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章 意料之外 文 / 江雨揚
李從文見江碧海去得匆忙,也朝楊國忠施禮道:「仙境傳人既已告辭,我這國師府管家,也不便再打攪楊大人,這就告辭了。」
楊國忠一見急道:「國忠還想和從文兄多親近親近,何必急著告辭呢。國忠還準備了歌姬舞女,以圖能稍娛一快,只是怕仙境傳人不好此道,誤會了國忠,故而剛才一直未敢獻上,從文兄不會不給國忠面子,請留下來,與國忠一賞如何?」
他這番話頓時說得李從文有些意動,在仙境傳人來之前,他一個並無國師在的國師府管家,雖然名頭上聽來不錯,但又會有誰放在眼裡,誰會去理會他一個等若於無的管家。
豈料現在竟然能得到受寵貴妃兄長如此賞識,頓時心生幾分得意。
不過他畢竟是先天級高手,雖然有幾分心動,但一點點定力還是有的,更清楚現在非是縱情歡娛的時候,莫要叫仙境傳人看扁了才行。
李從文面現遺憾神色道:「換過它時,從文定然欣然從命,絕不會有半點推萎,只是此時,那國賊李林甫尚未除去,便如此縱情聲色,非但從文會被仙境傳人看輕,連帶著楊大人亦會受累,生出尤未可知的變數,那便實在是與楊大人本意相違了。」
「這……」楊國忠頓時不知道如何挽留了道:「不會如此吧?」
李從文哈哈笑道:「來日方長,只要我們扳倒了李林甫,還怕沒有如此機會小聚嘛,那時恐怕從文還會主動叨擾楊大人呢。」
楊國忠已知道留不下這國師府管家,欣然笑道:「如此便一言為定,既然從文兄如此說,國忠便不再故意留難了。」
「告辭!」李從文再一施禮,展開輕功,一兩個縱翻,便到了大雪幾達盈尺的房頂。再幾個縱躍頓時去得遠了。
眼見到李從文已經完全消失,不慮再會被他察覺到這邊的情況變化,楊國忠忽然如已經憋得很久很難受般,突然再難以自禁般的放情大笑了幾聲,一臉得意。
這時他的心腹心下楊安,也即他這國舅府管家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一臉陪笑道:「大人世不知何事開懷大笑,可否告知楊安一二,也好陪同開心一下?」
這楊安是楊國忠最為貼心的心腹。從來沒有什麼事瞞過,這次他秘請仙境傳人,共力對付李林甫,同樣也不例外。最得意的事只因是秘密,要憋在心理不對任何人說,放在江碧海身上或可做到,但楊國忠卻絕對做不到。這楊安就是他展現得意之情的人選。
正所謂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楊國忠哈哈笑著道:「楊安。你看大爺我這次的演技如何,那仙境傳人能否識破?」
楊安剛才一直沒在身邊。當然不知楊國忠所指的是什麼演技,不過仍滿臉堆笑道:「高,高,實在是高。依小人看,那仙境傳人別看說是在世仙人,那是無知之人捧得太高,吹地。他在厲害。在大人面前,也是想圓就圓,想扁就扁,任意搓捏。」
楊國忠欣然同意道:「正是,任他如何厲害,也免不是喝我的洗腳水。哼,剛才還裝得真辛苦,他現在應該以為我膽小如鼠,怕死得很,根本不放在心上吧。那李從文更會以為我貪花好色,可以從容控制吧。哈哈,他們豈知,這是本大爺故意所為,讓他們自動去沖頭陣,那李林甫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嗎?」
膽小如鼠,貪花好色?
這恐怕就是你的真實寫照,沒有半點虛假吧?
楊安心裡雖然這樣暗道,但表面上豈敢有半分表現出來,不由得贊同道:「正是,那李林甫為官這麼多年,根基早已深厚,要想對付他,談何容易,誰出頭誰就得先死,大人此著正是高明之極。」
楊國忠點點頭道:「李林甫口蜜腹劍,世人誰不知啊,我這不過是向他所學一點小道而已,好,好,有這仙境傳人出頭對付,想必那李林甫倒台的時間不久了。我只需要苦挨至多半年,一年的功夫,那宰相之位,必是我囊中之物。」
江碧海展開了天意步法,那天意步法中早就溶入了他恩師的逐陽極天身奧義在內,看似悠閒自在,實則是速度快極,於極快中還可以慢慢更快,不多時,已尋著那路過之人所留的微弱痕跡,越追越近。
約只一盞茶的功夫,江碧海便已隱隱約約能看見那路過之人地背影了。
當然以普通人而論,此時不要說看到那人,恐怕大雪紛飛之下,相距極近,也是兩眼茫然,什麼都不有知覺。
江碧海追得更近了些,逐漸看清了那人,只見那人也是一身雪白,最令他奇異的是,那人竟然還背一個大口袋,憑他的眼力,可看出口袋裝得非常充實,所負實是不輕,竟還有如此輕功,真令他有幾分乍若。
若以輕功而論,恐怕與他也相差不遠了。
這倒引起了江碧海的好奇心,什麼人有如此高深的輕功,莫非是三大魔門中人之類?
