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萬騎正龍驤 第三百七八:報私仇呂蒙棄刀 文 / 陳明弓
第三百七八:報私仇呂蒙棄刀
許褚手裡的刀,文丑手裡的槍,就在剛才互相對擊的時候,他們都感受到了對方手臂上所激射而出的渾厚無匹的內力。[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文丑連叫了三個「來來來」,扯開馬,退開後,握槍的手,仍是微微震顫著。
許褚見到樂進也已經過來,他便不慌不忙的跟著扯馬上前,丟下了悲傷中的呂蒙。他的表面雖然很是不屑,鼻子裡仍是怒聲沖沖,虎額更是向前突著,但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剛才可不好受啊雖然勉強接了他兩槍,但他槍法不但精準,而且力道十分巨大,直讓他虎口震得麻了起來,差點將手裡的刀滑落了
面對大敵,許褚打起精神,握緊了手裡的刀。看來剛才我是太小看他了,所以沒有使出全力,既然碰到了勁敵,那就使出自己的真本事吧許褚心裡暗想著,不覺再次緊了緊刀。他手臂的力氣,也漸漸從刀柄,透射到了刀刃上。
文丑盯著許褚,心裡也是駭然:「這廝力氣不小,不好對付,看來今日要大戰一場了」他這麼想著,手裡的鐵槍,被他微微抬起。
文丑、許褚場上對峙著,只讓兩邊軍陣上的士兵都是不由緊了緊自己手裡的兵器,他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眼睛瞪得老大,只怕會錯過某個瞬間的精彩打鬥。
就在許褚輕扯馬韁,準備先發制人的時候,他身後一人叫道:「這廝殺了我姐夫,我要為我姐夫報仇,請許護軍暫時退退」許褚轉身一看,只見呂蒙什麼時候已經將鄧當屍體讓樂進送了回去,他自己則換了一副怒容,爬上馬背,燎起手裡的大刀,揮舞著向文丑砍去
許褚來不及阻擋,但他也不好勸他回去。他在當地怔了兩怔,只好叫道:「呂什長,你自己小心」聽到呂蒙嗯的一聲,許褚只得扯著馬回了本陣。劉備看到許褚回來,便問他:「對手如何?」許褚臉色一紅,說道:「這廝看來很有點力氣,而且槍法很快,不容易對付。」劉備微微一愣,問他:「那麼說,仲康你都沒有把握贏過他?」許褚老實的搖了搖頭,說道:「有得一拼」
劉備眉毛一挑,暗想袁紹部下厲害的也只不過顏良、文丑、張郃等人。史上顏良用刀,文丑使槍,張郃好像也是用槍的。而場上這人使的正是鐵槍,那麼說來,目今跟呂蒙相敵的不是文丑就是張郃了張郃雖然厲害,未必能讓許褚深感壓力,更何況眼前這人一臉勇猛之相,兼且看不出他有任何智謀,當不是張郃。這樣看來,那剩下的可疑之人,就剩文丑了。如果是文丑,那怪不得就連許褚都對這廝心有半分餘悸,原來是碰到大角色了如此看來,這應該就是袁譚休戰,從他父親那裡搬來的救兵了
劉備想到這裡,又想到了一件事,趕緊道:「這廝定是文丑其乃袁紹手上少有的猛將,呂蒙只怕不是對手。仲康,你要看到苗頭不對,就趕緊接上,勿要讓呂蒙被他所傷」
「明公放心」許褚虎軀一震,抱起赫赫拳頭。
就在這時,場上的呂蒙使出了渾身解數,與文丑已經對戰了數個回合。呂蒙因為失去了鄧當,心裡的悲哀和憤怒到了極點。他一聲咆哮,一刀下去,都是帶了巨大無匹之力。文丑雖然厲害,在對方狂濤般攻勢之下,居然只剩下了招架之功。文丑這時,心裡也是驚駭,暗想還真看不出,別看他這少年,居然比他那所謂的姐夫還能打。他這時也存心要戲謔一下這個少年,所以招式上並沒下狠手。他故意盡量避著他的刀,卻用手裡的槍去撩他兩胯,想要把他恐嚇下馬。
