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萬騎正龍驤 第三百七七:殺大將文丑逞威 文 / 陳明弓
第三百七七:殺大將文丑逞威
廣縣城下,煙塵飛滾。
三通鼓罷,袁譚軍中一騎飛出,舉刀大叫:「吾乃華彥,昔日殺我弟弟華進者何人?快快滾出來與我一戰」[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他這一聲大叫,震耳發聵。只見他兩目撐得老大,似欲脹裂,兩排鋼牙咬得咯咯作響。看他在馬上狂躁不安的動作,就知道他是暴怒到了極點。
呂蒙在劉備身邊,遠遠看到此人,心裡也是驚疑一聲。想這廝我是見過,當日東安平城下,就是他看到我殺掉華進而差點昏厥下馬的小將。他那時奉命增援東安平失敗,被我等搶先一步得到。他當時眼見攻不下東安平,便帶著他弟弟屍體回了臨淄。只是,他現在怎麼又到了這了?
呂蒙自然不知道,華彥那日奉命增援失敗,葬了他弟弟,舉哀三日後,還想帶兵來報仇,只是當時呂蒙等回了廣縣,守將已經換成了太史慈。華彥眼看仇人跑了,自然憤怒。幸好,袁譚因為增援失敗,便又將他叫回了。華彥今日有了出戰機會,自然想找當日殺他弟弟的仇人報仇,所以一上場,就是急不可耐的舉刀來回大叫。
好漢做事好漢當,呂蒙聽他叫囂,自然不想躲在後面。聽對方越罵越難聽,呂蒙厭惡的眉毛一擰,扯起馬韁,就要上前。誰知,旁邊一騎哈哈一笑,在他之前搶了出去呂蒙瞥眼一看,卻是孫康
華彥叫了半天,見到的卻是上次一戰,在對方手上曾吃一敗的長槍將軍,不由一怒,叫道:「我叫的不是你,你出來幹什麼?」
孫康笑道:「小將軍,我兩上次一戰,你打馬跑了,這次我兩繼續來過吧」說著,也不管華彥高不高興,便即捻槍攢了上去。華彥大怒,叫道:「好不要臉,上次誰敗了?我只不過不想跟你糾纏罷了你想來,那就來吧」華彥說著,也即把一柄刀潑風的砍出。
華彥這次是急於兄弟之仇,什麼力氣也使出來了,只想早早將對方解決了,好繼續把殺他弟弟的兇手罵出來。那孫康數個回合下來,漸感不支,心裡不免嘀咕道:「這不對呀上次他跟我打的時候,好像是我勝了他吧?怎麼這次,手上反而吃緊了呢?嗯,我正因他打不過我,我才急著出戰,也好立一大功。可現在……哎呀……好凶的刀」
孫康眼看華彥眼中血絲絲絲滲出,鼻孔裡粗氣噗噗如火舌舔來,看他拚命的打法,自不免心裡害怕。心裡一慌,手頭上槍一鬆,被華彥趁勢一刀,砍到臂膀上。孫康大吃一驚,將臂一沉,將槍一挑,雖然逼退了對方繼續下辣手,縱是如此,手臂上火辣辣一片,瞥眼一看,早已削下了一片肉來
就在孫康大駭時,陣後一將大叫:「孫將軍且退,我來跟這廝玩玩」
孫康轉眼看到迎上來的是鄧當,心裡自然高興,趕緊虛晃了一槍,把華彥丟給了他。鄧當見孫康危險關頭,立即衝上來,那自然是為了呂蒙。他知道,斬殺華彥之弟的是他這個小舅子,剛才要不是孫康搶上,他的這個小舅子只怕早殺上去了。本來,以呂蒙的武功對付這華彥當是綽綽有餘。可鄧當眼看華彥此時處處都是殺著,分明是一副拚命架勢,眼看孫康這樣的將軍都是數個回合敗了下來,也怕要是華彥再一叫戰時,呂蒙殺上,如果一不小心受了傷,那就不好跟他姐姐交代了,所以看到孫康敗頭一出來,他就急著殺了上去。他的想法當然是只要先替呂蒙解決了他,那也就不用他這個小舅子接下來出戰了。
呂蒙在陣上當然也看出了孫康今日表現不佳,想他就連昔日的手下敗將都擺平不了,反倒被對方弄了傷,自不免替他擔心。呂蒙自然不想因為他幫忙歉下他一條命,所以趕緊扯馬,想要迎上。哪裡料到,就在這時,身邊的姐夫二話不說,又是打馬衝了出去。
