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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十九章·夜殤 文 / 傅塵瑤

    弄衣幫夜凝秋把了脈,又用手撐開她的眼皮看了看,蹙著眉不解地搖搖頭。跟在一旁的瑤華連忙問道:「師父,怎麼了?」

    發佈弄衣縮回手來,蹙眉道:「她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發佈「中毒?」瑤華與紅珠及屋裡的侍女莫不驚訝非常。

    發佈弄衣點頭道:「看中毒的情況好像是一種來自北樗的秘毒,叫作七日離魂散。這是種很高明的毒,高明在無香無色,而且中毒之人在中毒後並不會有不適的反應,要到第二日才會開始發高燒,若非熟知它毒性的藥師,普通大夫根本就看不出來。」

    發佈「毒?一定是即墨聆歌!」瑤華咬牙切齒地忿出一聲,紅珠連忙過來摀住了她的嘴,回眸問弄衣道,「是不是只要拿到解藥便可以救夜夫人了?」

    發佈弄衣搖頭。「一般中了七日離魂散,七日之內不服解藥的話,便會高燒而死。但看她的樣子,中毒的日子應該已經有半個月了,看來是因為一直有一股強大的念頭支持著她,使她一直不肯合眼而去。只是,堅持到今天,恐怕已經是極限了吧--」

    發佈聽到這裡,瑤華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師父應該有辦法救夜姐姐的吧?她明天還要跳舞呢,夜姐姐是那麼地珍視明天的那場舞--」

    發佈紅珠摟過哭得傷心的瑤華,自己也不覺紅了眼圈。欽炎府內配有兩名御醫和一位重金聘請的東歧藥師,若非是為了跳明天的那一場舞而沒有去請藥師過來看,一向身體不錯的夜凝秋也不致於如此年紀輕輕便要香消玉殞。她如此珍視著那場舞,這種珍視甚至超越了虎狼之藥,將生命堅持到今日,創下了一個奇跡,卻要在這樣觸手可及的地方嘎然而止。

    發佈「為了明天的舞,夜夫人--應該還會醒來吧--」紅珠顫聲說著,雖然心中知道下午即墨的那一句「去回了相爺,把舞會取消」極有可能一下子催毀了她心中一直以來的精神支柱,嘴裡卻仍然重複著這句話,安慰著瑤華,也安慰著自己。

    發佈瑤華聞言用小手緊緊地揪著紅珠的衣角,哽咽道:「那我們一起等夜姐姐醒過來!」

    發佈紅珠緩緩點了點頭。

    發佈瑤華坐到床邊,看著夜凝秋蒼白憔悴的臉色,喃喃道:「都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天了,應該還會堅持下去吧?人定勝天--一定會的,是這樣的。」她自問自答,茫然地有些發呆。弄衣在旁邊站了一會,想了一會,問紅珠道:「府上可有東歧部洲來的藥師?」

    發佈紅珠連忙答道:「有的,有一位。」

    發佈「帶我過去找他。」

    發佈紅珠連忙應諾,引著弄衣出門去了,一直到晚膳時間也沒有回轉來。碧雲軒的小侍女端了晚膳過來,瑤華也不去吃,只是一直呆呆地坐在夜凝秋的床沿。天漸漸地暗了下來,侍女們都退到了外間候著,房中便冷清清地只剩下瑤華和夜凝秋兩個人。

    發佈不知過了多久,瑤華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瑤華以為是紅珠回來了,回過頭一看,赫然卻是夜凝秋。「夜姐姐?!」瑤華又驚又喜,夜凝秋竟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了。「你醒了?」

    發佈夜凝秋淡淡抿嘴笑笑,伸過手來牽起瑤華的手,柔聲說道:「跟我來。」她的手是冰涼冰涼的,指尖觸在瑤華的掌心,就如同在掌心置了一塊冰塊似的。瑤華任由她牽著,穿過外間,出了房門,沿著搖曳著燈盞著的迴廊,緩步來到了碧雲軒後園的小竹林中。

    發佈夜凝秋讓瑤華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坐了,自己則退後幾步來至竹林當中一片相對寬綽的平地上,皎潔的月光穿過稀疏的竹枝灑落在她的身上,浮躍起一種夢幻般的迷離與虛無。

    發佈「夜姐姐?」瑤華不解地喃喃道。

    發佈夜凝秋遠遠地對著她笑。「仔細看。」說罷,左手當著月光緩緩地抬起,寬大的衣袖在手臂內側滑下優美的弧度,柔柔地隨著林風一蕩,腰肢輕擺,右手以肩為軸,在週身輕盈地環繞,舞裙翩舞如風,玉腕皓潔如雪,纖細的身姿在竹林中輕快地飛躍旋轉著,如同一瓣隨風而飄落的花瓣。

