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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章 陸續有來 文 / 江雨揚

    江碧海返回到房間中,已見到一塵和尚油光滿面的在他房中據岸大嚼,手中正抓著一個雞腿,撕扯著肥美的腿肉,吃得興高彩烈。

    江碧海立時看呆了眼。

    雖然他早從尹文峰那兒知道,這個一塵和尚不忌腥,酒肉不戒,是真正的修心不修口,但這麼突然之下,看到這場面,仍讓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昨天那麼多好酒好菜,和尚還裝摸作樣的,最後硬是只吃了些素菜,今天一下子就全都露出本來面目了。

    一塵見江碧海呆愕的樣子,立時哈哈大笑,招呼道:「文峰老弟該還沒吃早飯吧,快來,一起吃。老實說,這幾天在他們面前,不得不為了師門著想,實在口中都快淡出水來了。」

    江碧海立時為之莞爾,進房後來到桌旁,坐下道:「你該不是只因為想來這吃一頓吧?」

    在這個時候,他已展開了鎖音圈的絕技,再加上兩人都是武功進入先天如意級的高手,在雲家堡內,絕沒有人可以在超過三尺外,聽到他們的任何聲音。

    「那是當然。「一塵和尚再撕下一片雞肉,送入嘴中,這才坐下小聲道:「我已經告訴雲堡主哩!」

    江碧海挾菜的動作立時停下,愕然道:「你告訴雲堡主什麼了?難道這雲堡主人老成精,眼光老辣,看出我是『假冒的仙境傳人』?」

    他實在不能置信的道:「雲堡主會有如此厲害?」

    一塵和尚不由得搖頭笑道:「你未免想像得太誇張了嘛,這事有可能嗎?就算他有這麼厲害,但你明明就是仙境傳人,而且他又沒見過你『尹文峰』,怎會從這個方面去懷疑。我告訴他的是另外一件事哩。」

    江碧海立時輕鬆起來,挾了片素菜送入到嘴中道:「如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該是把我們的目的說給他聽了,要求他配合吧?」

    一塵和尚露出讚許神色,滿意之極的看著江碧海道:「實話說哩,在文峰老弟初次透露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時。我尚且半信不疑,非是置疑文峰老弟的眼光,而是清楚知道,他那個仙境傳人,所要面對地情況,而不得不擔心你的能力。現在我方才明白,這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與你談話實在太過令人感到愉快,什麼都是一點即通。令人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口舌。」

    江碧海已多次聽到這樣的讚美,不過從未有像這次般,令到他有真正開心的興奮感覺。

    一塵和尚已經承認他了哩。

    像一塵和尚這樣,出身於僅次於名山仙境的武林聖地推禪院,又素來結識的像是尹文峰那樣的才智武功,無一不是上上乘地人物,不管他本身願不願意。事實上都已使得他本能的將看不起才智武功尚比不上他的人物。

    更何況江碧海現在所代行事的,是名山仙境傳人。一塵最看重的好友的身份。

    出於對尹文峰的友情,對這個仙境傳人身份地珍重。出於武林聖地的敬重,一塵和尚實際上比天下武林如雲堡主之類等若不相干地人,更加珍惜仙境傳人的名譽,絕不容人有半點破壞。

    所以儘管江碧海是尹文峰自己所選中地人物。因著瞭解老友性格的原因,更明白事情的不得不為,一塵和尚卻絕不會就那麼隨便認同。

    更何況,一塵和尚初見到江碧海時。江碧海在他眼裡,還只是一個動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易打倒的人物,這種不放心就自然更加強烈。

    只是礙於尹文峰地面子,沒有任何不滿或懷疑的表示。

    昨天,江碧海圓滿的完成了由一塵和尚安排的第一件任務,證明了他武功地突飛猛進,已完全是與一塵他同級的高手,令到一塵和尚放了一半心。

    今天,幾句的簡單言語對答,又令一塵和尚清楚了江碧海的才智,令到一塵和尚終於在此時此刻,完全承認了老友尹文峰的眼光,的確高明得超乎他想像,絕對勝過他這個杞人憂天的好友。

