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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八十一章·白歌 文 / 傅塵瑤

    瑤華從車上下來,一眼便看到側旁還停了一輛華美的馬車,乍看之間,似乎有些眼熟。台階前白渡羽與兩名青衣侍女早已守候多時,見到瑤華三人下來,白渡羽率先啟步上來,先是對朱厭欠身一禮,喚過一名青衣侍女說道:「帶朱先生去評審席。」

    朱厭聽聞果然是將他弄成了評審,不由笑瞇瞇地心情大好,毫不留戀地朝著瑤華二人擺擺手,說了句「多多努力,我可不會徇私的哦」,便跟在那侍女走了。

    「風姑娘,瑤華妹妹,請跟我往這邊來。」

    一路上人很少,只是來往穿行的寥寥幾個丫環小廝,寂靜得很。大約行了一刻鐘的時間,隨著精緻的迴廊一轉,便轉入了一間無論從建築上還是氣勢之上都勝出周側的院落。

    在進院之前,遠遠地已經聽到了一片雜亂的喧鬧聲,進院後,一眼便看見偌大的院子裡擠滿了人。一溜的全是年輕貌美的妖嬈女子,身著九顏流連的華美衣衫,舉手抬足之間,各有各的風流韻味。

    瑤華心中暗歎:「不愧是經過初選篩選過的,每一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美麗女子,從容貌到氣質,都令人為之側目。」

    原本,從四面八方會聚到一起的姑娘,正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說著些自己家鄉的趣事,此起彼伏地,總可以聽到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但跟在白渡羽身後的瑤華以及風箬君緩步走進院子時,立馬吸引過了院中全部人的注意力,喧鬧的院子頓時安靜了下來,百來雙眼睛轉過來盯著風箬君,看得她俊美的臉頰不由地又是飛紅一片,為其原本清冷絕脫俗的模樣,平添著幾分羞靦的嬌憨。瑤華隱約聽到人群中有人輕聲議論著:「那個不是流螢樓的白老闆麼--難道她便是白歌白姐姐?」

    「白姐姐剛才已經進去了,你沒有看到嗎?」

    「啊,白姐姐已經到了麼,那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是由白老闆帶進來的?」

    「不知道誒。」

    「我剛聽說晚上的比賽會有六十六個人,今天剛加入一個人,會不會就是她呀?」

    「啊,怎麼可以這樣,我們可都是比過了一場,她怎麼可以直接到這裡的?」

    「誰知道呢?」

    瑤華聽那些言語大部分都是對風箬君的參賽報著不滿的情緒的,心想反正這次也是被迫無奈而來的,目標是第一場便被刷,這樣一來,至於那些人對風箬君的參加抱什麼樣的態度也是無所謂的了。

    一路悶聲無語地進了院中的正屋,發現房中也擠滿了人。一進屋,正座上的一名中年女子便立馬站起身來,喚道:「渡羽。」

    「穎芝師姐!」白渡羽急步過去。

    杜穎芝朝著風箬君看了看,眼中露出驚艷之色,問道:「這位便是今晚新加入的風箬君風姑娘麼?」

    白渡羽道:「正是。」說罷,回頭為風箬君引見道:「這位便此次盛會的主辦者,景湘別苑的老闆杜穎芝杜大姐,也是我們這一行的老前輩了。」

    杜穎芝聞言笑著說道:「渡羽小子就是這張嘴會說話。」說著,她移步上前,溫笑著拍著風箬君的手,柔聲說道:「風姑娘是中途加入,難免別的參賽者心裡會有些不痛快,所以她們說些什麼,姑娘都不要往心裡去,這些事情,我們會做好解釋的。」

