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章 採花大盜(上) 文 / 江雨揚
間,若日後有大變,天將現異象,警示於人,若人有七魄自會動盪不安,或者左眼跳,或者右眼動,其心自明。若大禍傷命,更是會惡夢傳報,警示家人。我們尋龍探脈,看相察命,正是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尋根究底。」
不知為何,江碧海此時腦海中卻怪異的出現了尋龍大俠藍青衣給他說過的話。
這兩人有此同樣的惡夢,莫非正是某種跡象警示?
他雖然微覺詫異,卻並不相信李林甫死生還會遭此鞭屍大災,那種干擾死者亡靈的惡毒之舉,他是無論做不出來,也不容忍別人去做的。
下面的李岫驚訝得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道:「什麼,騰空,你竟然也做了同樣的夢,這……這,這怎麼可能!」
顯然他已經完全認為,這惡夢已經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會化為現實。
李騰空點著頭,帶著傷悲語氣道:「大哥,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江碧海再聽不下去了,他並不是一個幸別人災,樂他的人。加之兩人的談話,他感到再聽不出任何花樣,處身在這看似平靜,卻可能危機四伏的李林甫宅邸中,他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站起身來,四下一打量,朝著先前預定的那小池邊的小院彈身而去。
這個地方最先惹起他的懷疑,故爾是最可疑。
按一般的看法,這小院左有一個池塘,右有引水而過的小渠,按著密室防水,防陷的地理構造要訣來看,該不會再建有地下室之類。但是江碧海發覺,以風水術來看,這左邊的池塘當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挖掘鑿空而來,加之右邊的小渠。某種意味上,造成了這小院成水中孤島的感覺。
單獨看起來,這樣的獨門小院,成水中孤島的小院,在李林甫家尚還有三四處之多,但是不知為何,獨有此處給江碧海一種蕭索清涼,幽冥寒意的奇特感覺。
以他風水術上地識見,推斷出這小院四周該當死過人。且死過不止一人,所以形成了某種玄之又玄的死靈結怨之氣。
這並不是鬼神之說,玄之又玄,秘不可測的東西,比如常人進入墳山,無論他如何膽大,也總會覺得四周清涼。飄蕩寒意。若是在火熱集市中,一個再如何孤獨自恃。清高自冷的人,也會感受到人世間的一份相融暖意一般。
故爾江碧海在推斷這小院周圍死過人。且還不止一人時,早就留意上心了。按李林甫位居宰相之置,若真有奴僕家丁相逆一怒,而處死人的話。實在太過正常,並不為奇,但殺人的話,皇帝還有刑台。行刑所,這個小院,怎麼看都不像是行刑的地方,死上這麼多人,不惹人奇怪,那才是真的奇怪。
若是一般人,當然感覺不到什麼,但江碧海越近合道境界,越奇異地有著種種通靈妙悟,故爾才能感知到這兒的不尋常,再結合風水氣運學識,隱約的推知這小院周圍曾死傷數人以上。
他並不著急到小院房頂上一探,而是先定好進退之路。
既然有著烈睛西這樣的高手存在,這小院又如此可疑,行動就絕對需要更加上小心,否則的話,後悔將變成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表面看起來,闖入到小院上空,若真被發現,何種方向都可以仗著配合了逐陽極天身,步天梯融合而成的天意步法,逃之夭夭。但若對方真是烈睛西那級數,若沒有點謀略,進退之路地話,一切都將變成空想。
江碧海將小院周圍的情勢一番分析後,已經胸有成竹,有了定案。
他彈身而起,來到了小院左邊池塘中,虛架水面地亭子之上,朝著小院投神過去。
奇異的,被他聽到一長一緩兩道極細微呼吸,顯示著內裡有著兩個高手駐紮著。
最奇妙地是,單憑這兩人的幼細呼吸,已經給他一種似是熟悉這兩人的感覺。
江碧海心中詫異之餘,自然止不住也心泛驚喜。
驚喜當然是來對了地方,這麼嚴密的地方,除了還有一個小型陣法拱衛之外,內裡居然還有兩個先天級高手在護衛,在在都說明了裡面隱藏著秘密。
詫異則是奇怪,為何會有熟悉這兩人地感覺呢?