他此時自覺無他事拖累,又兼對這人已生起好奇心,聯想到如若是魔門中人,當要仔細探查一下,也許會另有奇妙的發現也不定。
有此想法的他,腳下沒有半點放鬆,憑著天意步法,無聲無息地持續拉近著與那白衣人的距離。
更近一步地觀察,讓江碧海還看出那人頭上似乎有蒙面巾,在腦後有兩處打結。
江碧海心中一動,此時他的面目是尹大哥仙境傳人地,雖不是他真實面目,同樣也是不便於讓人知曉的,既然這白衣人是蒙著面的,又擔心與魔門中人有聯繫,想到魔門中人層出不窮的高手,為防意外,他也從懷中取出早就準備好地白色蒙面巾,蒙起面來。
江碧海將與白衣人的距離拉近到一定程度後,放緩速度,只是遠遠的吊在白衣人身後。
像這樣輕功高明的人,他實不敢有把握在追得太近後,對方會不會有感應。魔門中人高手給他地印象,如李少含,實在是太深刻了。
江碧海追的過程中,沒有半點輕以輕心,不但呼吸變得幽長緩慢,更是緊閉全身毛孔,不使有半點氣息外露。
這過程在以往,他需要刻意時刻留神,但自從融匯了魔魂。更得尹文峰無私提點以來,現在已是輕鬆容易,心到意到,只需心中動念,全身呼吸運轉,無不按意施為,便就在全神探查前面的白衣人時。身體仍自然而然保持在最恰當地警惕狀態中。
若前面的白衣人能做到江碧海現在這樣全身狀態的一半,也就不會在從江碧海視野中失去後。仍能被江碧海輕鬆尋到痕跡追上了。這也是江碧海在清楚知道前面的白衣人,輕功了得。實相跟他不遠,仍能從容尾隨,並且清楚知道對方決不會是李少含那級高手的原因。
江碧海尾隨著白衣人,漸漸發覺前
衣人輕功雖然了得。但功力絕不會太過,這絕不僅懂得斂息體味而得來,而是發覺對方一直采直線在行進,但在行進途徑。如遇稍高一點的院牆,又或者溝渠河道,距離稍遠一點,便不得不繞道,或奔落街道之上,從橋上而過。
那顯然是因為功力不夠,致無法縱躍過太遠距離的原因,那種縱躍極遠距離的事,與輕功技巧關係不大,更看重地是施為者本身功力的高低,功力不夠,再怎麼輕功技巧亦是無用。
江碧海追逐者白衣人,幾乎橫越了半個外長安城民區,霍然驚覺,這白衣人的目的似乎是奔城牆而去的。
看來這白衣人的目的地當是城外。
他藝高人膽大,並不有半點擔憂,仍然不疾不徐地吊在白衣人身後。既然目的地是城外,那麼到無人之處時,將此人擒下,以魔魂中地種種手法,憑此人身手,絕難抵擋得了,到時想知道什麼,自是予取予求了。
以白衣人的速度,從江碧海起身追上時起,不足一柱香地功夫,便已抵達了一處顯然他早已選好的城牆處。
顯然他輕車熟路,所選的段,城牆上的巡兵最少,兼且此風雪正大之時,更是兵丁縮在城堡內,連例行巡城之事亦已省卻。
此太平盛事之時,這樣地事顯然已經司空見慣,就連江碧海也未覺有任何意外。
以白衣人一路行來所表現出來的輕功,對此長安的外城牆,顯然是休想直接攀越,更何況他還身負一個白口袋重物。不過他敢於來此,江碧海早清楚他應是另有辦法,大有可能有江碧海恩師所自製的攀山採藥索一類用物。
果不出他所料,那人靠近城牆時,停立下來,取下腰上早一圈圈盤好地長索,振臂一送,將索端掛鉤彈出十幾丈,送往到城垛處,伸量繃展之下,迅速掛實牢靠。
顯然白衣人的手法純熟之極,在身負著口袋的情況下,單手執索,迅即攀升,很快到了城牆邊,再一個縱翻,已經輕輕巧巧的到了城牆之上。
然後他收起索鉤,翻搭在城牆外面,身子一低,迅速從牆上消失不見,顯然是在另一面,利用索鉤,輕易的蕩到了護城河上,正值寒潮,護城河上已結上了厚實的冰面,腳步一滑,藉著冰面,過了護城河,迅速遠去。
這些對別人來說,難以想像的事,江碧海僅憑現在大雪風嘯時的微弱聲音,已有如目見般知道得清清楚楚。
江碧海微微一笑。