    江碧海微笑道:「能得到一塵大師這麼誇獎,令碧海很開心,不知一塵大師怎麼安排這件事?」

    一塵和尚不滿道:「你是得到我那文峰老弟承認的人物,稱呼上怎可如此見外,以後怎麼稱呼我這個酒肉不忌的和尚都可以,但卻絕不可以在後面加上大師兩字。至於如何安排嘛,那當然是你要在這多住幾天,方能從容開展。」

    江碧海露出沉思神色道:「當然,若是一塵大師不見怪,我以後就越的稱你為一塵和尚。至於多住幾天,是指雲家堡中人的另三家人,李家,齊家,宋家,得到我在這裡的消息,最快也要好幾天才能趕到吧?」

    一塵和尚不得不再露滿意至極以至於帶點驚訝的神色,點頭道:「正是如此,看來文峰的確沒有看錯人,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江碧海最開始來雲家堡時,並沒有想太多,僅是簡單的認為,來此露個面即可,的確是從未考慮過尚還要住上幾天的問題。

    他一想到,明後天還要去李林甫登門探訪,打探一下虛實,看看這李林甫究竟是從何處冒出來的高手,可否尋到蛛絲馬跡。

    除此外,與楊國忠的約定,憑楊國忠的眼線人脈,想必聯絡到不少對李林甫心存不滿的人,多半已經迫不及待的希望他再次登門,以便再次相商。

    最重要的是,與展青玲的約定!

    已經這麼多天沒見展青玲了,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他這幾天是深有感觸,這樣一來,勢必還有可能再被拖延。

    那怕是不能與展青玲說上話,就是見上一面,只是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至於高力士所謂的什麼聖旨,去見雲宛公主李宛玉的事,根本不在他考慮事情的範圍之內。

    江碧海為難道:「所謂的好幾天,恐怕在我看來,因著連日的大雪,道路難行的情況,恐怕應是十天以上吧?我本意以為,最多呆三天左右即可。怎麼會拖延到這麼長的時間?」

    一塵和尚訝異道:「碧海你還有其它事要急著處理嗎?」

    江碧海點點頭道:「兩天前,李林甫曾上門相邀,相約五日後我去參加他的家宴,如果要在這呆上十天左右地話,一塵你還該記得,我曾說過李林甫應是合道級高,如此一來,不但錯過了上門探查

    會,恐怕對付他的事。將更麻煩起來……」

    一塵和尚大感興趣道:「說說看,為何將更加麻煩起來?」

    江碧海解釋道:「我今日到雲家堡之前,李林甫之子李岫登門相求,求的竟然是讓我放過他父親,如實在不行,至少要留他父親一條活路。既然李都已猜出我在暗中想對付他,以李林甫的奸滑。豈能看不出。我如若不能按時登門造訪,雖然是事出有因。但恐怕在他有意推動下,任誰也都知道我在擺明車馬對付他了。」

    一塵和尚不解道:「如此一來。豈非對付李林甫就容易起來了?有既將繼位國師的仙境傳人出面對付一個口蜜腹劍的李林甫,豈非可以起到一呼百應,舉而從之,要應付他就容易多了。怎麼你還認為會因此而變得麻煩了?」

    江碧海苦笑起來。

    一塵和尚,雖然才智高絕,但他畢竟是佛門中人,對朝庭的事。知道得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若不是他所處地師門,推禪院,實為武林中人仰慕的聖地,更由此結識了名山仙境的尹文峰,恐怕他對要為仙境傳人武功全失的流言,絕不會為此做到這樣想方設法,助力至此的地步。

    不錯,李林甫是奸臣,作惡多端,構陷忠良,為禍之事,不勝枚舉。

    但,那是只有被他陷害過的人才清楚的事實!

