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萬騎正龍驤 第二百三三:趙雲收子 文 / 陳明弓
第二百三三:趙雲收子
劉備大軍佔了無鹽,隨即出榜安民,魯肅道:「賊兵雖然敗去,就怕他會渡過汶水,據了壽張,所以還請使君馬上派人前去搶奪才是。」
劉備叫來趙云:「著你率領飛騎營五千人馬,火速出城,勿要趕在賊兵前面拿下壽張!」
趙雲雙眉一豎,拱手應諾而去。
魯肅又道:「雖於禁答應撤退九十里地,但就怕他一時心反。所以還請主公速派人馬尾隨他之後,只要把須昌佔領了,就不怕他今後回兵來奪。」
劉備叫來關羽:「著你率領本部一萬人馬,火速出城,直奔須昌,將其拿下!若遇於禁人馬,你須見機行事。」
關羽臉色紫漲,沒即應諾,而是抬起頭來,問魯肅:「既然軍師早就有拿須昌之意,早不派我去,如何現在才說?此時再去……他們不早就去遠了麼?」
魯肅哈哈一笑:「將軍有所不知!我們若在他撤軍之後馬上就去追,他們肯定在路上有所埋伏,那樣反誤了大事。如果現在再去,他們如果踐諾,自然退出了東平,你此去須昌也只是順手牽羊。但若他沒有退出東平國,將軍你就可以一探虛實,好教接下來有法子應付。」
關羽拱手道:「不說我哪裡會明白?大哥,我去了。」
劉備點了點頭,上前兩步,說道:「一路小心行事!」
關羽臉色怯生生的笑道:「大哥放心吧,諒他心有慚愧,不敢再見大哥,想必早已去遠了。我此去,定然如軍師所說,順手牽羊手到擒來。」
劉備哈哈一笑,關羽身子一震,鎧甲一抖,再次拱手,威風凜凜出了大門。
劉備和魯肅等自在城中撲滅余寇,安撫百姓。趙雲領命出了府衙,便即帶了本部飛騎營五千人馬,開了南門,匆匆來追。趙雲走了一時,看到有三五路人,計上心來。心想我縱然是騎兵部隊,但賊兵已出城多時,我就算追上他,那也是硬拚硬,贏算太少。不若問問路人,倘或有近路,那時先抄到他們前面,他們若真的來了壽張,到時我自有他們好看!
趙雲想到這裡,趕緊叫停了人馬,趨馬趕到路人邊。路人見到有大隊兵馬經過,心裡早慌,本來已經是避之不及,唯恐被看見。現在突然看到一個白馬銀槍小將軍打馬過來,趕緊丟下擔火,就要望那邊山溝跑去。趙雲立即叫道:「父老勿要驚慌!我乃徐州劉使君人馬,今我要取道壽張,不知可否有近路可去?祈望告知,某趙雲感激不盡!」說完,馬上作禮。
雖然看到這白面將軍甚是有理,但這年月是狐狸是狼誰他媽認得出來?那些人不敢耽誤,踩過山溝,這才遠遠答道:「將軍若問道路,就請止步,我等見將軍手中銀槍滲得慌。」
趙雲趕緊賠禮,將銀槍插入土地寸許,吭哧有聲。
路上這才稍安,指向西面:「此去壽張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水路,一條旱路。水路可坐船沿著汶水直下,看到壽張渡口也就到了,但比較慢。若是走旱路,則過了汶水橋,再往西去也能到,說起來要比水路近得多。只是旱路比較難走,大多是山地,不好騎馬的。所以,兩條路看起來雖有遠近,但走起來也差不多。像你們騎馬的,我看只能走旱路,想走水路,就是船隻也沒有那麼多。」
趙雲微微蹙眉,說道:「怎麼,只要兩條道了?啊呀,奈何行路甚急,只怕來不及了!」
心裡想道:「若賊兵當真去了壽張,那他們勢必走旱路。而他們多是步兵,我們卻是騎馬。他們可以輕裝前進,我們卻要牽著馬匹。一旦他們發現後面有追兵,當然就會設下埋伏。如此一來,我們不但不能追敵,反而被敵所趁,如此奈何?」
趙雲司馬寇其見趙雲不快,打馬上前,叫了聲將軍,說道:「將軍,不若我們棄馬去追?」
趙雲道:「就算棄馬去追,只怕等我們趕到,賊兵早就到了城裡,那時我們又憑借什麼優勢跟他們作戰?」
「這個……」
