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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翻覆》 第六章 假面背後(下) 文 / 鍋鍋

    進了堂內,周慶怎麼也不願坐在主位,百般推讓後,軒轅嵐不得不坐上正對大門的主位,請周慶在客位坐下。「周大人高昇,軒轅嵐還沒有恭賀,這次來的匆忙,沒有置備什麼好東西,一點心意,還請周大人收下。」說著,軒轅嵐一揚手,身後的鐵甲騎士走到周慶身前,將一個錦盒擺到都尉大人的面前。

    周慶看到索命無常般的鐵甲騎士靠近,很是驚惶,好在那個騎士僅僅送上一個錦盒而已,況且軒轅嵐進來後始終笑容滿面,算是稍稍安了他的心。再看那個錦盒,四四方方,半尺長,四寸高,五寸寬的長條模樣,大紅的絨布,不知其中是什麼。

    周慶在軒轅嵐眼神的鼓勵下,用顫抖著的手打開錦盒,「啊……這……這太讓大人破費了。」看到錦盒內的物事,周慶雙眼大睜,就連對軒轅嵐的害怕都不知丟到何處去了。

    「呵呵,周大人哪裡話,區區一柄白玉如意而已,還希望周大人看的上眼。」軒轅嵐間禮物的目的已達,心中舒暢,大聲笑道,「來得匆忙,沒有備下厚禮,故此軒轅嵐又為大人準備了銀幣五百枚。」說話,他手臂一指周慶,又一個騎士將一個紮著口的皮囊放到周慶眼前。

    「啊?」周慶驚喜萬分,他是粗人,雖是曉得一柄晶瑩剔透的白玉如意,在市面上的要價,怕是不下三四百個銀幣,但這種東西,終歸不如真金白銀看著可愛,軒轅嵐的五百銀幣,恰恰投其所好,急匆匆的將皮囊解開,看著其中光閃閃的銀幣,周慶的嘴大大張開,口涎不住流淌下來。

    軒轅嵐心中冷笑,嘴上卻道,「諸位鄉勇兄弟們今次損失太大,諸多辛苦,軒轅嵐已經和夏縣令商量好,每人拿出銀幣五千,作為給弟兄們的犒勞,另外,我們分別,再為每個死難的弟兄家中多給銀幣五十枚,每個負傷的弟兄額外給三十枚銀幣。今日軒轅嵐先來這裡勞軍,相信縣令大人不日也會到來,數目與軒轅嵐相同。」

    周慶以及許多廳堂裡外的鄉勇們一聽,心中顫抖,乖乖,平均下來,一個人還不要得上十枚銀幣,死去的弟兄家中也會拿到六十枚銀幣,就是負傷的,都可以拿到四十枚,一些個鄉勇們暗自沮喪,後悔當時怎麼就沒有在身上砍傷一刀,這時不就有四十枚銀幣可拿了。

    周慶更是興奮,他為人好錢,卻不貪手下的銀幣,這次頂了陳天侯的缺當上都尉,上任這些天來,愁眉不展,頭痛的就是一件事:戰死、負傷的那些個鄉勇們如何撫恤。

    來宦臣被捕,又『自殺』在大牢之中,作為幫助來宦臣拒捕的鄉勇們,沒有人責怪他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怎麼還指望上面發下銀錢撫恤?但是,難道這些人就白白死傷了?

    雖然鄉勇們都是地方招募,餉錢微薄,卻總不能對著那些絕望的老人寡婦們說「你們自己想辦法」這樣的話吧,周慶就是清河人,面對自己的鄉親,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現在,軒轅嵐的慷慨,為周慶解決了最大的難題,也讓他可以順利安撫手下們。加之剛剛縣丞大人的厚禮,更是大幅轉變了軒轅嵐在周慶心中的形象。此時的都尉大人看來,軒轅嵐凶是凶了些,卻是一個體恤手下的好官,在這樣一個人手下辦事,總好過在來宦臣那樣的贓官屬下受氣。

