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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干戈紛縱橫 第四六一:鐵索橫江撼山嶽 文 / 陳明弓

    彭澤口,波光粼粼,船布江水,喊殺陣陣。江面岸頭,人人屏息待聲。

    蓬蓬的鼓聲被壓了下去,刀戟擊鐵聲轟然巨響。

    許褚、典韋各自奮起兵器,齊頭向著眼前粗若石柱的鐵鏈攔腰斬去,以千鈞雷霆之力,轟然擊下。如怒濤擊石,天雷劈樹,迅捷無匹,光電而至。

    蓬蓬,如弦轟然崩斷。鐵鏈搖撼不止,震得四周江水如欲斷流,紛紛辟易。然而,柱狀的鐵鏈只不過被斬出了一道寸許深的口子,再也沒有往下擊破。許褚手中的大刀被鐵鏈的反彈之力震為兩截,典韋手上的雙戟亦是脫手飛出,跌入渾濁江水。許褚、典韋臉色齊暗,都深知皆已用盡了全力卻不能撼動眼前鐵鏈分毫。鐵鏈依然橫亙,後面的船隻如何上來?更何遑衝上岸去,將敵人的箭雨逼退。

    許褚、典韋相顧駭然,似乎耳邊的鼓聲頓時停止了,只剩下無邊的絕望。

    就在典韋雙戟脫手之際,突然上方投下一塊巨石,正正砸中了典韋所乘之船。典韋悶哼一聲,來不及穩身,接著又有無數箭矢齊飛過來,皆銳不可擋。典韋欲回身拿件合手的兵器,轉眼巨石砸上,砰然聲悶。典韋只覺身子一晃,啊呀一聲,早已噗咚跌入水中。旁邊許褚頓時覺了出來,只還沒反應,接著只見刷刷刷無數箭矢猛射江水。皆往典韋跌落處落下。江水一片渾濁,透出無數血水。許褚目光所及早是巨震。心念著典韋,乃怒目欲裂,不知其怒若何!許褚遙遙望見山上一人手按刀柄,指揮調度。將典韋打落後。眼看將要指揮箭雨往他這邊齊射。他是怒聲嘶喝,張開巨口,額顯白光,沉如猛虎,將斷了半截的刀猛然從手臂中貫出,擦然破風,投擲遠去。

    許褚投擲斷刀之際,對岸上方早又是一陣箭雨急射。許褚空門大露。頓時只覺身上噗噗之聲不絕,無數箭矢盡往身上貫來。許褚被這陣箭雨衝力一推,身子不穩,立時也隨著典韋跌入了渾濁的江水之中!

    在兩船之上的百名虎士以及百名壯漢。皆是齊聲驚呼,肉顫心驚。丟了手上弓箭,湧上船頭,欲要尋找典韋二人。肉眼洞穿,茫茫望去。卻早是沒入渾濁腥臭的江水之中,悄悄不見!也就在許褚落水之際,那邊山頭突然傳來一聲慘呼。半天裡,一條人影落下。撲通一聲,也是跟著跌入了渾濁的江水。袁軍之上。督戰的彭虎臉色慘變,不由驚呼:「黃將軍!」欲要伸手去抓。顯然不及。適才站在他身邊指揮作戰的正是剛剛從彭澤城大將軍紀靈那邊趕來的黃龍羅將軍,他剛才指揮弓箭手趁著典韋、許褚二人力劈橫江鐵索空門大露之際,教令萬箭齊射,將典韋二人皆射入水中。只沒想到,對方悍將許褚會在落水之前奮力一擲,居然一把斷刀就要了黃龍羅的命,將他也斬落水中。黃龍羅的寶刀斷背以隨之而去,不見展露。

    彭虎黯然失色,心想著剛才一刀要是投偏了,此刻跌入水中的不是黃龍羅卻是自己了!適才被激起的好戰之心頓時被撲滅,身子不由退後了兩步。不敢再在軍前拋臉,只換了其他將軍指揮,他自己卻眺望渾濁江水,暗自擦汗。

    ※※※

    遙觀戰局的劉備、曹操二人俱各一驚,相互對望一眼。劉備心如針刺,曹操臉色亦是不好看。

    許褚乃劉備近身護衛長,跟隨劉備南征北戰多年,忠心耿耿。自厲影被誅後,他視許褚為腹心,對其極為依賴。只沒想到,彭澤之戰,許褚落入水中許時未出,只怕是凶多吉少,怎不擔心?而典韋,亦跟隨曹操多年,曹操托為心腹,職位亦如許褚。曹操對典韋的愛護,只怕不減劉備對許褚的倚重。本來,這兩人都是武功神助,天生神力,雖然面前飛石阻擋,劉備、曹操皆自堅信,許褚、典韋聯手,必將一戰得勝,高奏凱哥,然後舉酒相合。只哪裡想到,敵人反抗強烈,致使許褚二人一齊中箭落水,生死不明,如何不讓人倍感揪心?

