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最終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掛羊頭賣狗肉 文 / 凡塵妖妖
第二百一十二章掛羊頭賣狗肉
回房間揣上些銀兩，藍若蝶又獨自出門了，晌午的時候才回來，手裡大包小包地拎著，顯然收穫不小。吃過午飯，藍若蝶又把自己關在屋裡一整個下午，直到吃晚飯時，才笑嘻嘻地走了出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看著一大桌狼吞虎嚥的少年們，想到明天又要回宮去，藍若蝶心裡有點不捨，便默默地扒著飯。習慣性地將眼睛一掃，卻發現少了舒燦和穆扎水芹，整個院子都顯得冷清了很多，大家情緒都有些低落。
「小蘭姐姐，我……」伍瑾囁囁地開口，嘴裡還含著半口飯。
藍若蝶溫柔地笑著道：「小伍，你想說什麼？」
「我……我不想上學了。」伍瑾小臉漲得通紅，好不容易才把這句話說出來。
伍瑾話音雖低，但張強和其餘的少年們全都聽到了。張強詫異地問：「伍瑾同學，你小小年紀，怎麼就不想上學了？」
「我想和小蘭姐姐在一起，我想跟著小蘭姐姐進宮去。」伍瑾輕輕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說。
藍若蝶放下碗，抱著伍瑾安慰道：「小伍，我知道小舒跟著水芹走了你很難過，但進宮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學校裡還有張老師、龐老師他們，還有這麼多的夥伴……而且，每個月休假我都會回來看你們的。」
「是呀，小伍，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謝門青啃著一個大饅頭跑過來很仗義地拍了拍伍瑾的肩膀。
牟小小也邊往嘴裡塞紅燒肉邊道：「小伍妹妹，放心吧，我們不會欺負你的。」
「穆扎老師真是小氣，要回家也不先說一聲，還只帶小舒哥一個人去，偏心！」張二蛋不滿地猛喝著湯。
張強和藍若蝶都默然了，毛小黑忙一瞪眼道：「二蛋，說什麼呢？人家穆扎老師家裡捎信來說有急事，誰讓你當時滿大街瘋跑去了？」
張二蛋伸了伸舌頭不敢再多話，藍若蝶故意豎起柳眉道：「大家都專心吃飯——吃飯時少說話，你們都忘了？」
伍瑾沮喪著小臉，悄悄地垂下頭抹淚。藍若蝶看在眼裡，卻只能在心裡歎息：小伍，不是我不把你帶在身邊，宮裡那麼危險，現在我自身難保，怎麼能把你給帶到那個污水坑裡去？
第二天一大早，宮裡便派了馬車來，藍若蝶收拾好東西走出來時，小順子正恭恭敬敬地候在車旁，見了藍若蝶忙哈腰道：「大女官大人，請上車。」
皮小癩和朱六斤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太監，忍不住在一旁捂嘴偷笑。皮小癩還怪腔怪調地學著小順子的聲音道：「神仙姐姐，請上車。」
「小癩，罰做一百道算術題，今天之內做完，小黑和小謝出題，小伍批改，錯一道再加罰十道！」藍若蝶笑瞇瞇地扔出這句話來。
「啊——？」皮小癩現在的臉比吃了黃連還要苦。
謝門青和毛小黑壞壞地一笑，同時拍著胸脯道：「是，保證完成任務。」一邊說，一邊手指關節捏得「啪啪」地響。
本來眼淚汪汪的伍瑾也忍不住破涕為笑。
「小伍，要乖哦！小謝、小黑，你們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小癩，學習認真點，下次我回來要再聽說你數學不及格，當心我再罰你……」藍若蝶跟只老母雞似的叨叨了半天，這才依依不捨地上了馬車。
一路顛簸地回到宮裡，藍若蝶跳下馬車，便又看見了司庫殿熟悉的大門。
「大女官大人回來了！奴婢叩見大女官大人！」雪倩從門裡奔出來，顯然是早就候在這裡了。
藍若蝶笑了笑道：「快起來吧，我不是說過了嗎，沒有外人時，不用那麼多禮節。」——她真不習慣這種動不動就下跪叩頭的生活。