寇其拇指刮了兩下配刀刀柄,想不出來主意。
就這趙雲犯難苦思時,那邊傳來一個稚聲未脫的聲音:「將軍莫要著急,我知道還有一條路可走,我可以領你們去。你們只要跟著我,一定很快的!」
趙雲聲聞,抬起頭來。只見路人後面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雙手叉腰,老氣橫秋的站在了大人面前,向趙雲說了這句不徐不疾的話。
路人父親嚇了一跳,趕緊要搬他回身後,莫要惹事。
那小孩卻仍是雙手叉腰,掉過頭來對他們鼻子一哼,說道:「父親,你不是說要樂於幫助別人麼?現在他需要幫忙,父親你為什麼又要阻止我?父親,我看這個將軍是好人,他們有難,我們就幫人家一把吧,父親。」
父親面有難色:「這,你這麼小,你母親知道怎能放心讓你去?再說,這條路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小孩啪了啪肚子:「我知道,父親放心吧!」
趙雲見那小孩一身正氣,心裡高興,跳下馬來。寇其一見,趕緊叫了聲將軍,趙雲舉手,叫他莫要跟來。趙雲徒步走到山溝對面,停了下來,看著小孩,笑問:「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孩叉腰,鼻子一哼,啪啪肚子,說道:「我叫趙狗剩,你又叫什麼?」
趙雲看他衣服襤褸,臉盤菜瘦,面部稀泥和著溜青鼻涕,頭髮松亂,唯有一對滾圓的眼睛黑漆漆的,轉來轉去,甚是活潑生氣。聽到『狗剩』兩字,心裡一愣,臉上一笑,正要開口,只見那趙狗剩又把雙手一擺,說道:「哦,將軍你不要說了,你剛才說你是什麼『趙雲?是嗎?」
趙雲點頭笑道:「嗯,我是叫趙雲,字子龍。你說你叫趙狗剩?那麼說你也是姓趙的?看來我們都是本家啊。」
趙狗剩一聽,仰天狂打哈哈,哼的一聲:「你叫趙雲,我叫趙狗剩。嘻嘻,想不到我跟將軍是本家。哈哈,父親,你聽到了麼?」
父親苦澀一笑,趕緊拱手道:「這位將軍高姓,我們豈敢攀附?我們也不知將軍姓趙,實在也是無意冒犯,還望將軍見諒則個。」
趙雲趕緊說道:「父老勿要這麼說,既是本家那最好也沒有。說句話,父老你不要見笑。我這人雖身為將軍,但到目前尚未有子嗣,我見此兒聰慧,欲要認為義子,不知父老可否同意?」
路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半響不語。
身前趙狗剩卻是嬉笑著回過頭來,拉著父親的手,說道:「父親父親,這位威武的大將軍要做我的義父了,你聽到了麼?父親?」
他父親這才回過神來,不敢相信:「將軍,我只是鄉下賤民,不值得耍子。」
趙雲拱手拜了兩拜,說道:「這位父老大哥,請受小弟一拜,小弟的確有納此子之意,不曾誑言。」
路人聽後,身子一激靈,趕緊就抱著趙狗剩納身跪下了:「還不向這位義父將軍見禮?」然後又是轉身對身後兩人道,「二弟三弟,你們聽到了麼?這位將軍要認狗剩做義子了?」
身後兩人連連點頭,納身跪下。
趙雲趕緊跑上前去,將他們一一拉起,互相再拜了拜,摸著趙狗剩腦袋,問道:「今年幾歲了?」
趙狗剩鼻子一哼,回答:「十歲有四拉。」
趙雲點了點頭:「嗯,也算是小伙子了,可以放在軍中歷練了。這樣,你這狗剩之名十分不好稱呼,就改叫『允』,如何?」
「允?趙允?」
趙狗剩啪手笑道:「這『允』下面去掉『兒』,變成二字,加在上面,就是『雲』字。哈哈,原來義父給我這『允』,卻是『雲』兒之意。」
趙雲一聽,更加喜歡。
老漢笑道:「犬兒小時候給他念了兩年書,平日裡就知道耍些小聰明,十分頑劣,將軍不要見怪。」
趙雲對趙允笑道:「即取了名,我再給你也取個表字配上吧。」