以他現在手邊並沒有採藥的攀山索,若是放在揚州之時,定然會拿這比揚州甚至洛陽城牆都還要高上幾丈的長安城牆毫無辦法,更何況現在是風雪漫天,城牆上早就有融化的雪水重又冰凍成的光滑鏡壁。
但現在對他來說,卻是輕鬆容易,一個縱躍,從所站之處彈起到半空之上,足尖點上光滑如境的城牆,整個人斜斜的離著城牆再升高五六丈,半空中施展出於虛無處空借力的名山仙境輕功絕學,詭異的折身再射向城牆,足尖又點上光滑的鏡面牆壁。
如此只兩個反覆,便又輕盈巧巧,毫無聲息的落到了城牆行道上。
朝城牆外望去,那白衣人已在漫空風雪中,因影響了視線。而消失在他眼簾中。
江碧海故法重施,從城牆上急速而下,迅即的沿著白衣人的足跡,再次追了上去。
很快,他視線中再次出現了白衣人的身影。
他心中大定,且認為時機已到,再不保持兩者間地距離,加速之下迅速追近,到了那白衣人身後一丈許遠處。顯然這白衣人與他的境界相差太遠。又或者處在江碧海感應到的興奮情緒中,竟對江碧海毫無所覺。
江碧海再一個加速,幾乎是相距白衣人半尺的距離,幾個相同的起落緊跟貼隨,發覺這白衣人仍未對他的處在有半點察覺。
這讓江碧海大感意外,又覺有趣起來,起了點戲弄的心態。
「喂。老兄!」江碧海一個縱身,從白衣人身後閃出。與白衣人幾乎並肩而行,轉臉朝白衣人看去。眉帶微笑忽然道:「這麼匆匆忙忙,背一個大口袋要上那去啊?」
白衣人處在為某件事得手的興奮中,乍一聽聞到來自耳邊的聲音,驚得從堆滿積雪地樹頂。一個站立不穩的直跌落下去,差點便要驚呼有鬼了。
畢竟是內家高手,心神凝定遠超常人,卻忍不住顫著聲。一面朝另一方向奔逃似的,一面看著跟上來又形影不離的江碧海道:「你究竟是人是鬼,跟著我幹什麼?」
江碧海哈哈笑道,緊貼著白衣人同行道:「當然是人啦,你還未答我,究竟背著口袋要到什麼地方去?」
或是白衣人定力遠超常人,又或是他見江碧海與他的打扮裝束,幾乎一般無二,有了某種理解,很快放下心來,恍然大悟似的「哦」聲道:「我明白了,你是與老哥我同行,且今晚目標所定相同。只是老哥我先行下手,本著同行之誼,要來分一杯羹。真是的,也不說明,就這麼忽然出現在我面前,賣弄輕功,老哥我差點都被你嚇死。幸好干咱們這一行地,都是膽大包天的,老哥更是個中好手,否則還真會鬧出這種笑話。」
眼見這白衣人竟把他認作同行,既讓江碧海意外,又讓他有些驚喜,如此便可以輕鬆探取這白衣人地秘密而毫不費力了。
他哈哈一笑道:「老哥果然高明,一眼看出,不錯,小弟正是被老哥搶先,又捨不得此物,故才巴巴的跟來,還望老哥能通融通融。」
白衣人大手一揮,面帶喜意道:「老弟果然眼光和老哥我同樣高明,才會都看中了這件貨色,依我看啊,這貨色,就是比皇帝老兒,偷雞摸狗弄進皇宮內地那件,也是絲毫不差的。我還是昨天才發現了,沒想到老弟也發現了。本來呢,我們這行,講究的就是各吃各食,不過這件貨色太過驚人。老哥我也怕享用了會折壽,就分老弟一籌也不妨。」
他們說話間,腳下毫不遲疑,片刻前便來到了一處山腳之下。此時大雪封山,這漫山遍野,全是純白一片,天地間彷彿就只有他們兩人了般。
江碧海心中一動,試探道:「小弟對老哥實在佩服,竟能搶先下手,即是同行,老哥可否通名一二,也好讓小弟敬仰一下,日後再遇同行,說出去也倍有面子。」
白衣人哈哈笑道:「算小弟有緣份,我便是最近道上聲名驚震天下的魔珠傳人江碧海,此次尚是在長安首次出手。本來這袋中地女人,我祭煉魔功後自會隨之滅口,不過老弟也想享用一番,那便在我撥得頭籌後,讓給老弟使用一次。」
「甚麼?」
江碧海首次心中劇震,夾雜著幾種狂動的情緒,以他的定力,仍顯得有些不能自控的道
就是江碧海?江湖上被傳遍地借採陰補陽,修煉魔功海?」
白衣人大為得意的道:「正是,老弟吃驚了吧?」
