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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葷伐性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太監也畏妻如虎 文 / 衣山盡

    第三百二十一章太監也畏妻如虎

    「是呂芳,是呂芳干的……」陳皇后緊張地捏緊拳頭,她這個時候更是怕得面容發白。呂芳是她最寵愛的小太監,而今因為下藥被人抓了個現行,無論如何,陳皇后都脫不了干係。

    一念至此,陳後徹底地彷徨無計了,只能將可憐巴巴的延伸落到孫淡身上,希望孫淡能夠給自己出一個主意。

    實際上,她此刻也只有孫淡可以依靠。

    孫淡的心中也亂得厲害,如今,他只想早點把這件事情的真相弄個水落石出。手頭不掌握事件的來龍去脈,也沒辦法做出相應的對策。

    現在見陳後用如此頹廢的眼神看過來,孫淡悚然而驚,立即意識到,不管這事究竟是誰做的,目前最重要的是穩住陳皇后的情緒。只要保住了陳皇后,還有反盤的餘地。若皇后先癱了,謀殺張貴妃肚子裡嬰兒的罪名是怎麼也逃不掉的。

    可現在司大成和幾個太監緊緊地跟在孫淡和陳皇后身邊,又如何同陳皇后搭上話呢?

    孫淡先朝陳皇后裝出一個鎮定的表情,嘴角含笑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腦袋裡就飛快地轉了起來。

    陳皇后見孫淡面容恬淡,以為孫淡已經想出法子來,心中安定下來,緊握的拳頭也鬆開了。

    孫淡在腦子裡將司大成的資料調出來閃電般地看了一遍,在真實的歷史上,司大成的記錄非常少,也不過寥寥幾個條目,就說了說這人的籍貫和生卒年代。真的說起來,在這個時代,御馬監的管事可是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可放在歷史長河中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微小得不能再小的浪花。

    可就這寥寥幾個條目,孫淡還是發現了有價值的信息。

    其中有一條上是這麼說的,司大成在宮中的對食的弟弟在正德十六年犯了事。所謂對食其實就是宮中太監和宮女因為一輩子呆在宮中,若老病之後無人照料生活,索性住在一起,相互照顧,如同世間的夫妻一樣。

    司大成的對食,或者說老婆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在正德十六年秋天的時候,因為仗著司大成的勢,同陸炳的一個家人發生的衝突。本來,這件事也不大。可司大成的舅子因為不知道陸家的身份,又是一個跋扈慣了的人,竟將陸家的那個家人打成了重傷。結果被陸炳抓起來扔進了錦衣衛的天牢裡。

    其實,陸炳也不想同司大成將關係弄僵,就帶信給司大成,請司大成過來把他的舅子給領回去。

    只要司大成出面,錦衣衛就放人,事情就這麼簡單。

    可明朝官場上的事情並不想普通人想像的那樣,若司大成真的親自出面取人,這輩子也就欠了小陸子一個人情,還也還不清,今後可有得麻煩了。而且,如陸炳這個級別的官員真有事讓司大成還人情時,絕對是不得了的大事。

    如此算了,司大成若真親自去領人,這個虧就吃大了。

    司大成也是氣惱,他堂堂御馬監的管事,與陸炳父親本是同級,如今卻要放低身段去求陸炳這個後輩,今後還怎麼與他共事。況且,陸炳此舉純是要給司大成一個下馬威,以便樹立自己的權威。若他真的看在司大成的面子上,早就應該放人了。

    想來,司大成心中也是極為窩火的。

    在真實的歷史上,司大成死活不肯出面去求陸炳。最後,陸炳也沒辦法,好酒好肉養了司大成舅子一兩個月,只能無奈地放人了事。

    這也是孫淡從自己資料庫中搜索到的信息,現在司大成正與陸炳頂牛,如果在堅持一段時間,錦衣衛很快就能將他小舅子給放出來了。現在,孫淡覺得自己不妨做一個順水人情。

    孫淡想到這裡,便小聲對司大成道:「司公公,聽說你最近同嫂子吵得厲害,家和萬事興啊。比如我孫淡,家中有一妻一妾,正妻還好,小妾卻是一個剛烈的性子,我受不了那個煩,日常也就讓這她一些。」

    聽孫淡拉起家常,司大成那張死人臉生動起來。像他與孫淡這種級別的人物,平時無事自然可以說說家務事,以示親近。若地位不同,這樣的話說出來,另一人只怕會立即翻臉。

    司大成一張臉立即變成了苦相,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個賤人,若不是她在十多年前跟了咱家,日常服侍得還算慇勤,咱家非要休了她不可。硬氣什麼呀,也不看看自己年齡,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這六宮之內,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可海了去。」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失言,司大成突然畏懼地朝四周看了看。