呂蒙兩番想出戰,卻都被別人搶先一步,自然焦急,心裡嘀咕道:「姐夫也真是的,孫康搶我功勞也就是了,怎麼你也搶我功勞?再說,這華進是誰殺的你還不知道麼?他找的是我,你又如何替我殺上了?」
呂蒙這邊嘀咕著,那邊華彥眼看一將跑了,又上來一將,自然是惱怒。他仔細看了鄧當一眼,恍然認了出來:「當日東安平城上可也有你?」
鄧當道:「什麼有沒有,你弟弟就是我殺的,你過來找我報仇吧」鄧當也不跟他囉嗦,嘩的一刀,就是朝他當頭劈下。華彥仔細想了想,叫道:「你是從犯,殺我弟弟的不是你但你也得給我弟弟賠命」華彥說著,哇哇的舉刀相撩。吭吭兩聲,震得坐下馬都是向天長嘶。鄧當的當頭一刀雖然被對方接住,但還是把華彥的手臂震得如遭電擊,差點就將刀丟了。
華彥看了鄧當一眼,面色已經變得很是難看。他將馬往後稍稍一扯,又即反擊一刀。
孔融被劉備請來觀戰,此刻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緊挨在劉備身邊。他看到陣上鄧當一把刀使得漸漸將對方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自然很是欣賞的連連點頭,叫道:「劉使君手上人才濟濟,今日果然讓某見識了」
劉備聽他誇獎,自然很是得意。他呵呵一笑,轉臉說道:「一點小伎倆,讓北海你見笑了」
就在這時,旁邊一騎奔來。劉備轉臉一看,是陳到。
陳到剛才奉命去偵查對方人馬隊形去了,他這時回來,向劉備報說:「賊兵這次出戰比上次多了數萬人馬,而且多出許多騎兵,看來這就是他們所搬來的救兵。」
「哦?」劉備盯了陳到看了一時,腦子裡急速判斷,並下了決定。他跟陳到低語幾句,陳到應了聲諾,也就趕緊轉出去了。旁邊孔融問道:「劉使君,出了什麼事了嗎?」。劉備笑道:「沒有……北海你看,賊將敗了」
劉備一句話出,孔融隨著他的目光所及,只見鄧當一刀正好砍在了對敵頭盔上孔融嚇了一跳,趕緊掩袖不看。旁邊劉備看見他這副表情,不由笑道:「北海北海你眼睛怎麼啦?」
孔融雖常年被黃巾所擾,也跟黃巾打過了數戰,血雨腥風自然常見。但一般情況是,城下的黃巾攻城,城上的守將防禦,城內的他則捧著一本《春秋》在書房裡讀著,不然,則是跟三五孔門子弟談笑而論孔孟之道,自然很少當面接觸砍頭這類事,更何況是眼看著一刀當頭劈下他剛才還以為鄧當這一刀下去,對方多半是要被劈成兩半了,自然嗉的一下,腦袋頂門就涼了,何遑再去看它?但眼看著鄧當這一刀並沒砍掉對方腦袋,只是稍微打歪了對方的頭盔,也就出了口大氣。聽到劉備叫喚,趕緊抹汗,慚愧道:「聖人言,兵者,凶器也。果然不錯」
劉備心裡冷冷一笑:「就這也還敢來觀戰?」
再看陣上,只見華彥被鄧當打歪了頭盔,一頭綰好的頭髮也即鬆散開來,被風一吹,紛紛揚揚而起。華彥額頭上的汗珠還沒幹,剛才的一幕早讓他嚇得半死。他怒張著雙眼,還想扯馬衝上,不想,一頭頭髮被風一吹亂,一根根銀絲卻如刺一樣刺著自己怒睜的環眼。華彥眼珠被這亂絲一刺,到底是淚珠跟著滾滾而下,只急得華彥想要睜眼,卻已經是不能了。
鄧當眼看機會來了,焉能錯過?就在對方想要伸手去抹淚時,他的下一刀已經砧了出去。華彥到底是久經戰場,也不愧被袁譚所看中。身當危險之時,他仍是忍著眼水直流,將馬一扯,將刀一舞,想要來了「開門揖客」。他這一刀揮上,哪裡知道鄧當手裡的一刀是虛招。虛招一過,下一刀早是當頭砍下。同華彥只覺頭頂星星亂轉,再一看,原來對方這一刀是把他斜戴的頭盔再次磕碰震開了。這次,頭盔落地
