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雅典 第十一章 阿戈拉市場 文 / 陳瑞
第十一章阿戈拉市場
遇上安菲麗雅後，希洛顯得神思不屬。經過十二主神神壇時，他都沒有仔細觀賞，就恍恍忽忽的隨著人流拐進了大道右側，經過由粗壯的梧桐樹、高高聳立的柏樹以及枝繁葉茂的榆樹的濃蔭搭建的道路，進入阿戈拉市場。
如果說比雷埃夫斯是雅典的生命線，那麼阿戈拉市場就是雅典的商業心臟。這裡是一個繁忙的世界：購物者和商販們川流不息，把白天的每一個時刻都變得繁忙而且價值千金。
在市場裡買賣的人要麼是奴隸，要麼是外籍居民。希洛甚至看到一些女人像男子一樣忙碌著搬商品、買賣。她們或者是不得不出來謀生的貧苦婦女，或者是外籍女人，她們不受強加於公民妻子和女兒的種種限制，所以在市場上自由的同男人們混雜在一起。
希洛看到一個體形瘦弱的婦女吃力的想將車上的一筐海魚搬到貨攤裡的擱板上，他示意讓赫裡姆幫忙，可當貨物放好後，婦女得知希洛這一行人不打算買魚時，立刻毫不客氣的將他們從貨攤前趕走。
蘇派特大罵女人忘恩負義，希洛則苦笑：古今都一樣，只要給女性機會，就會發現她們和男人一樣彪悍。
市場裡的人流過於密集，塞西托他們將希洛護在中間，防止被別人衝撞，這反而讓那些精明的商販們感覺到了他身份的不同。
「嗨，小伙子，這裡有希羅多德撰寫的《歷史》全本，上好的莎草紙書籍，你聞聞，一點兒異味都沒有，怎麼樣來一本吧？」
「快來瞧啊，剛摘下來的石榴，顆顆飽滿、顆顆香甜。英俊的小伙子，來幾個吧，送給你漂亮的小情人兒，她一定喜歡！」
「這位老爺，瞧瞧我這驢。達克斯，快給我叫喚……你聽聽這聲聲多有力，拉磨、馱東西完全沒有問題，要不是家裡沒東西吃了，我真捨不得賣。五十個德拉克瑪，你把它牽走！」
……
商販們使出各種方法吸引希洛，若不是塞西托他們攔著，早有情急的賣主上來拉扯他了。後來希洛也學乖了，他發現市場裡按商人所出售的商品給劃好了區域的，所以當有人向他推薦牲畜時，他就說自已是來買雙耳長頸陶罐的，商人無奈的揮手道：「走，走，去罐子那邊。」到了陶罐區，他又宣稱自已是來買香水的。如此這般，他受到的阻撓才少了些。
雖然已到了秋季，地中海的陽光依然火熱。在這擁擠的市場裡，猶如蒸桑拿一般。而且魚、干奶酪、泡在鹹水裡的橄欖、有葡萄味的新釀造的酒類、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水果以及各種不同種類的蔬菜等所散發出的冬種香味都瀰漫在空氣中，同牛、驢、羊和豬發出的更加強烈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使得煙霧繚繞的空氣中充滿一種刺鼻的氣味。
希洛好不容易擠出狹窄的過道，來到市場的中央，這裡是娛樂的天地：滑稽表演、舞蹈、變戲法、玩魔術、五花八門，無奇不有，都在各顯奇能。偶爾有人往他們的收錢罐中投入一枚奧波爾。如果是在和平時期，想來這些藝人的收入應該不錯。
蘇派特他們看得津津有味，希洛卻有些不耐煩了，對於來自現代的他來說，這些東西只是小兒科。而天氣炎熱，他已經赤裸著上身，仍在不斷冒汗。
「那邊是什麼？」希洛指著前方，問蘇派特。
「主人，是奴隸市場！」蘇派特回答。
希洛心中一動，剛想說去看看。突然，側面一陣喧鬧，有人高喊：「議事會的傳令官來了！」
人流立刻向希洛的左側湧去，希洛身不由己的跟著人流跑出阿戈拉市場的界石之外。
前方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台階，台階中央有一個平台，平台上站著一個手持羊皮卷的傳令官，他身後兩側各站著一位手持長矛、全副甲冑的士兵。
「雅典的公民們！」其實平台下雖然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但是雅典公民並不多，不過傳令官並不擔心，因為那些奴隸和外籍居民會很快將消息傳這全城的：「斯巴達的使者來到了雅典，今天下午十四點，將召開公民大會，聽取斯巴達人的訴求，凡是雅典公民必須出席，不允許遲到！」
「斯巴達的使者來了，他們想幹什麼？」
「除了戰爭，斯巴達人還能幹什麼？！」
「他們佔了我們的土地，還想要我們的命！反正我啥也沒有了，我跟他們拼了！」
「打也要打得過才行。這次遠征死了這麼多人，議事會的那些蠢蛋們，到底在幹什麼！」
……
新的一輪戰爭要開始啦！聽著旁邊人的議論，隨人流散去的希洛有了一種緊迫惑。
「以往城邦的使者來到雅典，都會先由議事會聽取他們的要求，然後討論做出提議，再提交公民大會通過。這一次為什麼直接交由公民大會來決定呢？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希洛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他忙轉頭看去：只見有一群人圍坐在台階下，中間說話的那人長著一個很大的朝天鼻，嘴大唇厚，外帶一雙蛤蟆眼，相貌相當滑稽。
希洛感覺他很熟悉，卻一時無法從記憶中想起他是誰。
旁邊一個年輕人說道：「老師，我想斯巴達的使者前來必定是來宣戰的，因為遠征西西里的行動失敗，己經使我們雅典實力大損，兩國之間的力量平衡已經被打破，伯羅奔尼撒聯盟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而議事會顯然已經亂了手腳，他們不想承擔這個責任，而要讓全體公民共同決定雅典的命運！」
「柏拉圖，你說得沒錯。」中間的那人喟歎道：「民主的悲哀就在這裡。」
柏拉圖？寫理想國的柏拉圖！希洛精神為之一振，他想起那個醜陋的男人是誰了。
蘇格拉底！人類歷史上的大哲學家蘇格拉底！
想到這裡，他大踏步的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