    站在二人身後的袁熙遽然見到此種局面,先還是眉毛緊鎖,替人憂心。但也只不過是一時,他一改愁思,轉而想到了另一層厲害,卻又不禁是心裡暗暗驚喜,如獲得意外收穫。典韋、許褚皆乃曹操、劉備的心腹愛將,都是萬夫不當之勇,如今兩人一齊為袁逆所除,卻不正是幫助了袁家,為袁家除了兩個心腹之患麼?以袁熙想法,袁術一滅,天下大勢必將革新,而等到他父親攆走公孫瓚佔領幽州,則必面對徐州的劉備、兗州的曹操,此二人皆乃當世梟雄,若能剪其一羽,亦能為將來的爭霸減少不少阻力。

    袁熙算盤打得叮噹的響,正自高興的緊,不想旁邊走出張郃、高覽二人,向著劉備、曹操抱拳,請求帶兵破賊。劉備二人見張郃二人請戰,轉悲為喜,都在心裡道:「曹劉兩家都出了兵馬,是該袁家出兵的時候了。」袁熙卻是不喜,甚至有點面憎,欲要喝退二人。畢竟像猛將如典韋、許褚都是沉入江心,沒有討得尺寸之功,他二人一去,不就是送死麼?就算再笨,像這種自折羽翼的事如何能幹?

    袁熙欲要上前阻擋,卻被旁邊腹心將呂曠、呂翔兄弟二人拉住袖子,使眼色給他。袁熙先還是一愣,但轉而一想,卻是恍然大悟。張郃、高覽二人乃是袁紹的愛將,平時作戰勇猛,甚得袁紹喜愛。袁熙本與他二人沒有瓜葛,只是他二人跟袁尚走的極近,卻是袁熙看不過去的。袁尚雖是他的弟弟,只是他兩人關係不好,經常為著小事吵翻,而其父袁紹又偏愛於袁尚。處處幫著袁尚。袁熙因此怒著袁尚,只是因著袁紹,這才一直隱忍著。再想到這次出來後,張郃二人處處跟著自己作對。似乎是為袁尚調教欲要給他難堪的。袁熙想到這一關節,心裡立即不暢。隱忍的殺氣猛然爆薄而出。其對外示弱,對部下卻極其殘忍。眼看著張郃二人急著去送死,再不阻攔,往後一退。心裡此刻反盼望著劉備二人早早答應,好讓他們去送死,自己也順手收拾了兩個眼中釘,以好回去的時候給袁尚眼色看看。

    劉備見著張郃、高覽走出。心裡一喜,走上前去,啪了啪二人肩膀,與語幾句。特別對張郃拉攏性的話說得極多。就連旁邊曹操聽了,也懊悔自己動作慢了,沒有抓住先機,只好任著劉備極盡巧舌之能事。曹操早已聞得張郃之名,只是無緣結識。本來在眾諸侯爭做盟主的時候他該趁機接納了,只是因著那時惱怒袁紹不來,故把虎威盡往袁熙身上施去,而那時張郃在下首亦跟他有所爭執。不但錯失良機,而且引得張郃對曹操的警惕。此刻的曹操只能站在劉備與張郃、高覽的話外。不好插嘴。但看見旁邊袁熙青一陣紫一陣的臉色,不時拿眼瞟著那邊。卻是霎間猜到了他心裡所想,不由嘴角一別。

    曹操走到袁熙身邊,低聲說道:「袁賢侄,這樣做可不好,都是袁家將領,如何眼看二人送死卻不勸阻?」曹操的身影如同巨山一樣壓上來,只讓袁熙喘不過氣來。聽到曹操一語點破,心裡極是惱怒、驚懼,臉色霎間收斂,變作一副泫泣欲滴之相,諾諾數聲,伸手拭汗,不敢以目相視。曹操卻是哈哈一笑,捉著他的手臂,輕聲道:「袁賢侄不必緊張,其實我們應該好好敘敘。想我跟你父親可是從小的玩伴,我對你有如對自己的兒子一樣,你真心待我,我自不虧待於你。」