「是，大女官大人。」雪倩飛快地叩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
「來，雪倩，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到我房間裡去。」藍若蝶說著，從馬車上拿下一個大包袱。
雪倩忙上前接過。藍若蝶又拿起另一個包袱，兩人往司庫殿裡走，小順子忙跟上來接過藍若蝶手中的包袱拿在手裡。
「蘭妹妹回來了？」穿過走廊經過大殿時，白冰清正領著凝雲等一干宮女閒聊，看見藍若蝶便招呼了一聲。
「嗯，清兒姐姐，你們聊，我放了東西再過來。」藍若蝶笑了笑，繼續前往後院。
走到門口，雪倩掏出鑰匙開了門，藍若蝶將東西放好，這才轉身前往大殿。
「大女官大人!」眾宮女紛紛站起身行禮。
藍若蝶笑嘻嘻地說：「大家不用拘束，這裡也沒外人，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坐下聊。」
「清兒姐姐，剛才你們在聊什麼呀？」藍若蝶隨口問。
白冰清淡淡地道：「沒什麼，也就說說怎麼才繡出兩面都成圖案的手帕來。」——其實除了發放月錢和分發日常用品那幾天，司庫殿裡多數時候都挺悠閒的。只需要偶爾各屋逛逛，清點一下物品。若有庫存不足需要補給時，只需派個小太監到戶部說一聲，自然會有人把初給送來。
「雙面繡？這裡有誰會嗎？」藍若蝶有些驚喜地問。
「回大女官大人，奴婢略懂一點。」一名不起眼的小宮女站出來，藍若蝶記得她叫紫芸。
「原來我們司庫殿裡人才濟濟呢！」藍若蝶笑得很開心，又問：「紫芸，你有沒有繡好的？我瞧瞧行嗎？」
紫芸抬頭看了看白冰清，還未及答話，白冰清已經遞過一張手帕道：「蘭妹妹，在我這兒呢，你看吧。」
藍若蝶接過細瞧，見淡紫的手絹一角繡了一些花草，翻看背面時，卻成了一隻玉兔停在雲彩上。
「漂亮！」藍若蝶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把司庫殿裡一干人等都嚇了一跳——大女官大人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對了，清兒姐姐，皇上交待下來一個事兒，我們一起去見見琴妃娘娘吧。」藍若蝶笑嘻嘻地說，心裡對這次的後宮改革又多了份信心。
白冰清微微有些意外地道：「去見琴妃娘娘？」
「是呀，走吧。」藍若蝶拉著白冰清走出司庫殿，備了小轎往錦繡宮。
「大女官和女輔怎地今日才來？」藍若蝶和白冰清行過禮後，琴妃微笑著問。
琴妃今日的態度突然變得親切隨和起來，白冰清有點錯愕，心裡不由惴惴，藍若蝶卻知道這定是因為皇上事先的交待，所以也就泰然自若地坐到一旁，隨口答道：「前幾日為了皇上交待的事，小蘭出宮了幾天，讓琴妃娘娘久等了。」
說話間，宮女們呈上了茶點和水果，琴妃用玉箸夾起一塊糕點，輕輕地咬了一小口，悠然地道：「這御膳房新做的栗子糕，味道還算可口，你們也嘗嘗……小蘭，皇上交待的那事兒，本宮看來著實難辦，聽皇上說你有辦法，你倒說來本宮聽聽。」
藍若蝶道：「琴妃娘娘，那事兒要辦就要早辦，更要巧辦，不如這樣……」說到這裡，藍若蝶站起身到琴妃身邊一陣耳語。
白冰清一頭霧水地看著琴妃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了然再到滿意地微笑，不明白藍若蝶又要玩什麼花樣，但也不敢多問，只得在一旁默默地品茶。
「琴妃娘娘意下如何？」藍若蝶嘀咕完畢，這才坐回椅子上，挾起一塊糕點扔進嘴裡——嗯，味道真不錯！
琴妃看藍若蝶的眼神又與先前不同了。起初還只是因為皇帝的關照而著意親近，這會兒卻是欣賞中夾雜了一絲心驚，臉上似笑非笑地道：「好，就如大女官所言。」
「小蘭也就是能紙上談談兵，真要做這事，少不得要讓琴妃娘娘多費心！」藍若蝶吃掉幾塊糕點後，又喝了半杯茶，順手扔頂高帽過去。
這高帽琴妃戴著顯然很滿意，便放下了幾絲戒備，和藍若蝶閒聊起來。
「啊，對了，小蘭這次出宮，順便給琴妃娘娘帶了點小玩意兒。」藍若蝶又從兜裡摸出兩個小盒子，雙手呈上。琴妃知道肯定是新出的化妝品，便笑著收下了。