江碧海極力壓制住內心翻湧的情緒,仍冷靜的搖搖頭道:「傳言中的江碧海,修煉了魔珠上的武功,豈會如此輕功不濟,被我輕鬆追上。老哥勿要再唬我,究竟是什麼人呢?」
「呃,這個……」白衣人尷尬的一笑道:「說順口了,這是我這幾天來心裡編的借口,一時之間順口說出來了,倒被老弟一眼看穿。看來我的輕功實在與那江碧海相差太遠,如果我輕功再高明幾分,老弟恐怕會被老哥我一時瞞過去吧?」
江碧海壓抑住仍然翻騰不已的情緒,配合著微笑道:「正是,若老哥輕功再高明幾分,老弟絕對會被騙過去。」
白衣人腳下用力,從所站立處的雪松上彈起,落往到相距不遠地另一件雪松上,微笑著道:「不再瞞老弟了。老哥我便是長安人稱飛天花王的楊小凌,出道以來,所採名花無數,那狗屁官府,至今連老哥我影子都尚未摸著。」
江碧海半步不讓的,始終保持著與白衣人肩並肩的狀態跟進著。
他現在已有幾分把握,這白衣人這次所說的話至少有八成是真的。且更清楚推知,這人該與三大魔門。甚或長安之類的任何勢力毫無瓜葛,完全是獨來獨往的一人。
他終憑著日漸精深的功力。超強地定力,將剛才的激動情緒平復了下來,以略帶好奇的語味問道:「那為何楊兄剛才要自稱為江碧海呢,究竟所為何來?」
飛天花王楊小凌哈哈一笑。顯得不能自抑的震落了足尖借力點處雪松上的一逢雪道:「從這話可以看出,小昂弟應是剛出道吧。幹我們這行的,當然是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任何意外。都將落得萬劫不復。故爾老哥我雖闖出幾成名號,但那名號卻是老哥不想要的,無名無姓才是我們這行正道啊。那江碧海如今風頭正盛,我借用一下,又有何妨,若萬一事機不密,別人也不會聯想到我身上去,只會想當然地認為是江碧海已經重返長安作案了。」
江碧海心中不能平息的又暗怒起來,卻自知仍不是發作時機,還要多淘些話出來,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小弟受教了。不過楊兄以何方法讓人以為是江碧海所為,似乎光是自報名聲尚且不行吧,便比如此次,便被小弟輕以揭破。」
飛天花王楊小凌更是哈哈一笑道:「如此一來,我已完全明白,小兄弟不但是剛出道,且是首次出道行事,最令我感到好笑地是,小弟的師傅且還藏私不少,連易容變音之術都未教過,剛才見小兄弟輕功高明,還差點被唬了過去哩。」
江碧海越發好奇道:「這麼說來,楊兄是精於此道了?」
飛天花王得意洋洋道:「那是當然,否則豈能縱橫如此多年,而令官府其奈我何。那江碧海,得了魔珠武功,也夠是膽大,竟敢以本來面目真名行事,不怕得罪天下白道,地確了得,不得不令老哥我佩服,兼且還便宜了我。想來小弟聽說過,這江碧海原本就是長安的一個藥店助工吧,但小弟可能不知,這江碧海的醫術其實非常了得,還曾過小神醫稱號。」
他越說越得意,速度也放緩了些道:「我在長安多時,常房上行走,故而有些那個問題,小兄弟事後可能就會明白,誰知在那江碧海處,僅幾貼藥便讓我重振雄風,實是令人精奇。如今我是每幹一票前,便要購上一副方藥服用,真是爽啊。小兄弟如有興趣,我也可以借你抄寫一副,真是有效之極。」
他從雪松上躍下,沿著一定路線,在松峰間繞行,似是在進入某種陣法陣式,一面繼續毫不藏私的道:「小兄弟現在該明白,我為何會冒充江碧海了吧。正因為我見過江碧海,想他一年來地變化,再大也翻不了他,至多由清瘦蒼白顯得強壯血潤,某些根本是忘不了的。憑我的易容變音之術,冒充他便成了順理成章之事了。我這還算是較晚體會的,因為早有同道高手們採用此法了。」
他忽然間「咦」地一下,停了下來,略帶些迷惑的看著江碧海道:「我怎麼會忽然給你說這麼多,還將你帶到我這處秘密基地來?」
