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如果病了,她會來嗎 文 / 北葦
第一百六十八章我如果病了,她會來嗎
眼睫輕輕垂下,墨北歎口氣:「沒錯,我愛他。」
心又刺痛了,因為她的話。愛?多麼讓人厭惡的字眼!
黑旭堯邪惑的彎起嘴角,藏在衣袖下的大掌微微顫抖:「那我呢?」
靜,十分的靜。
食指陷入掌心,印下一串月牙彎,墨北僵著身子,心好似被剝開般難受。
「墨北。」黑旭堯輕捏起她的下巴,笑顏不減:「來,說你只喜歡我,根本不認識耶律千梟,那只不過是個子虛烏有的人。只要你肯說,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是的,他可以把那一幕連根到底徹底拔除,甚至不在意她說話,不在意她欺騙,不在意她隱瞞,只要她願意給他一個希望就可以。
墨北身子一抖,水眸如冰清澈。
梟。
她怎麼可能不認識梟。
那個疼她,疼到將整個江山都拱手想讓的男子。
「不,不要逼我,哪怕是換了肉軀,換了相貌,換了輪迴。我也會找到他,告訴他我在這裡。」
「不許你說他不存在,你怎麼可以說他不存在?你是他,你就是他啊。」
黑旭堯麻木的看著眼底的小臉,她的眼淚還是那麼美,有著別樣的倔強和熾熱,讓人又氣又怨,捨不得放手。
可是這樣的情緒,不是為他,從來都不是為他!
「墨北,你真狠,狠的我有時候真想掐死你。」大掌扼制住漂亮的脖頸,沒有用力,反而慢慢摩擦,然後猛地拽過她的衣領,咬破了薄唇:「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我有名字,我叫黑旭堯!」
「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我有名字,我叫黑旭堯!」
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樣撕扯著墨北的神經,她穿著一身白色浴袍,整個人蜷縮著窩在沙發上。
靜靜的,一動不動的把頭埋在膝蓋中,像極了某種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動物。
外面的風很大,整個城市的燈都滅了,多少有些冷清。
酒店裡的溫度很適中,墨北卻覺得冷,打心底發寒。
他不是梟嗎?
如果他不是梟。
她該怎麼辦?
轟隆隆,一道閃電響過,墨北偏過臉,滿眸的晶瑩。
子夜,黑氏別墅內,一片狼藉。
刺鼻的酒氣瀰漫了整個大廳,以往甜甜蜜蜜的八角桌只留了一個影子,名貴的大理石地板上瓶瓶罐罐的排了一行。
黑旭堯沒有很明顯的失魂落魄,他優雅的持著酒杯,幹完倒,倒完再干。
傭人們看了著急,又怕說話會惹來怒氣,便你看我看你,雙腿抖的厲害。
「老徐,今天幾號了?」森冷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迴盪在只開了夜燈的大廳裡,久久盤旋,到讓人吃了一驚。
管家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四號。」
「是麼,都四號了。」黑旭堯自嘲的勾勾嘴角,搖晃的站起身來,踱步走出別墅,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樹葉狂亂地響。
在濃黑的陰影裡,他的手指冰冷冰冷的,冷的不真實,胃部陣陣尖銳的抽痛卻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以前為他做過那麼多,傻到讓他覺得可愛。
可如今,他只不過說了一句他不是耶律千梟。
她就整整三天沒有出現。
黑旭堯扶住身側的白楊樹,他痛得已經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就像踩在噩夢的烏雲中,黑夜裡他的臉蒼白如紙。
但,有什麼關係?
她都已經不會再來了。
她傷心難過為的只不過是這張臉。
她在乎的從來都不是他。
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在胸口炸開!
漆黑的眩暈襲來……
噗通一聲!
人倒風湧,閃電劃過天際,遠遠有的驚呼聲出來,卻什麼都聽不清楚。
清晨,重症監護室。
「胃出血,幸虧發現的早。」醫生邊說邊在紙上寫著什麼,輕聲對著一側的管家說:「以後盡量讓病人少喝酒少抽煙,三餐要定時,最好吃寫養胃的小米粥。」
老徐聽了直點頭,心中很是心疼,他曾經是個賭徒,得過黑旭堯的恩惠。那時候黑氏只做道上的買賣,還沒有現在這般乾淨,整日打打殺殺,全靠一個少年撐到現在。
他歎了口氣,打電話回別墅,讓傭人們準備些吃食,再回頭來的時候,黑旭堯已經醒了,深藍的瞳一直望著窗外,幾乎落拓的輕問了一句:「老徐,你說,我要是病了,她會來嗎?」
管家看了他這模樣,喉裡只覺得乾澀的難受,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會來,肯定會來。」
「我要是再看見她,非要狠狠的出出這口惡氣!」黑旭堯垂下眸,長密的睫毛擋住了迷人的桃花眼,看不出悲喜。
黑旭堯這一病,在圈子裡引起了不小轟動,醫院天天有人送花籃送水果,人來人往,無非是虛應。
他鮮少說話,總是半躺在病床上把玩著一個紅色方盒。
來人也不在意,多少知道他性子,倒是兩三兩在一旁聊的起勁兒。
黑旭堯也不知怎麼的,心裡發堵。
她沒有來。
頭一次,他生病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甚至還登了報。
她還是沒有來。
啪!
一甩手臂,紅色的方盒落在了地上,璀璨的鑽石折射出諷刺的光。
眾人默了,愣愣的看著他的動作,半響沒過神來。
「吆,不虧是黑爺,出手真大方!」生意上的一個老客戶彎腰撿起鑽戒來,笑的樂和:「這是送給白琳小姐的吧?什麼時候定日子,兄弟我到時候去討杯喜酒喝。」
黑旭堯溫潤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趙總,有煙不?」
「有,有,有!」那趙先生左右看了看,遞過去一根煙,齊刷刷的點上。
黑旭堯道聲謝,徐徐的吐著煙圈,慵懶優雅,倒也不讓人看不出不妥。
只要他自己知道,胸口破了個洞。
怎麼補都補不回來了。
他必須抽根煙,讓自己冷靜冷靜。
卻忘了默認的態度會讓他人會錯意。
譬如笑的天花亂墜的白琳。
又譬如站在病房外,沒有敲門走進去的墨北。
她垂下頭,抓緊胸口的衣衫。
心中一陣恍惚。
轉身,掉頭,跳上車子,小臉蒼白的可怕。
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
要放棄嗎?
沒了記憶,終究不是梟吧。
墨北環住手臂,覺得疼的連骨頭都酥了。
「那我呢?
「我算什麼?」
她搖搖頭,企圖搖掉腦海裡男人哀求的目光。
梟。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我本來以為只要找到你,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的。
我努力對那個人好,想把全世界都給他。
卻發現原來我的執著是會傷人的。
他畢竟不是你。
有自己的生活和感情。
是我自私了嗎?
其實我是害怕的。
怕連他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