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逃離西西里 第六章 德莫斯提尼的計劃 文 / 陳瑞

    第六章德莫斯提尼的計劃()

    眼前是一個牛皮大帳，天雖沒全黑，帳內已透出燈光。

    衛兵進去通報，希洛在門外等候。他有些緊張。他編了一個『鬼故事』，是想達到某種目的。當然想過傳揚出去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可能，也準備了一些應對方案，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德莫斯提尼召見。

    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德莫斯提尼要殺他的理由，心情略微安定。

    衛兵出來讓他進去，他深吸口氣，大步走進軍帳。

    軍帳的中央有一個大木桌，桌上一盞油燈，一張地圖，一位身穿甲冑的男子正背對他，附身查看地圖。

    「將軍，士兵希洛前來報到！」

    男子轉過身，希洛見他隆鼻深目，闊臉高額，一臉大鬍子，而且半戴頭盔。在私下還戴頭盔，難免讓希洛心中暗自嘀咕，據他所知：古代雅典最著名的政治人物伯裡克利就常愛戴頭盔參加各種公眾活動，難道說這已經成為一種流行風尚，還是說德莫斯提尼自己的個人崇拜？

    德莫斯提尼也在打量希洛，他那藍色的眼睛像鷹隼般銳利，似乎能穿透人心，但很快他臉上露出微笑，伸開雙臂，上前抱住希洛。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希洛不知所措，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名詞：同性戀，這可是古希臘人的特產，尤其以年長者對年輕人的愛護，最被希臘人推崇。

    希洛噁心的準備推開他，德莫斯提尼拍拍他的背，說道：「赫匹亞斯的兒子啊，若不是因為聽到士兵們的說話，我竟然不知道你就在我的軍中，聽說你身受重傷，幸虧諸神保佑，才重獲生命，我這作叔叔的真是慚愧！」

    叔叔？希洛從記憶裡找不到對他的一點印象。

    德莫斯提尼退後一步，再次打量他，歎息的說道：「我和你父親是多年的老戰友，他掩護伯裡克利撤退的那一次，我就在他的身旁，可恨敵人的標槍來得太快，唉……這麼多年過去，諸神保佑，你健康長大了，而且比你父親還要高大，還要健壯。」

    德莫斯提尼輕擊一下希洛的胸膛，和藹的說道：「坐下吧，孩子。」

    接著，他關切的詢問希洛在軍營的情況，希洛一一回答。若是一般的年輕人早就感動得不行，可希洛不同，他自小受盡別人的嘲笑和白眼，對陌生人總有一種防備心理，不相信別人無緣無故的愛。

    「聽說你是在我們攻打長牆的受的重傷。」

    「我沒有經驗,忘記了用圓盾防護自己。」

    "這一次的戰鬥,有不少戰士跟你一樣受了重傷。原以為錫拉庫扎會被我們的大軍碾碎,沒想到戰爭持續了一年多,敵人是越來越強大,而我們的處境卻越來越艱難,必須要有一個大的勝利,才能改變我們的不利情況,讓雅典的勇士們帶著光榮回家！」德謨斯提尼配合著手勢,激昂的說話,卻見希洛神色平靜,不禁有些驚奇：傳聞不是說這個年輕人做事魯莽嗎?

    「但是,」他歎了口氣,「由於長期遠離雅典作戰,加上最近又遭遇了幾次失敗,戰士們的士氣很低,這給下一次的戰鬥計劃的執行,造成了很大的困難,"他故意停頓,想等希洛問話,例如"我們該怎麼辦"之類的話,他再因勢利導。誰知希洛依舊一動不動,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德謨斯提尼有些鬱悶了。他能在公民大會上被推選為將軍,當然擅長演講,但居然無法煽動眼前的年輕人,還被他掌握著說話的主導權。

    「但是由於有你,情況將得到極大的改變。你,希洛,得到神的庇佑,身受重傷卻安然無損,那麼其他人也有可能得到神祐;神救助了你,那麼眾神就可能是站在我們雅典人這一邊。所有聽過你故事的人都會這樣想,他們也一定堅信雅典會獲得勝利！」德謨斯提尼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希洛。

    話說到這裡，希洛已經明白了德謨斯提尼的用意，他萬沒有想到德謨斯提尼叫自已來，並不是想要懲罰他，反而想要利用他神奇復活的事實。儘管吃驚，他還竭力保持平靜：「將軍，想讓我做什麼？」

    德謨斯提尼見希洛如此乾脆，也不再囉嗦：「在這一兩天內的月圓之夜，我們將對敵人的聯軍發動一次進攻，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作為先鋒，即使你體力未恢復也沒有關係，不需要你去戰鬥，只要讓他們知道眾神庇佑的人和他們在一起，我相信勝利一定屬於雅典！」

    希洛看著這位自信的將軍，知道他決心已定，自己沒法拒絕，心裡反覆思索，想起德謨斯提尼是最後率軍投降後，被敵人殺害的。自己這時跟著他，反而最安全。拿定主意後，他肅然說道：「希洛作為雅典公民，能夠為雅典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這是我的光榮！」

    「好！好！」德謨斯提尼連說了幾聲「好」，拍著希洛的肩，說道：「赫匹亞斯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希絡突然有一種衝動：「將軍，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我有些疑問。」

    「什麼疑向？」德謨斯提尼此刻心情愉快。

    「咱們雅典從未進行過這麼大規模的夜戰，這一次將會是首創。只有象將軍這樣優秀的指揮官才有氣魄、有能力去完成它。」希洛先奉承德謨斯提尼幾句。

    德謨斯提尼微笑著坦然接受。

    不是德謨斯提尼過於自大，他確實是伯羅奔尼撒戰爭中雅典方面最有才華的陸戰指揮官，也是唯一一個在陸地會戰中正面擊敗斯巴達的雅典將軍。就拿這一次的突襲計劃來說，德謨斯提尼的才華熠熠閃光。集中優勢兵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是東西方戰術思想的經典法則。在公元前五世紀末，西方軍事思想還未初步確立的時代,德謨斯提尼不但在實踐中運用,還創造性的使用了夜戰。只是他忽略了夜戰的複雜性,才因為偶然事件導致了必然的潰敗。如果提醒他注意到這方面問題，也許就能避免失敗，那麼自已就不用再考慮其它逃跑計劃，也能順利回家。

    想到這，希洛仔細的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但是，將軍，這麼多人在黑夜中進行戰鬥，事先沒有對此進行過訓練，如何保證你能順利的指揮整個部隊，讓你的命令能夠順利傳達？黑暗中，敵我難辯，準備了什麼暗語來防止敵人混入我們的隊伍中？萬一有小股部隊被擊潰，準備了什麼措施來防止他們衝擊後面的隊伍，而導致隊伍混亂？」

    德謨斯提尼的笑容僵在臉上，希洛的一個個問話發人深醒。可同時，希洛畢竟不夠老練，他的話語裡較明顯的透出一個意思:「這次夜裡突襲會失敗。」這讓德謨斯提尼感到相當不舒服,看著那張略顯稚氣的臉，他不客氣的說道：「希洛，今年你剛服兵役吧,對戰爭還沒有什麼經驗.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嚴守這個秘密，把身體養好，然後在戰鬥中和大家一起迎接勝利。」

    希洛變了臉色，他不再多說,匆匆敬禮告辭。

    德謨斯提尼站在門口，望著夜色掩沒希洛的背影,臉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