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埃魯登原野之路 一百二十三 文 / 永夜
一百二十三
御塵風那一個超級雪球的確將先前幾個騎兵砸得口吐鮮血，他用扔那大雪球的力量去砸人，就是塊石頭也能當做凶器。沒有絲毫懸念，那第一個騎兵胸口結結實實地吃了一下重擊，口噴鮮血朝著後退，連帶撞翻了十幾個人之後才倒地身亡。
鋼鐵鎧甲因為受冷的緣故，韌性已經差了不少，現在被御塵風這蠻力一打，竟然破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後面的騎兵們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倒霉的傢伙，腦袋有點轉不過來了。他用的是什麼魔法？用的是什麼武器？冰彈不可能打得穿能夠防禦輕武器的鎧甲才對啊。可是那黑色鎧甲的胸口卻實實在在地被開了一個碗口大的洞，裡面不停地朝外冒血。
很快，預想中的狙擊來到了，御塵風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露出了一截黑色的羽箭，腦筋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
這東西什麼時候射到我的？難道除了弩箭之外，還有人帶長弓麼？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又是嗖嗖幾聲輕響，三支黑色羽箭帶著勁急的勢頭猛撲而至，還沒有等他做出反應，羽箭已經到達了胸口，可這一次卻沒有射入身體，發出咯吱咯吱幾聲輕響之後，羽箭順著身體落下，插入了雪地中。白色的雪地已經被濺出了紅色的血點，黑色羽箭插在上面兀自搖晃著，刺眼之極。
「有弓箭手！？」御塵風抓住了羽箭射來的方向，忍著疼痛趴到了雪坑裡，跟他一起叫喊出來的，還是那被打得不知道怎麼動手的騎兵。
「是不是自己人？」一個騎兵高聲喊話：「自己人，我們是自己人，虎克大人手下的。這些賤民將虎克大人給殺了，快把他們殺死！虎克大人的命令是只需要一個活口，敢反抗的全部殺死，不管是老弱婦儒，敢反抗的一律就地……」
「媽的，幫手來了。」御塵風趴在雪坑裡喘氣，小黑耷拉著大舌頭想要去將那支羽箭給扯下來，被御塵風給喝止住了。他轉過頭去衝著獸人喊道：「你們趕快撤，山上的傢伙不知道來頭，不過比這群騎兵厲害得多……媽的，竟然偷襲我……」
「趕快止血！你這樣下去會因為失血過多，體溫過低暈倒的！」藍諾斯畢竟是生活在這裡十幾年的人了，雪地裡的經驗極為豐富，他從自己的衣服上一下扯出了一大塊布條爬了過去，撿起御塵風插在地下的刺劍，對準了那黑色羽箭露在外頭的箭羽就是狠狠一下。御塵風痛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動彈，藍諾斯又一次摸到了射穿身體的箭尖，照樣子還是狠狠一下將它折了下來。刺劍鋒利無比，雖然御塵風經常拿它做燒火棍、枴杖、燒烤簽子……
折斷了羽箭頭尾之後，藍諾斯將布條死死地捆在了御塵風的胸口，這才常常地喘了口氣。
「嘿嘿，沒看出小屁孩還有點應變能力啊！」御塵風臉色有點蒼白，剛剛折斷羽箭的時候已經流了一地的血了：「這是誰教你的？不用這麼大動作，流點血死不了人。」
「還用教？每一個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會。」藍諾斯看著御塵風那一臉輕鬆的表情哭笑不得：「你知道什麼，在這雪地裡如果不立刻止血的話，你馬上就會被活活地凍死。你現在可別死了，你要是一死了的話，我們都活不了。等把這些人都殺了之後你再死我絕對不攔著。」
御塵風嘿嘿兩聲輕笑，不在說話，他已經開始明白藍諾斯的意思了。
也許流個血對御老闆這樣在武林中廝混了幾十年的老屁股來說是家常便飯了，只要上點金創藥再弄點布條一裹就沒事，可是這是在雪地裡，一旦出現流血不止的話，危險程度可不言而喻。御塵風現在就能夠感覺到第一個症狀來襲，那就是他自己的體溫開始降低了。以他的修為，無論如何也不會被雪山上這一點小寒氣給凍著，前段時間光著膀子拉車過暴風雪的時候都屁事沒有呢！可是血液不斷地帶走身體的體溫，讓他根本沒有辦法保暖。
第二個他也慢慢地體會到了，自己胸口的皮膚開始僵硬了，血液會被寒冷的空氣在短時間內凝固，誰想知道這種滋味的，只需要抱著塊冰塊睡一覺就知道了。
「那山上還有些什麼人？」御塵風咬著牙將胸口的幾塊碎血冰給敲掉，誰也想不到他從一個完全佔壓倒性優勢的位置一下傷得這麼重。「他們的箭法快趕上月景森林裡那群精靈了。」