趙允卻是連忙搖手:「不行,不行!我父親給我取狗剩之名就是怕我養不大,現在既然改名趙允了,這個『字』裡卻不能把狗剩丟了,不然我就是喜新厭舊,是個不孝子。」
趙雲一聽,更加喜歡,仰天一笑,說道:「那麼表字就用『狗剩』就是。」
趙允趙狗剩笑了笑,啪掌道:「將軍義父英明威武!」
趙雲對老漢等人拱手拜道:「大哥,二哥,三哥,實不相瞞,我趙雲現在急著要趕去壽張追擊賊兵,不能多述,還請見諒。此去無鹽城裡,我家主公軍隊就駐紮在裡面,你們可把家眷都搬去城中,我家主公自會安排。我這裡就先把允兒領取,等我回來,再作相聚不遲。」
父老道:「犬兒狗剩就有勞將軍照顧了。」
趙雲留下五六騎幫他們搬取家什,趙狗剩與父親、二伯、三伯作別,說道:「父親,要母親莫要擔心狗剩,狗剩等把將軍領了去,再回無鹽去看她。」
趙雲要把趙允交與另一名士兵共乘,趙允卻是雙手一插,鼻子一哼:「哼,大丈夫不肖與小卒子同騎一匹馬!」
馬上那條魁梧壯漢被他一說,臉色通紅,氣得差點嚥了過去。
趙雲笑道:「那你和這位將軍同騎一乘怎麼樣?」
趙雲伸手指向寇其。
寇其嘿嘿一笑,門牙露出尖尖角。
趙允又是雙手一插,鼻子一哼,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喔~」
寇其臉色一懵,不想被羞,趕緊兜騎走了。
趙雲笑道:「這個也不想,那個也不想,你想同誰共騎?」
「可千萬別看我!」趙雲看他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實在不忍自己這匹潔白的白雪寶馬,自己這身鮮亮的鎧甲,就這麼被嚴重感冒了。
蒼天!趙允眼睛看著他。
趙允啪啪胸口,搖搖頭:「我誰也不想,我只想自己要一匹馬。」
趙雲呼吸猝然斷開又吸入,吸入又斷開:「你說,你自己會騎?」
趙允笑道:「這是小意思啦,我從小就偷騎別人家的牛,幹這一行,十分有把握的,將軍你就放心吧。」
趙雲不是不放心,是實在的不放心。
他本來不敢叫他騎的,但看他執意要騎,只得憋了一口氣,腦子一漲,說道:「這樣吧,我老實跟你說,這騎牛跟騎馬不是那麼一回事。你會騎牛不一定就會騎馬。馬烈性又大,你這小兒就算能奈何得了它,但現在我身上有緊急任務在身,我們也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好吧,老實說,跟我同騎一乘,你願不願意?」
「不願意!」
你小子只要說這句,老子就把你隨便丟在哪個士兵馬上就算了,到時我把情況也說清楚了,你也怪不得你老子我了。
「哈哈」
趙允笑了:「將軍義父英明神武!我就等將軍父親這句話了。」
趙雲眉毛一皺,心裡一笑。糟糕啊,老子鬥不過兒子。
趙雲把趙允放在馬背上,看他在上面蹭著馬腹,就蹭出了一溜黑漿,心裡那個捨不得啊。
聞著惡臭的氣息,趙雲在馬上臉都蹙了幾個眉頭,勉強笑著問他:「好兒子,你可別說你已經一個月沒洗澡了。」
趙允在馬上連踢馬腹,駕駕有聲,儼然有一副當年劉邦御用馬伕夏侯嬰的架勢。聽到趙雲問話,趕緊說道:「沒有啊,怎麼會一個月沒洗澡?將軍義父你太搞笑了。嘻嘻,是一年沒洗了。」
趙雲脖子上一癢,似是什麼東西跳到了上面,想伸手去捉,又好像鑽到胸口下面去了。他聽他說一年沒洗澡,不由貼著他的身子又離了兩分,瞥眼看著他如雞窩一樣的頭髮下面的那片赤裸項伯,心裡一驚,問道:「我兒你不癢麼?」
趙允笑道:「癢什麼?父親你是說我頭髮後面有兩個小傢伙在打架吧?嘻嘻,讓它們打去吧,要是為了它們就鬧心,那你不知道我頭髮裡面還有一窩呢,這一窩的虱子都在造反,都在打架,那我又能怎麼樣?總不能一把火點了吧?要都去管它嗎?沒空!」
趙雲身子又離了一分。
趙允奇怪的問:「將軍義父,你怎麼啦?」
惡臭撲鼻。趙雲鼻子閉塞,想要不去聞,但還是被熏得夠嗆。