呂蒙被他照著胯上扎,心裡自然有了驚懼。可看看扎來,卻又縮了回去,更讓他怒不可遏。他把馬一扯,腦子裡一轉,也使了壞。他明明知道對方槍扎上不即刺中,也就順著他的意思,把自己手裡的刀撩開,劃了一個圈子。他這次不是用刀去抵抗,反是開門揖盜,導引著對方的鐵槍進來。文丑一槍進去,順風順水,實在沒想到如此順利。而就在文丑大感快慰時,不料呂蒙手上的刀趁勢撩上,繞開了他的槍網,一刀就砧到了他的臂膀。
文丑畢竟眼明手快,看看一刀急速掃來,明知將槍回救已自不及了,他居然是鼻子裡暴哼的一聲,來了個險招。他也不管對方揮來的刀了,卻仍是把自己手裡的槍送了出去。他的一槍,準確無誤的紮在了他的腿胯上,彪起的一箭熱血,噴在了他的鎧甲上。他看到呂蒙受到那一槍時怒目咬牙的痛楚,卻並沒為他感到半分憐憫。他沒有將扎進他大腿的槍拔出,卻是憑藉著他無匹的大力,將槍往前推去。如同推磨一樣,呂蒙連同他的坐騎,立即被文丑送出了數尺遠
呂蒙咬著牙,看到那桿槍在肉裡紮著,而且被他扭動著,撕裂著,他沒有哼一聲,而是以他憤怒的眼睛瞪視著他。他不能喊痛,唯有從心底,竭斯底裡的大吼一聲,表示著自己的不忿和狂怒他剛才一刀沒有得手,現在,他也沒放棄。他忍著腿胯上摧筋斷骨的痛楚,又是一刀跟著揮上
文丑這時也是被他給惹惱,他想想剛才驚險的一幕,要不是自己反應得快,只怕此刻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我文丑了文丑把槍在手裡狠狠一送,又狠狠拔出,以他勢不可擋的速度,再次掃出了一槍。呂蒙手裡的刀剛剛碰上這槍,只覺虎口大震,他來不及撤刀,胸口上一痛,早是吃了一槍文丑一槍啪出,又是緊著一槍砸下。呂蒙虎口一橐,刀已脫手,虎口也已被震破在這一槍掃到的時候,呂蒙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這種窒息,是死亡的前奏
我已經努力了,但我仍是打不過他再多的努力也是無助,我該向誰苦述?
呂蒙閉上眼,只好等死了
就在這時,呂蒙耳邊再次響起了刀槍相碰之聲刀槍擊打的聲音,如同激進的音樂,讓人聽來由衷的亢奮。但可以肯定的是,舉刀再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呂蒙睜開眼來,只聽許褚叫道:「呂什長,快回去這裡有我」
「又是你這惡漢這次不要逃,我定要刮了你」文丑怒不可遏的一槍槍砸在許褚刀刃上。
呂蒙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看著自己大腿上、胸口上,好幾處傷口,都在狂溢著鮮血,他心裡憤恨到了極點:「我不是一直自恃武功了得麼,可又怎麼樣,現在又如何一敗塗地了?呵呵?呵呵?呂蒙啊呂蒙,你從小習武,又能以一己之力打敗得了幾人?天下大著呢」
看著自己的雙手,空空如也。剛才手裡的刀,已經被人打在地上了,就落在遠處。
呂蒙恨不能閉目一死,何要他來相救呂蒙咬著牙齒,就要夾馬衝上但就在這時,他的手臂被人夾住了呂蒙一愣,使力反抗,卻沒有掙扎開。呂蒙回頭一看,卻是樂進:「是你……樂將軍」樂進呵呵一笑,皺著眉道:「明公怕你傷著了,趕緊再次讓我來接應你,你這次可不要再讓我空手回去了。」
呂蒙尚未開口,就見樂進跳下馬來,拾起了他剛才掉在地上的刀。樂進將刀面在袍袖上仔細擦拭著,揩去了上面沾著的血漬。明晃晃的刀,通體投射著光華。樂進舉刀一視,微微一笑,不由讚道:「果然是好刀」他看了兩眼,這才將刀捧到呂蒙跟前,送到他手上,說道:「呂什長,趕緊收起來,我們回陣吧,明公正在擔心你呢。」
