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九十九章·魔攻 文 / 傅塵瑤

    瑤華被坎王拉著，飛身出窗，快速地掠過仍在沉寂中的街市，快速地往西邊而去。坎王回頭看了眼已經泛出些魚肚白的東方，蹙了蹙兩道細細長長的眉，說道：「艮，離遠了。」

    瑤華聞言，看著飛身在前的銀袍之人，暗自想道：「原來他是艮王？就是被封印在念魔林中的四王之一了？」

    「嗯。」艮王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就在這裡了。」說著，他身影一停，驀然回身，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有一把通體明藍的長劍在手，「嘶」的一聲劍吟，便氣若長虹地往瑤華胸口貫來。

    瑤華大駭，引身欲往一旁躲去，但手卻坎王拉著，動不了。而在這一剎那間，雙腳也似乎被什麼定住了一般，移不動分毫。「為什麼？不是要去見巫月哥哥嗎？」瑤華不解地大聲叫喊。

    艮王冷笑道：「見不見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你若不想他出事的話，就去死吧！」說時，長劍已經刺到了瑤華的胸口，霎那間，她的身上明滅起一道淡青色的光芒，長劍顯然遇到了阻擋之力，微微停滯了一下，緊接著，體內又有一片金光迸發出來，遏止住了劍的去勢。

    艮王微微一奇。「看來還真是小看了你這丫頭。」隨即握著長劍的手微微一轉，劍上的光芒由明藍變為深藍，劍尖往前一送，便聽得「砰」地一聲脆響，那片金光就像是落地的磚瓦一樣，破碎地四散而去。瑤華大驚，用盡全力地往右邊一側身，竟自掙脫了坎王的束縛。與此同時，閃亮的劍刃劃著她胸前的衣襟而過，留下了一道殷紅的血痕。

    「居然躲過了。」坎王略帶驚奇地說了一聲。畢竟他是用定身術定住了瑤華，卻不想她竟然還可以側身躲過艮王的一擊。

    瑤華無暇去注意胸前的傷口處漫延開來的疼痛，艮王的第三劍又刺將過來。瑤華試圖再次挪動著身子，但是這一次卻怎麼也動不了了。驚駭地盯著漸漸逼近的長劍，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瑤華！」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弄衣與憫月乘坐著大鵬追將過來。弄衣遠遠地拋出法寶，在瑤華週身築起結界，以加強抵禦攻擊的力量。幾乎在同一時間，又一道身影從南邊飛速而來，正是聞聲而來的聞人愁一。他遠遠地揚手揮出，便有一道半圓形的光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艮王。

    艮王頭也不回地將劍往回一揮，「砰」地一聲，將光弧擊得粉碎。坎王側眸瞥了一眼，回過頭來抿嘴笑道：「看來今天是殺不了這小丫頭了，艮。」

    艮王斜過眼睛瞥了聞人愁一一眼，冷聲說道：「你擋住他。」

    坎王揚了揚眉，嬉皮笑臉地說聲：「好啊。」便回過身去，環著手一揮，引過地面上的水源來，在迎面而來的聞人愁一身前設起了一道水的屏障，將他阻隔在了另一邊。

    艮王這邊又是一劍揮向瑤華，幽藍色的光芒閃耀之間，聽得「鏗」的一聲斷裂聲，弄衣的法寶設下的保護結界竟被那一劍迸壞，閃光的劍刃隨即往瑤華的頸上揮來。

    感知到冷颼颼的寒意直往脖子裡鑽來，瑤華駭得趕緊閉起來眼睛，緊接著又一股異樣的氣息從身後襲來。正當瑤華以為這下死定了之時，耳邊聽得「鏗」地一聲短兵相接聲，緊接著一雙手環住她的腰，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瑤華！」瑤華聽出是弄衣的聲音，驀然回過神，發現自己正被弄衣抱著飛身退開，而不遠處，憫月正揮動著一柄長長的水色鐮刀，與艮王抗衡著。

    「帶瑤華先走。」憫月頭也不回地說道，但從她的語氣中，弄衣分明聽出了一些中氣不足，看來艮王的強大遠在她能相抗的法力之外。弄衣臉色一變，將瑤華送上大鵬的背上，本想讓它送她回去，但轉念又一想，誰知這回出來的有幾個王。萬一客棧那裡還潛伏了一個，送了瑤華回去，那裡沒有人保護她，豈不是更加危險。當即收回大鵬，伸手幻出伏魔圈，默唸咒語，巴掌大的伏魔圈轉眼間便有了兩尺方圓的大小，抱起瑤華把她放置到圈中，囑咐道：「這個圈或許還能抵擋一時，站在這裡不要動，師父去幫助憫月。」