江碧海終摸清來龍去脈,蓄積的怒火已到了頂點,至不得不發的地步,怒至極點,反而表面平靜,只是冷淡的笑道:「因為我就是江碧海!你早已中了我由魔珠上所傳承的控魂術,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碧海的這番話中,所謂的控魂術,也的確是魔珠魔魂所有。只不過遠沒有這麼神奇且有效,是他結合了名山仙境絕學仙路凡心訣之「天籟」改新創變而來。
他在一路上,便以天籟的音變,暗合控魂奇術,使得飛天花王不知不覺間便墜入盅中,越說越得意,越說越盡興,把心底埋藏了很久的東西,給江碧海來了一個主動地一吐為快。
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世人任他如何了得,如果有一件得意之事,要作為秘密保密著,死不開口,不拿給別人分享或者說顯擺一下,是很難甘心難受的,或者江碧海可以做到這一點。但這楊小凌卻絕對做不到。
他本來就對自己得意之事,欲找個信得過的人。一吐為快久矣,故爾才會在不知不覺間。在江碧海的控魂術下,輕易說出這些絕密之事而不自知。
他也算是了得,在最後一刻終反應過來,感覺不對。
雖覺江碧海的話太過詭異。而竟會將心底話一下說盡感到震驚,不過他卻有了江碧海先前突然出現的事打底,並不害怕,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果然有趣。剛才老哥說了自己是江碧海,你這時便又自稱江碧海來唬我,你該知道,我是見過江碧海的,你這把聲音,那裡像那病秧秧的江碧海,你聽聽我這聲音,是不是江碧海?」
他忽的聲音一變,竟是江碧海自己在長安行醫時,那中氣不足,軟弱無力寒疾纏身時地聲音幾乎一模一樣,令得江碧海心下微驚之餘,更是一把拉下蒙面巾,露出面目。
看清之下,更令江碧海震驚不小。
竟赫然是江碧海自己那原本瘦弱蒼白後,略顯得強壯血潤的面孔,與現下他的真實面容,有著九分以上的相似。
若不是那雙目完全不像,走將出去,至少要唬得長安那些認識他的人完全相信。
江碧海哈哈一笑,說不清心中什麼情緒,猛的一把扯下蒙面巾道:「看看我是誰!」
飛天花王楊小凌登登登狂退五步,驚懼無比道:「仙境傳人!」
江碧海一時間分不清心中的各種翻騰地情緒,沉聲道:「算你有眼力,你可知道,我最恨的便是那採花『淫』賊,那江碧
傳聞中地江碧海!∼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江碧海,還是海,但他竟敢採陰補陽,修煉魔功,我早就想除去如此為非作歹之人。沒想到竟然在這,在這讓我遇上一個假的江碧海,同樣是幹那勾當之人,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飛天花王楊小凌早已嚇得連背負的大口袋跌落在地猶不自知,整個人更是被江碧海先天如意級的氣勢全放,完全毫無半點反抗力般地被硬生生的壓得雙腳一癱,趴倒在地,卻仍強硬的指著江碧海,手指顫抖著道:「你在唬我,仙境傳人那有可能來跟蹤我一個小小的採花賊。你肯定是易容地,你騙不了我。」
但是不停顫抖的手指卻表露了他心底的極端害怕,因為他清楚明白,眼前這人,無論是否真的仙境傳人,武功都遠在他之上,要取他性命,是輕爾易取的事。
江碧海縱聲笑道:「真也好,假也好,都無需要證明得那麼清楚,你只要明白一點就行,今天,我要取你狗命就行。咦,什麼氣味?」
他忽的一手悟鼻,臉現不能置信的神色,緩緩的倒地。
