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逃離西西里 第七章 努爾努西斯 文 / 陳瑞
第七章努爾努西斯()
在回來的路上,希洛心緒不寧。聽德謨斯提尼最後說話的語氣,他就知道這位將軍對他的建議不感興趣。在罵德謨斯提尼老頑固的同時,再次堅定了他執行自己原計劃的決心。
其實在當時，希臘的將軍們大多頑固而堅持已見。薩拉米斯海戰前,雅典將軍地米斯托克利在一連幾天都無法說服希臘聯軍首領們接受與波斯人進行海上決戰的建議後,不得不用計謀讓波斯海軍封鎖薩拉米斯,來逼迫希臘人迎戰。而隨後的普拉蒂亞之戰,希臘聯軍與波斯軍隊對峙與普拉蒂亞，希臘聯軍決定後退到相對有利的位置，卻有一位斯巴達將軍堅決拒絕撤退，整整一個晚上都在爭吵中度過，等到第二天，其餘部隊都後撤了，就斯巴達的中央部隊還留在原地，結果被聞訊趕來的波斯騎兵包圍，希臘聯軍不得不與敵人決戰，如果不是波斯將軍意外墮馬身亡，希波戰爭的結局可能就會改寫。
希臘將軍們頑固的天性來自於他們的文化。在希臘的城邦制度和文化熏陶中長大的希臘人崇尚自由，熱愛思考，喜歡獨立，追求個人榮譽，是一個個極度自信的個體，輕易不會被他人的意志所改變。
這件事給了希洛一個小小的教訓，他一邊前行一邊思考，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軍帳前。
焦急等候在那裡的提瑪蘇斯急忙迎上前：「希洛,將軍叫你去是為了什麼事?」
希洛臉色沉重的看著他:「將軍準備在這兩天對錫拉庫扎進行夜間突襲,他讓我參加.」
「噢！」提瑪蘇斯大張著嘴，驚愕的叫道：「這是真的！它……它應驗了！」
希洛忙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這是軍事機密，你不能說出去。」
提瑪蘇斯欲言又止，眼巴巴的望著希洛。
希洛很滿意提瑪蘇斯的反應，臉上卻不動聲色：「這事才應驗了一半，我們還需要再看看。」
「你……你應該提醒將軍。」提瑪蘇斯似乎有點不甘心。
「大哥，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當然提醒他了，即使神告誡我要保密，我依然出於對雅典的熱愛，婉轉的向他提出建議，可他不但沒聽進去，還將我趕出了他的大帳。我要是直接告訴他預言，估計他會把我當奸細給砍了。」希洛發洩著自已的怒氣。
「那……這該怎麼辦才好？」提瑪蘇斯茫然的自語。
希洛鄙視的看他一眼，跟提瑪蘇斯接觸多了，就會發現這個年輕人過於稚嫩。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對希洛卻是好事。
「我說誰的嗓門這麼大，原來是希洛回來了，可真讓我好等！」軍帳裡有一個人笑著走出來。
「希洛，我忘了告訴你，努爾大叔帶了一桶海魚來看你，都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努爾大叔？努爾努西斯！希洛眼神一亮，真是盼曹操、曹操到！在「希洛」的記憶中，他對努爾努西斯相當崇拜的。那是因為在少年時，曾乘坐過幾次努爾努西斯的貨船，見識了他與風浪搏鬥的那種海上男兒獨有的氣概。
希洛笑著迎上前：「早知道大叔要來，我應該再晚些回來才對。」
努爾努西斯一愣，隨即笑道：「小蠻牛沒有白受傷，學會開玩笑了。」
希洛強忍著努爾努西斯身上濃重的魚腥味，和他有力的擁抱了一下：「現在港內這麼不安全，大叔為我還特地出船捕魚，真的是非常感謝！」
「要捉到這幾條鱈魚很不容易，我們的船險些被錫垃庫扎的巡邏船逮住，受你幾句感謝是應當的。」努爾努西斯毫不謙遜的說。