從錦繡宮出來，藍若蝶和白冰清坐著小轎回了司庫殿。下得轎來，還沒進門，白冰清終於忍不住了，拉著藍若蝶問：「蘭妹妹，你和琴妃娘娘商量的到底是什麼事？可以和姐姐說說麼？」
藍若蝶嘻皮笑臉地說：「此事也需要清兒姐姐大力相助才成，不過現在還不能說，明天你就知道了。」說完，扔下滿腹疑團的白冰清，拽拽地走進了司庫殿。
第二天，琴妃娘娘便將讓海公公領著宮人到各殿傳達懿旨，將一條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讓整個後宮的女人們都激動了起來。
根據琴妃娘娘的旨意，為繁榮後宮女人們的業餘生活，進一步推動精神文明建設，將在後宮舉辦各種興趣小組，請各殿貴人和美人們到司庫殿上報自己的興趣特長，並組織手下宮女進行培訓。後宮定期舉行比賽，由各殿貴妃和司庫殿女官擔任評委，並對優勝者進行一定的物質獎勵，獎品有白銀、綢緞、化妝品等。
至於獎項設置，更讓後宮眾人覺得新奇不已。貴人和美人們中評一二三等獎，宮女中也要評一二三等獎。甚至於，如果某位宮女得了獎，負責培訓她的那位娘娘也能得到傑出輔導獎。頒獎儀式由司庫殿組織，由琴妃或者皇上親自發獎。
這一新舉措的出台，就彷彿是為常年死氣沉沉的後宮吹入了一縷清風。每天無所事事沉迷於勾心鬥角的後宮佳麗們，從前都是冠絕一方的皎皎者。這樣的活動，將她們的好勝心理全轉移到了才藝比賽的舞台上來，每個人都在最快的時間裡到司庫殿上報了自己的特長。
而司庫殿在第二天就到各殿貼出了公告，將興趣小組及負責培訓的娘娘們的名單列了出來，並特別註明，宮女們不一定非要在本殿娘娘處接受培訓，可以根據興趣自由選擇，任何娘娘不得強迫手下宮女參加自己輔導的培訓班。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最後決定出的幾個興趣小組有點奇怪。有刺繡組、手工組、時裝組。雖然還有一個歌舞組和絃樂組，但卻每組只限招二十人。
一時之間，所有的宮女們見面時，都忍不住小聲地互相詢問——
「你報名了嗎？」
「報了，你呢？」
「我也報了名了。我報的刺繡組，你呢？」
「我報了時裝組。」
……
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竊竊私語的宮女，害得眾太監和侍衛們都不禁眼紅了起來，恨不得也變成女人參與到這前所未有的大熱鬧中來。
在後宮的一片喧囂中，藍若蝶卻悠閒地蹺著腳躺在床上，嘴巴笑得都快合不攏了，自稱自讚地道：「唉！我怎麼這麼聰明呢？連這種辦法都被我給想出來了，改天向皇帝老兒討賞去！」
什麼興趣小組，其實是就是讓後宮的這群不事生產的米蟲們進行下崗再就業。先讓她們練著，然後再逐漸地進行命題比賽，以這些後宮女人們的本事，應該都能拿出不錯的成品，再著人拿到宮外銷掉，用一小部分利潤作獎金，其餘的充做月錢，基本能實現後宮的自給自足。
本來還想增設一個布偶組的，但藍若蝶的私心作祟，還是決定將這筆利潤豐厚的生意留給希望學校的學生們去做，給他們將來畢業後的就業增加一條門路，所以只設了四個實業組。
至於那個歌舞組和絃樂組——沒辦法，總得給皇帝老兒留點消遣吧？再說，頒獎儀式上插播幾個文藝節目不也是流行的大趨勢麼？
說穿了，藍若蝶這是典型的掛羊頭賣狗肉。以興趣小組為名，讓這些閒慣了的後宮女人們先慢慢地適應勞動生活，再逐漸地將她們改造成能自食其力的好公民！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我要飛，還要飛得最高——噢噢噢——」藍若蝶得意忘形之下，不僅篡改了歌詞，連調都不知跑哪兒去了。正唱得有如鬼哭狼嚎之時，突然聽到雪倩驚惶激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女官大人，快，快出來！太子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