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卷八.第五章 掩飾身份(2) 文 / 江雨揚
微笑道:「好,還煩請翠菊姐姐前面帶路。」
在翠菊的引領下,這間店舖本來的幾個女子,只朝他們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沒有半絲好奇的樣子,顯然已深得沒事少問的精髓。
穿過擺滿貨櫃的廳堂,順著廊道一直向前,最後翠菊將江碧海帶到了這間胭脂店後面的小院。
小院四周掛滿各式綵燈,兼且頭上的上弦月映照下,可以看清這小院四周植滿芍葯、秋菊,佐以周圍的楊柳桃梅,配以聳立在園正中的假山,將整個空間似乎拓展開來,大有一個小巧園林的意味。
柳纖纖便正在假山前面,院子正中的石桌之旁,在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子,正是紀宜芸。
石桌上擺滿了一桌胭脂水粉之類的女子妝盒,任誰都可以猜想到,必然是這胭脂鋪內最上乘的貨色,絕非外面供一般人揀選的可比。
看到江碧海來到,柳纖纖眼睛一亮,微笑道:「江公子,我們又見面了。」舉手示意,讓翠菊將石桌空出來的一張石凳墊上一個蒲團。
與當日顯得清瘦的柳纖纖相比,此時她臉上未施半點脂粉,一身束白羅衣,款坐在石凳上,整個身姿呈現出一種誘人的曲線弧度,配合起她淡淡的淺淺盈笑,益發顯得清麗秀美,有一種引動人心的誘惑力。
江碧海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此時的柳纖纖神態輕鬆,當日的困惑似乎一掃而空。見到他來表露出來的心喜之態,更令他心中微震!
難道前面的猜測竟然是對的?
他淡淡一笑,絲毫不露內心想法,也並不兼讓,洒然落坐道:「纖纖小姐,是否奇怪我會在胭脂店出現呢?」
若柳纖纖順著他的話,產生好奇心,生出想聽他解釋的想法,那他將可把主動操在手上。且不管先前的猜測是否為事實,應付起來都自會從容得多。
柳纖纖搖搖頭,微微笑道:「以江公子的人品相貌,出現這胭脂鋪,實在用不著向纖纖解釋原因哩。」
紀宜芸喜滋滋道:「江公子可否猜猜,我們之中,是誰請公子過來地?」
江碧海失笑道:「你要讓我猜對好呢,還是猜錯好呢?」
柳纖纖明顯看破了他的意思,截住了他的話頭。但紀宜芸這出乎他意料的話,頓時令他放鬆下來,局勢變得融洽輕鬆起來。
紀宜芸俯低身子,雙手放在石桌上托著圓潤的下巴,望著桌上擺滿的胭脂水粉道:「江公子如果猜對了,那宜芸便送這胭脂鋪最上等的一套胭脂給你,相信公子一定不會拒絕。」
旋又帶著考慮似的語氣道:「至於江公子如果猜錯了的話。那宜芸就要好好想想了……」
柳纖纖微嗔道:「好了,紀宜。不要鬧了,你這樣子。不早就點明了是你出地主意嗎?你這樣不是擺明要讓江公子送你一個人情,好答應你一件事情嗎?」
她這句話讓正陷於迷惑不解間的江碧海,豁的醒悟過來,把握到了兩女的意圖。
從踏進這個小院起。江碧海已試著從幾方面去測定兩女的用意。
若換個普通常人,遇到兩位天下聞名的琴蕭大家相邀,稍正常的還能勉強壓住狂喜,定力稍差地只怕此時已足可興奮得暈過去。再不能思考起別的事。
江碧海自然不存在這方面地問題。
且他清楚明白兩女的身份,不止是擺上檯面,公佈給普通人地琴蕭名妓大家的身份,更是份屬天下三大魔門中天神殿中的。他更推斷出兩女既便在天神殿中的身份也絕對不低,極有可能便是傳言地鬼神主人坐下六魔八仙中的二仙子。
正因深明此點,他才怎都不相信兩女邀請前來一敘,卻不帶有任何目的。
既便是柳纖纖這樣的絕色美女,在受過她天下無雙地演技一次騙後,仍沒有半點戒心的人,怕是天下找不出半個來,更何況是定力超出常人幾節的江碧海。
