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孽緣花1 文 / 北葦
第一百三十八章孽緣花1
墨北拿眼橫了他一下,淡聲道:「替他們準備兩匹戰馬。」
「什麼!」青龍向後一跳,黝黑的側臉有些難看:「屬下實在不想帶著他們。」
縱身騎上戰馬,墨北無奈道:「誰說讓你帶了,把他們編在飛鷹隊裡,跟在本將左右。」
青龍眉頭猛地一挑,酸溜溜的說:「原來在墨將軍心中,我同白虎都比不上那兩個連毛都沒長齊的狂妄小子。」
「呵呵。」墨北伸手順順戰馬的毛髮,柔聲細語:「你與白虎跟在梟身邊這麼多年,忠心耿耿,萬事辛勞。唯有將另一支軍隊將給你們兩個人,我才能放心。」
青龍愣了愣,臉上蕩漾出感動之色,老天爺顯靈啊,終於有人看到他的長處了!就是說嘛,他從小便進了宮,對王上從未有過二心,除去有時笨了些,他這個人還是很有用處的!青龍這般想著,挺挺搖桿,準備來一番激鎧飛揚,精忠報國的說辭。
哪知,他剛一開口,便被馬蹄揚起的飛塵嗆了滿嘴沙:「咳,咳!墨將軍,墨將軍你等等屬下!」
墨北沒有回頭,快馬加鞭,徒手取過戰旗,對著俯首十里的大軍,振臂一舉,狂風吹捲著她潦黑的戰袍,那只繡在背後的蒼鷹獵獵翻飛,好像隨時都會振翅昂揚一般!
「兄弟們!跟隨我!殺出漠河,奪回敦煌,把這舉旗幟插在凰都的荒漠上,讓那些欺壓百信的狗官們銘記,暴政必亡,梟軍無敵!」
「暴政必亡,梟軍無敵!」激盪吼叫聲穿透長空,與此同時,漠河最南側,廝殺聲一**蔓延至圍城下,一片片血紅滲進黃土裡,染的大地艷麗繽紛,滿目繁畢煙塵!
敦煌王朝傳承五百年,其間,經歷過叛亂、外襲、分裂、國戰、內訌等諸多災難,但是從來沒有一支大軍能騎馬踏碎漠河這道最嚴密的防線,就連十年前的兵變都是從內部引發,從而帝位易主。在敦煌人的眼中,漠河是最堅圍的象徵,就像是太陽般無堅不摧。然而,沒有人能夠想到,正是八月十五深夜,在漠河北側的偏僻一角,一支隱忍的鐵騎發出震天的怒吼,摧毀了敦煌王朝最為自傲的統治。
那一天,梟軍的鷹旗迎風招展,黑紅相間,如火張狂,震撼了整個九洲大陸!
「報,報,報!」士兵連跑帶爬,不駐一步的沖浮華殿,顫著嗓音,雙腳抖動:「啟稟陛下,漠河北側接連三個據點失守,請,請求派兵支援。」
砰!