飛天花王楊小凌得意之極的笑了起來,渾身仍是極端害怕的控制不住的顫抖,卻忽然間輕鬆了許多,已經又慢慢的顫抖著從爬了起來,遙遙的指著江碧海道:「哈哈,什麼仙境傳人,果然還是嫩雛。我當然知道你就是仙境傳人,從一開始你說出什麼控魂術我就開始懷疑,早就暗暗的灑出五鳴雞鼓香了。雖說是香,但你千萬不要誤會,以為真有什麼氣味,這可是我獨門調製的,無色無味,就是來它幾十頭大象,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被我放倒。否則的話,我楊小凌又豈能縱橫長安這許多年。」
他控制住全身的顫抖,眼見江碧海躺在地上,毫無動靜,又想看清楚情況,又嚇怕江碧海尚有餘力,一面又不停的揮灑著某種東西,一面緩緩朝江碧海靠近,哈哈笑著道:「其實我這五鳴雞鼓香。是我懶得取名字,隨便揀了一個用,實際效用可是厲害得多了。任他什麼東西,只要是活的,灑那麼一丁點,幾下眨眼的功夫就絕可以放倒。當我猜想到你是仙境傳人後,我就不計成本的把身上帶的全灑了出來。到你脫下蒙面巾,我一下就確認了,看來我的決定的確英明。」
飛天花王楊小凌絕不是那種得手後。要給對方得意地講解一番的傢伙,他是那種能取勝就決不費話,不給對方半點翻盤機會,乾淨利落下殺手的傢伙。
之所以此次要費話如此之多,實在是仙境傳人威名太盛,更何況他在江碧海入駐國師府後,便曾偷窺過。在江碧海和尹文峰出發去見一塵和尚去,以一記「天籟」震倒的傢伙。就是他,更是由那時深知了這仙境傳人是如何厲害。此時雖見江碧海沒半點反應。卻不敢上去立下殺手,而是一邊接著灑軟筋散,散功粉,鬆骨香之類歹毒秘藥。一邊看似得意的解說,暗中觀察江碧海的反應。
只要江碧海稍有點動作,他立時會借這處他老巢,熟知地形兼暗布有陣法之便。逃去無蹤。
飛天花王楊小凌又得意笑道:「你也不要被一些江湖傳聞故事騙了,什麼迷香要放迷香者自己也捂著鼻子,以免被迷翻而施放,又或者捂著鼻子就可以防止被迷倒。狗屁,那全是狗屁。
比如我的五鳴雞鼓香,那就絕不是你捂著鼻子,又或閉著嘴就可以不被迷倒的,別忘了,人身上十萬八千個以上的毛孔,我地五鳴雞鼓香,只要你身上有毛孔,就絕對會被我迷倒。我這還算是中下乘的,聽說魔門中還有連水中的魚兒都能迷倒的迷香,嘖嘖,那迷香,可惜我沒搞到配方。如果我的五鳴雞鼓香,沒捂著鼻子,閉著嘴,連我自己都能迷倒,我那還敢拿出來用,更何況我這迷香連捂著鼻子,閉著嘴都不管用!「
眼見江碧海在他說出他這五鳴雞鼓香最深層的秘密,居然仍毫無反應之時,飛天花王楊小凌終放下心來,且更擔心夜長夢,從懷中抽出一把萃著藍芒的匕首,臉上露出陰狠笑意,朝江碧海胸口捅去。
就在他自以為得手,匕首離江碧海胸口還有三寸遠時,眼前一花,本來躺在地上,一直毫無知覺,完全昏迷了般地江碧海忽然消失不見。
他立時反映過來,知道仍是小看了仙境傳人,只暗生悔意,後悔沒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方身份時便逃走時,還未來得及產生下一個立時退走的想法時,只覺得握匕首地手手臂處忽然劇烈狂痛,然後便見到地上一支拿著匕首的斷手。
「不,不!」
楊小凌立時跪了下來,以頭擊地,慘叫了兩聲後道:「尹仙人,饒了小地吧,小的這狗命,不值得尹仙人殺。殺了小的這種人,會髒了仙人的手。求仙人饒命,求仙人饒命。」
他另一隻手迅即點了斷臂處穴道,不敢臉露絲毫不滿,甚至連頭也不敢抬,更再沒有逃地想法產生,只是一個勁的求饒命。
江碧海冷冷的看著楊小凌,一時難以決斷,心中更是天生交戰。
若楊小凌立馬逃走,又或者再施計害他,他都可以立下殺手,取其性命,而不會有半絲為難。可是對方這樣一直求饒命,且不敢有絲毫反抗,更連逃命意願都沒有,卻讓他為難起來。
殺了他,或是放了他?