    袁熙怔怔的望著曹操,實在不明白盟主會上對他還聲嘶力竭的曹操,如何又對自己如此客氣,語言之中極盡討好之語。而且他的話裡,似乎隱隱藏著玄機。

    劉備跟張郃、高覽聊了數句,已是彼此貼了心,說到高興處都是不由哈哈而笑。那邊曹操瞧著,心裡極其鬱悶,看到呂曠、呂翔,眉毛一鬆。心想只好捨張郃、高覽而求其次,拉攏這兩人,也聊勝於無。

    劉備侃侃數語,已將張郃、高覽說的服帖。只是想著眼前局勢,憂心許褚、典韋二人的安危,只得短暫結束了對話。臨走前,又交代他們二人兩句,這才放了他們下去。待張郃、高覽一走,劉備立即又叫了太史慈、聞字二將跟隨其後,給他二人壓陣,卻也是怕他二人難敵袁軍。

    ※※※

    蕩蕩江水,寂寞東流。江面上船隻往來縱橫,箭雨飛石密集交射。烈日如怒,狂暴鎧甲。江風震盪,衣襟翻飛。張郃手執銀槍,目光交織,電掃前方,左右探看。但見袁軍密箭如雨,十分張狂,若想前進半分實在不易,更何況又鐵索攔江,阻止船隻向前。張郃只得下令將船隻遠遠停住,尋找戰機。張郃身邊高覽亦乃河北名將,手舉巨斧,力氣非常,看到眼前飛箭巨石不停落下,不假思索,大叫道:「張將軍何故停滯不前?賊軍阻我去路,唯有一戰而已!」說著,將巨斧一掂,就要駕船硬衝。

    張郃沉吟一聲,不徐不疾道:「高將軍且慢!」指與他看,「賊兵皆依險而守,以巨石飛箭為媒,以橫江鐵索為阻,我等戰則處於仰攻。兵法有言,戰隆無登。是以以我等之劣勢攻敵之優勢,則難以取勝。但若想攻入彭澤,則必先經此處。此處乃唯一之去路。在此絕地,誠如高將軍所言,唯有一戰而已!但我等戰即良久,不能攻入半寸,實因鐵索之故。依某之見,不如佐以火攻。我等只要以火舡猛燒其鐵索,一旦鐵索為火燒斷,則前路無阻,船可橫行,破敵立矣!」

    高覽向來佩服張郃剛猛有謀,聽他一說,略一沉思,按住脾性,微微點頭。正欲開口,突覺腳下船微微搖蕩,心裡震駭不已。船上士兵皆臉色煞白,不知為何。查看船身,並沒問題,四周也無異狀。張郃望了高覽一眼,也覺了出來。兩人正不知何故。橫亙前方的鐵索突然微微震動,蕩起無數波濤。眾人心中都是一緊,但看身處險地的袁軍,卻是搖晃不止。反覆高叫:「地動啦,地動啦!」當下就有數人被這股震勁給搖下水去。張郃身後士兵亦是震駭,人人矚目。震感一過,又恢復了平靜。

    高覽穩住身子,捉著巨斧,叫令左右勿慌。走到張郃身邊,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要地動了?」聲音裡不禁微帶顫抖。張郃眉毛一凝。只還未言語,船身接著又是一陣搖晃。似覺得水底下鑽過一股熱浪,欲要掀翻船身。張郃等堪堪止住身子,突見江面上呼啦啦一聲巨響。接著江岸也似在搖晃不止。袁軍在絕險處都是一驚,頓時亂作一團。也就在這時,突見橫亙江面上的粗大鐵鏈被猛然一扯,應聲掉下水面去。張郃一喜,也不管是何原因致使橫江鐵鏈突然崩斷。趕緊組織兵力猛然發動進攻。趁著眼下敵人軍心大亂時鼓噪前進,將飛矢向天亂投。