但兩女此時的表現,卻沒有半點不妥之處,與尋常人偶遇熟人,閒坐家常般氣氛融融一般,故才讓江碧海陷入迷惑之中,直至此時方才完全明白過來。
她們早已經在向他試探出招了哩。
剛才紀宜芸突如其來般有趣的提問,既可以看作是有意,也可以看作是無意,加上柳纖纖微嗔淡惱,都旨在營造出一種極盡輕鬆的談話氛圍,可令他完全不會動心思考慮到其它,輕鬆的投入到她們的談話中,至被她們牽著鼻子走而不自覺。
兩女的配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默契,她們的對答顯然沒有事前演練,純是兩人心意相通下的發揮,不經意間便有了剛才這種融洽的閒談氣氛,絲毫看不出有半點刻意營造的痕跡,輕輕鬆鬆便能讓人放鬆下來,定力稍差之人,只怕連戒心兩字如何去寫也會忘記,以至盡陷入這種輕鬆氣氛中,到秘密被她們淘盡,怕仍不知發生了何事。
現在,他既弄明白了情況,那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
微笑道:「想不到小子也有這份榮幸,若說沒有半點好奇心,想兩位大家也不會相信。宜小姐,既然有緣相聚此地,究竟有何事,需要麻煩在下呢?」
他這句話早在兩女的預料之中,沒有半點意外。
紀宜芸喜道:「公子這樣說,宜芸放心了。請恕宜芸冒昧,不知公子此來揚州,是否也是為了傳言中,將於八月十五舉行的宿命對決。」
同一時間,柳纖纖也以一副有趣至極的神態,靜待他回答的樣子,美目投注到他身上。
江碧海哈哈一笑,毫不否認道:「想不到兩位大家也知道宿命對決一事,讓在下不能不微感吃驚。在下初抵揚州之時,聽聞纖纖小姐也在揚州時曾產生了一個聯想,纖纖小姐是否也如同在下一樣,是為了宿命對決,才抵達揚州的呢?」
這是他將主動重新掌握的試探反擊。
他此時已經完全明白,當日柳
然邀請他上樓的舉動,完全引起了這紀宜芸的好奇,步入到胭脂鋪時。有再請他一敘的主意。
當然,柳纖纖肯定也不無好奇,原因可能在於當日他洒然離去,毫不似那李公子一副垂涎之色溢於言表的樣子。
既便確定他不是當日受騙的小子,她們也不會輕易就放過對她們如此有趣的人物,想及於此,他再無絲毫顧慮,生起盡情陪她們過招的心態。
柳纖纖沒有否認,含笑微微點頭道:「江公子果然厲害。你地聯想無誤哩,纖纖的確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宿命對決。」
江碧海暗呼厲害,另一半原因不問可知是為了魔珠甚或便是他這個身攜魔珠的少年,若是先前他沒明白兩女配合默契營造輕鬆氣氛的原因,此時乍聞之下自然會生起聯想,能否仍保證臉色如一,不為之一變。已是不問可知。
此時當然仍是從容笑道:「我也對那身帶魔珠的少年感興趣非常呢,纖纖小姐的另一半原因。可是同樣好奇於這個少年?」
紀宜芸此時忽的轉頭望著身邊的柳纖纖,好奇地道:「纖纖姐。真的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只有我對那個奇怪少年感興趣呢。都怪傳言得太有趣哩,一會兒有人說他醜陋不堪,一會兒又有人說他甚至比仙境傳人還要來得好看,就像江公子一般。不讓人好奇都不行。纖纖姐,你認為那少年會是什麼樣子呢?」
以她這樣的美女露出的一副好奇迷惑的表情,充盈著一種令人心癢難耐的意味,份外俏皮可愛。若讓定力稍差的男子見了,立馬便恨不得能為她解答所有疑問,既便是不知道地事情,也要拍胸保證找出答案。
若江碧海尚未想通兩女的策略,此時怕也會生出紀宜芸真地毫不知情的心態。