    風箬君淡淡看了她一眼,說道:「不會的。晚上比的是什麼?」

    杜穎芝張了張雙目,回頭斥責白渡羽道:「渡羽你這小子居然沒有告訴人家姑娘晚上比什麼,就硬拖了人家來參加?」

    白渡羽聞言,慚愧得連連作揖致歉。「你這傢伙!」杜穎芝半帶寵溺地指責了他一番,回過頭來對風箬君和顏悅色地說道。「是渡羽怠慢了,就由我來給姑娘做個詳細說明吧。每年的盛會都分為淘汰賽的六場,琴棋書畫歌舞各一場,每一輪淘汰得分最低的五名,六輪下來,進入綜合賽的只有三十六人。這三十六人,可以選取自己的長處參加接下來的比賽,比如姑娘的長項是琴,那便可以第七場比賽中選擇琴賽,競爭對手自然便是其他選擇琴賽的姑娘們。這樣第七場下來,每個類別的第一名參加最後一場,也即是第八場的奪艷賽。最後一場的比賽,也是自己定以什麼形式參加,不作硬性限定。」

    風箬君淡淡道:「明白了。第一場是琴賽。」

    見她一直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杜穎芝不禁有些疑惑地回頭看看白渡羽。白渡羽卻是一臉無奈,轉著目光看看一屋子怔靜下來,好奇地打量著風箬君的女子們,提了提聲音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始了,大家都準備去吧。」

    聽他這麼一說,原來都聚在屋裡,或是院子裡的女子們漸漸往四周散去。當人群消散怠盡之時,忽而屋內右側的真珠垂簾倏地響起細細碎碎的撞擊聲,隨即傳來一個清越好聽的聲音。「據說傳聞中的那位從天而降的仙女也到了景湘,我可得來瞧瞧。」

    瑤華聞言,連忙回過頭去,便看到一位十**歲的少女掀簾出來。著一身蛾黃色宮裝,梳著高高的雲髻,黛眉朱唇,異常華貴清麗。「這一位姐姐也很漂亮。」瑤華心中正暗自想著她是不是就是剛才說話的人,隨即便看到跟在這女子身後,從珠簾後緩步移出來一位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

    她的五官是如同精雕細刻般的精緻,白玉般的臉頰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近乎完美,一頭長長的黑髮如瀑布般一直披瀉到腰側,只在鬢角兩邊夾了兩隻金絡蝴蝶的髮夾。一身五色線繡的白色束腰長裙,將其纖細妖嬈的體態完美的顯現出來,透體逼人的氣質,令人無法正視。她抬手拂開珠簾出來,纖細的手腕上一串的金線鐲叮叮噹噹地細響。美眸含煙,似醉非醉地瞥過來,未見其人,先被目光醉了半邊。

    「好漂亮的姐姐!」瑤華心中暗自歎著,一時收不回目光來。

    那女子停立在簾外,半抬美眸看看白渡羽,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不準備為我們引見麼?說起來,我們可算是這一場比賽最為強勁的對手了,我想應該先認識一下比較好。難道不是麼?」

    經她這麼一說,白渡羽彷彿才回過神來一般,連忙引見道:「風姑娘,這位就是我們流螢樓的頂樑柱白歌白寐塵--」

    「白歌?」瑤華聽得目光不禁又直了直。「她就是和夜姐姐齊名的白歌?」這一刻,在瑤華的心裡,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失望。白歌夜舞齊名於世,本以為或許能在齊名的白歌身上看到一些夜凝秋的影子,藉以慰聊繚繞在心中深處的傷痛,尋一處附著點,將它沉積下來。但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白歌夜舞竟沒有絲毫共通之處。夜舞性情優嫻貞靜,她的美也是如同空谷幽蘭一般地靜雅,而白歌的美卻是張揚的,明艷照人的,是站在人群中不經意地一眼瞥過去就可以將她與其他人區別出來的。

    「這位是風箬君風姑娘。」關於風箬君的其他情況,白渡羽也不得而知。

    「風姑娘。」白寐塵的目光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傳聞果然不假,風姑娘確實是美若天仙,也不枉我極力要求羽少爺去邀請風姑娘過來參加。不然,只我一個人,好沒意思。」

    瑤華聽得不禁心裡汗了一下,她的言下之意,這六十幾位參加奪艷盛會的人,與她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她也從未將她們放在眼裡。現在終於有了風箬君這麼個相貌氣質出眾的對手,倒還是件難能可貴的事情。