華彥眼看頭盔都著地了,自不免嚇得冷汗直冒。他手上一哆嗦,大叫一聲,將刀一丟,轉身就要逃。鄧當哪裡放過他,一刀直劈而下。這次,華彥頭上再也沒東西保護了。鄧當的這一刀,破肉直下,迎刃而解,直將他腦袋削去了一半
一將落馬,劉備軍中士氣大震,對方袁譚,卻早已是怒氣上衝。
就在他的身邊,一將叫道:「袁將軍何要氣餒,不是還有本將軍在麼?」
袁譚轉眼一看,當下放心了,說道:「將軍出馬,必當克敵」
鄧當手斬一將,卻也不覺疲憊,聽到歡呼之聲,反是全身一震,重新抖擻了精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退回去,就在這時,只見對方陣中衝出了一將。
鄧當凝目望去,只見這將全身甲冑,身軀十分粗壯,相貌也是十分的粗糙醜惡,他手上握著的那桿鐵槍,卻是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很是刺眼。鄧當不覺的扯緊馬,稍稍往後退了兩步。他的坐下馬眼睛目視著飛奔而來的那匹黑駒,突然不安的抬起了前蹄,踢了兩下腳下的大地,鼻孔裡呼呼的噴出熱氣,喉嚨裡卻不覺的發出了低低的輕嘶聲。
鄧當扯著馬,卻見馬突然狂躁不安的不停的抬著蹄子,不停的踢著腳下土地。鄧當此時,雖覺心裡突然慌亂得很,但他畢竟是剛剛斬殺一將的人,底氣到底厚實點。他強壓著本身的慌亂,不讓手臂顫抖,一隻手卻強壓著馬,不讓坐下馬躁動亂動。
誰知,隨著那騎漸漸飛奔而近,他的坐下馬突然仰天狂嘶一聲,掙著韁繩,就要將頭往回轉去。鄧當眼看賊將臨近,而坐下馬不聽使喚,自然焦急。他大罵了聲畜生,將雙腿狠狠一踢。噓……馬總算老實了點,沒有再狂躁了,但就在鄧當扯馬時,對面那個手執鐵槍的將軍,一句話也不打,早是飛馬衝近。
鄧當眼看他舉槍就刺,趕緊穩住陣腳,舉了刀,堪堪抵上。吭的一聲,鄧當只覺胸口一陣翻騰。再看手臂亂顫著,原來是自己承受不了他的那股雄厚無匹的大力,被他鐵槍一砸,一股衝力居然是從虎口,到手臂,一直線的貫穿到了胸口,使得他胸口瞬間如遭錘擊
鄧當怒目瞪視了對方一眼,嚇的一口,吐出一口赤血對面將軍卻沒空跟他囉嗦,一槍緊著一槍砸出,只讓鄧當眼花繚亂,無法接手。
在陣前的劉備等人看到鄧當一合沒接就被對方打傷,也是臉色一黑,自然想不到對方居然來了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劉備正是猜疑時,旁邊呂蒙臉上青筋亂繃,他咬碎了鋼牙,突然大叫一聲:「姐夫」就是拔出刀,扯馬衝殺而上
就在陣中央,鄧當吐了一口血後,眼看對方舉槍亂攢,他一招沒接下,胸口上就是被砸出了一個窟窿。他感到胸口鮮血噴出,腦子雖是暈眩,到底激發了他自身的怒氣。他忍著疼,將刀揮上,抵了他兩槍。他扯馬往旁邊讓去,卻是找了他上風位置,想要以上風來敵對方。可他哪裡知道,他這一扭身,早是將全身的破綻暴露給了對方。對方故意讓他身處上風,卻把鐵槍突然從他下風扎出。他這一扎,直搗黃龍,鄧當居然揮刀不及,被他鐵槍鑽了進來他大睜著眼睛,硬生生的聽到鐵槍穿腸破肚的聲音嘩嘩如水一般緩緩傳出,卻是無力抵抗。
鄧當只覺胸中氣血亂竄,如同噴泉一般,鮮血就從嘴巴裡狂噴而出。
鄧當瞪大著眼睛,無力的舉刀想去砧他槍桿,不想,手上力氣好像霎間消失了一般,唯一還能感受的,就是肚腸被槍尖絞碎的聲音。鄧當狂怒的瞪視著他,口裡的血塊如同舌頭咬碎後一塊塊的往下墮去。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腦後一騎轟隆響起,一個尚且帶著稚嫩卻十分倔強的聲音響起:「姐夫,姐夫」
鄧當回過頭來,努力扯動嗓子,叫道:「蒙快回去告訴你姐,我照顧不了她了,讓她再去……」