不過他毫不為意,以他現在的身手,這兩個不過至多是精純級的高手,實在還不太放在眼裡。他四下一打量,彈空而起,稍沒聲息的來到了小院房頂上。
他剛一足尖點中屋瓦,便有一股狂怒地氣浪,如怒海狂濤朝他撞擊而來,以他的能力,也抵受不住,翻滾著撞到了小院之中的假山上。
「哈哈哈!」
一陣沖天豪邁大笑聲響起,由小院背後升起三道人影,落在了屋頂之上。其中一個年約七旬的老者,胸前一捋雪白長鬚,兩眼精光四射,似
兩道閃電般映照在勉強在假山石上立穩腳步的江碧海飛揚,傲然自得,又以一副有趣之極的笑容看著江碧海,滿意道:「不錯,想不到老夫此次出山,竟能碰到可與小徒星決不分上下的年青後輩,實在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江碧海勉強壓住體內翻騰的血氣,立時聽到這老者的這句話,不由得他面色為之大變。
最怕什麼便來什麼,他事前千想萬想,也僅僅只是推測可能會碰到落日山莊宗主而已,目的不外乎是告誡自己不要輕敵,萬事小心從事,但卻從沒想過,要直的與這名震天下的三大魔師之一烈睛西面對面。
他從未想過,要在此時此地,便與等若傳說中的高手,三大魔師之一的烈睛西面對面。
這可是天下首屈一指,三大魔師之一烈睛西。
真正的合道級高手。
江碧海曾在事前,種種推論設想了,如若遇到烈睛西,該當如何行動,按照設定好的路線,迅速逃逸,但當他真正面對烈睛西時。才發現,原來那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他以如意級的眼光去推論合道。
合道級高手原來竟然是這樣子的。
雪夜的月光灑下,將小院房頂上的三人映照得清清楚楚,在雪白長鬚,雙手負後,一身灰色衣袍,悠若自得,有如得道老者地烈睛西兩邊。是江碧海熟悉的兩人,方進明和黃可天。
這兩人與江碧海的關係,熟悉到他幾乎只憑兩人的呼吸就有熟人的感覺,難怪剛才在小院之外時,聽到這兩人的呼吸聲,他會如此的心生詫異。
若沒有烈睛西的存在,江碧海必然會為在此地。又見到這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一番感歎。但此時,他卻再無這心情。
眼睛明明清清楚楚。實實在在地看到了烈睛西,看到了他悠閒自得注視著自己的存在,毫無半點虛假,絕無虛幻。是千真萬確的真實。
但在江碧海的靈識感應中,卻空空蕩蕩,在那個地方,什麼地方都感覺不到。也聽不到任何訊息聲音,就有若那兒本來是空的,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只是他眼花後的錯覺。
一般常人,平凡普通人,看東西首先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到了江碧海這層次,卻深知很多情況下,最易騙自己地便是自己的眼睛,他們最相信地,其實已到了相對於普通人秘不可測的靈神感應層次。
簡單地來說,就是有如將長劍插入水中,長劍當然絕不會折彎,但眼睛卻會生出虛像,在長劍入水的剎那,告知長劍已被水折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人的本能靈覺卻清楚知道,長劍並沒有變彎,是自己被眼睛所看到地東西所騙了。
所以江碧海這層次,已隨著天地心生的感應,愈加信任自己的靈神,那超越了眼睛看到「真相」存在的層次。
豈知他這素來百試百靈地靈識靈神,在面對烈睛西這合道級層次的高手面前,竟然全不管用,首次嘗到了失利。
江碧海當然明白,這是兩人境界間的差距,才會導致這現象的發生。
他實還是離烈睛西這類高手,有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他清楚了這點,也才終於明白,那種見到了合道級高手,既行按照方案,遁逃而走的思路想法是如何可笑之極。
在這種合道級高手面前,若是沒有達到那層次,幾乎是無法產生「逃」這個想法,幾乎是無法來到腦海思路中。而若是同層次的高手,又絕不需要「逃」這個想法產生。
當烈睛西的眼光鎖定到江碧海身上的那一刻,他便驚異的發現,他已經有若進入了一個另一個奇異的天地,屬於烈睛西的天地。
畫地為牢!
在那一刻時起,他就感覺到,烈睛西似乎將週身方圓百丈的距離都包容陷入進去,這百丈方圓的一切,全在他由心所欲的掌控中,內裡的萬物生命,全隨他一個人操控,只要他願意,這方圓百丈內的東西,生死全在他一念之中。
江碧海當然可以硬憑著最開始逃的信念,立時遁離,但是他卻感覺到,那樣的話,若烈睛西不放他走,憑他的武功身法,他是沒有半點真正逃掉的可能存在的。
這並不是指烈睛西的輕功身法就一定高明過他,而是他已陷身到烈睛西的天地中,他的實力絕對發揮不到五成以上,無論功力速度都將大打折扣。
江碧海在這種種感應想法升起腦海時,心底覺得好奇怪。
好奇怪,為何竟有參見玄宗李隆基時的一點感覺了呢?
這感覺,怎麼如此像一個普通人,初次看到因身居高位,位高權隆,可掌控人生死,已有著所謂帝王之氣的玄宗李隆基呢?
李隆基不過是一個普通凡人,為何同樣是普通人的平凡人,見到他會由心底生起膽
安,緊張,狂跳心動,渾身冒汗等種種情緒呢?