    身後太史慈、聞字等將俱各一喜,乃操起兵器,亦上前助攻。只還沒靠近渡口。太史慈船身突然一緊,向左傾去。船上士兵皆是一驚。紛紛驚呼。有人指著船舷之處,赫然叫道:「將軍快看!」太史慈循聲望去。心裡微微一怔。只見一隻血淋淋的巴掌大手突然抓住船舷,奮力使勁,欲傾翻一船人,往上竄來。江水滾滾,翻湧震怒。太史慈手持長槍,力貫於臂。只等水下人露出頭來,投槍往刺。

    霍拉一聲水響,跟著一聲大叫,一顆腦袋首先冒出了水面。太史慈長槍紅纓如血,筆直挺拔,奮臂一抖,就要送出。突聽水下之人急聲叫道:「將軍誤要傷我!」太史慈槍停半途,已是認出了其人。輕咦一聲,脫口道:「典韋將軍!」浮在水面之人正是典韋。太史慈收回長槍,趕緊讓人將他拉了上來。

    典韋氣喘噓噓,週遭身上都是皮開肉綻,鮮血肆流。一到船上,就是躺著不動。太史慈記得典韋落水前還是重甲數重在身,是以抵擋住了無數敵箭的攢射。然而,落下水後的典韋將衣甲盡除,卻只剩了一身內衣。以致破損的皮膚,處處可見纍纍巨傷。每一處創口被水浸泡,都是如花綻爛,隨便哪一處,要是放在一般士兵身上,只怕早已是致命之傷嗚呼哀哉了。

    太史慈眼見典韋活在眼前,喜不自禁,趕緊上前道:「將軍身負重傷,須得休養。」欲要將旁邊船隻靠攏來,將他先送回皖口醫治。典韋猛呼了幾口氣。每一聲如夾風雷。聽到太史慈的話,他雙眼一睜,似是想到了什麼,趕緊爬起來,左右眺望。太史慈先前見他雙戟被鐵鏈震飛,恐他是找兵器,欲要勸他趕明兒再打一副,卻見那典韋雙眼圓睜,方寸大亂,如失寶物,左右大叫:「虎癡呢!虎癡在哪裡!為何他還沒上來!你們誰看到了他!」

    典韋一聲大似一聲,聲聲隆巨,似欲將江水震斷。兩邊士兵被他這副渾身浴血的樣子加上他沉猛無匹的喊聲一驚,頓時慌亂起來,還沒弄清他口裡叫的「虎癡」是何人,早就腳步亂躥,跟著查看船身左右,不敢稍懈。太史慈聽他一說,走上前來,臉色蒼白,頓聲道:「許褚將軍與典將軍先後落入水中,到目前只典將軍你一人爬了上來,許褚將軍卻還沒有下落。不過請典將軍放心,等攻下此險,拿了彭澤口,無論如何,就算他已戰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屍體。」

    「放屁!」

    典韋如吃了火藥,他話一句不對就是雙眼巨睜,暴跳如雷,伸出手來,朝他胸口猛力一推。典韋用力過巨,太史慈又不會想到他會突然出手。被他大力一推,不由咚咚連退兩步,這才堪堪沉氣穩住了身子。太史慈臉色一白,不由勃然大怒,就要使槍刺他。想他只不過是曹操部將,他也不過是看在盟軍的份上禮遇於他。現在將他從水裡救了上來,他不感謝也還罷了,如何手出重招?太史慈欲要動手,卻見那典韋根本不理他,轉過身來,左右亂尋,口無倫語,大叫大嚷:「你知道個屁!剛才你以為這條鐵鏈是誰弄斷的?還不是我跟許褚兩人在水下一起使力,將全身的力氣全都賠上,這才好不容易撼動了水下鐵鏈,將連著鐵鏈的柱子連根拔了起來。不然你等焉能順利渡過,衝殺上去。」

    太史慈聽了微微一怔,怪不得適才如撼山嶽,原來是他兩一同用力,將那水底鐵柱拔起,致使水上水下有地動山搖之感。太史慈弄清了原委,立即收起長槍,也是跟著找人。眼看滿眼江水,許褚還沒下落,典韋是捶胸頓足,往船舷邊一走,就要踩著船舷跳下水去再把許褚找回來。孰知,他腳剛剛踏上船舷,就聽水下一人啊喲一聲,疾呼:「天殺的,踩到我的手了!」

    聽著聲音倍感親切,低頭一望,典韋長吁一口氣,嘿嘿笑道:「虎癡,你沒死呢!」突然是哈哈大笑,差點流下渾濁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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