挑中他的將軍扭動了手裡的鐵槍,他張開嘴巴,長叫一聲:「起」鄧當男兒七尺的身軀,被他這桿鐵槍一舉,居然是應聲而起。跟著,鄧當的身軀被舉到了半空。「不要」呂蒙急扯著馬,仰天長吐一聲青雷。但到底,他還是跑慢了半步,他的姐夫早被那將舉槍一甩,拋擲在了地上。
轟隆隆,塵埃漫天而起。一隻七尺的男兒身軀,落在上面,歸於塵埃。
劉備陣上將士看到這一幕,都是憤怒和恐懼一齊到了極點。孔融看到極處,眼睛睜大著,半天闔不上。這次,他忘記了去躲避,而是以他本心的憐憫去面對著。劉備雖然廝殺場面見得多了,人也麻木了,但還是被眼前一幕所震動,由不得扣緊了馬韁:「這廝是誰,這廝是誰」
袁軍看到這一幕,則是赫赫的大叫三聲,後陣的輕騎兵更是來回轉著,報告勝利的消息。
袁譚抓住馬韁,哈哈而笑,回身跟郭圖道:「怎麼樣?誰說文丑只是一介武夫,就沒有作用?你看他,他一個人,就可讓三軍震懾,豈是一般人所能為的?」
郭圖並沒有開口,只是輕輕一笑。
「姐夫」
呂蒙滾下馬鞍,抱起鄧當。鄧當被文丑這一從半空丟下,身上的鎧甲早已摔歪了,頭盔也滾落一旁。抬起他的臉,只見他的嘴角、鼻子、眼睛、耳朵,只要是統歸七竅的,有孔的,都是溢出了鮮血,沾滿了灰塵。他的頭髮,更是狂亂如蓬,他的眼睛,根本就睜不開。
鄧當在感受到被人抱起的那一刻,微弱的意識使得他死去的身軀微微一震,他虛弱的抓住呂蒙手臂,艱難而奸細的聲音從他喉嚨裡發出,把他剛才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說下去:「讓你姐……讓你姐再去找個,找個……好人家……」
呂蒙面對著先前還是活蹦亂跳的姐夫,此刻卻說完一句話再也不能動彈了,他頓時只覺失去了什麼,讓他茫然失措。是姐夫嚴厲的眼神?還是姐夫憨厚的笑?呂蒙只覺兩眼淚水直流,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對一個失去的故人最後、最無力的懷念?
呂蒙跳下馬來疼哭親人的失去,場上的文丑可沒有心思等他哭夠了再戰。他將鄧當一摔出,將馬一轉,又即衝了上來,照準呂蒙頭頂就是一槍眼看這槍無論如何也要將他腦袋戳出一個大窟窿來,不料槍未到,卻被一桿大刀架住了文丑一驚,抬頭瞧去,卻是一個身材魁梧,虎頭虎腦的將軍
抵他這一槍的自然是許褚。劉備眼看呂蒙出戰,自然怕他吃虧,所以趕緊讓許褚、樂進二將一齊衝出,讓許褚接戰,讓樂進接應呂蒙。
許褚眼看他一槍不行,又來一槍,不由燥怒:「要不要臉,偷襲一個小孩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我兩戰他三百回合」
文丑鼻子一扭,虎軀一震,往後扯馬退了三步,將手中鐵槍一抖,叫道:「來來來,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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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孔順在廣縣城下已死,我在東安平又寫到了他。特此將孔順改為「華彥」,孔進改為「華進」。抱歉,暴汗
第三百七七:殺大將文丑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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