這是呂蒙的刀,呂蒙看了刀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反是順手一推。呂蒙剛剛要開口,卻覺氣力越來越虛了,他努力平緩了一下胸中的氣息,這才笑道:「這把刀乃是我家傳寶刀,名曰古錠。我從小就帶在身上,自我使用它的那一天起,它就從來沒有從我手上掉下過。可現在,我失去了它」
樂進一愣,說道:「一時成敗你又何必太過介意呢?你也只不過是不小心弄掉在地的,自然談不上失去了它。」
呂蒙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樂將軍說它好,你這刀……就送給樂將軍你吧樂將軍,你也是使刀的好手,請不要嫌棄則個,就請收下吧。」
呂蒙說著,扯動馬韁,往回走去。
樂進平時慣使大刀,也對寶刀之類的有所癖好,這時聽他要把這麼一把好刀送給自己,他哪裡不樂意接受?只是,他聽到呂蒙所說的話都是在心灰意懶、百念俱灰之下,自然也就沒有心思欣賞寶刀,更沒有興趣收下他的這份重禮了。他見他不拿走,也只好暫時替他收下,以後再還他也不遲。看到呂蒙已經扯馬走了,他也趕緊跳上馬來。可他剛剛一上馬,那邊呂蒙卻是倒頭栽了下來
樂進心裡大駭,趕緊跳下馬,將呂蒙抱起。伸手所及,寸寸鮮血如夕陽之染樂進剛才顧著跟他將話,卻沒注意到他的傷口,此刻一經觸目,由不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呂蒙大腿上有一個碗口的窟窿,肉就在裡面震顫著,鮮血在外面溢著,眼睛就不忍去看了。但他眼睛剛避開他腿上的傷,卻又看到了他胸口上的傷他的胸口上也是被利器戳出了一個窟窿,但相較要小一些,血也流得少一些。可那裡的傷,就在胸口上,只怕比大腿上的傷來得更加急吧?樂進趕緊抱起呂蒙這個少年,一路奔跑,回到了本陣。
劉備看到呂蒙暈厥過去,心裡也是驚駭。但他身為三軍主帥,自然不能隨便動彈。他看到樂進抱著呂蒙過來了,他很想過去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但還是忍住了強烈的好奇心。他款坐在馬上,吩咐道:「什麼也不要說,趕快將呂蒙送到城中,找華佗醫治」
樂進重重的點了點頭,帶了三五人馬進城。守衛在城上的趙牛,因為手臂在汝南時被箭傷著了,一時未癒,劉備怕他用兵器時會牽動傷口,所以沒將他帶到陣上,只讓他守在了城內。趙牛聽到樂進叫喚,看到他身負著呂蒙,知道呂蒙受了大傷,趕緊打開城門,放了樂進、呂蒙二人進去。
劉備這邊連失二將,接下來,也就只能靠許褚來扳回顏面了。
對面袁譚看看文丑出戰,一死一傷,自然高興得手舞足蹈。到了關鍵時候,不忘記回頭誇獎文丑兩句,以此來羞辱當初還一味勸阻自己的郭圖等人。郭圖這時也只好緊閉著嘴巴,沒有說半句話。雖然表面上投降了,但郭圖從來都沒覺得就憑一個文丑,到底能有多大作用。
袁譚看到可喜時,又不免跺腳歎息。旁邊那些將領看他剛才還是有說有笑,如何轉眼又愁眉苦臉了,自然不明所以,爭著來問原因。袁譚卻是說道:「到底是父帥小氣,想我去找他要顏良、文丑兩位將軍來,他卻只派了一個文丑給我。想要是以文丑這樣的,一個在這邊殺,另一個在本帥旁邊掠陣,那不知道有多威風」
眾將軍哦的一聲,自然不好多說。