敦煌帝一腳踹開侍衛,臉色大變,煩躁怒吼:「派兵支援,派兵支援!這些廢物連一支小小的突起軍都攔不住,沒一個能替朕長臉的!」
「王上,別動怒。」龍皇后走上前,替他順順氣:「我們慢慢想法子。」
敦煌帝冷哼一聲,一拂長袖,臉上昏暗無比。
皇后轉過身,對著趴在地上的士兵說:「你是從漠河北側跑來通報的吧?」
士兵回了個是字,龍皇后擰眉:「北側每個據點之間,相隔並不遠啊。為何不兩兩聯手,將那敵軍圍在一處?」
士兵歎了一聲:「娘娘您是有所不知,這支敵軍兵分兩路,同時攻打兩個據點,速度極快,兇猛如獸。我們還不及反應那些人便如一陣風般,從草原那頭呼嘯而來,直直衝進了城!」
「胡說!」皇后斥了一聲,容顏微變:「這據點之間雖說相隔不遠,卻也需要四天方能達到。前日才傳來最北落敗的消息,怎生只隔了兩日,就又有據點落敗,而且竟落敗兩個!」
士兵抖下肩,重重的扣頭:「小的句句實言,還請皇后娘娘明察。奴才不知前兩個是如何落敗的,可我見到的卻是如此。那叛軍好似有仙人助陣般,城門轟然一下就開了,之後草原那頭才奔出萬千鐵騎!」
皇后越聽心中越顫,捏著佛珠的玉手抖了又抖,深吸一口氣,蓁蓁自語「沒想到在梟軍中竟有這樣的將才。」
「一日行千里,根本做不到啊!」
「不,不對。」
「可以做到,只要丟棄糧草和後備軍就可加快進軍速度。」
「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究竟是誰?」
士兵輕咳幾聲,抹去嘴角的血痕:「聽敵軍都叫他墨將軍。」
「墨將軍?」皇后偏頭,思了又思,卻不知是哪家人。敦煌百年,唯有龍,左,落三家才人輩出,墨氏確是少見的。
就在她冥想之際,殿外傳來一道冷然低音:「母后,不必想了,你不認識那人。」
「徹兒?」皇后轉過身,卻見明亮的殿門口站著身裹黃衣,久不出東宮的耶律斯徹。他依舊風度翩翩,斯文不改,只不過溫潤的笑紋裡多了抹陰沉和冰冷。
耶律斯徹踱步走過來,牢牢的落定在龍位之外,雙拳微拱:「懇請父皇派兵往北,支援漠河。兒臣願親自為帥,擒拿墨北歸朝!」
「墨北?」皇后一愣,雙眸閃過光耀:「就是你曾向哀家提過的那位救命恩人?」
耶律斯徹頷首,眼底掀起波瀾:「沒錯。此人在耶律千梟心中尤為重要,只要擒了她,叛軍定會束手就擒!」
太子一句話,敦煌帝大筆斷揮,派出五萬精銳鐵騎,命他揮刀向北,直奪漠河。
倒不是他有多看重耶律斯徹,只不過攻人攻心,他倒要看看耶律千梟是愛江山還是愛美人。
嘶!
戰馬狂嘶,蹄聲如雷!
耶律斯徹金黃的披風迎風招展,閃耀萬分,縱馬立在中央。
皇后撫著佛珠,心中一陣不安,她走上前,欲言又止:「徹兒,你同那位墨姑娘?唉!若是只為擒人,你何須親自去?」
「母后。」耶律斯徹攥攥馬鞭,眸瞳柔了柔:「當初如果不是她,皇兒恐怕早就死在廖城了,一路上她送飯送水,助我渡難。」
「淪為階下囚的那段日子,皇兒想了許多。」
「龍籐曾說皇兒活的太安逸,或許他的話是對的。」
「十年皇兒開始怨恨著父王,恨他竟為了一個前朝女子,斬斷你們的結髮之情,更是半分都不關心我!」
「皇兒一直覺得他是個瘋子,某朝篡位,奪兄之妻。」
「可皇兒後來懂了,當你想要一個擁有不屬於自己的女子時,必須站在巔峰,受萬人擁戴!」
皇后心口一顫,朱唇微抖:「徹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母后,皇兒這次絕不會再輸了!」耶律斯徹一揚長鞭絕塵十里,蒼勁的背影透著嗜血的冷然。
夜風呼嘯而過,皇后站在青石長階上,裘衣四舞,佛珠落地,薄唇硬生生的咬出孽緣二字。
她怎麼也沒料到,溫潤如水的徹兒竟會如同十年前的敦煌帝去強搶他人的幸福!
鮮血凝在嘴角,她昂起頭,看向空蕩氣派的浮華殿,胸間像是壓了千萬層的白雪,震的她打心底裡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