    若不是展青玲,江碧海肯定還不知道,這朝庭上,還有一個大奸臣,把持著通往當世天下地進言之路,權勢滔天,陷害忠良無數。

    自玄宗李隆基登位天子,自開元年間算起,所用宰相,共有姚崇、宋璟、張九齡、源乾曜、蕭嵩、裴耀卿等等,這些人,在任上,以姚祟、宋璟、張九齡三人最為人推樂,被眾世人當之無愧的稱為名相,但他們三人,姚樂出相是三年兩月有餘,宋璟接任同樣出相僅為三年兩月有餘,張九齡幾罷幾任,短者六月餘,長者四年八月餘,而李相甫拜相至今,實已有十七年近十八年之久。

    據展青玲事後給江碧海講述,雖然她父親因李林甫故,被冤受死,但她卻從來沒有與其它被害之人那樣簡單地為抵毀李林甫,而認為他只是不學無術,固寵專權之輩,雖才幹實不如幾位名相,但相差絕不會太遠,以至於到了「不學無術」的地步。

    能由年號開元,轉為現今具天華物寶之意地天寶年號,李林甫實是在裡面,小有功勞。

    試想想,若真不學無術之徒,能獲寵李隆基這麼多年嗎?

    既便是李隆基真的老了,想簡單享清福,不想再勞累了,只想聽點好話,受點順承也絕對不行。沒有點本事的人,無法被李隆基看在眼裡,所以他認為沒有能讓他放鬆享清福的能力,絕不能到現在李林甫地地位。

    否則的話,在李林甫最起初,不會受到源乾曜、宇文融的賞識而走入官場,更不會受到韓休的推薦「堪為宰相」,以至於為相這麼多年。

    這些是江碧海結合他在長安地一些所見所聞,在得到展青玲對李林甫陷害忠良的一面,分析後得出的。

    也是他今日晨時,思考一番會,最後會對李岫作出「適力而為」承諾的一些原因。

    雖然因為展青玲的關係,他不會放過李林甫,但是,對付李林甫,卻也絕不再簡單的用武功去解決了。

    正因為如此,現時的李林甫實是大惡並未顯於人眾,僅止於楊國忠,這與李林甫欲爭權奪利之輩,以及僅止於太子李亨,這因當年李林甫在李隆基商問何者可以為太子承位,而指認錯了李瑁,而不得不從此仇怨的少數幾人間。

    現時朝庭上下,大多數仍是李林甫的心腹,如無實證把握。實還遠遠未到擺明車馬對付李林甫的時機。

    江碧海歎了一口氣道:「一塵,你把李林甫想得太簡單,又把我或者說仙境傳人這名號想得太過厲害。或許在江湖之上,仙境傳人可以做到一呼百應,但是在這朝庭之上,官場之爭處,仙境傳人能起到多大作用,恐怕一塵你略想一下,即可心知肚明。擺明車馬對付李林甫。不但不會招來應者如雲,恐怕本來暗地裡想要相助的人,也要被迫位於李林甫一邊了。」

    一塵和尚能身位推禪院大弟子,又能被尹文峰引為好友,才智武功均是上上之選,立時明白過來了道:「如此一來,事情倒的確難為了。」

    他苦思道:「這樣一來。還有何解決辦法?」

    江碧海心中一動,道:「你看這樣辦如何?」

    一塵和尚好奇道:「你還有何辦法?」

    江碧海微笑起來了道:「明日我便向雲堡主辭行。回到長安國師府,以方便登門去拜訪李林甫。」

    一塵和尚苦惱道:「可是。因我的建議,雲堡主已派人向其它三大世家,發出了請貼,並註明是仙境傳人蒞臨的原因。共邀一宴,屆時仙境傳人會藉機親自下場,指點武功。如果你就這麼回去了,我如何向雲堡主交待?」

    江碧海哈哈笑道:「此正是我不得不先一步辭行的原因!」

    一塵和尚立時醒悟過來道:「我明白了。地確如此。因為你的辭行,並不代表著你不可再來,實在是我這呆僧糊塗了。否則的話,你一直留在此處,雖然短時間雲家堡可以聲名大振,看似得益不少,實則已隱隱由武林四大家中分離開來,對他們雲家堡長遠來看,其實是相對於另三家,對立了起來,若真發生那情況,實在是糟糕之極。」