    發佈「這便是--飛天之舞?」瑤華出神地看著,驚艷於那樣美麗而淒絕的舞姿。

    發佈不知不覺間,夜凝秋輕盈的身體隨舞飄轉到了瑤華的面前,牽起她的手,引領著她,在時起時落的晚風中,盈盈起舞。瑤華感覺自己已經置身在了一片虛無之中,身體也由不得自己,如落葉一般,只隨著風飄轉。

    發佈「妹妹要記住這一舞,一定要記住。」夜凝秋的聲音在耳邊輕聲叮嚀著。

    發佈「嗯。」瑤華應諾著,隱約記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夜凝秋的手裡交付到了她的手上。「瑤華--」遙遠的一聲呼喚,很遙遠,像是巫月的聲音。「瑤華--」這一聲,卻又像是變成了另一個聲音。隨即有一隻冰涼的手扶上了臉頰,瑤華冷不妨全身一個寒顫,驚醒來過來,驀然睜開了眼睛。

    發佈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事物,眼前又是一黑,整個臉被按入了一個有著青草香氣的懷抱之中。「嚇死師父了,寶貝徒弟,嗚嗚,徒弟--」是弄衣的聲音。

    發佈「師,師父--」瑤華被他緊緊地抱住,整張臉埋在他的衣服上,悶悶地有些透不過氣來。「放開我,悶,悶死了--」

    發佈弄衣聞聲,連忙放手,改用雙手抓著瑤華的雙肩,用力搖晃著,大聲叫道:「徒弟,寶貝徒弟,你沒事吧,沒事吧?!」

    發佈瑤華被他晃得頭暈,有氣無力地說道。「再晃就有事了。」

    發佈「啊,是,是這樣,那不晃了。」他終於停了下來。

    發佈瑤華看著一臉驚惶的弄衣,又轉目看看站在他身後的同樣憂心忡忡的紅珠,不解地問道:「我怎麼了?」忽覺得手中似乎握有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本絹黃色扉頁的古書,藉著月光,看清扉色上端端正正地寫著的是「飛天舞」三個字。瑤華心中驀然一驚想起方纔的事,又問道,「夜姐姐呢?」

    發佈弄衣沒有說話。紅珠的目光微微地往後面她身後的瞥去,瑤華立馬扭頭看去,赫然便見夜凝秋安靜地躺在林地上,雙手交疊地置於小腹之上,神情優雅而高貴。晚風穿過林梢,似聞訊而來,嗚嗚咽咽地,吹起一地的落葉,在那莊重的神情之上,漫天漫地地飛舞。

    發佈這一夜,秋風殘破。

    發佈大皇帝國。神顯元年,九月十五。因神顯帝膝下無子無女,冊立秋王之子天虞玳透為皇太子,以當朝宰相慕容鹹歡為太子尉,即太子在行成人禮之前,須接受太子尉的監督教導,學習各種處事行政之法。冊封司空之妹即墨傾歌為太子妃,新任司徒聞人仲沓之女聞人倩柔為太子側妃。並於同日詔告天下,恢復向三壁請封之制,並拜倚天絕壁煉妖師容成汝煙為太子太傅。

    發佈冊封太子的典盛大而繁縟,一場一場的殿祭下來,結束時,已經是下午申時時分了。乘車歸得欽炎府來,回到鳳儀院中坐下,侍女方泡了一壺茶上來,賦紙便在門外稟報,說是司空即墨歸大人到了。

    發佈天虞、慕容、即墨乃是皇冉族最有權勢的三大氏族。即墨歸的身份與慕容鹹歡相似,均是族中的嫡子,行成人禮之後即被擢任為當朝司空,掌一國財政大權,百官之中,僅列慕容鹹歡與司馬薛平印之後。而如今,其妹傾歌冊立太子妃,因此這位司空大人又多了一個名為「國舅」的稱號,其炫赫地位一時無匹。

    發佈說起來,慕容鹹歡的常侍女官聆歌也出於即墨家,他們二人倒還是有些姻親。因此聽到賦紙報稱司空大人到來,慕容鹹歡不敢怠慢,吩咐研墨去喚聆歌到主殿,自己則帶了賦紙出門親迎。

    發佈到了華燈初上的時辰,應邀赴宴的官員們也紛紛到了,按照在朝中的位列在觀鳳大殿上坐了。隨著一聲清朗的「太子駕到」,眾人靜候著最後兩位大人物--新立皇太子天虞玳透以及新任太子太傅容成汝煙也到達了,慕容鹹歡宣佈晚宴正式開始。

