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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玄城卷 章一 興亡何苦2 路上 文 / 歸零亦歸零

    太陽很快熱了,將近中午,雪化去三尺,換上長筒靴子開始上路,一腳深一腳淺的,一個時辰也就幾里。走到一個三岔口,兩條官道合成了一條更大官道,很有些人走車過的痕跡,積雪都被踩壓得水滑水滑,雖不厚了,走起來也需格外小心,又走了一個時辰,渡過一條初解了冰的河流,就見幾具凍死屍體四散著,趴著幾個親人哀嚎痛哭,趙思洋上前問道:「各位鄉親,請問他們是因昨日風雪凍死的嗎?」

    聽了這話,有的哭的更傷心,有的怒視趙思洋等人,一個右臉頰長顆痣的粗漢拾起一根棍子,罵著衝上前來:「怎麼的!老子老婆死了你們高興是不!!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趙思洋搖手解釋:「這位大哥不要動怒,小弟是想說若是只因昨日風雪凍死,還能救得過來,此乃假死。」

    粗漢搖晃著棍子,不太相信:「都凍的硬邦邦了,還能有什麼救!」

    趙思洋道:「姑且試一試吧!如果小弟救活了他們,不是皆大歡喜嗎?」

    粗漢想了想,道聲好,把趙思洋拉到自己老婆身前:「如果真救活了我老婆,我今後就把恩公當神跪拜,若是救不活,別怪老子手下棍子。」

    李歡兒不滿道:「救是人情,不救是本分,哪有你這麼無禮的人!」

    粗漢橫眉一豎:「無禮了又怎麼的!老子就是這麼個人!」

    李樂兒拉住李歡兒道:「大鬍子,你也別爭這些,你是希望你妻子活過來還是就這麼永遠不醒了?」

    粗漢道:「當然是活過來!」

    李樂兒道:「那就把你的棉衣脫給你妻子。」

    原來,這粗漢的老婆單薄的幾件衣服,都不夠保暖,粗漢卻穿著幾件棉衣,粗漢忙道:「我是看婆娘死了,才把她的棉衣脫下來自己穿上。」

    李歡兒道:「就是說,你還是希望你的妻子永遠不要醒過來才好了!」

    「你!」粗漢語塞,「哼!不和你這丫頭較口!」

    人雖死,靈還在,這就扒去了自己妻子的棉衣,實在是有些過分,燕赤在一旁想著,希望趙思洋能救活這個婦人。趙思洋檢查了一番,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幾顆小藥丸給這婦人吃下,又傳了些法力給這婦人。經過趙思洋法力調息,婦人心跳漸漸恢復,藥物化開

    ,身體暖了,不多時醒了過來。粗漢見婦人醒了,脫掉身上棉衣,嚴嚴實實的裹住婦人:「婆娘,你真的活了嗎……」

    這婦人驚恐的道:「殺千刀的,難道你也死了……」

    粗漢狂喜,擦擦眼角淚:「沒有,是你活過來了,婆娘,快來謝謝恩公的救命之恩。」粗漢引著婦人叩謝趙思洋,趙思洋正想扶起他們,附近的人聽說真救活了死人,有勁的抱著假死的親人,沒力的拖也拖了過來,跪在四人面前,磕頭求救。雙方小小誤會解除了,兩姐妹也放了開來,扶起大家,解救假死的人,一會兒,十餘名假死的人盡都復活,一番陰陽,一番高興,一番感謝。

    見假死的人已無大礙,趙思洋道:「好了,歡兒、樂兒,我們上路吧。」

    兩姐妹應了聲,趙思洋在前,兩姐妹牽著燕赤,回頭望大家,一雙雙眼裡儘是不捨,粗漢還追了幾步,李樂兒問道:「怎麼,你還有什麼事?」

    粗漢結結巴巴:「能不能……能不能給我們點吃的……」

    「沒有!」李樂兒很乾脆的說,她有點討厭這個粗漢。

    粗漢趕緊道:「小人知道各位恩公是修仙的世外高人,既然各位恩公救了小人的婆娘和在場的十多人性命,小人大膽懇求,你們救人就救到底,賞我們一點吃的可以嗎……不然,我們還是會被餓死。」

    趙思洋明白了,走回來,解下腰上的『乾坤袋』,把僅剩的一些乾糧取了出來,二十多人一分,只夠這些人墊墊底。吃罷之後,眾人又要叩謝,趙思洋忙攔了下來,找過之前的那個粗漢子,問道:「大哥,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家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粗漢跺腳,罵道:「恩公,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個混蛋皇帝把八路兵馬大元帥岳大將軍誅九族的事情吧?誰不知道如果沒有岳大將軍出生入死的平北關,鎮西奴,滅南城,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坐享這麼太平的江山嗎!自從岳將軍死後,邊陲的敵國紛紛起兵,更有數不盡的義士上了賊山,插旗造反!現在能派出去的軍隊都派到各處邊陲,內亂不但無暇顧及,軍餉又供應不上,不但明裡徵收糧食,暗裡還令軍隊喬裝山賊來搶奪我們老百姓的糧食!」

