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雅典 第五十一章 庭辯(一) 文 / 陳瑞
第五十一章庭辯（一）
在雅典，案件的審理是由雅典的人民法庭來執行，每年雅典必須選出六千個三十歲以上的公民擔當人民法庭的陪審法官。平時將這六千人分成十組，每組六百人分別負責一個法庭的工作。這十個法庭由十名將軍及其立法秘書的主持（早期是由九名執政官主持，後來「十將軍制度」逐漸取代了執政官）。根據案件的大小增加陪審法官的數量，一般的民事或刑事案件的最高陪審法官人數是五百加一，但是審理重大案件時則是五百的倍數加一。
議事會商議出來的決定是全民審判，那麼陪審官人數就是六千加一，這個數字接近了雅典全部公民的數量，所以被稱為「全民審判」。
因此在早上開庭的時候，人民法庭的門外排起了長龍，入口處的衛兵一一檢查他們並收取作為陪審法官的識別票證，光是全部人員的進入，就花費了將近兩個時辰。
等到希洛他們被押送到這裡時，圍在法庭外的抗議者立刻圍攏過來，對他們進行辱罵、吐唾沫、扔雜物，弄得他們狼狽不堪。
「這些該死的混蛋，他們的親人又不是我們害死的，他們不去找議事會的麻煩，死纏著我們幹嘛！」米斯科農抱著頭，嘴裡罵罵咧咧。
「你們知道螃蟹嗎？」希洛皺著眉頭，說道。
「螃蟹？你是說海蟹吧？」提瑪蘇斯問道。
「嗯，海蟹，它有一個特性，當你提一兩隻放進缸裡時，它會很快爬出來。可是當你抓一群海蟹放進罐子裡後，就不會再有一隻海蟹爬出來了。」
「為什麼？」柏拉圖感興趣的問。
「因為所有的海蟹都互相夾著對方，誰也別想獨自出來。人也有這樣的特性。」希洛露出嘲諷的神情。
眾人若有所思。
突聽躲在身後的皮科斯喊道：「小心！」
希洛沒來及反應，一顆石榴重重的砸在他頭上，痛得他破口大罵：「我xx」他的發音沒人能聽懂，眾人皆愕然。
法庭裡坐滿了人，只餘下中央的一圈空地，衛兵將他們帶到那裡後，前方的主審法官宣佈開庭。
由於原告是安尼都，因此議事會推選了一位中立的將軍擔任主審法官。他看到雙方的書面證供後，即宣佈進入到審訊的申訴階段，法庭的工作人員立刻往一個掛在正前方的大型陶罐水鍾裡注滿了水。
庭辨開始了。
安尼都聘請的雅典著名的答辯家謝普羅尼亞斯出場了：「尊敬的各位法官。一個月之前，雅典遠征軍在西西里戰敗，雅典全城都陷入到悲痛中，而你們面前的這些人卻從西西里逃了出來。當時所有人都為他們慶幸，終於有人活著回來啦！那麼他們是怎麼逃回來啦？皮科斯，請重複你在一個月前給議事會的回答。」
皮科斯緊張的動動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怎麼，你忘了？還是你又準備再編一個理由，來欺騙我們？」謝普羅尼亞斯話音剛落，周圍一個嘩然。
「快回答，你這個騙子！」已有人憤怒的喊道。
「請保持安靜！」主審法官不得不提醒道。
皮科斯結結巴巴的說完，謝普羅尼亞斯點頭說道：「是的，當時他是這樣說的，善良的雅典公民相信了，並且還稱呼他們是勇敢的倖存者。但是一個月後，水手達西奧告訴了我們另外一個答案。」
謝普羅尼亞斯走到奧達西面前，說道：「奧達西，請你告訴各位法官，在前天晚上你在客棧吐露的事實。」
有了皮科斯的教訓，達西奧老實的回答了問題。
「各位法官，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兩個答案，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啦？」謝普羅尼亞斯來到希洛面前：「讓我來問一問偉大的賽會優勝者、公民心目中的英雄——希洛，看一看他會怎麼回答？」
「你們並沒有參加大海戰，而是在紅月的晚上離開西西里的，對嗎？」
「是的。」
「遠征軍沒有任何一位將軍允許你們離開，你們是私自離開的，對嗎？」
「是的。」
「是你勸說他們隨你一起離開的對嗎？」
「是的！」
全場裡引起不小的騷動，原本有一些人還對希洛的書有幻想，現在徹底的失望了。
連謝普羅尼亞斯也沒有想到希洛會回答地如此乾脆，他接著問道：「你偽稱你得到了神諭了，從而說服他們同你一起離開，對嗎？」
「不對！我確確實實是得到了神諭，我並因此勸說德諾斯提尼終止發動夜襲，可惜他沒有聽我的。」希洛流露出悲哀的表情。
「哦，你說你得到了神諭，那麼是哪一位神？它長什麼樣子？為什麼只把神諭給你一個人，而視其他雅典人的生命於不顧？有人可以證明你得到了神諭？！」
「我可以！」人群中響起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
「是大祭司！」陪審法官們稱呼道。
大祭司不知道何時已經進入了法庭，安尼都感到了不妙，他站出來，說道：「尊敬的大祭司，人民法庭正在審訊一群逃兵，這是一樁軍事和政治案件，你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但它現在已經涉及到了宗教事務。」大祭司邊說邊走向中央。
「大祭司！」希洛恭敬的行禮，大祭司的出現，完全出乎他的預科。
大祭司摸著他的頭，說道：「孩子，這是女神給你的考驗。」說完，他轉身面對謝普羅尼亞斯：「希洛獲得神祐，在參加地峽賽會前，就獲得了神殿的承認，而他帶領這些人神奇的逃離西西里，就更將他是神眷的身份證實無疑。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去神殿祈求神諭，而你——」大祭司用權杖指著謝普羅尼亞斯，語氣中充滿威嚴：「有什麼權利置疑神的決定？」
這話簡直是誅心之語，讓謝普羅尼亞斯冷汗直冒，他有些後悔接下這次的訴訟了，而安尼都和皮奧尼多斯則在心裡大罵。
大祭司的出現一下子就逆轉了法庭上的形勢，此時要想再給希洛判死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就在他們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聽到安斯提泰尼說：「尊敬的各位法官，我請求讓安尼都和皮奧尼多斯兩位將軍退出此次法庭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