    「不過呢,」她的語勢微微一轉。「這個奪艷盛會卻也並不是選美大會,樣貌固然是最重要的,但八場比賽,琴棋書畫歌舞樣樣不可或缺,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風箬君淡然道:「不會。」

    見風箬君一直面不改色,正眼也不瞅她一下,白寐塵的目光微微斂了斂,似乎有了幾分不悅。在凝視了風箬君半刻鐘之後,忽然收回目光,對杜穎芝說道:「穎芝姐,請將風姑娘排在我的前面出場。」說罷,也不等杜穎芝回答,便拂袖掀簾回內堂去了。

    杜穎芝連忙陪笑道:「風姑娘,寐塵這丫頭總是這樣,不過她沒有惡意,風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請跟我來這邊,風姑娘是自己上妝,還是需要我們派人過來--」

    「不過,這樣就好。」風箬君不等她說罷,便逕自拒絕掉了。

    瑤華這才醒悟過來,原來一直都沒有發覺風箬君竟是不上妝的呢。只是披散著一頭烏黑的秀髮,將兩側的頭髮以一條月白色的髮帶系到腦後,防止頭髮便拖延下來遮住視線。一身白色的衣裙,雖然也像是羽質,卻與弄衣的又有些不同。不佩帶手飾,又不攜帶錦囊繡結,清雅素潔得就像是一朵在月光下悄然綻放的優曇花,無聲,卻傾城絕艷。

    「師叔是不飾粉墨的天生麗質,白歌縱然美麗,但最多不過是人間脂粉修飾出來的,當然還是師叔更勝一籌了。」雖然知道風箬君對這些必定不會放在心上,但瑤華暗自還是比較了一下,順便將白歌稍微踩得低一點,以表示她對白歌方纔那種傲慢的態度的不滿。

    白渡羽將兩人帶到一間幽靜的廂房裡,據說是與會期間居住的房間。兩人一直呆了三個多時辰,直到月上中天,瑤華都快要撐不住,要爬去床上去睡覺了,才有兩名侍女進來,說是輪到風箬君出場了。

    在此之前這段時間,時而可以看到有侍女提著紗燈從院外進來,領幾位與會者出去。瑤華知道她們在此不過是等候輪到而已,這時跟在侍女們身後不緊不慢地出門,慢慢從幽靜的廂房,走到前堂,喧雜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沿著長長的仄廊幾個迴環,遠遠地聽到了一串悠揚的琴聲。琴聲如山間溪流,清脆而悅耳,瑤華認得這首曲子,是為《江南春曉》。她曾聽母親彈過,在印象中,從母親琴音中所展現出來的意境,遠比這位彈奏者彈得要高明許多,心中不由暗想:「看來這位的琴技並不怎麼樣,只是不知其他人如何?師叔又如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被刷下?」轉念一想,想起朱厭似乎去做評審了,不由又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心想。「天帝保佑,朱厭那傢伙不要再亂來啊!」

    當琴音消停的時候,瑤華她們已經停立在了主廳的側門之外。領路的兩名侍女已經先行進門通報了,過了一會,在廳裡的掌聲漸漸停去之後,便聽到了一個女子清越的聲音:「下面為大家演奏的是風箬君風姑娘,這一位是今日新加入的與會者--」話沒說完,會場中已經起了一片轟亂,似乎大部分都是在抗議怎麼會有人破壞規定,半途加入。那個女子的聲音連忙提了提,勸解道:「各位稍安勿躁,等各位見到風姑娘之後,自會明白為什麼此次十城奪艷盛會會特許風姑娘中途加入。下面,有請風姑娘。」

    「風姑娘,請。」門側兩門侍女珊然而來。

    瑤華抬頭看看似乎站在原地有些出神的風箬君,小聲提醒道:「師叔,進去了。」

    風箬君回過神來,應道:「噢。」

    方才進門,忽而從右側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喚著「瑤華姐姐」快步而來。瑤華回頭望去,便見一名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抱了一架快與她人一般大小的古琴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停立在她們跟前,說道:「瑤華姐姐,這是評審大人讓我轉交給你的。」