    這時,粗漢的老婆走了過來,接著老公的話頭:「那狗皇帝還以為偽裝的高明,哼,誰不知道是他做的!沒有的岳將軍,這大宋江山遲早被別人……」

    「大老爺子說話你一個老娘們插個什麼嘴!」粗漢喝止住了婦人,對趙思洋道,「恩公,就像小人婆娘說的一樣,現在大宋除了東面沒有戰亂,北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你們一定是東邊來的,才不知道這些事情。」

    趙思洋點點頭:「看來,百姓們又要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

    「誰說不是呢!」粗漢皺眉道,「最北邊的百姓有的被皇帝的軍隊殺死,有的被山賊害死,有的死在敵軍手上。」

    觸景傷情,粗漢的老婆哭了起來,這一哭,哭的粗漢心煩:「臭婆娘,哭哭哭個什麼!再哭的話老子就休了你!」

    婦人本就傷心委屈,聽到這話,撒起潑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了就休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好!跟了你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我的女兒……嗚……啊……」

    「呸!呸!呸!老子才沒有什麼女兒!老子沒有女兒!!」粗漢猛搖頭,怒道。

    歡樂兩姐妹不禁心動,想自己十二歲便被迫離開了父母與家鄉,當年如果沒有遇到萱姐姐搭救,都不敢想現在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兩姐妹瞪了眼那粗漢,又擁著粗漢的老婆,李歡兒勸道:「大姐,你不要傷心了,我們幫你把孩子找回來。」

    「對!」李樂兒道,「告訴我們你的女兒被抓到哪裡去了,我們去殺了惡賊,把你女兒帶回來。」

    粗漢的老婆哭得更大聲了:「不用了,我的女兒天生心病,被抓去之前已經快不行了,都過了這麼久,怕是早就死了,嗚……」

    「那也不能放過那群惡賊啊!」李樂兒急道。

    「他們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走到哪兒搶到哪兒,不知道現在到了哪裡,不過他們去了北方,那邊惡人更多,最好已死在其它山賊手上!」粗漢說著,惡狠狠的樣子,似乎覺得這詛咒不夠。

    「誰問你了!」李歡兒一言,嚇的粗漢不敢說話,李樂兒走到趙思洋面前:「思洋哥哥,就晚幾天回去吧,這個仇一定要幫他們報!」

    「這……」趙思洋為難了,他知道歡樂兩姐妹因為此事聯想起她們自己的遭遇,如果說不,無疑會傷了兩姐妹的心,如果答應了她們,捲入了北方的戰亂就沒有那麼容易脫身,況且『女媧之城』的長老讓自己一定要在今年六月帶回兩姐妹,時間根本不允許。

    見趙思洋拖拖拉拉,李樂兒搖著趙思洋的手:「思洋哥哥,求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們。」

    趙思洋更為難了,正要說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眾人往東看去,只見一匹急馳黃馬上端坐著一名清秀的年輕人,年輕人作崆峒派藍裳打扮,配一把碧殼寶劍,背著一個鼓鼓的包袱,很快到了眾人面前。

    年輕人停了下來,打量著眾人,眼光落到了右臉頰一顆痣的粗漢身上,年輕人問道:「請問,你是不是儲守慶?」

    粗漢木訥的點點頭:「是……是啊,我就是儲守慶,怎麼了。」

    年輕人面無表情,跳下馬,解下背著的包袱,攤在地上打開,眾人一看,無不震驚,包袱裡竟是一顆人頭!

    粗漢夫婦一見,表情一白一紅,雙雙跪在年輕人面前,磕頭帶響:「多謝恩公為我們報了仇,多謝恩公……」

    「好了!起來吧。」年輕人無動於衷,乾巴巴簡單的一句話倒讓兩夫妻相扶著立馬站起,婦人忙問:「請問恩公,我的女兒……」

    「她死了,」年輕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這是她的骨灰。」

    雖然粗漢夫妻早已知女兒該是死了,但心中還是期望她能活著,聽到這個噩耗,婦人昏了過去,粗漢扶住自己的老婆,接過女兒的骨灰,難過頓時化為憤怒,把老婆放到地上之後,撿起旁邊的棍子,一陣亂砸,把一顆凍成冰塊似的人頭砸成碎粒!

    趙思洋驚愕的打量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便練出如此犀利冰系法術!也難怪他能在冰雪天氣來去自由,如此天資,看來,百年以後崆峒派又將出現一位聖神高人了。

    趙思洋想著,正要上前誇獎這年輕人幾句,才說了個『請』字,年輕人也不回答,眉頭一挑,跳上黃馬,往西邊而去。

    李歡兒道:「思洋哥哥,那人狂妄自傲,目中無人,你不要理他。」

    趙思洋點點頭,心忖道:雖然他過於傲慢,卻幫我解了一個大麻煩,做的也是值得稱讚之事,不然,我還要被你們兩姐妹難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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