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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章 鄉試終於開始了 文 / 衣山盡

    第二百一十章鄉試終於開始了

    等孫淡和畢雲趕到京城之後,終於到了卯時,城門已經大開。

    來到明朝一年多快兩年時間了,孫淡始終無法理解古人的作息時間。比如點卯,雖然北京城的天都亮得早,早晨五點鐘太陽就升起來了,可卯時才不過是四點鐘,天還黑著。這個時辰若是後世,大家都還在睡覺。

    可這個時間北京城已經整個地甦醒過來,在京六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在這個時候去上早朝,政府的各大機關也要開門上班。而城門口早有成百上千的商販等著將柴米蔬菜送進城去,而宮中的太監和勞役們也要將一馬車一馬車的糞便和垃圾拉出城去。

    孫淡和畢雲門也是在城門口堵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進了城。

    然後,畢雲自去準備,孫淡也不敢耽擱,急沖沖地帶著馮鎮坐了車就往順天府的貢院趕去。

    等到了北京貢院外面的小廣場上,孫淡不禁被眼前的情形給嚇了一跳:實在是太多人了。

    說起來,順天府本不大,也就十幾個縣,按道理鄉試的規模怎麼說也比各省要小許多。可是,順天府即是京師,是人文薈萃之地,城中公卿大人之家又有哪一家沒有百十來號子弟讀書。每屆鄉試,順天府都有好幾千秀才來參加考試。就順天府貢院而言,也是全國第二大考場,鼎盛時期有九千多間號捨,僅次於南京的兩萬餘間。

    這次秋闈因為是恩科,規模比起前一次要小一些,卻也有驚人的五千多人。

    這麼多考生,再加上家人可隨從,整個小廣場至少有一萬多人,擠得人心中發慌。

    夏天的早晨雖然不熱,可幾十個燈籠一點,再加上這麼多人,卻也熱得人渾身是汗。

    孫淡來得有些遲,貢院已經開閘放號,不斷有人朝前湧去,秩序有些混亂。不斷有秀才被擠倒在地,隨身攜帶的文房四寶散落一地。

    門口維持秩序的衙役也是喊得聲嘶力竭,若不是來考試的秀才們都有功名在身,只怕他們手中的鞭子早就抽了下去。不過,即便保持著基本的克制,衙役們還是非常不客氣,搜起身來動做也粗暴許多。

    馮鎮本就是一個大漢,又有武藝在身,孫淡練了一年多拳,身體也是極好,二人一用裡,硬生生在人潮中擠出一條道路,不斷朝前擠去。

    早有兩個孫淡府中的小子衝了過來,將一口大竹籃遞到孫淡手中,裡面放著文房四寶和十多個大饅頭。文房四寶且不說他,這十多個大饅頭是孫淡這幾天的伙食。鄉試一般都是連考三場,每場三天,開考時,考生提著考籃進入貢院,籃內放各種用品,經檢查後對號入座。然後貢院大門關上,三天考期完結前不得離開,吃、喝、睡都得在號舍內。

    以孫淡的食量,這十五塊饅頭節省點吃,對付三天應該沒有任何問題。當然,遇到飯量大的,因為考籃容量有限,裝的食物不夠,被餓暈過去的考生也是有的。

    好在孫淡這次考試本就沒有想過要在考場裡呆滿三天,食物究竟夠不夠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孫淡接過籃子,問那兩個小子:「夫人現在在哪裡?」

    一個小子恭敬地回答:「回老爺的話,夫人昨天晚上根本就沒睡,親自下廚給老爺蒸了這一屜饅頭。本來,夫人還打算親自過來送老爺進考場的。可聽說這裡實在太擠,就沒過來了。如今,夫人正同汀蘭大姐一道在家裡的祖宗牌位前燒香禱告,說是準備在牌位前禱告三天,老爺不出考場,她們就不起來。」

    孫淡心中一陣感動:「回去對夫人說,不用禱告的。」

    那小子連連搖頭:「只怕夫人不肯答應。」

    孫淡正要再說,卻想到自己進去之後只怕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要出來,也就不再多說。只道:「那你回去著下人們準備點冷飲,把地窖裡的藏冰也弄點出來。這天熱得,別熱壞了她們才好。」

    一邊說話,一邊朝前面擠去。又有一個家人模樣的家人擠了過去,卻是會昌侯孫家的人:「淡哥兒,這個給你。」來者手中舉著一個竹籃。

    「這是什麼?」孫淡很是好奇。

    「這是佳小姐給你準備的乾糧。」

    孫淡抓了抓頭,苦笑著道:「不用了,我這裡已有準備,這麼多東西,我只怕帶不了。對了,府中其他子弟呢?」說到這裡,他這才愕然發現會昌侯孫家的子弟中有秀才功名,有資格參加順天府鄉試的孫岳、孫浩和孫桂他們都沒有來。