    不知不覺間,周慶真的將原本應該是與縣丞大人同級的自己,當作是軒轅嵐的手下看待。

    軒轅嵐的銀幣就在身後騎士的馬匹之上,周慶告個罪,親自帶著幾個鐵甲騎士們出去分發銀幣。很快的,鄉勇駐地之中,歡聲雷動,鄉勇們奔走相告,都說軒轅嵐是個「體恤手下的青天老爺」。

    那些死去鄉勇的家屬,本沒有指望官府會給出銀錢,這時拿到軒轅嵐發給的六十枚銀幣,心情激動之下,一些孤兒寡母紛紛來到軒轅嵐面前,重重的磕上幾個頭,以表示心中感激。

    隨後,周慶興奮的在這座廳堂中擺開酒席,拉著軒轅嵐一起喝酒。縣丞大人也不客氣,帶上十個騎士,便坐到酒桌旁。當著周慶的面,軒轅嵐吩咐騎士們摘下頭盔,露出他們與青龍人迥然不同的相貌。

    都尉大人與一干手下,初次看到幾個來自白虎大陸的騎士,大是吃驚,不過在他們聽到軒轅嵐的解釋,以及戶部的文書後,也就放下心來。

    說到底,青龍大陸上,炎黃各朝代與白虎大陸的交往,可以追述到玄武歷初年,而與白虎大陸的頻繁貿易,也進行了三四百年,就是沒有親眼見過,總還是聽說過往來的客商敘述白虎人的長相,吃驚歸吃驚,習慣了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尤其是這次跟隨軒轅嵐來的幾個騎士,以小牛為首,炎黃語雖是說的不那麼地道,酒量倒是非常好,一番拼酒下來,喝得醉醺醺的他們,很快便摟在一起,說著一些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話,論起兄弟情義來,哪裡還有什麼對鐵甲騎士的恐懼,對白虎人青龍人的的區分。

    看著這種情形,軒轅嵐心中慢慢放下心來。要知道,前次到底殺戮太過,尤其是作為那場殺戮的執行者,玫瑰騎士,出身白虎大陸的他們,摘下頭盔後,能不能被強烈奉行炎夷之分的炎黃人所接受,他心中也不是有萬全的把握。現如今看到鄉勇和玫瑰騎士雙方,憑藉著烈酒聯繫在一起,軒轅嵐才真的放心下來。

    自然,整日裡就知道泡在來宦臣遺孀中的夏步原,是根本不知道什麼勞軍的事情,更不會想到要去犒勞那些死傷的鄉勇們。畢竟在那次的混戰中,鄉勇們放棄了對軒轅嵐的進攻,可是直接攻擊由夏步原及其手下們把守的院子後門。

    雖是有著地利的優勢,夏步原的那些手下到底還是一群烏合之眾,七八十人中間,能活到戰鬥結束的,不足二十。就是現在的夏縣令,在那個危急萬分的時候,身上也被砍了四刀,萬幸的是刀傷不深,沒有性命之危。不過,從此以後,夏步原算是將鄉勇們恨上了。

    夏縣令大人也知道抓住鄉勇這支清河唯一兵力的重要性,就是有這個認知,他在上任後第一天,就將平素與他交情不錯的縣衙班頭周慶,保舉為都尉接管鄉勇,在他看來,以後著意籠絡一下周慶,便可以抓住鄉勇的兵力,高枕無憂了。

    再以後,沉迷在女人之中的夏縣令,更加將鄉勇忘在腦後,即便是周慶,只怕夏步原也快完全忘記了。

    軒轅嵐親自出面勞軍,大把的撒出銀幣。而在縣丞大人口中,應該不久之後便來犒勞鄉勇的縣令大人,卻讓周慶以及鄉勇們等了半月,也沒有看到蹤影。都尉周慶去縣衙求見,每次都被告知,「縣令大人正忙於公務,無暇會見」。

