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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徐州,徐州 第六九:死路 文 / 陳明弓

    第六九:死路

    張飛聽他說劉備來時如同喪家之犬,早就暴怒不已,要不是劉備牽扯住,早就衝了上去。

    公子應喝道:「章將軍,你在跟他羅皂什麼?還不讓這廝退兵!」

    木路猶自跟章吾道:「將軍,襄賁城中我們是老大,這位公子哥怕沒說話的份,你如何還要聽他的?不若我們將城獻了,曹操自會優待我們。」

    章吾身子更是震顫不已,怒目飛眉:「爾何能這樣說?行人,我們兄弟一場,你只要交出兵符,撤了士兵,我保你不死。」

    木路呵呵冷笑,知道章吾不會從了,便是退後兩步,跪了下來。

    章吾雖然剛直,但還是顧及兄弟之情,收了長劍,將劍挽於臂後,伸手來扶他:「行人,你這是……」

    章吾手剛一伸出,就劍寒光暴起於胸前。

    章吾驚呼一聲,畢竟反應極快,身子趕緊後仰。

    木路來時早已藏好了一把匕首,就是準備在這演一曲跪戲,然後將他刺殺。

    他當然知道章吾的脾氣,就算章吾跟公子應沒有任何姻親關係,他也是不可能跟自己合作的。所以,只有利用章吾對自己尚且顧念的那一絲『兄弟』之情,才能夠出其不意的將他刺殺了。

    章吾反應快,木路反應更快。

    木路猜到章吾徒見刀光,身子勢必後傾,所以他右手出刀,左手出爪。

    他右手出刀是刺他的胸,左手出爪則是將他身子扳過來。這樣一來,讓匕首離他胸脯愈短,那麼刺中的幾率更大,所謂『一寸短一寸險』。

    他之所以雙手齊出,因為他知道章吾也不是好對付的,畢竟對方手裡此刻也有一把劍。如果自己沒能快速的制住他,那麼很可能就會被其反噬。

    木路知道,他握劍的右手臂膀上,剛才已經吃了張飛一拳,進門時還見他兀自顫慄,想來傷的不輕。所以,木路一爪下去,便是出了大力,將他身子扳過來的同時,手爪也鉗住了他的肩頸穴。

    打蛇就要打七寸。

    木路明白這道理,所以他一出手,便是兩手殺著,只沒留半點餘地。

    果然,木路手一鉗上去,便是傳來章吾撕心裂肺的吼聲。章吾奮臂想使劍,已然沒了半分力氣,手裡的劍愣是被丟在了地上。而欲後退,身子硬是被扯住。章吾霎間焦急暴戾,頓覺希望全無,便是伸腳亂踢。

    木路手爪一鉗住,便是跟著身子鼎起,匕首早就扎入了他的心臟。木路對準下刀,便是一擊而中。

    章吾伸出的腳終是顫了兩顫,沒能踢出,身子一頹敗,便即倒在了木路的身上,顫巍著聲音,道:「不要犯錯誤……」

    木路身子一凜,似乎被他的話震懾住了,但終是咬了咬牙。

    也許他會想到,如果沒有錯誤,就不會有歷史。

    這下暴起,只是霎間之事,愣誰也來不及解救。

    張飛這時呼啦一聲,挑出長矛,也不打話,一矛向木路攢去。

    木路趕緊將章吾屍體踢開,也來不及拔腰里長劍,便是抓起地上的劍,奮力一格。

    木路手裡的劍,是剛才章吾使的。

    劉備和公子應徒見章吾倒在地上,都是一愣。

    公子應本來以為章吾會震懾住木路,所以才那麼頤指氣使的指揮他喝退木路,也才那麼大膽的在亂兵之下還敢出來耍威風。現在見章吾都死了,想他一死,襄賁城裡的守兵更沒一人聽自己的了。而木路又是襄賁城副,章吾一死兵權自然全都落在他手上。那麼這下希望全無,心裡頓時焦急,不由退了兩步。

    劉備也看了出來,只心裡一陣鄙夷。

    劉備之所以讓章吾跟木路漫不經心的打話,不讓張飛去破壞,一來希望章吾真的能夠片語令木路罷兵,那樣倒省了事,二來則是他心裡另有所計。

    他來赴宴之前,就已經安排了關羽率兵在公子府左右潛伏著,所以一旦木路領兵前來尚自不懼。但沒想到章吾沒兩下就被木路干了,而關羽卻遲遲不出現。這樣一來,他心裡未免焦急,只不知關羽何以還沒發兵相救?

    劉備正自出神著,張飛手上的長矛向前一挑,木路舉劍相格,就聽同的一聲,木路手裡的長劍差點震脫。

    木路先前虎口上震出了血,還沒來的及抱扎,他這一出手,本自使的不老。便是一劍軟弱無力,要不是張飛長矛遠挑,他這一劍又要脫手而出。

    木路被這一碰,臉上霎間滾白。

    他一見到張飛早已打顫,趕緊下了命令,讓士兵全都衝上廝殺。

    張飛怒目橫撐:「這廝如此膽小,便不敢跟俺交手,羞也不羞!」

    張飛喝著,儘是一通亂攢。

    公子應眼見木路的士兵全都衝了進來,便是嚇得抓住劉備手腕,道:「平原,你說,這便如何是好?」

    劉備雖然看不起他,但一想,如果公子應此刻一死,襄賁城的軍權那可真跟自己沒緣了。就算自己能夠殺了木路這廝,要是沒有公子應作為號召,那肯定沒多少人聽你的。眼下木路這廝尚且只調動了小股部隊,看來大部軍隊還是在章吾手裡,而章吾現在已經死了,便是只有公子應說話有力道了。所以,現在這公子應還真是不能有任何閃失。