    那人回答說:「因為二老爺是本科順天府的副考官,為了避嫌,三房少爺都沒有參加考試。」

    「這樣啊。」孫淡心中有些替孫岳惋惜,雖然他同孫岳有些芥蒂,可那也不過是以前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孫岳心高氣傲,若不能參加這次秋闈,卻不知道他會痛苦成什麼樣子。至於孫桂和孫浩,就算參加考試,也中不了,倒不覺得失落。

    「淡哥兒,前幾日,二老爺做副主考的聖旨下來之後,二老爺還派小人去你宅中請你。不過,聽你府中的人說你這段時間都沒在家,也沒找著人。」

    「是,我也是剛聽到,也不知二老爺找我做什麼?」孫淡覺得好奇,他下來之後也琢磨了許久,死活也想不通孫鶴年當時找自己過去做什麼?

    那下人回答說:「我也不知道二老爺找你做什麼,不過,聽說那天洪夫人和劉夫人同二老爺說了半天話,鬧得很不開心。我聽侍侯兩個夫人的丫頭們說,劉夫人和洪夫人是為二老爺不許孫家子弟參加本期鄉試而爭吵,說二老爺為了自己的一點點虛名,平白讓各房的少爺們放棄這次秋闈。劉夫人自然是為岳哥兒的事,而洪夫人則為淡哥兒你的事情。」

    「為我?」

    「就是為你。」那人回答說:「洪夫人說,孫浩本就是個沒本事的人,如今也有了差使,考不考無所謂。可人家淡哥兒如今乃是名動京城的才子,正受天子寵信,你卻不讓人家去考,這不是想壞人家的前程嗎?」

    孫淡這才明白那日孫鶴年叫自己過去是想讓自己放棄這次鄉試。

    為了自己的那一點所謂的政治君子的虛名,就要壞了他孫淡和孫家子弟的前程,這個孫鶴年還真是一個偽君子啊!

    一想到這裡,孫淡氣得滿腔都是怒火,也不再多說,陰沉著一張臉就朝前走去。

    「順天府,陳榕。」有個衙役扯直了嗓子喊。天還沒亮,貢院前點了十幾個燈籠,照得大門前如同白晝,十幾個衙役和一個文官正在那裡按冊點名。

    「到了,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陳秀才從人群裡擠了出來,舉著一隻手大聲喊。

    剛走出人群,陳榕就發現了孫淡,驚喜地轉過頭來,喊了一聲:「靜遠,靜遠,果然是你。我已經一天多沒見到你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急死我了,還好還好!」

    說著話,他不住地拍著胸口,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聽到陳榕喊「靜遠」,擠在孫淡身邊的士子們都靜了靜,然後微微騷動起來:「靜遠,是不是孫靜遠?」

    「不會吧,這個世界上叫靜遠的人多了,不可能這麼巧吧?」

    「難說。」

    「搞不好就是孫靜遠。」

    「可是,我聽人說孫靜遠是一個翩翩佳公子,這人看起來相貌普通,不像是無雙國士孫靜遠啊!」

    聽到旁邊的秀才們議論自己相貌普通,孫淡才發現自己匆匆地在北京和昌平之間打了一個來回,身上又是灰塵有是汗水,看起來非常狼狽,不但相貌普通,只怕還有些面目可憎。

    他微微一笑,「多謝樹志兄關心,我有些急事耽擱了。不過,我這不是來了嗎?」

    「你們都安靜些,點名了。」那各小吏哼了一聲,狠狠地盯了陳榕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冊子:「陳榕,順天府人,身高四尺二寸,國字臉,面容微黑,對上了,進去吧。」

    陳榕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邊朝貢院裡走去,一邊扭頭對孫淡喊道:「孫淡兄,我先進去了,等著看你金榜題名。」

    孫淡也道:「樹志你也要努力啊!」

    「一定,一定。」

    聽到陳榕喊出孫淡的名字,眾人都「嗡!」一鬧將起來:「果然是孫靜遠。」

    「哎,本來晚生這次是一心一願要考個第一名解元的。如今,有孫靜遠在,這個解元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哎,即生瑜何生亮?」

    說著說,孫淡身邊的秀才們紛紛拱手見禮:「見過孫靜遠。」

    一時間,到處都是彎腰作揖的讀書人。

    孫淡腦袋有些發漲,只好保持著恬淡的微笑,一一拱手回禮:「慚愧,慚愧,在下孫淡,見過各位年兄。」

    一個衙不耐煩地喊了一聲:「什麼孫靜遠,有什麼了不起的,都給我安靜。繼續點名,通縣古松。」

    「來了,來了。」被點到名字的那個叫古松的秀才卻不高興了:「讓孫靜遠先進去,我們等一下。」

    「對,讓孫靜遠先進去。靜遠先生若不入貢院,我們都沒資格先一步進去!」眾人又鬧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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