趙允這時叫了起來:「啊將軍義父,前面!」
馬匹被一顛簸,差點把他兩都丟了下來。趙雲這才晃過神來,剛才好險,要不是他及時叫住,差點就撅了馬腿。
趙允回過頭來,擰眉問他:「將軍義父,你不舒服嗎?」
趙雲只得笑了笑,把身坐正,小心控馬:「我兒放心吧,等拿了壽張城,義父答應你,一定首先要帶你去好好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穿上士兵鎧甲,你說好不好?」
趙允咦的一聲,問道:「可將軍義父,我並沒求你,你為什麼就答應我了?你這樣說,難道也是有求於我?」
趙雲啞口無語,問別的:「對了,你說要帶我們走別的路徑,這條路是怎麼個走法?先跟義父我說說。」
趙允嘻嘻一笑:「這還不好說?旱路那邊你嫌走得太慢,而水路你們人多一時不能得渡,那麼我們就沿著水路直走,那不照樣也能去壽張?」
趙雲皺起眉頭:「這麼說,這條路你沒走過?」
趙允卻是張嘴一啊,說道:「天?你才知道?我要去壽張從來都是坐船的,放著船不坐,我繞那麼遠別人不叫我趙狗剩,要叫我趙傻子了。要是叫我趙傻子,英明神武的將軍義父,你會同意嗎?你肯定不會同意的!」
趙雲身子一凜,遽然扯馬,叫道:「停!」
騎兵們正騎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叫停,心裡都是一驚,以為來了大敵。不過幸好他們平時訓練有素,雖則是猝然之間的事,軍隊也能瞬間控制住隊形。
趙雲跳下馬來,一把將趙允抱放在地,臉色慍怒,叫道:「你怎麼回事?你不知道怎麼走就亂叫?你你這樣」
趙雲氣得胸口一痛,說不出話。
寇其立即同數名將軍奔馳而來,跳馬問道:「將軍,怎麼回事?」
趙雲腦子裡發漲,眼睛裡金星亂冒,氣得臉上血色滾了上來,滾成了一堆。想到此去追敵甚急,本來已經夠煩悶了,卻沒想到會遇到這個惡作劇的傢伙,明明不知道,偏偏說知道,這不是耽誤人麼?要是因此延誤了軍機,讓賊兵真的據了壽張,那還哪裡有面目再去見劉大人?趙雲想到這裡,心裡窩的那個火啊,瞬間噴發出來,戟指著他,咆哮道:「你怎麼能這樣?啊?不知道路為什麼要說知道?你,你害死了我!」
兩邊終於明白了。
被他羞的士兵,臉露得意之色。
寇其走上一步,要去拿趙允手腕,一面罵道:「這肯定是賊兵留下的細作!」
趙狗剩大叫起來,把他手腕打掉,甩脫。寇其就要拔刀,趙雲趕緊道:「寇將軍,你在幹什麼?」
寇其一愣,想到自己這一身健肉也只能用來欺負像他這樣的小伙子了,沒想到還被將軍止住了。無奈吧?還能怎麼樣?只好住了手。
趙狗剩甩脫對方的手,退了幾步,手插著腰,鼻子一哼,叫道:「將軍義父英明神武!你本來早就聽我父親說去壽張的只有兩條道了,可你為什麼還不相信他,還要問?你既然問了,我見你又是十分痛苦,就想幫幫你。但我知道,我從小去壽張的也只有這兩條道,再沒第三條了,可我想啊,如果你有困難,我要是不幫的話,你豈不很難過?而且,我要不說我知道有這第三條道,你又怎會這麼開心的笑了?再說了,我雖然沒走過第三條道,但我想,既然水路能到壽張,難道順著水路就不能到壽張了嗎?」
趙狗剩說得眼睛通紅,說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雙手摸淚,往後就跑。
趙雲耳朵裡嗡嗡直響,哪裡聽得下他半句?正在氣頭上,就是趙狗剩從旁邊跑開了,他也是恍若未見,翻身上馬。
寇其望了望趙雲,又望了望遠去的趙允,問道:「將軍,我們現在去哪?」
