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神話 第四十六章 試音(下) 文 / 初春冬雨

    進入七月的熾熱，香港比首爾的夏天更熱。一股響徹整個天際的霹靂，把熟睡的李秋驚醒了。乾燥炎熱的天氣，忽然來的一陣雷雨，這，或許並不是壞事。

    李秋站在落地窗前，撫著玫瑰色的落地窗簾，望著淅瀝淅瀝地雨滴，不自覺的，就被清晰一遍，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好大的雨。」

    這是李秋到香港的第三天，張靚穎每天都會找時間和李秋聊天，或者吃飯，談論的話題大多數是關於唱歌，時不時也會談論一番中韓娛樂圈的大事件。李秋對中國的娛樂圈並不是很熟悉，張靚穎對韓國的娛樂圈卻瞭然於胸。

    昨晚，兩人都接到了通知，今天進行試音，主考官，也就是《畫皮》這部電影的音樂總監，籐原育郎，已經返回香港。

    籐原育郎是一個非常帥氣的中年人，一身合體的花色襯衫，一頭瀟灑飄逸的金髮，臉容保養地非常好，至少一眼看上去，並不像一個已經五十歲的男人。

    試音的地點很特殊，不是在錄音棚裡，而是在一家普通的劇場裡。劇場已經被黎俊奇包了一天，這一天，就是決定這部電影主題曲演唱者的一天。

    坐在椅子上看著歌譜的李秋和張靚穎感覺，今天的主考官，似乎只有黎俊奇一個人，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坐在席下，籐原育郎端坐在劇場舞台一側的鋼琴前。

    對於籐原育郎，李秋認識，卻沒見過。在跟著籐木勝學習音感的時候，籐原育郎的曲子就被籐木勝推崇，籐木勝說，曲子，有的重律，有的重情；有古典，有現代；有流行，有傳統，把這一切都做得很好的音樂家，籐原育郎，在日本，算是一個。故李秋對籐原育郎的鋼琴曲，大多數都聽過，甚至是，熟讀。

    「兩位，我只一遍曲子讓你們熟悉，試音的方式並不是輪流來，而是你們一起。」

    靜謐的劇場裡，籐原育郎的聲音很低沉，說完，揉揉修長而纖細的手指，琴鍵的敲擊，一幅悲慼的音調，開始悠揚。

    有些音樂，不需要歌詞，不需要演唱，只需要傾聽它每一個音符，你的心，就會沉溺於一曲流觴，或喜、或悲、或嗔、活怒，聽著，聽著，你就是感覺到，你的身體，你的心，莫名其妙地，已經不受自己控制。

    《asianroad》，喜愛鋼琴曲的人，並不會陌生，這一支不朽的名曲，出自籐原育郎，02年的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收錄在03年2月籐原育郎的鋼琴曲專輯裡。

    它就是《畫皮》的配樂，全篇，籐原育郎把這支曲子修改了一些，配上全新的哀怨，契合電影的主題，電影的曲調。現在籐原育郎彈奏的曲子，是從全篇曲子中，濃縮七分鐘而成的歌曲，也就是李秋和張靚穎此時手中拿著的曲譜，名曰《畫心》。

    「你們，準備好了嗎？」

    籐原育郎稍作休息，再次坐在鋼琴面前，詢問了一番還沉浸於迴響音符中的兩人。

    「嗯。」張靚穎已經演唱過五次影視歌曲，之前她曾演唱過影片《夜宴》、《功夫之王》、電視劇《神雕俠侶》、《新不了情》等影視作品的主題曲，怎麼演繹這些主題曲，她有著萬分的把握，且，在某種程度上，這首歌曲風格，和她本身的風格，幾乎一樣，甚至，她不需要刻意去尋找歌曲的感情，就能抓到歌曲的感情。

    而且，張靚穎一直覺得，相對於從韓國遠赴而來的，實力不遜於她的李秋，她更有優勢，因為她是中國人，對於《畫皮》故事裡的感情基調，她理解地更透徹。影視主題曲，更多的時候，是站在角色的角度來演繹。

    「我，沒問題。」

    李秋在接到譜子的時候，就愣了很久，這歌譜，雖然已經修改過很多，添加了很多更契合《畫皮》這部電影的旋律，可是，再怎麼修改，它的原曲，還是《asianroad》，而曾經，籐木勝把這首曲子，用來教導李秋，音感。可以說，李秋對這支曲子的熟悉，已經到了，能一個音符不差地寫下來，更別提，曲子的感情深度。

    這首歌，李秋更想用對於曲子的理解去演繹，這支曲子，本身，就創作於，一個沒有星星，悲涼的夜晚。

    籐原育郎看了一眼黎俊奇，點了點頭，抬起手，準備開始演奏。

    ——啦啦啦，啦啦啦……

    就是此刻，籐原育郎的琴聲未響起，李秋的聲音就已經漫出，屬於天使之語的輕吟低唱，沒有任何言語的單調語氣詞，卻帶人進入，那一幕屬於狐妖那種刻骨銘心、刨心嚼肺的獨佔之戀的悲劇中。