    江碧海點頭道:「哈,明天告辭的話,好處還將遠不止於此。「

    一塵和尚訝道:「還另有好處?」

    江碧海點頭道:「其實這好處與上面的好處是一為二,二為一的事。我若明天辭行,那雲家堡中人,在別人訝異為何仙境傳人會呆兩天以上時,尚可以借仙境傳人是在雲家堡中受傷了的原因,解釋道才不得不苦求下,仙境傳人將養了三日,如此一來,可盡量打消那三家的猜想,而只會認為是雲家堡好遠氣的羨慕了。」

    一塵和尚嗯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樣一來,還維護了仙境傳人在世仙人的形象,因為在他們心中,恐怕還沒有人能傷得仙境傳人重傷以至於要療傷十多天才能好。若是十多天才能好的話,那他們恐怕就要往流言上去猜想了,反為不利。

    會在雲家堡中受點小傷,則是因為昨天與觀星樓主秦不願傷秦斷而造成的。」

    江碧海海同意道:「正是如此。」

    一塵和尚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去找雲堡主商量說明。不過小江,今天和明天嘛,你就好好在合適的時候,指點下雲家堡地家傳絕功。相信你的武學見識,肯定已在小僧之上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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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一塵和尚去後不見,下人來房中收拾了碗筷,雲家堡二堡主雲虎嘯便從外面笑呵呵地走了進來道:「尹傳人,昨日之事,實在是意外,今早上看尹傳人氣色紅亮,想來傷勢已經無大礙了吧?」

    江碧海那還不懂得他的來意,當下順水推舟道:「多謝雲二堡主關心,我傷勢已然全好哩。正想去找雲二堡主,指派一人帶路,帶我遊玩一下雲家堡,免得文峰無意中四下亂闖之餘,觸犯了雲家堡禁忌哩。」

    雲虎嘯歡喜道:「何必讓下人帶路,虎嘯左右無事,正好可陪尹傳人四下遊覽一番。對仙境傳人來說,雲家堡沒有任何禁忌以至於不可去地地方。如果是下人相陪,恐怕有些地方拿不了主意,反倒會誤了尹傳人的遊興,那時才真是雲家堡的罪過了。」

    江碧海欣然道:「如此的話,那就麻煩雲二堡主帶路了,一切由雲二堡主安排。」

    雲虎嘯當先領路道:「這樣地話,仙境傳人請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供一觀的地方還的確有不少,不過今次是雪景。那自然要先去雲家堡後山登頂一觀了,屆時再由尹傳人指出山頂所見感興趣的地方,由虎嘯介紹,先作初步瞭解,再細細賞玩如何?」

    江碧海笑道:「如此最妙。」

    兩人說說笑笑,在雲虎嘯地領路下,當然不會像普通人般,慢慢走路而去,而是展開輕功「嗖」地一聲。跳上房頂,逕直朝著雲家堡後山山頂縱躍而去。

    兩人速度何等之快,不消一個時辰,便到了常人恐怕在夏時一整天也到不了的雲家堡後山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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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楊國忠放聲大笑道:「吉溫,幹得不錯,這下有仙境傳人,你看是否可以讓人在朝堂之上。再舉我兼領劍南節度使,以控兵征南詔?」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材五短。面色陰沉的矮個胖子,他雙眉斜挑。瞇眼細長,鼻彎若勾,讓人一見之下,不由自主心生寒意。

    他便是原來李林甫手下的兩大幫兇。長安可止小兒止夜哭的吉溫,與另一人羅希奭相並稱,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的著名酷吏,曾製造過無數冤案。

    吉溫樹仇眾多。最是怕死,他眼見玄宗李隆基日漸寵幸楊玉環,認定楊國忠日後必將成為李林甫勁敵,心知李林甫最大靠山武惠妃已死,日後兩人間之間避免不了的傾扎相鬥最終必將為楊國忠勝出,便早早的暗中轉投到了楊國忠門下。

    最開始便是由他出謀設策,由楊國忠出面,誣奏李林甫親近手下京兆尹蕭、御史中丞宋渾,且由他刑訊迫供下,抗違不過,認罪貶譴,逐出長安。

    但他們地真正目的卻被李林甫識破,功虧一簣,未能順勢取得兩人職位,由李林甫請以王鉷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地位尚遠高於楊國忠之上。

