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異域》 第三章 簡單任務(下) 文 / 鍋鍋
「羅特港在布列塔尼公國領地內。布列塔尼公國是蘭西王國的一大諸侯國,獨佔王國內部布列塔尼半島,扼守鷹吉海峽南部出口,掌握著鷹吉王國與白虎大陸的海上交通咽喉,實屬戰略要地。因此,早在蘭西王國建國初始,王國皇帝理查大帝就親自冊封手下勇將赫爾曼;凱特爾為公爵,封在布列塔尼半島,是為第一代布列塔尼公爵。
蘭西王國境內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封地,有伯國也有公國,公爵作為邊疆鎮守的重要力量主要分佈在蘭西王國的邊境地區,而伯國則存在於王國內部。當然蘭西王國也有作為皇室領地存在的直轄地,佔據著蘭西王國最為富饒的土地,不過與其他諸侯的土地總和比起來,這些直轄地的面積尚不及諸侯封地的五分之一。
也因此,在蘭西王國內部存在著一種奇怪的平衡——皇室的力量大於任何一個諸侯,諸侯聯合起來也可以壓制皇室。一旦外敵入侵,這些征戰不休的皇帝、諸侯們就會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外部壓力解除以後,他們又會關起門來打個不停。也因此,每一個蘭西的諸侯都千方百計積累財富,用來僱傭更強的軍隊。」
聽過涅爾瓦的介紹,軒轅嵐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酒杯,品嚐著蘭西王國久負盛名的葡萄美酒,心中回憶起恩斯特的來歷。那位常年在海上奔波的商船總執事便受雇於蘭西王國東部諸侯勃艮第公爵。而這位公爵每年可以從海上貿易一項進帳三四萬金幣,足以裝備一支五千人的精銳騎兵。
涅爾瓦見青龍人沒有吭聲,悄悄走出酒館。來到外面,可以看出這裡是一個鄉下村莊,村子因為有大路經過,顯示出一絲生氣,更有家酒館和客棧。
客棧裡,「玫瑰」的傭兵們興高采烈的檢查著剛剛掠來得戰利品,十付相對完整的半身甲,雖然僅僅是騎士鎧的上半身,也足以讓傭兵們在戰鬥中抵擋許多傷害;二十多柄長劍,其中幾柄有破損,拿到鐵匠那裡也不是不可以修復;三五個護盾得補充增加了「玫瑰」傭兵團的防護力量,再有就是兩張優秀的鷹吉長弓與四柄漂亮的西班牙短劍。
至於說所有強盜身上的錢袋——那是青龍人先下手得到的東西了,好在這個青龍人將所有銀幣金幣堆在一起,按照人頭分配給每個「玫瑰」得成員,是平均分配,青龍人、涅爾瓦、雷托得到的錢幣與普通成員都一樣,一樣的十枚銀幣。
剛剛在地獄門前打個轉的傭兵們又得到一筆「巨額」財富,口上心裡對那個「強悍、冷酷」的青龍人感激不盡。誰都清楚,剛剛結束的戰鬥,如果沒有這個青龍人的幫助,整個「玫瑰」在人數上首先不敵強盜,更沒有計算武器的差異。是這個青龍人斬殺了強盜中最為凶悍的三個頭目,又在其他盜賊的劍下救出十餘名傭兵,就是青龍人拿走所有的錢袋傭兵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也有一個人不是非常滿意,這個人就是「玫瑰」傭兵團的頭領、會計出身的涅爾瓦。在以前,這些分配戰利品的事情都是由頭領主持,頭領、團內骨幹與普通傭兵的配額也不相同,如今這個青龍人的行為令他有一種被取代的感覺,這種感覺使習慣於在團裡發號施令的涅爾瓦異常不舒服。
感覺如此,但是涅爾瓦明白,要不是這個青龍人,「玫瑰」根本撐不到現在。一個實力很弱、人數不多的傭兵團,在羅特等待足足三個月沒有攬到一件生意,團裡早有不滿聲音,要不是當時全團武力第一的雷托傾向於涅爾瓦這邊,傭兵團不是解體就是搖身而變成為強盜了。尤其後一點,是涅爾瓦這個頭領極不願看到。青龍人的出現是「玫瑰」的救星,瓦勒裡安是因為青龍人的加入才選擇僱傭「玫瑰」,這一點涅爾瓦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見在客棧裡歡喜慶祝的手下們,涅爾瓦有些心酸,「自己難道真的不適合作這個頭領麼?」第一次,涅爾瓦的心中出現這樣的想法。
