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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六七:魏文長會合三路 文 / 陳明弓

    「哼!豈有此理,魏延他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不帶半分商量的口氣,讓將軍你配合他出兵?他又不想想,自己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討逆將軍,如何對吳將軍你指手畫腳了起來?」

    齊國都尉將軍陳世,指著木案上的一封書函,正義憤填膺,破口大罵著。

    坐在席上的將軍吳求默默無語,臉色卻也不是很好看。

    這裡是青州平原郡漯陰關,吳求的駐地。

    就在半個多月前,將軍吳求平定了濟南國,揮軍漯陰關下,與魏延的鄃關,木路的高唐,形成三面合圍之勢,將平原城圍得結結實實,平原告急。

    將軍魏延眼看三路人馬集合,他也想盡快結束戰鬥,於是擅自發出了聯合出兵的「命令」。

    他的想法是,讓高唐的木路所部和漯陰的吳求所部都配合他行動起來,將平原守軍引出城來,再予以剿滅。

    不可否認,他的作戰方案沒有大的紕漏,算是比較完善的。然而,他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他太武斷了!他在事前都未有任何風聲放出,也沒向他們其中任何一人打過招呼,尋求意見,就自作主張,發下了這道「命令」。而且,在命令裡直接說好了執行命令的時間,這讓接到「命令」的人直跌破眼鏡,情何以堪!

    本來,像魏延這樣做,都是為了劉備好,不過是想盡快結束戰事罷了。然而,他沒有弄清楚,像這樣的命令,應該由誰發佈才是合適。

    魏延,官拜討逆將軍,到劉備軍中任職不過數月時間,而且是以罪將的身份得到劉備任用的,當初帶兵赴東線作戰時。還曾遭到過多數人的反對。而後,雖然在發乾、博平、甘陵、鄃關等數戰中頗建戰功,表現卓越,威望也相對提升。但不管怎麼說,雖然他有幾次拿得出手的戰績,但他資歷畢竟尚且,這跟資歷和威望都風頭正勁的吳求是沒法比的。

    瞭解的吳求的人都知道,吳求,從劉備任平原相之初,他就以隨從的身份跟隨著他。之後屢次立下戰功,先後被遷為西安都尉、齊相,到如今的舞劍將軍,都督青州諸軍事。而且,這個「都督某州軍事」的位置,在劉備所有的州郡裡面,也只有他是例外。其他州郡都已經廢了,獨他的「青州軍事」仍是磐石一樣牢不可破。像他這樣的骨灰級將軍,魏延也只能是望其項背的分了。

    然而。今天,魏延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腦熱了,居然以他卑微的履歷,蛋小的官職。就敢以這樣的口吻發佈這樣一個不經過商討就隨便發下的「命令」,這也怪不得都尉陳世知道後如此大發雷霆,將軍吳求會氣色變得那麼的難看了。

    陳世大罵一通後,眼睛看向吳求。詢問道:「將軍,你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吳求鼻子一哼,說道:「對於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理他幹什麼?」

    「那如何回復他?」

    「就說,按照他的意思辦。」

    陳世一聽,起初還是滿糊塗的。但看吳求神色不對,仔細一想,一拍腦袋:「末將明白了!」

    向吳求手一拱,就要退下去。

    那吳求又將他叫了回來,說道:「順便帶個信給他,替我向『魏大將軍』問好。」

    陳世臉肌向右邊一揚,嘿嘿笑道:「理會得!」也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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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在吳求接到魏延信函的同時,身在高唐的木路,也接到了同樣一份約定出兵的命令。

    木路看後,只是微微一笑,將信函交到旁邊將士手上:「給你們看一個笑話。」

    眾將士見將軍笑的如此神秘,也就相繼圍了上來,要看看這封信函裡到底寫了些什麼。

    將軍木路,就在前兩天,突然因為盧縣老巢被曹休所奪,乃與第二天立即向盧縣發兵。

    只是幸運的時,在他大軍到了盧縣城下時,那盧縣城內的曹黨卻正在肥城戰場上,跟臧霸的泰山兵作戰,城內守兵不過兩三千的老弱殘孺。而這些人本來是被曹休硬拉下水的,根本就不願意跟劉家軍作戰。等到他們第二天天亮時,看到城下突然來了無數的人馬,而且氣勢洶洶,就把他們給震懾住了。於是,在木路命令攻城的前一刻,城內發生動亂。多數守城將士互相砍殺,砍死了城下留在城內的心腹,然後,打開了城門,放下了吊橋,將盧縣獻給了木路。

    而木路在到達盧縣的當天晚上,臧霸大破曹休,曹休一戰而敗,自殺身亡,曹休之亂暫時告一段落。濟北無事後,他也就率領人馬又回了高唐關,跟其他兩路人馬繼續對平原保持合圍之勢。