柳纖纖失笑道:「傻丫頭,我不也對那少年非常好奇嗎?當然也是不知道他究竟長成什麼樣子了,不過,你不覺得這才是此事最吸引人地地方嗎?江公子,你猜這少年會是什麼樣子,多大年紀呢?」
江碧海露出一副豁然明白的神色,苦笑道:「怕要令兩位大家失望了!在下對這少年興趣不大,到揚州這麼多天以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往宿命對決上,想見識下仙境傳人又或來洗風,究是何等人物,倒不知兩位大家對那少年如此有興趣,且傳言還似乎了眾多版本。若早知如此,我便該收集此事,或可得到兩位大家也極欲一知的事,也尤未可知。」
他這幾句話,半真半假,說來神態自然從容,未露半分破綻。
柳纖纖微微笑道:「那日纖纖便注意到,江公子對適逢其會的楚大俠與吳公子地切磋,似乎有著不同見解。而江公子又坦陳此來揚州,正是為著宿命對決。想來公子也必然是身懷絕藝,請恕纖纖冒昧,不知公子師承何門派?」
江碧海欣然道:「不怕纖纖見笑,恐怕在下的門派既便說出來,纖纖小姐也多半會一無所知,更談不上什麼身懷絕藝,最多便是一技傍身。」
紀宜芸眼晴一亮,與柳纖纖相對望一眼,再喜滋滋的看著江碧海道:「江公子肯定是過嫌之語,不知道宜芸能否討教兩招?」
江碧海幾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什麼,是否我聽錯了?」
紀宜芸微笑道:「江公子並沒有聽錯哩。不是宜芸妄自菲薄,在青樓妓院,先不說那些老鴇她們,進來地有錢大爺,那個不想佔一點便宜。若宜並無絲毫護身之技,公子仍認為我可以安然以清倌兒自居嗎?」
江碧海倒從未想過這些,可以說,若非事不得已,他根本便無踏入青樓半點的念頭。
不由得點頭道:「在下明白哩,這些的確是事實。不過我仍有不明白之些,宜芸小姐忽然找上在下,要求切磋,究竟有何用意呢?」
紀宜芸白了他一眼,道:「公子仍不明白嗎?宜芸此點微薄藝業,際此揚州風雲際會之時,怕仍難以自保,正是想借切磋,請公子指點一二,難道你忍心拒絕嗎?」
江碧海道:「當日勝過飄零大俠的吳公子,武功便遠勝於我,想來宜提出切磋幾招,他該不會拒絕吧。」
紀宜芸嘟嘴嗔道:「公子故意裝糊塗,欺負宜芸!難道以公子的眼力,仍看不出那所謂吳公子,不過是那李公子的一個護衛嗎?不用我點明,江公子應也猜得到李公子的心思,若真找他的護衛請教,宜芸將麻煩纏身呢。只有公子,宜方才放心哩。宜又不是要做什麼武林俠女,只要印證一下,宜芸所學,能否對付江湖所謂的浪子,便已足矣,想來若楚飄零之類的大俠必然自重身份,想不至於到綠意軒為難用強。如此解釋,難道公子仍要拒絕指點宜芸嗎?」
江碧海哈哈一笑,欣然道:「如若我再藉詞推托,怕誰都會懷疑我是否男人,竟捨得推拒如此美事!」
兩女先前的言語試探,他左右化解之下,仍未打消她們的疑心,終動用到最後一招。
若他真是傳聞中的少年,又或當被受騙的小子,都是無絲毫武功的,此時巧立名目之下,若他千方百計推脫,自可坐實兩女的猜測。
豈知卻正落入他的算計中,剛才的愕然驚訝,自然都是表面,為的是更讓兩女暗喜,自以為得計,可逼出他露出全力掩飾的底細。
當他應承下來的一刻,自會讓柳纖纖、紀宜芸失望無比,再不懷疑他只是受宿命對決一事吸引,到揚州來的普通武林公子身份。
自然面對這名動天下的兩個絕色美女,他並沒有半點為遮掩身份而睜眼說瞎話有半點內疚。大家都是一樣,還不都是你騙我,我騙你,只不過情況卻是一面倒而已,他清楚兩女的底細,兩女僅知他的表面身份,其餘可謂是一無所知。
他微笑著續道:「不知宜芸想切磋什麼功夫呢?劍法還是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