身為袁譚的首席謀士郭圖,卻有責任、有能力當面教訓他。他聽到袁譚的這一番理論,自不免眉毛一皺,鼻子一哼,生出了許多氣來。只聽他說道:「袁大將軍正與公孫瓚爭奪幽州,正是用人之時,但他為了袁將軍你在平青州一事上能夠順利,說起來,可幫了你不少忙了。他是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他能讓文丑隨辛仲治過來,並帶來兩萬精騎助陣,說起來已經很是不錯了。袁將軍,你何要不體惜你父帥,而尚不知足?」
袁譚被他一說,也是嘿嘿一笑,說道:「我這不是隨便一說嘛?再說啦,父帥身邊尚有張郃、高覽、韓猛諸將,也不差一個顏良吧?」
郭圖一聽,臉色氣得漲的霎間潮紅。他正要發怒,被身邊辛評扯住。郭圖看了辛評一眼,見辛評對自己搖了搖頭,他也就按捺下不說了。
袁譚沒聽到郭圖再開口,說起來,這還是他首次跟郭圖鬥嘴上取得了勝利,自不免更加得意了。他又回頭提醒郭圖一句:「郭先生,你看文丑跟這位像老虎一樣的賊將,哪一個更厲害?」郭圖看了兩眼,早已有了底數,說道:「這事我還沒提醒袁將軍呢,我聽說劉備手上可不乏猛將,要是真的在猛將上比拚,只怕我們也未必能撈到好處。就說目前跟文丑一戰之人吧,我先前還沒猜出他是誰,但被袁將軍剛才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此人是誰了。」
袁譚笑道:「這人是誰?」
「許褚,人稱許老虎。」郭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只因為劉備封他為虎癡校尉,別人也就該稱他為虎癡。我聽說,這人也是十分有力氣的,而且是劉備手上幾員猛將之一,袁將軍可別小覷了他。」
袁譚一聽,反是呵呵一笑,啪了啪鎧甲,說道:「如此說來,今日倒是可以看場好戲了?」
郭圖聽他一說,不免一愣,趕緊說道:「將軍可不能盡顧著看好戲,我們的精兵還在後面等著呢,要是時間拖久了,只怕士氣受到影響……」
袁譚還沒等他說完,手一招,說道:「我都明白啦,這好戲要看,壓軸的也要放在後面不是?我知道這是郭先生你籌劃的計謀,不就是……」說到這裡,又是停止了,笑道,「我知道就是,這功勞就算是郭先生你的,還不行嗎?」。
郭圖被他說得臉色微微一紅,袖子一拂,心裡罵道:「簡直混賬話居然把戰爭當成了兒戲」郭圖本欲一氣走開,但又實在離不開身,只得扯馬暫時到後面避避。軍士們看到郭圖來了,自然奇怪。郭圖只得裝作順道而來,隨口吩咐這些軍士,讓他們隨時待命,不可稍懈。
袁譚看郭圖一走,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轉眼看到辛評還在,便嘻嘻的打馬到他身邊,笑道:「辛先生,這次幽州之行辛苦先生啦。對了,我父親走時跟先生交代什麼沒有?」
辛評笑道:「袁大將軍走時特意讓我好生輔助少主,別的……還說,讓少主不要小覷了劉備……」
袁譚聽到這裡,不要聽了,趕緊將頭一轉。只見場上,文丑對許褚,已經打得越來越是驚險,堪堪對過了三十多回合了。但到目前為止,兩人都是堪堪平手,一時沒看出誰有敗跡。袁譚看著這裡,心裡卻道:「劉備有什麼好怕的,父帥不是老是歎息麴義將軍被劉備騙走了麼?哼,我這次就要替父帥好好出這口氣,把劉備的大將也抓他兩個來,讓父帥高興高興」袁譚想到這裡。不無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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