    瑤華一眼便認出這架琴正是朱厭口中所稱的「破空」,心中立馬明白過來,謝了那小女孩,接過琴來,與風箬君緩步進入了會場。

    會場被設置在景湘苑主樓一樓大廳之中,四周都擺滿了桌椅,二樓走廊上也設有桌椅,看來這些便是所謂的雅座,也即是相對比較好的位置。而其餘人則是擠滿了桌椅後的外圈,以余三樓四圍的迴廊,一眼看過去人山人海,人頭嶄動,好不熱鬧。

    瑤華二人被領著即將踏上會場上設置的琴壇時,轉著目光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席上,正搖著檀扇,笑盈盈地注視著她們的朱厭。那倒也不是因為朱厭有白歌那樣奪人眼目的美貌,只是他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夾雜在人群中實在太顯眼了。

    自風箬君出現在會場一角的那一刻起,原本喧鬧的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屏息凝視。瑤華心想「師叔天生麗質的震懾力果然很強」,忽而回過神來,卻發覺風箬君起步即將踏上琴壇的腳步在落地之時,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來。

    瑤華怔了怔,上前一步小聲問道:「怎麼了,師叔?」

    「我。」風箬君停頓了一下,猶豫著說道。「很緊張。」

    瑤華驀然一愣,抬頭看去,果然發覺風箬君的耳朵已經紅得像是煮熟的河蝦,眸光則忽閃著,慌亂地躲避著會場上一道道從四面八方會匯過來,如狼似虎的視線,不安得像是若眼前有一個地洞,她肯定二話不說地就哧溜一聲鑽進去。

    「是這樣啊。」瑤華蹙著眉說道。「但是瑤華不緊張呢--可能是瑤華並不參加的原因吧。」

    「嗯。」風箬君輕聲應諾。「很緊張,走不上去。」

    瑤華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師叔可以這樣想,這次不是師叔來參加,而是瑤華來參加的,這樣會不會就不那麼緊張了。」

    風箬君停了一會,照著瑤華的說法想了一遍,說道:「好一點,但還是緊張。從前也這樣,每次很多人看著我的時候,就會緊張。」

    「這樣還不行呀。」瑤華想了想,說道。「有辦法了!」說著,她就把懷裡抱著的琴交到侍立在側旁的侍女手中,自己則轉身輕快地躍上琴壇,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一個人將齊腰高的一張琴桌哼哧哼哧地搬到了壇下。

    司儀小姐見狀,快步奔了過來,不解地詢問理由。「這,這是為何?發生什麼事情了?」

    瑤華附到她耳側解釋了幾句,那小姐面露難色,猶豫地望向二樓雅座上的杜穎芝,杜穎芝蹙了蹙眉,示意她按照瑤華說的做。司儀小姐轉身回到台上,微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方才大家也看到了風姑娘的絕世之姿,但是這一場乃是琴賽,而奪艷盛會也不是選美之會,因此,為了保持盛會的公正性,以免各位評審們因陶醉於風姑娘的絕世美貌而錯判了琴技,風姑娘決定在台下演奏。」

    這番話一出,台下大部分人紛稱有理,幾名原本看得出神的評審們紛紛面紅耳赤地垂下頭來,有的則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朱厭則仍然是笑瞇瞇地,擺弄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檀香扇,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

    瑤華接著將坐椅也從台上搬了下來,然後將全身僵硬的風箬君硬按到了椅上,說道:「師叔,現在他們都看不見你了呢!」

    風箬君抬眼一看,果然她一坐下,琴壇台階兩旁侍立的侍女們便為她擋去了會場上所有的視線,只除了側對著會場的二三樓一干人等。見她目光一記流轉,瑤華立馬會意地立到她的身側,為她擋去餘下的視線。風箬君終於緩緩地舒過氣來,抬手平置於琴弦之上,手指輕輕撥動,從琴底流瀉出一段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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