    最後幾個略帶悲泣的顫音，更是讓一旁的張靚穎，心裡莫名其妙地被牽引著，顫動的心臟，似乎她成了一隻愛上人類的狐妖，那一份哀傷、那一份無奈。

    籐原育郎詫異地聽著這一陣淺吟，望著琴鍵想了好一陣，李秋的淺吟結束，這才輕輕彈起前奏，漸近式的編曲風格將之前李秋營造出來的詭異氣氛，完全勾勒出來，驚艷淒冷的鬼怪故事，一幕一幕，揭開。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顏色

    一陣風，一場夢，愛如生命般莫測

    黎俊奇太驚訝了，劇場特殊的環境，兩人的合唱，讓雜糅的歌聲裡，並不會顯得突兀，有張靚穎那略帶磅礡的大氣，有李秋那稍顯空靈的縹緲，一加一的結果，讓整支全曲都漫於悲慼中的歌曲，猶如一幕幕電影畫面一般，把《畫皮》的故事，完整的呈現在他的腦海裡，這，是一部用耳朵欣賞的電影！

    嘶啞的，並不是聲音，悲歎的，並不是愛情，就猶如歌詞裡的一般，「你的心，到底被什麼蠱惑」，彈著鋼琴的籐原育郎也在想，自己的心，到底被什麼蠱惑了，這明明是，自己的曲子，來源於自己的感情，自己被自己的感情蠱惑了嗎？籐原育郎望著站在小舞台上的一男一女，笑了笑，「還有哪一首歌曲，能比這首，更能蠱惑人心？」

    「我還是低估了他！」

    張靚穎輕抬左，輕輕按住太陽穴，剛剛結束的歌詞，接著的，就是讓整支歌曲感情昇華的，海豚音。

    海豚音是高音，非常特殊的一種，它高的，不是聲，而的調。所以，海豚音並不是全部意義上的高音。張靚穎，中國的海豚公主，快樂女生裡，一曲海豚音始祖蜜妮萊普頓的絕響之作《loveingyou》，名震中國！也就是因為張靚穎，中國人，才真正意義上，認識了海豚音這種絕美的發音方式。

    李秋會海豚音嗎？會！海豚音，主要是靠頭部共鳴發出的高音調聲音，雖然音調很高，所以共鳴之時，往往伴隨著腦腔悶疼，所以很多歌手在唱海豚音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按住太陽穴緩解這份疼痛。

    雖然海豚音能讓頭疼，但氣息在經過聲帶之時，卻輕而緩，且需要極大的肺活量控制，咽壁的控制，也非常重要。海豚音，天生可以有，後天可以練，能唱出不難，難就難在，怎麼控制。這一切，都是李秋練嗓子，必須做到的，李秋的連聲方式，就是海豚音。

    如果說張靚穎的海豚音，是奔騰直衝天際的大漠孤煙，綿柔中不失大氣；那麼，李秋的海豚音，就是那遼闊的天空，深邃悠遠。兩人的海豚音和音樂結合在一起，就是一整幅畫卷，巧若一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畫面，少了李秋的長河不好，少了張靚穎的孤煙不恰當，少了籐原育郎的落日更不行！

    小劇場特殊的環境，讓這一切，都顯得真實，卻又很夢幻！真實的是人，夢幻的是聲。

    隨著最後迎合李秋無伴奏的輕吟的歎氣聲結尾，整首曲，完美地結束了，第一次合作，三個人，卻猶如畫卷裡，從亙古開始就在一起般，「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哪一樣，可缺？

    「啪！啪！啪！」

    只有黎俊奇一個人的掌聲，卻把整個劇場的空間填滿，只有三個人的舞台，卻因為這一曲而溢滿。

    籐原育郎一隻手指輕敲鋼琴，一手撐著下顎，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望著坐在席下的黎俊奇，詢問道，「誰更好呢？」

    「是的也對，誰更好呢？或許說，誰更適合呢？」籐原育郎的詢問，也難倒了黎俊奇，他改變了對李秋的想法，看來，籐原育郎也對張靚穎改變了看法。

    「你唱得真心好，比我唱得好！我以為我的海豚音夠美麗了，沒想到，你的海豚音，比我的，還有空靈絕美。」

    張靚穎這次，確確實實地從心底感歎，合唱之前，她還有信心，贏過男唱女聲的外國人，但是，合唱之後，她才明白，當初的《七夜雪》和《星》，為什麼能如此感人肺腑，那種連自己都能帶動的歌聲，太過於逆天了。

    「謝謝誇獎，你是我見過的，即使在韓日，也是唱得最好的一個。」

    所謂的惺惺相惜，或許也就是此刻這種情況了吧。

    「以後有機會，很想和你合作！」

    「我也是！」李秋接過張靚穎伸過來的手，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沒有其他夾雜的情緒，是對手，是同伴。一開始，李秋就防備著張靚穎，一開始，張靚穎對李秋，就有著一份敵視之心。

    「不用等以後了，這次，你們就可以合作！」

    黎俊奇和籐原育郎討論了良久，最終，還是下了這個決定，皆大歡喜的決定，這兩個人，單獨剔除掉，都是這首歌的損失。

    「呵呵，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人的笑聲，響徹整個劇場，一不小心，海豚音又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