    劉備叫回張飛,便是一面讓人抵抗,一面則趕緊撤回內屋。劉備拒屋抵戶而守,只希望關羽能夠盡早出現。

    木路畢竟兵力甚眾,公子府上的一兩百家兵哪裡又抵擋得了,便是紛紛倒斃,眼看只剩了幾十個。

    木路見勝券在握,呵呵冷笑。他也不急於攻破,便是只把這屋前後圍了個密密麻麻。

    劉備眼見此勢,便是焦心如焚。

    本指望著關羽,關羽愣是沒出現,這如何是好?而木路這人非同別人,他在筵席上便是巴不得一劍殺了我,我如今落在他手裡,不是受盡凌辱被殺,就是當場被剁成肉泥,反正今日是有死無生了。

    公子應在劉備身邊,急得臉色煞白,只不停相問:「平原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劉備被他說得煩了,想今日自己都小命難保,還能管上你?

    哧的一聲,劉備拔出雙股劍。

    劉備拔出劍來,屋內雖不甚明堂,但光芒隱鋒,暗自深藏。

    光芒一射,便是印得公子應臉色飛白。

    公子應見劉備目光深邃,便自不由戰慄後退,顫聲道:「平原你……」

    張飛兀自在戰,也知道自己臂力有限,如若再殺一陣,只怕也要累死。便是此時,回過頭來,高聲道:「大哥,俺來替你殺出一跳出路,你快走了吧!」

    劉備應了聲,對公子應道:「目下只有拔劍殺出去,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公子應兀自猶豫,道:「可我乃堂堂陶使君公子,如何能夠拔劍殺敵?」

    劉備眉毛倒豎:「那你那日如何跟陳登言語時拔劍擊地,而不知所懼?」

    劉備隨口將那日田瑟所探聽的事說了出來,公子應只微微一愣,就想到了。只這時身在險地,也沒細想劉備何以知道,便是苦澀著臉,道:「平原你也知道那是地,地之無手,如人之無足,便是如同嬰兒一般。它不能拔劍相向,我當然無所畏懼。只是現在當真要殺,我,我……」

    劉備也不跟他囉嗦,只道:「公子你能跟上就跟上,不然我們都只有一死了。」

    他當然不是想著跟公子應一起死,說不得,逃不了的時候獨自跟張飛走了,還管他作甚?他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純粹是安慰他,怕他怪自己不顧他。

    劉備說完,就衝了出去。

    張飛橫矛一挑,叫了聲:「大哥!」

    劉備應了一聲,跟他平肩作戰。

    兩人一個使矛,一個使劍,互相取其所長,補其所短,便是威力劇增,只將刀戟盪開一片。公子應身後的衛兵也顧不得主子了,便拔刀相抵,各人奮力。

    公子應猶在遲疑,只顫抖著雙手,握了劍柄,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衝了上去。

    公子應咬牙道:「平原,我來助你了!」

    劉備聽他這話倒是大氣,看來人在最危急的時刻,想不爆發也不行了。公子應這一出來,雖不知道他斤兩多少,但好呆任憑他被敵人亂刀力斃強。

    公子應喝了一聲,一『劍』斬去,只見跟他對劍士兵愣是被懵了,還道自己見鬼。公子應大喝一聲之後,沒聽到刀劍相擊之聲,便也是驚咦的睜開眼睛。

    劉備在心裡當然還是不希望任憑公子應就這麼被人殺了,所以自己殺敵時也眼睛無時不刻的看著他那邊。見他猛的揮手又猛的落下,還道他會『施空斬』,便是被他逗得差點笑了出來。

    公子應看到自己雙手舞出,便是霎間臉白,原來自己慌忙中忘了拔劍,愣是空手揮了出去。

    只是幸好,這個士兵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所以僥倖沒能斬了他的手臂。但士兵也只是一時錯愕,便是接著將自己手裡的刀揮了出去,眼看就要將他對劈了。

    劉備眼疾手快,趕緊一劍刺出,將那士兵撂下。

    公子應一陣尷尬,趕緊拔了劍,揮劍而出。

    公子應雖然不甚大氣,但劍法倒是可以,一旦使將開,便也不弱。

    劉備和張飛一心要逃生,這些士卒也是拚命廝殺,愣是殺出一條道來。

    木路本來四面圍定,算是擺擺架子,要要面子,好顯擺自己兵多。而這樣一來,兵力不免分散,前門攔阻之兵一旦被破,便是後繼無人。

    木路到此時才知道犯了兵家大忌,趕緊呼喝著圍攏過來。也是他輕敵,等聚攏時,劉備已然衝了出去。

    木路只怕他們跑出去後自己勢必再無生路,到了此刻不是你是就是我活,他只得領著先到的士兵趕緊追了出去。

    木路都把兵圍了裡屋,只大門看守士兵甚少。劉備眼見逃到大門了,木路雖追來,但追兵也少,便是心裡暗喜,心想到此算是脫圍了。

    劉備正自高興,不想外面突然步鞋鑿鑿之聲大起,接著門外急忙忙又是衝進一隊士兵,愣是當頭擋住了。

    木路在身後遠遠看見,哈哈一笑,腳步也放鬆了,高聲責怪道:「曹將軍,你怎麼現在才來?」

    劉備心頭一窒,不用他喝破,進來的,正是曹豹。

    劉備只感萬念俱灰,曹豹這廝是如何跑了出來?聽木路話裡的意思,是了是了,這廝肯定是被木路救了出來,然後跟他合作,分兵兩路而來。如此說來,那群刺客難道沒看牢住他?或者他已經解決了那批刺客了?

    劉備只呔息一聲,想這下可真是冤家路窄,全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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