若放在三大魔門與他現在身手同級的青年高手李少含,來洗風,宋星決身上,那是絲毫考慮也不用,手起刀落,輕鬆取其狗命。
可是他嘛,自由受恩師醫聖教導,以醫者仁心,救死扶傷為本,要去殺這麼一個再無反抗意志,連逃走也不敢想地人,一時之間,真的難以下殺手。
放過他嗎?
聯想他的種種作為,最卑鄙竟是以他自己本來江碧海的名號,為禍作亂,敗壞他名聲不說,壞了多少良家女子貞節,毀了多少美好女子清白,甚至事後還殺人滅口。
眼前這大口袋,既便沒聽到這楊小凌先前說話,單看其包裹形狀,曼妙形態。已是不難猜出,裡面正又是一個清秀少女。正如他所言,是難得的好「貨色」,偶然才發現,踩點好不容易得手而來。
有這樣的明證在眼前,還要放過他嗎?
楊小凌見江碧海一直猶豫不決,立時明白單純的求饒再難打動這仙境傳人的心,立時道:「仙人饒命,小的以後改過自新。重新作人,如再作奸犯科,願天打雷劈,屍骨無存,靈魂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江碧海哈哈一笑,放開心結道:「你這重誓是不錯。不過那些都是虛話,空話。你真的再犯。決對會逃出我的視線,會不會天打雷劈我不知道。靈魂下不下地獄我也不知道。」
他頓了頓續道:「不過我卻可以讓你真的無法再作
,你不是憑著那真正江碧海地一濟湯藥而有了作惡的便代替他重新從你這裡取回來便行,且是真正的取回,你不是會調迷香害人。會點輕功保命嗎,我便讓這些你都無法再有!」
楊小凌立時驚恐起來,他深知仙境傳人的厲害,一旦會如此說。恐怕會是比死更難受的手段施展在他身上,立時嚇得往後翻倒,一滾一爬道:「尹仙人,饒命啊,小的是真心改過啊。」
江碧海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我給你機會!」
猛的一掌拍在楊小凌天靈上,再一指點在楊小凌丹田下重樓,子孫根上。
然後他以奇異節律聲音目注著楊小凌低聲道:「我不是江碧海,我是假冒的!」
做完這些,江碧海緩緩的長出一口氣。
這楊小凌從此便會變得渾渾噩噩,一切都不再自知,只會在有人問話時,重複那句「我不是江碧海,我是假冒地。」
當然連同他的武功,也同樣被廢去,更是不能再人道,成為徹底太監。
有知道他楊小凌底細的人,如若再敢冒他江碧海名作惡時,絕對思量一二。
這才是江碧海放過楊小凌而不殺的真正原因,殺了他當然輕鬆容易,但是由他而知之,這世上絕不將僅僅只有他猜想中的來洗風冒他名作惡,在本來就有的採花大盜跟風中,自然會有層出不窮的人冒他名為惡。他現在分身無術,無法去理會這些冒他名之人不說,既便能分身無術,面對一個,兩個,三個甚至十多個以上冒他名為惡地「江碧海」時,如見一個殺一個的話,遠沒有現在拿這楊小凌如此震懾他人效果來得好。
而有了這楊小凌地例子,那些武功本事遠在來洗風之下的人,要想再冒他江碧海名頭作惡,便要思考一下了。
江碧海不再深會楊小凌,過去解開那地上地大口袋,卻見到裡面一個貌美至極的女子,手腳被綁,嘴裡塞著一張手絹,正眼淚汪汪,又欣喜之極的看著他。
江碧海心下暗奇,這女子雖在口袋之中,按理仍該是被楊小凌的五鳴雞鼓香迷昏才對,怎還會如此清醒呢?