    「師父！」瑤華急聲喚道。

    弄衣早已轉身飛出，拿出幻雪飛綾，凌空飛舞著，便擺出陰陽魚之陣，將憫月與艮王隔開。弄衣飛身來至憫月身前，見她持著月鐮退出幾步，搖擺著才勉強站定。「你怎麼樣？」弄衣憂心忡忡地問道。

    憫月回答道：「還好。」說著，她用手捂著嘴輕咳了一聲，血跡沿著指縫緩緩流下。「你受傷了。」弄衣大驚，眼見艮王攻不破幻雪飛綾，便又調轉長劍要去殺瑤華，急忙撤陣，射出長綾攔住他的去路，隨即又設八卦陣抵擋。

    那邊聞人愁一與坎王的交戰也漸往這邊而來，弄衣憂慮著回頭對憫月說道：「怎麼辦，我們似乎不是他們的對手？泰澤師弟說他那邊玳透也遭到襲擊，這一時間無法趕過來。」

    憫月拭去嘴角的鮮血，說道：「讓聞人愁一帶瑤華先走，我們再伺機逃走。」

    「聞人愁一？」弄衣回眸看了眼正與坎王糾纏的聞人愁一，沉吟了一下，心想以聞人愁一的法力或許應該能夠帶瑤華逃走。而且事到如今，其他的一切事情也必須全部放下，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見他點頭，憫月便道：「我去對付坎王。」

    「但是你－－」弄衣的話還沒說完，憫月已經持著月鐮飛身而出，從背後攻向坎王。坎王感知到攻擊，揮手將攻向聞人愁一的水流分出一半來攻向憫月。憫月飛身避開，遠遠地對聞人愁一說道：「他們要殺瑤華，你快帶她離開這裡。」

    聞人愁一遲疑了一下，隨即回頭便飛身去帶瑤華。

    而瑤華怎又會甘心眼睜睜地站在一邊看著弄衣他們為了保護她而拚命，她試著移動了一下腳步，發現腳底下的伏魔圈竟自跟著她的腳步移動了過來，心下不由一喜，然後摸出隨身帶的碧水劍，便要衝過去幫助弄衣。

    「瑤華！」聞人愁一迎面飛奔過來，瑤華驚了驚，回眸間赫然望見憫月因為躲閃不及，被半途折過來的水流擊中，順著水勢飛跌了出去。「憫月姐姐！」瑤華不由大驚失色，腳踏伏魔圈，飛撲了過去。一時忘記了自己的法力被慕容止水用藥物抑制著，捏訣試圖召喚青鸞，卻半晌也不見青鸞出來。

    聞人愁一驀然變了臉色，然後折過前路，追著瑤華而去。

    「瑤華，快回去！跟聞人愁一先走！」弄衣召出大鵬，將往地面跌去的憫月馱了回來。艮王趁著弄衣這一分神之間，迅速地回身以分劍之術，逼射出一道無形的劍氣，朝著瑤華的背心飛射而去。

    弄衣見狀，臉色大變，驚呼一聲：「瑤華，小心！」

    瑤華聞聲回過頭來，睜大眼睛瞪著毫無異狀的一片空氣，不覺有些迷惘地看向弄衣。弄衣見瑤華察覺不了，愈發著急，但他現在奔過去的話，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暗自祈禱伏魔圈能將這一記的攻擊擋下。

    正憂心忡忡間，忽見瑤華身前閃過一道人影，擋到瑤華的面前，以身體將那一道劍氣擋了下來。

    「聞人愁一！」瑤華大驚失色。

    那一道來勢洶洶的劍氣雖然打到了聞人愁一的身上，卻仍然不減去勢，帶著他的身體往後退了過來，撞上瑤華的身體，瑤華連忙環手抱他，連聲問道：「聞人愁一，你怎麼樣了，聞人愁一？！」

    聞人愁一卻只是悶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兩人重疊的身影退出一段距離後，才勉強地停落到一處屋頂上。「聞人愁一！」瑤華抱著他，緊張得淚水直流，用力地晃動著他的身體，大聲喚道。「你怎麼樣了？聞人愁一，你應我一聲，你應我一聲呀！」

    聞人愁一被那道劍氣打中，直覺得體內一陣氣血翻湧，本在竭力地調理著混亂地氣息，卻聽得瑤華抱著他，眼淚汪汪地大叫，便勉強說道：「我－－沒事。」剛一開口，翻湧的氣血便衝口而出，飛濺在瑤華的衣襟之上，染紅了一片。