「他們很高興,不是麼?」突然在涅爾瓦身後傳來青龍人帶有東方腔調的日爾曼語。涅爾瓦渾身一驚,有些猜不透這個青龍人這樣問話的含義,懷疑著轉身看著那個青龍來的年輕人。然而,這個神秘的青龍人卻沒有再說什麼,逕直上樓休息。留下一個滿腹疑問的涅爾瓦。
軒轅嵐對於殺人並不排斥,至少他在青龍大陸創下的殺戮還少麼?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自己的功力。離開青龍以前,他軒轅嵐可以對付十個八個二流好手,就像那日在松江,獨力作掉十幾個年輕道士一樣,那還是因為要守著不會武功的伊沙。當然那一戰的結局也極是淒慘,他作了馮虛禮,自己也好玄掛掉,讓他心悸不已。
想到伊沙,軒轅嵐心中一陣翻湧,神思不自覺的轉過去,「不知道那個金髮小子現在過得怎麼樣?他是被人抓走的,想來那些人對他不會太好……小子……?」腦中忽然晃過一個想法,青龍年輕人好像躲避瘟疫般急忙將這個念頭清掃出頭腦。
重新回到功力的問題上,殺死十幾個天理教道士是離開青龍時的狀況。在船上幾月,頭一月作雜工,每日勞累又不適應海上劇烈的顛簸,回到貨艙只能用運功來恢復體力。貨艙裡潮濕悶熱,就是軒轅嵐這樣堅忍的人物也不得不脫掉全部衣物來運功。
不過,在功力運轉之間,他感覺到彷彿身處一個密閉不透氣的空間,自然派出體外的廢氣不得出入,全身氣孔不得不閉起,功力在體內運轉就可以幫助自己進行呼吸,鼻、眼、口、耳等五識完全失去作用。在他的體內,彷彿就是一個浩瀚的宇宙。
這種情形以前完全沒有經歷,軒轅嵐那幾日無所適從。但是一個最好的感受是,身上的功力的增進較以往何止十倍,海上一月的苦練足足抵上常人十年的苦功。與功力的增長相伴的,軒轅嵐心中一股邪火也在逐漸炙熱,手上的氣力開始不知如何控制,動不動就破壞物件,讓恩斯特很是心疼。
好在這個邪火在征剿海盜算是發洩出來,意氣風發的指揮百餘艘戰船,將為禍多年的海盜集團消滅,感受到萬餘傭兵的尊敬,這邪火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可就是在傭兵酒吧,那股邪火竟突然冒出來,引得軒轅嵐在幾個彈指時間裡殺光一個實力不弱的傭兵團體。今日,這火氣又鼓動著他殺了十幾名盜賊。軒轅嵐有些迷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奈的收起內息,軒轅嵐還是不能找出自己那種奇怪的殺人意念的來源。自客棧那粗硬的木床起身,打開以木板做成的窗扇,夜空中一片繁星,漸近冬日,寒氣陣陣,吹拂動來自青龍大陸這個年輕人那束起的髮髻,寒風打在臉上,無法撼動這個功力日深的年輕人,反而激起他陣陣亢奮。
收身一躍,青龍人輕輕落在客棧的院子中間,夜深人靜,只有天空中一輪明月與這個異鄉的遊客作伴。腦海中回憶起與金髮少年共同經歷的事情,反手抽出從不離身的重劍,慢慢的、不帶絲毫遲疑,重劍舞動,隨著他腦中那突然覺悟的劍式舞動。
起先是緩緩的移位,重劍好像一個初醒的少年在活動身體,逐漸,劍身的速度開始加快,這個過程沒有一絲的做作,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彷彿行雲流水,是如此的和諧,有如一幅大師的潑墨山水畫。倘若有觀看的人決然不會發現這個增速的過程,好像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劍速。
越來越快,旁人已經看不到那掌控重劍的御者,在荒村古道邊,在那座孤零零佇立的客棧中,在這個空無一人的院落裡,假如此時有人,其只能看到一片舞動的劍花,一片彷彿沒有一點次序揮舞而出的劍花。
但是仔細觀察起來,揮出的劍花能夠令人好似看見一朵美麗的玫瑰……
空中淒冷的月光投下,彷彿在人們面前展現出一朵孤傲的金色玫瑰……