趙雲目視前方,望著平靜的汶水。平靜的汶水,無憂無慮的流淌著,就這麼千年不變,但世事已經滄桑。河裡少有船隻。現在怎麼辦?已經饒河走了這麼一程了,自己先前太過信任他,所以不惜認這個賊兮兮的小屁孩做義子,沒想到到頭來反被他耍弄了,以致忘了先問他路,再帶他走。寇其說他是細作?可笑!這麼天真無邪的孩子,怎麼會是細作,也許他真的是出於一片好心?腦子混亂了一時,怒氣也漸漸壓了下去。
趙雲回身驚「咦~」問道:「我的允兒呢?」
寇其一愣,趕緊道:「將軍,你難道沒看見麼?他剛才走了。」
「走了?」
趙雲身子一怔:「你怎麼不早說?」
寇其砸吧著嘴,好吧,算我長了嘴巴上了鎖,你生了眼睛疔了瘡。
寇其說:「他跑後面去了,我去將他追回來?」
趙雲道:「現在沒多少時間了,還是留下兩個人去追,追到後就直接送回無鹽他父母那裡去。其餘的,就跟著我走吧!」
「駕!!!」
這次真是風馳電掣,如鬼似魅的扯馬飛跑。馬蹄狂飆,汶水也跟著被一程一程丟在身後,有點跟不上節奏了。耳邊的風都被撕扯成了棉絮,破斥~破斥~如老年人喘氣,甚是艱危。
「咦?將軍難道真的要聽那小孩的,沿著汶水去壽張?」寇其很是奇怪。
汶水邊碎石嶙峋,道路雖沒有被開闢出來,但卻十分寬敞,利於馬匹奔馳。
也許他說對了,既然水路能到壽張,為什麼順著汶水不能到壽張?
趙雲熱汗淋漓,渾然不覺。
寇其叫道:「將軍,你的馬匹跑得太快啦,後面還有好多沒有跟上!」
趙雲只好稍稍等了等,然後又是督促狂奔。
終於,遠遠看到許多船隻在河裡來來往往,那邊出現了一個渡口。
趙雲精神一震:「那裡,肯定就是壽張渡口了!」
趙雲啪馬回身,叫道:「將士們,壽張到了,壽張到了!」
「哦,壽張到了嗎?」「壽張到了」
將士們一片喜悅。
趙雲飛馬狂奔,這次他不怕將士們再跟不上了。他太急迫了,以致停下馬來,看到汶水此岸到彼岸的距離後,心裡頓時失落:「這可這麼過去?要是五千人馬用船慢慢載過河去,那時什麼時候?天都黑了,還怎麼阻截賊兵?」
趙雲把槍一戳,砸在岸邊碎石砰然一抖,撼動半江汶水。
寇其走了上前,也是緊皺眉頭,看了看兩岸形勢,說道:「將軍勿急,我見一路走來汶水河岸有寬有窄,寬的地方不好架橋,但窄的地方就好辦了。更何況這是一個渡口,也是西門,往來商旅甚多,想必下游一定有個橋樑所在,只要我們順著下去,一定能找到。」
趙雲把槍一收,笑道:「我倒是急糊塗了。」
說著,便即扯馬又往下游奔去。果然,快到轉折處,河面變得十分窄小,一條河梁正在此時飛跨河面,出現在了趙雲的眼前。趙雲哈哈一笑:「天助我也!」率領兵馬,過了河梁,不敢驚動壽張兵馬,先派哨探化妝成百姓,進城探聽賊兵有沒有趕在他們前面進了壽張城的消息。
兵馬回來報說:「並沒有賊兵入城的消息。」
趙雲心裡一喜,說道:「如果賊兵來,當從東北面,我等只要埋伏在哪裡,就可輕而易舉擊退他們。」
寇其道:「可將軍,你想想,我等渡河而來,都沒被壽張守兵發現,可見他們守備之鬆懈。不若我們趁機先拿了此城,然後再拒敵,豈不更有把握?」
趙雲道:「這也不錯!只是我想壽張輕易可取,但也須消耗時間。我就怕要是賊兵抵達時,而我們尚沒拿下此城,那就是腹背受敵。對我們這樣遠來疲憊之師來說,就是不利了。不若先去擊退遠來賊兵,那才是大功一件。既然擊退賊兵,那壽張城裡這些小盜也就不足為慮了。寇將軍,你說呢?」
寇其笑道:「不是將軍一說,我差點就把自己給誤了進去。」
趙雲輕輕一笑。吩咐下,一面叫人喬裝百姓問路,一面將軍隊暗暗推進東北面。
趙雲把騎兵盡穿野地行走,到了東北面將近,只見前面高山起伏,山石險峻,的確凶險。趙雲看了不由抹了把冷汗,想道:「要不是過河前問下,不然就把隊伍送給虎狼了。」想到這裡,不禁對那些父老感激起來,但心裡最感激的,當然是義子趙允。要不是他瞎指條路,我又沒別路可選擇,也就一路奔來,不然焉能如此順利到了這裡?可我剛才好像對他發脾氣了,他說了些什麼,我沒全聽進去,他就哭紅著眼走了。這個倔強的傢伙!