「那就不說這些虛的，等回到雅典，我會請蘇爾姆斯叔叔讓你多接些活。」
努爾努西斯之所以送魚來，就是想和這位希洛家的少主人聯絡感情，雖然希洛家的生意現在是由蘇爾姆斯負責，但希洛己經成年，隨時都可能接管自己家的生意，現在預作些感情投資，將來能派上用場。可沒想到，希洛一眼就瞧破他的用意，還立刻許諾了好處。
幾天不見，這孩子怎麼變聰明了？
努爾努西斯正發愣，希洛接著說道：「大叔，海灘的管理很鬆嗎，你們可以隨意下海？」
「我們只是在盡公民的義務，將你們送到這裡來，再將你們送回雅典，議事會付我們薪酬，順便在這裡看能不能撈點戰利品，我們不是海軍，不負責作戰，雖然要聽從海軍的安排，可我們是自由的。」
希洛聽了，心中歡喜，忙又問：「錫拉庫扎將這大港封鎖得嚴嗎？」
努爾努西斯詫異的看著希洛：「喲，你小子啥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了，難道說你想逃跑！」說著，他又笑起來。
希洛沒有笑，此刻他腦中轉起無數個念頭，最終他決定賭了：「如果我真要逃跑，大叔會不會幫我？」
一石激起千層浪！
努爾努西斯和一旁的提瑪蘇斯頓時傻了。
「希洛，難道……難道你己經得到了神諭，這一次的遠征會——」提瑪蘇斯驚慌的話剛出口，就被希洛打斷：「我沒有得到，難道你沒聽清，這只是個假設。」
提瑪蘇斯鬆了口氣，，是什麼意思？
努爾努西斯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插話：「你們倆小子到底在說什麼？」
「大叔，希洛獲得了神諭，我們會對錫拉庫扎發動一次夜襲，最終我們……我們會慘敗。現在這個預言己實現了一半。」不需要希洛作說明，提瑪蘇斯已忍不住搶先回答。
希洛嚴肅的掃他一眼，提瑪蘇斯立刻意識到自已洩密，他哪裡知道這正是希洛所期望的。
神諭？努爾努西斯看向希洛，黑夜中希洛的眼神明亮深邃，竟讓人不可逼視。要說之前關於希洛被神所拯救的傳聞因眾口相傳使努爾努西斯將信將疑，此刻他已經信了七分，現在的希洛除了相貌，其氣質完全像換了一個人，這恐怕真是眾神的眷顧？！
「神諭難道不是只有祭司才能得到的嗎？」努爾努西斯當然看到了他倆的小動作，心裡更加好奇，故意激將道。
希洛乾咳了一聲，無奈的說道：「大叔，你也不是外人，又這麼照顧我們。按理說我不應該對你隱瞞什麼，只是將軍再三告誡我要嚴守機密，所以我——」
努爾努西斯瞅瞅提瑪蘇斯，心想：說是保密，這小子怎麼知道了。
心中有氣，他說話自然生硬：「你小子多心了吧，我又沒想要聽你什麼機密。不早啦，我該回去囉。」
「大叔，你別生氣，我告訴你還不成。」希洛慌忙拉住他：「不過，你聽了，可別告訴別人。」
「我行船這麼多年，遇到的事多啦，分得清輕重。」努爾努西斯不高興的說。
希洛就把他在病中看到的「畫面」講給努爾努西斯聽。
努爾努西斯聽完，沉默了良久，緩緩說道：「這事是真是假，就看這兩天了。」
「我真希望這些畫面只是我的幻覺。」希洛跟著歎了口氣。
「我們不應該只是等待，我們應該去勸阻將軍！」提瑪蘇斯激動的說。
努爾努西斯看看希洛，又看看提瑪蘇斯，心想：以前希洛莽撞，提瑪蘇斯文靜，現在居然倒過來了。
「德謨斯提尼可是一個極其自負的傢伙，你們最好不要激怒他。」努爾努西斯鄭重的告誡道。
「不管要發生什麼事，你倆首先要保護好自已。」努爾努西斯瞪著希洛，直到他點頭：「蘇爾姆斯可是囑咐過我，要照顧好你倆。有什麼困難,你們可以到碼頭找我。」
這句話正是希洛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