對,金色的玫瑰。此時的軒轅嵐,身上射出金色光芒,將整個身子完全籠住,讓人只能看到那金色光輝中一朵綻開的玫瑰,在玫瑰慢慢張開的花瓣中間,騰雲跳躍著一條活生生的神獸:豬的嘴唇、蛇的身子、鹿的角、老虎的爪子,身上遍佈鱗片。若是有精通青龍習俗的人看到,可以立時認出,這神獸正是一條騰起的神龍。
心中那原先似有似無的劍式越來越清晰,手中的重劍的移動也越來越順暢,青龍出身的年輕人忽然產生一種人劍合一的感覺,宇宙萬物之間,自己就是劍,劍便是自己,無分彼此,心到劍至。
突然,一股外力重擊在美麗的花朵之上。受到外力的牽引,美麗花朵的御者感覺異變,心隨劍動,抗力生起,重劍好像瞬間有了生命一般,層層劍影向外力進擊的方向壓下,美麗花朵將自己幻成漫天的落英,使襲擊者感覺上下周天好像處處都是重劍,處處都是反擊,不知自己的武器向哪個方向抵擋才好。
「停!」襲擊者乾脆放棄反抗,抱頭縮身蹲在地上,一柄多半個人高的日爾曼長劍掉落地上。處處閃現的劍影一幻,逐漸消失,青龍人手執重劍面色平和的站在那裡。不過,那重劍卻不見平和,刃尖距離襲擊者、日爾曼壯漢只有區區一指空隙,鋒利的劍刃上發出的寒氣直接傳向壯漢的咽喉。
雷托心頭與那從咽喉傳來的寒氣一樣冰冷,他沒有想到,即使自己明白與青龍人之間的存在武功上的差異,誰知差異竟然如此之大,大的他竟然在暗襲的情形下也沒有絲毫還手機會。一式,僅僅一式出擊,自認為可以打倒五個武士的他即宣告落敗。要不是投降比較及時,現下他的咽喉上只怕要再出現一個可以吃飯喝水的通道了。
直到站起,日爾曼人自以為無所畏懼的身子仍然在不自覺的哆嗦。沮喪的撿起長劍,仔細端詳著,他不明白,同樣是一柄長劍,往日裡可以毫不費力擊敗對手,今天為何一擊就被人打落在地?他不明白,躲在屋子裡偷偷觀看的一眾「玫瑰」傭兵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團裡第一好手今天如此不濟?
軒轅嵐看到襲擊者竟然是那個貌似魯莽的日爾曼漢子,眼中流露一絲笑意。白虎的武士根本不懂內息修行,如此冒失的憑借平常人的蠻力,怎麼可能抵抗他這個身懷幾近甲子內息的全力施為?現在的他,就是當初餘杭的那些道士也能夠輕鬆解決吧?
想法如此,青龍出身的他還是懂得收心之道。收起重劍,疾步上前扶住那個仍然愣愣站在那裡的日爾曼漢子,面帶憂色的問道,「怎麼樣,傷到你沒有?我夜晚無聊,起身舞劍,誰想到竟然打擾了大家,實在是軒轅嵐的過錯。」
雷托心裡清楚,這是青龍人主動攬下責任。誰都看得出來,今晚事實上過錯在他:人家舞劍,自己沒事上去干擾,現在落敗根本就是自找的,怎麼能怪罪這個青龍人。況且這個青龍人現今在團內人氣很高,多數成員都對青龍人暗自敬佩,今晚要是枉自得罪了武藝高強又善於收買人心的青龍人,只怕他雷托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思前想後,雷托沒有辦法指責什麼。實際上,還有一點是這個日爾曼漢子本人都沒有想到的,日爾曼人崇拜英雄,更加崇拜豪爽的英雄,現在的軒轅嵐不單豪爽,更直接在武力上乾淨利索的擊敗了他,在雷托心中根植下面前這個青龍人不可戰勝的印記。「是我冒失,還希望嵐先生不要怪罪。」既然知道無法戰勝,日爾曼漢子乾脆痛快的認輸。
「呵呵,雷托先生要是不介意,我們回去喝上幾杯如何?我們還可以交流一下白虎大陸與青龍大陸的武功麼,是不是?」說著軒轅嵐好像不經意的一掃客棧那些看似緊閉的窗扇,「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找到沒有睡下的弟兄們,大家一起喝酒不是更加痛快。」
「咳咳……」雷托明白這個青龍人是發現了屋內觀戰的弟兄,不好意思的乾咳幾聲,面帶愧色卻有些企盼的拉著軒轅嵐向屋子走去,「是呀,我們喝幾杯,我雷托請客,不許推辭,今天晚上的酒我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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