就在趙雲在密林裡休整隊伍時,探路的士兵回來了。
士兵說:「本地人說,前面這一塊地方就是無鹽到壽張的必經之路,很是凶險。」
趙雲點了點頭,揮手讓他下去了,然後召來數名將軍,對他們吩咐道:「把五千人馬分作五隊,每隊帶上一千人。進來的地方埋伏兩隊,出去的地方埋伏兩隊,餘下的一隊就留在這裡照看馬匹,如果壽張城發兵前來,就與我分兵擊退,知道了嗎?」
各位將軍齊聲稱諾。
趙雲接下來又給他們具體吩咐了帶隊將軍,把馬匹留下,前去探查地勢,然後再選定埋伏地點。
「等敵人都進來的時候才可以廝殺,以鼓點為號!」
各將軍應諾去了。
趙雲本要派出化妝了成百姓的探子先去探聽消息,但他想想還是罷了。山道如此難走,根本不能騎馬,就是得到了消息,也沒能來得及稟報。
趙雲也沒有把握賊兵到底會不會來,反正要是天黑之前沒趕到,那肯定是不會來了。當然,如果這樣,他就可以接下來的行動,務必考慮拿下壽張的事了。
這條道上少有人走,就是不得不走的,也是三五成群,遮天蔽日的樹木,盤結的山石,看起來就讓人寒心。等了許多時候,轉彎處,嗡嗡~終於,傳來了扣人心弦的人語馬嘶。聽得出,那是軍隊行進的聲音。聽這聲音,這支軍隊還在綿延不斷的走來,走進這絕望的凶險之地。
趙雲埋伏在『出去』的地方,也就是從壽張城通往無鹽城的路上。他又等了許多時間,遠處,語近人至。一堆堆垂頭喪氣,失魂落魄,如幽魂一樣的人馬,挺屍,蕩了過來。看到他們,趙雲握槍的手也緊了。
「媽的,這次被劉備小兒偷去了無鹽,我們輸得也忒慘了!不過我們雖然躲到壽張來,但以後還是要跟呂將軍交代的。曹將軍,你想好沒有,怎麼跟他說才好?」
「什麼怎麼說?劉備小兒騙取我城池,我難道就不能把他重新奪回來?」
「呀莫非曹將軍你是想瞞過呂將軍一陣,自己去料理?但若是一時不能取下,那可不好交代了。」
「少說廢話!今天要不是你在旁邊囉嗦,慫恿我開城,我怎會輕易上劉備小兒的當?」
「」
趙雲看到『曹』字旗號和『侯』字旗號,心裡罵道:「原來是你這兩個小兒在背後罵我主公,哼!」回過身來,輕點銀槍,背後鼓手早已準備,扯起鼓槌,奮臂擂動。
咚咚咚咚咚咚。
「啊,什麼聲音?」
曹性和侯成走了一段又一段惡路,已經累得不成樣子了,剛剛爬上馬背,正是享受鞍馬之怡。沒想到,猝然間的鼓點,引得千山盡動,萬人蟻下,嚇得倒撞馬頭,連連問道:「這是誰的人馬?啊,怎麼壽張城也被劉備拿了嗎?」
「曹大兒,侯二兒,看這邊!」
曹性、侯成眨眼看到一人手裡捻著一根銀槍,身上披著玄甲,跳山過石,如飛的奔來,都是禁不住一愣:「這位三兒又是誰?」
沒時間考慮了,逃命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