    但出於李林甫意料之外的事,給了兩人機會。

    不久,王鉷的兄弟竟然潛構逆謀,被人告發,在吉溫示意刑迅下,將兩兄弟株聯一罪,玄宗李隆基見奏後大怒,將兩兄弟同時誅斬,又因楊玉環暗吹耽邊風,故爾事後將王鉷之位,由楊國忠代兼,並且將楊國忠由楊釗賜名為國忠。

    這幾件事聯手做下,李林甫已然看清了吉溫已經反水相向,叛到了楊國忠一邊。

    故而吉溫在前年,被神秘人捉去一天,一頓毒打之下,連上鍔牙齒也被打落幾顆,成了「漏風」吉溫。

    若不是他機警,立時聯想到以前和李林甫作對,被貶斥外地的幾個大臣,出京之後,即神秘的被山賊打劫,弄得屍骨無存,猜出這些神秘人,與李林甫脫不了干係,賭咒發誓,不敢再反對李林甫,才得了保住小命。

    事後那些神秘人商量了良久,在某個首領示意下,吉溫才被扔回自家宅院。

    楊國忠在見到吉溫慘樣後,立時驚醒過來,想起與李林甫相關的種種神秘之事,雖然風頭正盛,本欲借王鉷兄弟謀逆造反一事,擴大戰果,羅織罪名,將李林甫也牽連進去,在明白後果地情況下,也不得不被迫放棄。

    表面看是相安無事,實則是提心吊膽,深怕李林甫會暗下狠手的情況下,共事了一年多到今天。

    現在得到仙境傳人地暗中,無所顧忌之下,他再也忍不住扳倒李林甫的念頭,又暗地裡將吉溫招了來。

    吉溫清楚知道楊國忠所指地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今年四月,楊國忠借南詔造反之機,推薦的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竟然全軍覆沒,使得他的抓軍權大計泡空,又不敢明著再上奏請命,擔心會被李林甫看破。

    不過吉溫尚沒與仙境傳人朝過面,又深知他與楊國忠實是一路貨色,仙境傳人會聯絡楊國忠,恐怕是想借力對付李林甫,究竟會出幾分力不知道,事後會不會再反過頭來對付楊國忠也不知道,心中實在還是忐忑不安。

    他臉色沉凝道:「仙境傳人會真心和我們聯手,對付李林甫?吉溫聽說,昨日仙境傳人便主動登門拜訪了太子李亨,要知道,李亨與我們也不對路。」

    在當時,楊國忠初進長安時,為站穩腳跟。他和吉溫一樣,巴結討好李林甫,當時李林甫因舉薦太子一事出錯,竟舉的是壽王李瑁,而是李與(即改名為李亨地太子),與現任太子李亨不得不結怨,而相互對立時,他也充當過李林甫的打手,在李林甫陷害太子時。總是由他這小弟率先發難。

    當年,太子因事被牽連,不得不休妻離婚,悲痛割愛,便是由楊國忠牽頭在京師另外設立推院,屢興大獄,才使得太子的黨羽被株連數百家。以至於竟會發生太子迫棄兩妻的事。

    這也是楊國忠清楚知道,為何李林甫有暗中地龐大勢力。為何還一直留著他在的一部份原因所在。

    前晚與仙境傳人的會面,令到他信心十足。沒有剛擔心。

    楊國忠得意地笑道:「仙境傳人拜會太子李亨一事,我怎能不知,但吉溫兄擔心仙境傳人可能與太子李亨聯盟在一起的事,實在是毫無必要。因為在我看來。那必然是仙境傳人想出來的推脫之法。」

    吉溫好奇道:「什麼推脫之法?」

    楊國忠道:「吉兄想必知道,在仙境傳人去太子府前,李林甫也登門相邀過吧?據說當時仙境傳人無法推脫,便以尚未拜訪過在殿堂上。為他在皇上面前進言過的太子李亨為由,推脫了開來。為顧及李林甫面子,不致當場翻臉的情況下,仙境傳人才又答應的五日後登門造訪。這些他都已經派國師府官家李從文,來講明了的。」