    通過熟人打聽,周慶方知曉,夏縣令現在忙的是在女人身上作運動這樣的大事,哪裡會有時間接見他這個討錢的都尉。

    消息傳到鄉勇中間,群情激憤,甚至有人喊出要「去縣衙向縣令討說法」這樣的話。周慶好容易將鄉勇們彈壓下去,可是夏步原吝嗇、卑鄙的名聲已經藉著鄉勇的嘴傳到整個清河,與之對照的,就是軒轅嵐胸襟寬廣、慷慨大方的美名了。

    事情過去兩月後,一日軒轅嵐正在縣衙內處理公務,忽然有一個衙役來通知,說是夏步原夏縣令要在二堂見他。縣丞軒轅大人狐疑起來,這個夏縣令,從得到來宦臣的女人後,就整日泡在她們身上,根本看不到蹤影,搞得公務全部壓在自己身上,就連升堂處理官司,都是他這個縣丞代勞。

    今天夏縣令怎麼就可以從女人身上爬起來,見自己這個縣丞了?狐疑歸狐疑,軒轅嵐卻是利索的收拾好文書,匆匆來到二堂。

    一進二堂之內,軒轅嵐一愣,隨即匆忙自門口退了出來。原來,在二堂內,擺著一桌酒席,夏步原就坐在酒桌旁,他的身邊,是兩個身著薄紗的年輕女人,正在纏著夏步原為他敬酒。

    這兩個女人軒轅嵐並不認得,不過,出現在夏步原身邊,總應該算是縣令大人的內眷,他一個屬下怎麼好隨便出現在內眷面前。

    夏步原已經看到了軒轅嵐,高聲招呼道,「賢侄,賢侄不要害羞,快快進來,這裡沒有外人。」

    軒轅嵐躲出去,不過是作個樣子而已,聽到夏步原這樣的說辭,便整整官服,重新走進二堂,向著夏步原施禮道,「大人,不知大人今日閒暇,召喚下官,有什麼事情要吩咐麼?」

    夏步原笑瞇瞇的看著軒轅嵐道,「賢侄啊,你我合力清除罪犯來宦臣以後,還沒有聚聚吧?今日我邀請賢侄過來,就是要好好與賢侄敘談一下。來,賢侄快坐下。」

    軒轅嵐眼角微微掃動,發現那兩個女人在夏步原提到來宦臣時,身子微微顫抖,手上拿著的酒盞中滴出一些酒水。「大人所命,嵐敢不從命。」軒轅嵐一抱拳,便坐在了夏步原對過,拿起酒杯,對清河縣令道,「大人,今日小侄敬大人一杯,祝賀當日大人算無遺策。」

    夏步原「哈哈」大笑,自一個女人手中接過一個酒杯,「賢侄啊,若不是你我同心,又怎麼能抓住來宦臣那奸賊,來來來,我們同飲。」

    軒轅嵐不知今日夏步原設宴背後的含義,不好不喝,勉強喝了幾杯酒後,忽然聽夏步原道,「賢侄啊,今日請你過來,主要是有一件事要和賢侄商量。」

    清河縣丞軒轅大人心中暗道「來了」,口中急忙說道,「大人客氣了,說什麼商量不商量的,大人吩咐就是了,小侄一定盡自己所能為大人去辦。」話不能說死,軒轅嵐並沒有被幾杯酒灌糊塗。

    「好,有了賢侄這話,我就放心了,我說的這件事,對於賢侄來說,實在是舉手之勞啊,」夏步原拍手笑道,看看軒轅嵐疑惑的神情,清河縣令道,「我今日請賢侄過來,就是為了和賢侄商討一下本縣錢糧吏的人選。」

    「嗯?」軒轅嵐一愣,「大人搞錯了吧,這個錢糧吏不是由小侄兼著麼?何必再找人?」

    「不,」夏步原神情一正,道,「賢侄啊,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其實,賢侄就任這縣丞以後,可以說是早出晚歸,忙的不可開交,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管理本縣的稅糧徵集。況且,一旦賢侄下去收繳稅糧,本縣的政務不免要耽擱下來。如此辛勞,賢侄又是何苦,不如放下錢糧吏的差事,交給別人,專心的做好縣丞。」