    瑤華頓時嚇得哭聲也猛地停頓了半拍，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似曾相識的畫面剎那間迅速地從眼前閃過，心也不停瑟縮起來，一頭撲到他懷裡，抱著他顫聲大叫道：「聞人愁一，你怎麼了，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瑤－－華－－」聞人愁一低眉看著抱著他放聲痛哭的瑤華，一時說不出話來。

    坎王飄悠著身影停立到了屋頂的另一端，捋著長髮輕笑著說道：「唉呀，真是好一出感人的生離死別。既然死掉一個這麼傷心，那麼，就一起去死吧！」說罷，他身後驀然地迸發出一道沖天的洪水，在坎王的一揮手間，便化作一道道鋒利無比的冰刃，朝著相擁的兩人飛射而來。聞人愁一見狀，連忙抱著她一個轉身試圖避開攻擊，但他已經受了重傷，根本動不了多遠，用盡力氣之後，還是沒能擺脫冰刃的攻擊，最後只能轉身將瑤華整個護在懷中，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下接踵而來的冰刃。

    瑤華抬起淚眼，穿過他的肩膀，看著閃著寒光的冰刃飛速地迎面逼近，想到這些冰刃將會穿透聞人愁一的身體，然後將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聞人愁一就會與這些冰刃一起消失，消失到天邊，再也見不著了，就像朱厭一樣。心中驀地一股悲愴上來，緊緊地抱著聞人愁一，大聲哭喊道：「不要！不要死！不要－－」

    「是瑤華的聲音！」

    巫月與慕容娑月一起，乘坐著一頭麒麟獸，快速地往這邊趕來。慕容娑月聞言，面色緊了一緊，說道：「好像是。」

    「他們已經動手了？」巫月不禁臉色大變，正傳令給麒麟獸，讓它加快速度。抬眼間便看到不遠處的半空中突然迸發出一道沖天的金光，以某一處為中心，正以呈半圓形迅速地往四周擴散開去，將灰朦朦的清晨照射得如同炎炎夏日的正午一般明亮。週遭還在睡夢中的人們都被這一異象所驚醒，紛紛支起了窗戶看，早起的人們則開門來到街著，以手遮在額上，抬眼尋找著異象的起因。

    傅重華在一條冷清的小巷上躑躅著步子，半瞇起惺忪的睡眼，看著人們匆忙的步伐從前方巷口雜亂地跑過，他仍然不急不徐。當搖擺到巷口之時，抬頭望了眼天空，方才幽幽地歎出一句：「真是了不得的力量啊。」

    麒麟獸的腳步停了下來，是被那道金光逼射著無法靠近，巫月遠遠地凝望著那片金光的正中心那兩道緊緊相擁的身影，不由緩緩地從麒麟背上滑下身來，定定地停立在半空，喃喃自語道：「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來了嗎？」

    「澈？」慕容娑月發覺他的臉色蒼白著，連忙跟下來，詢問道。「怎麼了？」

    巫月驀地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沒事。」說罷，他飛身來至艮王面前，說道：「艮，不要殺她。」

    艮王也因為驚愕於那片金光而停下了攻擊，這時驚覺巫月居然過來了，回過神來冷冷地盯著他。巫月對上他的視線，重複了一遍，說道：「艮，不要殺她。」

    艮王冷聲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坤。」

    弄衣也察覺到了巫月的到來，心想他大概是得知艮王要殺瑤華，便急匆匆地起來阻止了。見得他正與艮王在說話，便轉身過去看瑤華與聞人愁一的情況。雖然方才從瑤華體內迸發出來的那道強大的金光，將坎王發出的冰刃全部溶成了水，然後蒸成了水汽，消失地無影無蹤，但瑤華也因為氣力損耗過度而昏迷在聞人愁一的懷裡。

    「不要殺她，乾也答應了。」巫月注視著艮王，緩聲說道。

    艮王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聲。「她是念魔林的威脅，任誰都知道應該斬草除根，免留後患。不知道你是怎麼勸說乾的，竟然讓他答應這樣荒唐的請求。」

    巫月道：「其實很簡單，我告訴他，你們若要殺瑤華，我必會全力阻止，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們傷害到她，所以你們真擔心後患無窮的話，不如直接殺我，我不會反抗。而且，換一個坤王，對於念魔林來說，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艮王冷清的眼眸停留在巫月的臉上，他似乎是不明白巫月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在盯著他半晌之後，終於冷冷地說了一聲：「反正是你的事情，罷，反手收回長劍，拂袖頭也不回地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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