    吉溫道:「既便如此,楊大人似乎也不能就此相信,仙境傳人會真心與我們聯手,對付李林甫才對,究竟楊大人還有什麼原因,才如此肯定?」

    楊國忠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小聲道:「吉兄應該不是擔心仙境傳人會不會真心與我們聯手,而是擔心事情完後,扳倒了李林甫,會不會反過來對我們不利,以至於便宜了太子李亨吧?」

    吉溫心中暗道,看來你楊國忠還不是很笨的人。

    他點了點道:「不怕楊大人見笑,我這人天生膽小,就是怕會如此?」

    楊國忠笑著道:「吉溫兄對仙境傳人瞭解多少?」

    「這個……」吉溫遲疑片刻道:「這屆仙境傳人我尚未見過,不過從歷屆的仙境傳人下山以來地行事做風看來,仙境傳人,對看不上眼的人,根本連理都懶得理,更不要說去為之出手,似乎怕是髒了自己一樣。但這些都是江湖傳聞,能不能信,吉溫心中實在沒底。」

    楊國忠哈哈一笑,再小聲道:「吉溫兄看法果然高明,說得半點沒錯。且不管歷屆的仙境傳人如何,這一屆的仙境傳人正是如此。也不怕吉溫兄見笑,我前天在仙境傳人面前表現得很不好哩,在他和其管家來時,我竟然膽小怕死得以為是李林甫派的剌客上門,竟嚇得鑽進桌底。唉,又在事後誤會仙境傳人管家喜好,想送他個美人捆住其心,豈知還弄巧成拙。也許,仙境傳人的確將不會和我真心合做……!」

    吉溫頓時心叫厲害,鼓掌拍手道:「妙,妙,實在是妙啊,楊大人此著太高明了,吉溫不得不佩服之至。那仙境傳人明顯想對付李林甫之極,有他出手,李林甫的那些暗中地狗屁殺手之類,豈還敢隨便出來找死。不過,若真扳倒了李林甫,雖然仙境傳人對我們看不上眼,不會對付我們,但到那時,豈不又會便宜了太子?」

    楊國忠冷笑道:「太子,他再怎麼厲害,也是太子。皇上身體好著哩,至少再多活過十年不成問題,有這十年讓我佈置,他當不當得了十年的太子還是問題。」

    吉溫道:「那倒地確也是,李林甫扳不倒太子,是因為他背後的靠山惠妃娘娘離世得早。而貴妃娘娘現在正受皇上寵幸,想要扳倒太子,哈哈哈,那便有了可能。」

    他點頭道:「地確,現在是將劍南節度使兵權抓到手中的最好時機。不容錯過,不過,楊大人心中可有合適人選,帶兵征討?楊大人千萬不能親身征討啊,兵凶戰危,刀劍無情啊。」

    其實他心中還有真正理由沒說。就憑楊國忠那兩下子,還帶兵打戰,不被人抓去當俘虜砍了頭就不錯了,還想打勝戰,門都沒有。最後敗了的話,還難以找到頂替背黑鍋的人選。

    楊國忠微笑道:「此事我心知肚明,你可有合適人選?」

    吉溫沉思道:「依我之見,司馬李可率師征討。」

    楊國忠點頭道:「好,就依你之見。待到再與仙境傳人通過消息後,就由你聯繫人,在皇上面前請奏,為我討來劍南節度使之職,有此兵權在手,我就可安心地與李林甫相鬥,也不怕那太子李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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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悶啊。」李少含看了一眼身邊的姜無劍。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好想能立即與那仙境傳人較藝切磋。」

    姜無劍立時欣喜贊同道:「此法不錯,宜早不宜遲。無劍立即去打探那江碧海現在何處如何?」

    李少含啞然失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六叔。你不必如此著急吧,難道你想我李少含趁人之危?我已經錯過一次,絕不能再錯。」