他並掌如刀,隔空發出勁氣,如鋒刃般將綁縛著女子地繩索斬斷,本以為此女會自行將嘴中的口絹取出,豈知竟立時如手腳無絲毫之力,又或睡醒之人般,輕癱癱的便趴倒在地。
江碧海立時明白過來,這女子當應還是中了楊小凌的迷香,只是作用相用之下或某種他預想之外地原因,仍保持清醒,卻自然是手足再無半分力氣。
江碧海取下女子口中絹巾,還未來得及說話,此女立時感激的道:「謝謝,謝謝你救了我。你是仙境傳人吧,太好了。」
江碧海微微一笑道:「你聽到我們的對話了?」
女子勉強以貶眼代替點頭道:「是的,多謝尹仙人,否則的話,我定會被賊子所害。尹仙人要放過這賊子嗎?」
江碧海知道這女子在袋中,並沒有看到後來一幕,況且以他的手法,既便這女子不在袋中,想必也同樣看不清楚,略微解釋了一番。
女子面現原來如此的神色道:「還是尹仙人高明,這樣的處置方法最好。」
江碧海眼見女子身上衣衫單薄,顯是在床上高臥安眠之時被楊小凌擄來,兼且此時大雪飄揚,天寒地凍,他當然無所謂,但這女子難免就要受凍了,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現在尚無力行走吧。由我來送你回去吧,你所在何處?」
其時唐朝男女之防尚且開明之極,並不如何嚴密,江碧海提出這想法時,順理成章,沒有絲毫遲疑顧慮。
女子欣然點頭,道出了一個客棧名字「桂香井。」
江碧海暗道會這麼巧的,那不正是他與兩個好兄弟初次結識之時所到的一個酒樓嘛,從容笑道:「正好我日間曾路過那客棧,好吧,我送你去。」
先脫下身上披的雪白袍子,為女子再加件衣後,將女子背負在身後,一個起躍,縱往雪松頂上,認準來時的長安方向,疾馳而去。
女子似乎仍興奮不已道:「尹仙人,小女子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對了,小女子名叫李沁水,來長安本就是想見見尹仙人,沒想到這麼幸運,竟是尹仙人救了我。」
江碧海暗道竟是這麼巧的,他心中一動,在疾馳中不急不徐道:「竟然是為見我?」
李沁水又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的道:「當然還想看看,那傳言中的採花魔頭江碧海,據說他是長安的一個小藥工。水兒本想是借家傳神弓,暗地除去這採花魔頭的,沒想到只是一個假冒的人,就輕易制服了水兒。水兒太過自不量力了。尹仙人,你一定要除去這江碧海啊。」
江碧海心中苦笑,這李沁水來長安,即是見仙境傳人,也是要除去採花魔頭江碧海。
他心中升起難言感覺,試探道:「你有否想過,那採花魔頭江碧海其實另有其人,或者只是有人假冒也說不定?」
李沁水堅定道:「不,水兒認為絕不可能,水兒曾去看過那魔頭作案後的現場,其狀慘不忍睹,和二十多年前那魔頭所留一模一樣。而且那魔珠,只有那江碧海接觸過,人所共知。我知道尹仙人是相信那江碧海是個好少年,但卻不知道那魔珠誘惑力如何之大。雖然水兒也痛心江碧海由好變壞,卻更知道,要趁早,不得不將他除去。」
江碧海腳下幾乎全力展開天意步法,比之來時更快上數倍,這短短的談話時間,已讓他來到了長安城牆外。
當然背負著一個人,也絕不成為他施展絕世輕功的阻礙,輕鬆容易下,便越過城牆,繼續快速前行。
一邊前行,一邊苦笑著淡淡道:「有機會再說吧,或者事情仍有轉機。」
李沁水低聲道:「謝謝,有尹仙人的保證,沁水可以放心回去,苦練神弓絕技了。」
餘下時間,兩人再沒說話。
江碧海將李沁水送返客棧後,尋路返回國師府,剛到國師府上空,便驚喜的察覺到一個他熟悉的信息,果不出他所料,尹文峰由大興善寺返來了。
當他落往到後院時,已見到通往尹文峰往所處的走廊處站定一人,正微微含笑看著他,卻不正是尹文峰。
顯然尹文峰雖功力全失,但似乎那種神奇境界沒有半點失去,且因全志托於茶道,反倒另有突破,故能在江碧海感應到他時,同生感應,來到門外迎候。
江碧海喜滋滋迎上去道:「尹大哥,這一天可有什麼好消息給我?」
尹文峰點頭笑道:「當然有好消息,且絕對還是你最關心的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