    數十天以來,雙方基本上小戰不斷,大戰也有,但很難打出水平,袁、劉雙方也就耗在了平原附近。

    本來眼看戰局平淡無奇,突然被魏延這封書信,倒是讓木路熱鬧的笑了笑。

    當然,也只是笑笑而已。

    那些木路的部下在看完這道「命令」後,脾氣急的,已經大罵了起來:「這魏延是哪根蔥!想當初將軍跟隨劉大人起兵時,他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現在居然因為第一個攻破鄃關,就很了不起啦!居然恬不知恥的發出這樣的號令,讓將軍配合他出兵?乖乖,你們聽聽,這小子有多狂妄!」

    當然,還有更多的是保持了淡定的笑容,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聽他們大發議論。

    眾人鬧得夠了,話也磨破嘴皮子了,但見木路仍是淡定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他們頓覺沒有了趣味。識相的,也就閉上了嘴巴,很是奇怪的看著他。

    「將軍,這件事情你有什麼打算?是怎麼回他?」

    木路隨便的笑道:「諸位可別忘了。此地乃是青州。在青州,說話最響亮的,當然是都督青州諸軍事的吳求將軍了。像這樣的事情,要頭痛的應該是他才對,你們操哪門子心?」

    眾將士一聽,莫名其妙的說道:「那我們?」

    「我們不過是客軍,幫助他收復青州也就完成任務了。至於其他的事情,該他操勞的,還得他操勞,明白嗎?」

    眾將士一聽。恍然點了點頭:「那我們該怎麼回復魏延那邊?」

    木路眉頭一皺,反問:「你們還沒明白過來?我們理他魏延幹什麼,只要將這個信息向吳求將軍請示就是了,至於發不發兵,就聽吳求將軍的吧。」

    像木路這樣踢皮球的戰術,這些部下也終於明白了過來。

    「將軍放心,我們這就去辦。」

    等到探馬取回吳求的回函,木路展開一看,只見吳求在上面給他寫了四個字:「陽奉陰違。」

    木路拿到後。嘿然一笑,隨手一招,說道:「讓記室處向魏延將軍回話,就是我已經答應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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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守鄃關的魏延。在第二天終於得到了吳求和木路的明確答覆後,他放下書函,志在必得的同部下眾將士說道:「明日三更起兵的命令不變。爾等都下去好好準備吧!」

    那些將士一聽,也就拱手下去了。

    帳內。只剩下了幾個心腹將領。

    廖化道:「將軍,這件事情我這麼覺得不對勁啊?」

    魏延兩眼發光,瞪視著他:「爾覺得有什麼不妥的?他們不都答應配合出兵了嗎?」

    「正是因為這麼爽快答應了。這才奇怪。」

    廖化憂心忡忡的繼續為他分析:「將軍請想想看,吳求和木路哪一個是簡單好惹的?他們可都是早期就跟隨劉大人起兵的,如今他們分別在青州和濟北的聲望,只怕也只有劉大人能蓋過他們。就好比說吳求吧,他替劉大人鎮守青州多年,一直很得劉大人器重,並放心將青州的兵權也交給了他。像他目前『都督青州諸軍事』來說,我們到他的地盤,也就注定要受到他的節制,一切聽從他的安排。退一萬步說吧,吳求這人就算並沒有過多的將這些看得太重,也並不想顯現他的優越感,但他能夠毫無條件的接受了將軍你的安排,並且一點意見也沒有,若非度量如此,只怕很難說得清楚。將軍,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懷疑麼?」

    魏延微微一愣,立即說道:「我等攻打平原,皆是受了明公的命令。可以說,我等所做,一切只不過都是為了明公,為了天下!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盡快能將此城拿下,那就是最好的結果。我既然有更好的想法,他們若為明公考慮,自然不會不答應。你還有什麼疑慮可言?」

    魏延既然堅持認為這是他的忠心感動了其他的將軍,或者說是他個人的魅力,而使得他們毫無怨言的配合他的一切行動,廖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眾人都退下去後,魏延為了確保戰局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又在地圖上比劃了起來,反覆的推敲,演示……

    直到,夜已深下……

    三更前,駐守鄃關的兩萬多軍隊,留下五千守關,其餘萬七千人已經埋鍋造飯,吃過了,在校場上嚴陣以待。

    魏延簡單的說了幾句後,又回過身來,對廖化道:「鄃關就交給將軍你了。」

    廖化拱手說道:「將軍放心!」

    魏延跨上戰馬,手提著大刀,帶著人馬,然後緩緩啟關,一路向東……

    當初,高幹在知道吳求所部平定了濟南,即將向他漯陰發兵而來的時候,他也曾組織了五萬的人馬,準備跟吳求耗在漯陰關下。只是,經過數戰,高幹敗北,只得退去。回到城裡後,高幹聽取了謀士逢紀的意見,又在城周數里的地方,利用優勢的地理,在那裡設置了數道關口,並且佈置下了重兵,作為節節抗擊敵軍的陣地。

    在這之前的戰鬥中,漯陰、鄃關、高唐方面的軍隊。先後對這些必進的關口發動了數次挑戰。但每次都在雙方損失慘重之下,皆無果而返。而這些關口,仍是牢牢的掌握在了敵軍高幹的手裡。