    發佈先是一段助興歌舞,十數位手執紈扇的美貌舞女飄揚著五色的彩裙翩然而舞,就像是穿梭在花叢之中的彩蝶。舞罷,百官之間便開始祝酒,無非是說些恭賀之話,或是「今後便要多仰仗大人了」之類的話。

    發佈待晚宴進行地差不多了,慕容鹹歡側身看了隨侍身旁的研墨一眼,研墨便會意地過來,附耳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慕容鹹歡緩緩點頭,輕抬手,研墨會意地退回原地。

    發佈「各位大人。」慕容鹹歡微提了一下聲音。

    發佈宴席中原本喧鬧的賓客立時安靜了下來,一臉恭敬地垂著聽著。慕容鹹歡微微一笑。「飛天之舞乃是大皇的宮廷之舞,相信各位大人必定不會陌生。但是自從天舞閣的驚顏師傅去世之後,飛天舞便在九厥城內絕跡。」

    發佈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發佈有官員問道:「宰相大人在請帖中寫道重新覓得飛天舞傳人,莫非真有此事?」

    發佈慕容鹹歡頷首道:「不錯。本相新近納了一位妾室,竟然習得飛天之舞,度之乃是宮廷之舞,便邀請各位大人來此,共賞此一絕跡多年的飛天之舞。」

    發佈眾大臣聞言紛贊宰相大雅,慕容鹹歡只付之淡淡一笑,回眸目視侍立門外的侍從,那侍從會意轉身從門側消失,不出片刻,便有一女子提著琉璃色的長裙蓮步姍姍,款款而進。雲鬢高挽,眉細如柳,杏目半喜還憂,纖腰束紈,姿態輕盈如細柳回風。只見她盈盈向前,朝著慕容鹹歡欠身一禮,起身後,左手抬高過於頭頂,右手半抬捏蘭花於胸前,右足輕抬,便是一個優雅絕俗的飛天姿態。

    發佈席座上頓時發出讚歎之聲。在座的有許多官員都是神顯帝即位後新提拔的官員,而天舞閣驚顏師父在承惠年間便已經去世,因此有不少人對於飛天之舞都只是耳聞而並不曾目見,這會兒見得這絕美的舞姿在眼前翩翩而舞,一恍神間,便彷彿是置身於天界的蟠桃盛會之上,觀看著九天仙女翩然而舞。

    發佈慕容鹹歡溫和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而侍立在側的即墨聆歌的臉卻慢慢地沉了下來,目光陰森森地落在隨興而舞的夜凝秋身上。

    發佈玳透本無心歌舞,只盼著晚宴早些結束,他好去毓秀閣找瑤華與弄衣。見眾人皆看舞看得如癡如醉,漫不經心地轉過目光往場中飛舞的人看去。這本只是無心的一眼,卻赫然瞥見那舞者的左手腕竟赫然繫了一條紅色的絲線,線上一顆閃亮剔透的明珠。玳透的臉色慕地一變。

    發佈客座首座的司空即墨歸是個年紀與慕容鹹歡不相上下的少年人,卻是個相當沉默的人。自打他入座之後,一直沉寂而溫馴,在別的官員向他敬酒之時,方才微微頷首,並回些禮節性的話。他不聲不響地看著歌舞,沉斂的目光不時地往主座上的慕容鹹歡與玳透看去,這時已將玳透和聆歌的神情變化不動聲色地收入眼中。伸手拾起面前的酒杯,輕啜一口甘冽的菊花酒,用兩隻手指緩緩地轉著杯沿,心中暗自道:「看來,有好戲了。」

    發佈夜凝秋舞完一曲,官員們半晌才從舞姿中緩過神來,紛紛咋舌讚歎不已。在慕容鹹歡的示意下,夜凝秋提著舞裙來到他身側。慕容鹹歡拉過她的手,讓她依著自己坐定。夜凝秋目光微轉,便看到玳透與即墨聆歌兩道凌利的目光正緊瞪著她。無視那兩道令人不快的目光,回過頭輕抬素手,提過金製的酒壺,為慕容鹹歡滿上一杯,目光流轉,輕聲問慕容鹹歡道:「賤妾跳得可好?」

    發佈慕容鹹歡的眼中盛滿溫柔的笑意:「眾位大人都在稱讚你的舞姿,不曾聽到麼?」

    發佈夜凝秋柔柔笑道:「賤妾只要相爺說。」

    發佈慕容鹹歡微微一怔,隨即微笑道:「好,好得很。」

    發佈夜凝秋聞言不由鼻頭一酸,一雙美目之中便噙滿了淚水。「相爺喜歡賤妾的舞姿麼?會一直記得賤妾的舞姿嗎?」話未說完,聲音已先哽咽,兩行清淚沿著瘦削臉頰滑落,混和著胭脂,劃出一道令人驚心的紅痕。

