉兒坦誠相告!」
「隱秘?我啞然失笑,「我從來就沒有打算保密這件事兒,我要讓武三思看看,只會勾心鬥角是沒有用的。」
上官婉兒顯然不懂我的意思,但是她並沒有再問,而是低下頭沉思起來。
如此又過良久,她忽然出聲:「哎呀!出來時間不短了,天後肯定要出來了,婉兒要去看看!說完她匆匆拉了我回走,沒走幾步,她又停步,「郎你先等上一等,讓我先回,你再進房。」說完她放開我的手,羞笑著飛也似的跑了。
我看她現在好像心情大好,連身子都輕盈了許多。終於長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於沒有做錯事。
我隨後回到中堂,發現武則天跟俜兒竟然還在耳房裡說話。我坐下等了一會兒,突然有下人來報,說是烏孫哈揚派人送「埃及鹼」跟蜆木來了。
我大喜,烏孫哈揚昨日給我送禮時還說蜆木剛過函谷關,沒想到這麼快就到長安了,這兩樣東西,我都是急用啊。
我領人將烏孫哈揚的禮物迎進府中,乖乖,碳酸鈉整整裝了兩大車,蜆木也有好幾顆,烏孫哈揚可真是大手筆啊。
烏孫哈揚還讓人給烏孫妍帶了一封信,我昨日把烏孫妍安排在了東跨院的一間廂房內,心情大好之下,我親自給她送了過去,並尋思著是不是放她回家。誰知烏孫妍看了信之後,一口回絕了我的好意,她說烏孫哈揚讓她呆在府中好好的服侍我,她現在絕對不能回去。
忽然有下人匆匆忙忙來尋我,說天後將去,我聞言又匆匆來到中堂。
我來到中堂,一干人等已經整裝待發了。
武則天看到我來,衝我微微一笑:「朕今日忙中偷閒匆匆而來,竟是沒有來的及與朗子一晤,不過日後閒暇時定到駙馬府住上一段兒日子,看看你平日裡有沒有欺負朕的愛女!」
武則天怎麼這麼說話?我懷疑俜兒將我昨日衝她發火之事告訴了武則天,不由向俜兒瞧去。
俜兒衝我俏皮一笑,炫耀的奔上前跟武則天牽起手來,然後又回過頭衝我吐舌示威。
武則天嫣然一笑,愛憐的撫了撫俜兒的臉蛋兒,跟她攜手而動。
眾人前行,上官婉兒突然偷偷往我手裡塞了一塊兒彷彿水珠般的水晶瑪瑙,然後快步跟上武則天的步伐。
回到前庭豪華馬車前,武則天放開俜兒的手,倆人又耳語了一陣,武則天遂登車。她此次只是微服而來,自是不需要各種繁文縟節,以免有心人發現。我跟俜兒送她到門口,兩輛載著千古女帝的馬車悄悄行駛起來。
俜兒把手招了又招,直到兩量豪華馬車東進駛入夾城,才把頭依到了我的肩膀之上。
回到府中,俜兒再也沒有逼我替她報仇,只是把那女道士跟小女孩兒都強留在府中,作了下人。
我不加干涉。我對賀蘭敏之恨之入骨,連帶他的姘頭跟女兒也跟著遭了殃,俜兒強留楊氏跟賀蘭月兒在府中做下人,我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讓我滿意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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