「但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喜歡這種怕的感覺,喜歡這種怕你會超越我,怕你會殺死我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一點都不寂寞,一點都不孤獨,更有一種要更努力攀登進軍無上武道的動力。」
這句李少含說過的話,此時又玄奧詭異的來到他耳邊,輕輕的迴盪響起。
忽然間。一點這樣的明悟來到他心中,引發了他體內魔魂的經驗,頓時覺得週遭無形的一層,加諸在他身上地無形壓力如束縛之繭般,被他掙破了,頓時一陣輕鬆,體內運滯的真氣又活潑的運行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有若一個凡人參見李隆基時,不再怕死了。本是報著必死的決心上見皇上時一樣,全身自在輕鬆起來了。
烈睛西目中精芒跳躍了起來,仰天長笑道:「好,好,好!比我徒兒星決的資質更勝一籌,居然能從威壓中掙脫出來,實在是有趣啊。少年啊。你是誰?」
江碧海同樣報以微笑,道:「晚生江碧海。參見烈宗主!」
此時的他,感若到有若從死機盡絕的魔獄。又回到了大雪覆蓋下,生機無限的這個寒冬時空,不再連「逃」這個想法也無法產生的地步。
憑著先前地預設的想法,鋪設的方案。他已經又有了一絲逃的生機。因為他體內的真氣天然流動,由心由己,不再受烈睛西憑著合道高手發出的威壓所控,就有若先前負重千斤般的巨石。隨著他地心境明悟,被一舉擲消一空般,輕鬆自在。
「江碧海?!」
未等烈睛西答話,他身邊的黃可天,方進明,已經首先驚訝得大聲叫了起來道:「這怎麼可能?你真地是江碧海嗎,為何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烈睛西微顯不悅道:「你們兩個認識這少年江碧海?」
方進明與黃可天立時渾身冒汗,全身隱見顫抖,可見他們對烈睛西是如何懼怕。
方進明看了黃可天一眼,顫聲道:「稟宗主,這江碧海就是那個攜帶聖珠下揚州的少年。據江湖傳聞,江碧海已經盡窺聖珠秘奧,領悟到了裡面地無上聖功,正在到處採陰補陽,加緊修煉。前些日子,聽聞他已經到了洛陽,不知為何,今天他竟然會出現在此地。」
烈睛西哈哈大笑,看著江碧海道:「少年,你說你叫江碧海?」
江碧海微笑著,迎上烈睛西的目光,毫無退懼,點點道:「正如烈宗主身邊這位所說,小子的確是江碧海,只不過為了修煉陰陽弈魂**,故爾才從洛陽趕至此地。」
烈睛西顯是對江碧海感到非常有趣,道:「陰陽弈魂?相傳的確是聖珠所載地無上聖功,這麼說來,少年,你真的是江碧海?」
方進明在旁邊低聲道:「小的也曾在長安見過江碧海,不過是一個藥鋪藥工,與這人倒的確有幾份相像。」
江碧海哈哈笑道:「小子絕對是江碧海,如假包換,烈宗主還有疑問嗎?」
烈睛西點頭微笑道:「但老夫看你,卻仍是童子之身,何來採陰補陽,修煉陰陽弈魂之事?你仍要在此事上騙我嗎?」
旁邊地方進明和黃可天同時驚訝得大叫了起來道:「什麼?他自稱江碧海,卻還是童子之身?」
雖然他們兩人深知,以烈睛西的眼力,絕不會在這樣「簡單」的事情上看錯,但是這話卻與他們相差太遠,故爾雖有烈睛西在身旁,仍克制不住的驚叫失聲。
江碧海微一愣,他從未想過,烈睛西居然還有這等眼力,竟然能看出這種層面上的事,是事前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從烈睛西的話中,他已經知道了,烈睛西對最近江湖上出現的事,可謂是並不知曉,最令他奇怪的是,竟似連宋星決也曾傷在他手中的事,也並不知曉。
不過很快便釋然明白過來,那麼丟臉的事,以宋星決的高傲品性,怎會去學那些無志軟弱男女,隨隨便便跑到師父座下,跪求師父出頭,多半還是提都不願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最有可能的便是,這麼近半年以來,這烈睛西尚還未見過自己的好徒兒。
他點頭道:「烈宗主果然好眼力,小子實在深感佩服!」
烈睛西哈哈大笑了起來,點頭道:「你的確沒有撒謊。進明,為何你還說有江碧海到處採陰補陽,修煉聖珠無上聖功?而少年你,為何又知道聖珠上所載的聖功,陰陽弈魂?」
他這一問,讓方進明雙腿打顫,不由得一軟跪了下來道:「稟宗主,小的,小的不知道,小的也只是聽江湖傳言,說這江碧海是採花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