「沒聽說虎克手下有什麼高明的弓箭手啊。」帕魯斯此時也在掃視著雪山上部，可除了一片一片光禿禿的樹幹之外，什麼也沒有看到：「他每一次都是帶著騎兵出來搶劫，在雪地裡弓箭手起不了什麼作用，還會成為拖累……這肯定不是虎克的人。如果虎克有這麼高明的弓箭手的話，早在海岸走廊的時候我們就應該已經交過火了，十幾年來他除了用弩箭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手段了。」
藍諾斯也在掃視著雪山上，他的收穫跟帕魯斯一樣，屁人影沒看到一個。
這下好了，誰也不敢露頭了，弩箭跟弓箭到底誰厲害，這個問題其實很難說得明白——比如說在直線上，弩箭的殺傷力肯定大得多，一個卑微的平民可以用弩箭輕易殺死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騎士，所以說弩箭一般是嚴禁平民擁有的。不僅僅是平民，弩箭這種東西在戰場上也極為少用，它本來就是無賴與下流的代名詞，這種純粹的機械雖然能讓戰鬥力提升不少，但是相對的，鄙視的眼光也會遭受更多一些。
而在遠距離，特別是有掩體的地方，弩箭完全就成為了玩具了。這就是為什麼弓箭大師們沒有一個人選擇弩箭的原因。它的劣勢就跟優勢一樣清楚，這東西完全不可能用角度射擊，也完全不可能調整力度跟角度。優秀的弓箭手可以從百米之外射中一個掛在木板後的櫻桃而絕對不傷到木板，調整角度跟力度讓弓箭幾乎沒有任何死角，長箭支即便是從高角落下的時候也能夠穿透一般的輕鎧甲。而弩箭則完全做不到這一點，如果射不穿木板的話，休想傷到可愛的小櫻桃。
現在御塵風他們就好比可愛的小櫻桃。一開始虎克手下的騎兵不敢攻上來那是因為有那一塊射不穿的木板，而現在有了一隊優秀的弓箭手，木板則完全成不了掩護了。
大家正依靠著小雪坑掩護仔細地搜尋山上，忽然天空上三聲輕響聲，御塵風一聽立刻將藍諾斯拉離了他本來的位置，藍諾斯剛剛被一拉開，三支黑色羽箭就直直地插在了他剛剛趴的地方，鋒利的羽箭沒入了雪地裡一般，尾羽搖動不停。
「沒法打了！趕快把這些狗日的弓箭手找出來，如果不幹掉他們我們連頭都抬不起來！」御塵風扯掉那幾根羽箭拿在手裡，正準備朝外扔，忽然一愣，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半晌之後恍然大悟：「這不是虎克的人，這是暗精靈的弓箭，我在月景森林的時候見過！怎麼虎克跟暗精靈又成了一夥嗎？他媽的，難搞了！藍諾斯！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我也不知道啊，暗精靈不可能跟虎克一夥，他們曾經還打過幾次呢！」藍諾斯一臉茫然：「絕對不可能，虎克沒有盟友的。」
「沒有盟友，剛剛是空氣在射我？」御塵風怒了：「趕快將那群暗精靈找出來！別讓那個狗日的傢伙再喊了，帕魯斯，想個辦法把他給我幹掉！」
御塵風指的是那個一直在朝山上喊話的騎兵，帕魯斯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盟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藍諾斯也急了：「虎克曾經還搜過山想要抓那些暗精靈，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路去的！虎克除了他城裡的衛兵之外，在這一帶根本就沒有人跟他合作的！」
御塵風剛剛想反駁，一直在朝山上喊話的騎兵好像被誰扼住了脖子一般，一陣喉嚨的嘟囔聲，然後好像是被撕裂嗓子一般的嘶啞喊叫傳了來。在騎兵們埋伏的地方一陣騷動，御塵風在腦袋上頂了一堆雪，用手護住了臉慢慢地抬起了身子一看，某一個倒霉的傢伙已經被一支黑箭射穿了喉嚨了。
「起內訌？」御老闆大奇，轉過頭來對帕魯斯問道：「他們不是一夥的？」
「本來就不是一夥的，暗精靈也恨透了這個傢伙的。」藍諾斯好歹抓到了機會解釋：「剛剛跟你說你還不相信，這一次信了吧，虎克到哪裡都沒有好朋友。」
「可他們也在攻擊我們！」御老闆舔了舔舌頭，又將胸口的碎血冰給敲碎了：「敵人的敵人只不過是暫時的朋友而已，指望他們來救我們，不可能。大家先別動彈，我估計山上的暗精靈好像不想太早殺我們。先看看他們自相殘殺再說，最後我們只剩一個敵人最好。」
敵人的敵人，不能夠看做為朋友。
又是一陣黑色羽箭落下，這一次數量更多，匍匐在山腰小路上的騎兵不停慘叫。他們今天才是倒了血霉了，前面有一個變態的魔法師，腦袋上有不知名的狙擊手，蒼天啊，誰來救救我們！
御塵風正打算看好戲，忽然遠方一陣轟鳴，地平線上好像是被點燃了一片火焰一般，紅色的火焰蔓延開來，能將人的眼睛刺痛。
這下好玩了，不知道又是誰來參了一腳。
「這仗打得……」御塵風舔了舔舌頭：「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