    目前的處境是,若想進一步對平原作戰,那就要先突破了這些外圍的關口。可惜這些外圍的關口駐軍甚多,在這方遭到攻擊時,其他方面還可以從容的抽調出軍隊對他們進行增援,這就增加了攻擊方的難度了。

    而攻擊方,雖然從三個方面進行突圍,但他們並沒有統一的指揮。加上各方的兵力最多不過三四萬的樣子,這就使得兵力又趨於分散狀態了。逢紀於是利用了對方這個弱點,以他絕對優勢的兵力,想要一個個將他們吃掉。在多次的大戰下來,魏延終於找到了自己這方的弱點,於是才籌劃出了這套三路大軍同時配合作戰的方案,希望三路同時發起進攻,這樣也就可以逼得對方無兵可分,雙方的優弱之勢也就可以更改了。

    魏延滿懷著信心。帶著所部人馬,在天亮前悄悄的趕到了敵軍城西的關口。

    他已經跟吳求、木路約定好了,只等天際的第一縷曙光出現的時候,三面也就同時發動進攻。

    其實。也沒等多久,天悄悄的亮了起來。在魏延的指揮下,大軍如水一樣的,逕直撲向了關口。

    關口上的守軍在一陣子的慌亂後。也漸漸平定了下來,組織了有效的阻擋,並派出快騎。向其他幾路的駐軍求救。

    像這樣的突襲,不三五天也就發生一次,他們也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並不當做一回事情。

    但對於魏延來說,卻是意義非常。

    這是他謀劃已久的,也是他第一次驅使多路人馬同時展開作戰,他能不放在心上?

    此一戰,勝了還好說,但若是輸了,那就有關聲望了。

    對於此戰,他早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許敗,只許勝!

    沒有萬一!

    所以,自戰爭打響的那一刻,甚或他謀劃這次大戰的時候,他就『躊躇滿志』,他就『勢在必得』了!

    「都給我上!敢退後一步者,斬!」

    魏延咆哮著,他揮舞著大刀,拍打著箭矢,親自在最前面指揮。

    城頭上的大石飛箭如雨一般的打下,城下也是慘叫一片。

    轟隆,撞城車被推了上來,正兇猛的敲擊著關口下方厚實的大門。

    吱嘎,臨時製造的雲梯也運了上來,架在了牆壁上。

    眾多的士兵在魏延的全力督促下,瘋狂的攀爬著雲梯,怒吼著向上面衝了上去。

    城牆上的石頭打下,又有不少人被砸中腦袋,從兩丈多高的城牆上,轟然落下。

    慘叫,怒吼,交織狂舞,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激烈的狀態。

    簌簌!箭矢在魏延頭頂飛走,直叫身後那些衝上來的將士心寒。他們害怕將軍會被箭矢所傷,但又不敢上去勸說,只好保護在他身周,盡量替他格擋著從天而來的箭矢。

    「爾等不向前,只在我面前晃悠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殺上去!」

    那些將士被魏延識破了意圖,只好棄下了他,自顧自的大喊著,往城上衝著。

    戰鬥,很快過去了一個時辰了。

    但城頭的火力,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好像是越來越猛了。

    魏延皺起了眉頭,虎目掃視著,發現城上的確在不斷的增加著守城的部隊,而且,箭矢和大石的供應很是充足。再這樣打下去,只怕自己的部隊耗損完了,都未必能將此關拿下。

    正是他驚疑不定的時候,身後一騎探馬飛來,向魏延稟報:「其他兩面關口並沒有發生戰鬥,周圍看不到其他兩路軍隊的蹤跡。」

    那魏延一聽,腦袋一轟,虎目圓睜,搖搖欲墜。

    也就在這當兒,後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一支箭矢趁他分心的時候,筆直射了上去。那魏延也是氣得不行了,後臂一箭插上,他想也不想,反手拽住箭桿,大叫了一聲,早將箭矢拔了出來。只是那一箭實在插得太深,他又是拽得過猛,箭拔出的同時,連同一塊肉都給拉了出來。

    那探馬一看,嚇得臉色微微一白。

    那箭拔出的同時,一陣劇痛鑽心而去,迫使魏延身軀搖晃了兩下。

    但他終於忍住劇痛沒有喊出來,在片刻的鎮定後,他將箭矢使力的朝地上一摔,大刀一拍,大吼道:「鳴金!退兵!」

    魏延這聲吼得過猛,而且張開的嘴巴也似扭曲了,變了形,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怖。

    那探馬嚇得臉色再次一白。

    魏延雖然老是吼人,但他從未有今日怎般大吼得聲嘶力竭過。他一定是氣到了極點,不然也不會突然一下子變得這麼的可怕。

    「是!鳴金!」

    探馬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在聽了魏延這句之後,立即扯了韁繩,將馬調頭,向著司金的士兵傳達了將軍魏延的命令。

    金聲,遽然間響起,隨著攻城部隊緩緩的退了出去,宣告著,這一戰的大敗。

    還是敗了,無可更改的敗了。

    有時你的想法很好,但要考慮實際。

    實際的殘酷的。

    帶著無盡的恨,魏延率部回了鄃關。哪裡來的回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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