    孫淡淡淡一笑:「司公公可說錯了,嫂子雖然年紀已經大了,可跟了你這麼多年,也算是情義深重,患難夫妻可比什麼都寶貴啊!這話也只有你我弟兄私底下說說罷了,若真讓嫂子知道了,只怕你還有得心煩。」

    「那是,那是。」司大成連連點頭。

    二人的對話傳到前面抬輦的太監們耳朵裡,幾個太監想笑,卻又不敢,一張臉繃得難受。

    明朝中後期的婦女地位很高,家有悍妻已經是一個普遍現象。太監們因為不能人道,總覺得欠了與自家對食的「菜戶」許多,怕老婆的現象比起宮外更加嚴重。

    孫淡接著裝著隨口一說的樣子,道:「最近我聽人說司公公同嫂子吵得厲害。」

    司大成哭喪著臉道:「是有這事,咱家那小舅子惹了事,讓我去領人。我那小舅子成日間只知道惹是生非,讓他吃些苦頭對他也是好的。可我家那黃臉婆一味嬌慣她那不成器的弟弟,非要我親自去走一趟。哎,她一個婦道人家,懂得個屁!」

    孫淡:「嫂子怎麼說也是個女人,自然不會明白公公的一片苦心。這事我也聽說了,是陸炳抓的人。公公,我看你還是忍一下氣吧。」

    司大成揚了揚眉毛:「忍什麼忍,非得教訓教訓那個不成材的小子,我現在在位置上,還能照顧他們姐弟。可這世間的事情誰有能說得清楚,他也該醒事了。」

    孫淡故意一跺腳:「罷了罷了,陸炳也真是……我就替你怕一趟錦衣衛衙門好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司公你也不要同嫂子至氣了。」

    司大成好像偷偷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面上露出笑容:「那感情好。」

    孫淡:「好說,不過司公公,剛才你們突然闖到豹房,我正在授課,還有一節沒講完。能不能行個方便將輦停一下,讓我把最後一節課跟娘娘說說。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左右也不過半壺茶的時辰而已。此去玉熙宮還有一段路,也不急於一時。」

    「這個……」司大成有點猶:「需要我們迴避嗎?」

    「當然。」孫淡頷首,故意苦笑道:「孫淡講的課有的東西人主可以聽,人臣卻不能聽,還請公公諒解。」

    司大成有點為難,沉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朝隨同自己前來的幾個太監看了一眼。

    孫淡會意,他知道司大成也有意幫自己這個忙。這兩年,孫淡在宮中的地位有目共睹,且有簡在帝心,能夠讓他孫淡欠人情的機會可不多,這個司大成肯定不會放過結交自己這個未來的內閣閣臣的大好機會。

    只不過,此地人多嘴雜,司大成私自讓孫淡和陳皇后串供,傳了出去,他司大成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司大成的意思是,讓孫淡自己搞定那五個太監。

    孫淡並不擔心,世事不外人情,太監也是人,也有弱點。宮中的太監因為不能人道,對權力和金錢兩樣東西看得極重。這五人都是御馬監司大成的部下,因為是他的心腹。司大成已經點頭,他們也不會廢話。只不過,需要給他們一點好處而已。

    想到這裡,孫淡立即從懷中掏出一疊錢票遞給司大成的副手,笑瞇瞇地說:「剛才我已經同司公公說妥了,想把最後一節課跟皇后娘娘上了。各位公公辛苦了,這麼冷的天,本該請你們去喝幾杯黃酒暖暖身子的。一點酒錢,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那個副手接過錢票一看,都是十兩的面額,加一起起碼三百兩。他心中也是歡喜,暗道:孫淡果然是一個財神爺,難得出手如此大方,倒是個不錯的人。

    於是,副手朝幾個太監喝了一聲:「落輦,我們去那邊歇一會,就別打攪娘娘聽課了。」

    一聲令下,其他太監將陳皇后放下,然後飛快地跑到一個背風的僻靜地方,一五一十地分起了銀子。

    而那司大成則深深地看了孫淡和陳皇后一眼,背著手,不緊不慢朝那群手下走去。他自重身份,自然不會過去分銀子。不過,能夠讓孫淡欠自己這麼大一個人情,司大成心中還是極其滿意,心中也在琢磨這個孫淡是有名的財神爺,不是是同他說說,給自己小舅子找條活路。

    不過,司大成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孫淡是什麼人物,若就這麼讓他把認清還了,我老司可就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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