    姜無劍皺眉擔憂道:「可是,少主。那仙境傳人,是江碧海啊。少主難道忘了,他的師傅師詡之,等若是死在少主手上。難免他不把少主視為仇人,加上他現在是仙境傳人,而少主是天神殿少主,本就相互對恃,以上種種,他難免不會想要報仇雪恨……」

    李少含揮手示意,哈哈笑道:「你不必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怕他會殺死我嗎?為何你會如此想?」

    姜無劍道:「如不是少主講明,那與秦斷過招動手之人,竟然是三年前,被師姐隨手制住地那病弱小孩,無劍是絕不會相信地。但在明白這的確是事實後,無劍實在太過震驚了,這少年的成長之快,實在超出無劍的想像。況且無劍還聽聞,這少年在半年多前,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般,不諳絲毫武功,更是讓無劍心驚。就是此時的他,無劍有自知之明,已經再也取勝不過,實在想像不到五個月後,他還會到達何種地步,到那時……」

    李少含搖了搖頭,歎息道:「六叔啊,難怪恩師曾說過,你一生也休想達到合道境界,當時少含為此,還特意與恩師爭辯過,因為當時的少含知道,六叔你當年可是在只比少含大三歲時,就已經到了如意境界,又一心劍法,心無雜念,怎麼會到不了合道境界,現在少含才知道,原來恩師的看法是對的……」

    姜無劍立時驚震道:「什麼,竟有此事,請少主指點迷津!」

    他其時早就由血魔應承元口中,聽到了半天這件事的轉述,只是鬼神主人令東遊何等身份,何等威望,姜無劍雖自視甚高,然而卻在鬼神主人令東遊面前質問一句「為什麼」地膽量都沒有。

    此時又聽到了李少含如此說,他立時明白了李少含師承令東遊,應該也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令東遊所看到的原因,素知現在的少主

    善,且他也遠沒有到懼怕令東遊的地步,那還能不抓

    李少含歎了一口氣道:「因為你怕了!」

    「我怕了,我怕了!?」

    姜無劍面色如土,喃喃念了幾次,汗如雨下,卻仍有些不解,再問道:「為什麼?」

    李少含對手下的人都很看重,惋惜道:「六叔,你還有進步無上武道,到達合道的信心嗎?換句話說,你還堅信你能到達合道境界嗎?」

    姜無劍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本來按鬼神主人指點,我捨棄所有,唯劍是命,劍就應該是我的道,為什麼我卻總感覺達不了心中地劍之合道境界呢?並不是我功力精深不夠,好多次,我都感覺到合道境界的召喚,但卻離那門,總是有一步之遙,就是這一步地距離,無論我如何想跨過去,卻始終達不到。已經進入先天如意境界近二十年了,為什麼離合道的那一步我始終跨不過去?難道是,我真地怕了?」

    李少含吁了一口氣道:「是的,六叔,你怕了,因為你現在已經不敢讓對手成長起來了,怕以後對付不了他。抱著這樣的心態,怎麼能進入合道境界呢?」

    姜無劍全身一震,停了下來,雙目精芒暴現。旋又面色平靜道:「謝謝少主指點,無劍明白過來了。我不止是怕對手成長起來,對付不了對方。其實我更是怕了自己,怕自己到達不了合道境界,對自己都沒有信心的人,怎麼可能到達得了合道境界!這一點,少主恐怕早就看出來了,只是顧及我這六叔地老臉,不願講明罷了。」

    李少含哈哈笑道:「說什麼謝謝。只是明白了這一點,能不能克服是一回事,克服後能不能達到合道境界又是一回事。其實,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也很怕……」

    這次是姜無劍再次震驚了,且是真正的震驚。

    他從來未想過,李少含也會怕。

    姜無劍搔搔頭皮道:「少主。你怎麼也會怕?你怕什麼?」

    李少含微笑道:「我怕的正是你所怕的。你擔心到不了合道境界,我也擔心到不了合道境界。你擔心我贏不了江碧海。且還會被他當成殺師仇人給殺死,其實我也擔心贏不了江碧海。又正好被他發現,他地師傅的死,與我有直接關係,於是順手把我給幹掉解決了。」