    發佈「秋兒--」慕容鹹歡無奈地低歎一聲,抬手要用袖口去拭夜凝秋的淚水。「大人。」侍立一旁的研墨機靈地立馬捧上一方絹帕,慕容鹹歡接將過來,溫柔地將她臉上的淚痕一一拭去,另一手輕撫著她如絲綢般柔軟的秀髮,輕聲道。「傻秋兒,哭什麼呢,變成花貓了。」夜凝秋已經忍不住抽泣起來,怕當眾失了慕容鹹歡的臉,便接過他手中的絹帕,轉過身自己拭淚。

    發佈慕容鹹歡輕歎一聲,然後振聲說道:「各位大人,其實本相今日召集各位來此,還有一件事,希望能得到各位大人的支持。」

    發佈原本呆了一怔的眾位大臣回過神來,連聲說道:「相爺但說無妨,下官必鞠躬盡瘁!」

    發佈慕容鹹歡會意地頷首,拉過夜凝秋的手,說道:「本相的這位夫人,雖是從民間迎娶而來,但卻並非平民之女,而是朝中顯貴之後。各位是否還記得六年之前主宰刑閣的夜氏一族?」

    發佈「聽說夜通判之女曾拜驚顏師父為師,莫非--」

    發佈「難道這位夫人便是曾經名動冉京的『白歌夜舞』中的夜舞?」

    發佈官員們議論紛紛。

    發佈「夜通判兄弟因為錯斷冉京命案而獲罪,全家被牽連,寡母幼子弱女流落街巷,其情可慘。本相認為,在世為人,一人做事一人而當,因一人獲罪而連累到無辜妻兒卻是不該。各位大人也是當朝為官,所謂伴君如伴虎,難保某一日不慎獲罪,自己捨命倒也罷了,若連累嬌妻弱女受人欺凌又於心何忍。因此,在下有一不請之請,請各位大人與我聯名上書,請求皇帝陛下廢止誅連之罪。」

    發佈官員們心中雖然覺得慕容鹹歡說的是,但不見其他人先說,便忖著自己先應承的話,不免顯得有些貪生怕死。因此一時之間,諸人竟也相視以目,無人應承。慕容鹹歡見狀,緩聲道:「就算是幫本相一個忙。」

    發佈此言一出,立馬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出來應承。

    發佈慕容鹹歡微笑地點著頭,慢慢移動著目光落到坐在右首第二位的一位藍袍官員身上。「將作大人的意思呢?」

    發佈原來那位藍袍官員便是六閣之一的工閣將作大人申屠子桑。申屠子桑官列工閣將作三十餘年,歷仕雍和、章慶、承惠、神顯四代,是位名副其實的四朝元老。其兄長長女申屠嬌,於二十年前嫁與刑閣通判夜駿為妻,也便是夜凝秋之母。

    發佈申屠子桑也是老於官場之人,方才一聽到慕容鹹歡提到刑閣夜氏一族,便已經明白了十之**,此時聽得他叫喚,連忙起身出得座席來,躬身道:「宰相大人方纔所言雖是為私事,實則乃是為吾等朝臣謀利,下官定以宰相大人馬首是瞻。另外,恕下官冒昧,這位夫人可是前任通判夜駿夜大人之女。」

    發佈慕容鹹歡道:「正是。」

    發佈申屠子桑聞言連忙道:「那這位夫人竟還是我申屠氏之後,下官更將為此事赴湯蹈火而再所不辭!」

    發佈「我也記起來了!夜通判的夫人似乎是--」

    發佈夜凝秋靜坐在慕容鹹歡的身側聽他神情自若地與眾位大臣侃侃而談,看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原來他在冊封太子盛典之後召開這場晚宴,便是要趁著大赦天下之際,聯合眾位大臣藉機上奏廢止連坐之制。而特意讓她在晚宴上獻舞,是為了以示他對她這位侍妾的寵愛之情,使得工閣將作大人主動地來承認這脈血親,而非要讓她請求上門。他如此安排,既清除了她身上罪臣之女的污名,也為她尋得了工閣將作申屠家這一強大後盾,使她今後在相府中不再因為來自市井而受欺於人。朝中公務纏身的宰相大人對她竟是用心良苦至斯,夜凝秋又不禁淚水漣漣。「原來竟是如此--」她含淚喃喃輕聲道。「原來如此--天意弄人--」

    發佈「相爺!相爺!」

    發佈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紛囔之聲,隱約聽到有女子驚異的高呼聲。「相爺!」「聆歌大人!」

    發佈一直暗自氣恨得咬牙切齒的聆歌隱約聽到有人呼喚,剛要轉身出去看個究竟,便見賦紙快速地閃身進來,一邊高聲喚道:「研墨,保護宰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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