    說話間,夏步原的眼睛一直盯著軒轅嵐,觀察著這個縣丞大人的神情,不敢稍有遺漏。可是,讓他失望了,軒轅嵐的臉好似青石般,一成不變,就是一絲皮膚、肌肉的顫動都沒有出現。

    夏步原說完以後,好久軒轅嵐也不開口,只是微微低頭,看著桌子上的酒席,彷彿那酒席之中藏著什麼寶貝般。夏步原開始還是耐著性子等待他的答覆,可是左等軒轅嵐不開口,右等縣丞大人不吱聲。不得已,縣令夏步原只得出言詢問,「賢侄啊,你倒是說話啊,提出一個人選才是。」

    「不行。」軒轅嵐身子沒有動,僅僅自嘴唇間擠出話來,「我不會交出這個差事的。」

    「賢侄,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夏步原沒有想到軒轅嵐會拒絕他,有些惱怒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賢侄啊,你現在已經是朝廷的命官,何必再眷戀那個微末小吏呢,不如交出黃冊給別人,專心仕途好了。」

    「不行。」軒轅嵐還是這句話,他慢慢將頭抬起,直視著清河縣令大人道,「大人,錢糧主事一職,雖是微末小吏,乃是軒轅嵐祖上傳下來的。黃冊雖輕,也是軒轅家祖傳之物,不得讓與外人,大人放心,就是三代以後,這個清河錢糧吏,也是姓著軒轅。」

    「什麼!」夏步原雙臂推開倒在他身上的兩個女人,猛的站起身子,低下頭怒視著清河縣丞道,「軒轅嵐,你不要不識抬舉,今天本縣乃是看著和你父親一場交情上好言相勸,若是你不聽本縣勸告,便怪不得本縣用強了。」

    「哦?你要怎樣用強呢?」既然話已經說開,軒轅嵐也沒了顧忌,身子向後靠在椅子的木背上,嘴角帶著絲譏笑看向夏步原。

    「哼,我現在就可以下令,免了你錢糧吏的差事,不要忘記,我才是清河的縣令,免去一個小吏的差事,本縣就可以做主。」夏步原惡狠狠的說道。

    「是麼?」軒轅嵐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在那裡,嘴角的譏笑更加明顯,「你也不要忘記,若我不交出黃冊,你任命誰作這個差事,都收不上一粒糧食,一個銅幣,我倒要看看,你最後怎麼向朝廷交待。」

    「你……「夏步原剛剛的話也只是情急之下的說辭,如今被軒轅嵐點破,也知道自己太過於急躁,又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背後擁有的那支騎兵,心中揣揣不安,雖然那些個騎士已經被軒轅嵐遣回溪山村,但溪山村距離縣城,快馬只需半天就可以到達,萬一將軒轅嵐逼急了……

    夏步原脖子上冒出冷氣,嘴裡的話自然軟弱下來,「這個……賢侄,夏叔叔也是為了你好,希望賢侄到時不要太過於忙碌,累壞了身子,還希望賢侄體諒叔叔一番苦心才是。」

    軒轅嵐心中暗自冷笑,知道夏步原是畏懼於自己手中那支騎兵,才不得不服軟,既然兩人不用完全撕破臉,他也樂得維持現狀。因此,清河縣丞也笑著道,「小侄知道這是夏叔叔一片好心,不過,小侄的事情小侄清楚,實在忙不過來,小侄還可以請人幫忙麼。在小侄祖宅之中,還有一些小侄的幫手,隨時可以用到。」

    軒轅嵐提到溪山村那些所謂的幫手,夏步原更是心中發涼,「要那些殺神過來幫忙?是幫助收糧食呢?還是要過來幫助殺人啊?」暗自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夏步原幾乎灘坐在椅子上,急忙拿起酒杯道,「這樣也好,來,賢侄喝了這杯酒,我也不打擾賢侄處理公務了。」

    從夏步原那裡出來,軒轅嵐心中有一個疑團沒有解開,「為什麼這些人,都對我家的黃冊虎視眈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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