    姜無劍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不能置信的狂搖頭道:「我不信,我不相信。既然少主也這樣擔心,這樣的『怕』。那為何還要任由江碧海成長,難道真的不知道他這四個月後,到與少主約戰的時候,會成長得超過少主你嗎?少主,你……」

    「你們在說什麼呀?」外面傳來紀宜芸開心的聲音,接著闖進屋來,見到姜無劍,立時驚喜道:「六師叔,是六師叔,你終於肯下山了?」

    李少含哈哈笑道:「你六師叔早就已經下山好久了,且還幫我調查完了一件事哩。」

    紀宜芸嘟著嘴道:「哼,六叔真偏心,下山了也不先來看宜芸,竟然去陪少主哥哥,記得宜芸小時候,六叔可是最疼宜芸的。」

    姜無劍正震驚在李少含給他的話中,剛想聽一下,李少含如何解釋他地「怕」,這紀宜芸突然闖進來,頓時打亂了他的思緒,弄得他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好。

    畢竟小時候的紀宜芸惹人歡喜,他身為六師叔,可親可抱,現在這麼大一個美女,他怎麼辦都不好。況且他沉迷於劍,在天神殿內也只是練劍,那有心思準備什麼來討好紀宜芸,頓時也手足無措。

    李少含朝紀宜芸擺擺手道:「好啦,別在逗你六叔了。你也該知道,你六師叔,眼裡心中只有劍,一時想不起你也是可以願諒的。」

    紀宜芸這才放過劍魔姜無劍,笑著道:「六叔不要見怪,宜芸明白的,六叔仍是最疼宜芸,只是這疼愛都放在心底了,不像少主哥哥一樣,整天拿出來取笑!」

    儘管以李少含的才智,仍有些反應招架不過來,立時只能與姜無劍相對苦笑。

    ******

    當然,所謂的到處遊玩,純是彼此間所打地幌子,結果到山上隨便指點了幾下可供一觀的雪景,雲虎嘯在帶著江碧海下山後七彎八拐地隨便走走,就到了雲家堡,家族子弟的練武堂地外面。

    裡面的人「喝,哈,呀伊」的呼喝不停,有時還傳來刀劍相交的「叮噹!」聲,顯然裡面正有人在習武切磋。

    江碧海露出愕然地表情,又轉為很好奇的神色,試探道:「這裡面?是雲家堡弟子的習武堂吧?」

    他一臉好奇在意的臉色,似乎是很想進去見識一番,不過又像是顧及尋常地江湖規矩,不方便提出。

    雲虎嘯低聲笑道:「仙境傳人不要再瞞虎嘯了,到了仙境傳人這個境界,恐怕單憑聽,就知道裡面具體到一招一式的情況了,且還恐怕比交手的雙方更清楚彼此情況哩。對一般人來說,會有偷藝的念頭,但虎嘯相信,尹傳人是絕對的對雲家堡的這點彫蟲小技看不上眼,且更清楚這是虎嘯特意帶來的。之所以虎嘯特意帶尹傳人到此地,用意則是想向墾求仙境傳人一件事……」

    江碧海呵呵笑了起來,略覺愧意道:「是文峰的不是,此事一塵已經和文峰講明。既然承蒙盛情款待,文峰正無意為報呢,說什麼請呢,雲二堡主請帶路吧!」

    雲虎嘯大喜道:「如此就多謝仙境傳人,請!」

    兩人相視一笑,在雲虎嘯的帶領下,穿過練武堂門,朝正刀劍相交,激撞不休的練武堂走去。

    說實話,江碧海還真的是想再看看這些後天高手是如何比試切磋,又如何較武學藝的,所以剛才的好奇神色並沒有假裝,而是以耳傾聽其中詳情。

    雖然真如雲虎嘯所說,他僅憑耳朵聽,便可以在腦海中有如目睹般重新架構出裡面的情景,不過那些人的面目卻只能靠想像,畢竟他還未到合道境界,實在不能單靠聲音,便知道對方長得什麼樣,既便加上他玄奧的靈神也不行,無疑的當然比真實的用眼睛看失彩不少。

    他現在有了大大方方進去看的機會,自然也是心中微感寫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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