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決戰 105、末日之前 文 / 天行賤
105、末日之前
就在漆黑的宇宙中，就在無人可見的黑暗中，創造之神的巨口正在不住旋轉，將附近空間中的一切物質統統吞噬，除了秦天陽等人之外，這個空間幾乎已經空無一物，那些原本存在著的宇宙浮塵，還有數量不多的隕石和星際艦隊中破損的殘物早已被吸入那無底的深洞中。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秦天等人宛如數顆明亮的星星，在那視界之外保持著他們獨特的光芒。而異族皇子恆卻仍然沉默在黑暗之中，似乎不用任何力量，他也能夠在創造之神的巨口面前保持足夠的冷靜。
或許現在已經無法冷靜的人是創造之神，那個躲在漆黑深洞核心的創造之神。當寵兒背叛她的時候，她狂妄而無視，但是當自己最為信任的恆也反對自己的時候，創造之神卻感覺到了憤怒，事實上當天網系統暫時幫助異族戰士脫離創造之神控制的時候，她也曾經感受到那來自於數十萬異族戰士心中的迷惘和痛苦，然而這一切都沒有讓她醒悟，反而更讓人變得狂暴！
於是，當恆冷靜地說要帶異族戰士們離開創造之神，離開這場戰爭的時候，創造之神的腦波明顯顫抖了！
過了好一會，眾人才感受到她逐漸冷靜下來的腦波：「也好，就讓我席捲整個宇宙，將黑暗帶給你們每一個人吧，無論是太陽系還是深河星系！」
恆突然厲喝道：「你連自己的子民也要將他們吞噬掉嗎？」
創造之神冷冷說道：「我已經說過，反對我的都將被毀滅，無論是誰！」
「既然如此，你就先毀滅我吧。」恆深吸了口氣，說道：「就當我從來也沒有被你創造出來！」恆說著竟然毫不猶豫地往黑洞的視界中飛去。秦天陽等人大吃一驚，誰都知道黑洞口處的引力之強足以撕裂任何東西，即使恆擁有著與揚一樣的強大能量，但也無法保證能夠全身而退，這一點，同樣擁有超級能量的樂奇和凌瑞都非常清楚。然而恆的決定顯然是不可逆轉的，他與黑洞入口本就很近，眾人只能感覺恆那強大的能量反應在黑洞口一閃，便再也沒有訊息。
宇宙空間中仍然死寂一片，與之前沒有任何區別，恆的生死根本沒有影響到任何事。
「他……死了嗎？」樂奇吃驚地問。
秦天陽黯然搖了搖頭。
「天陽，異族大軍離火星越來越近了，我們的努力好像作用不大，他們的速度並沒有慢下來。」
秦天陽茫然地展望遠方，彷彿能夠看到那熟悉而又即將被毀滅的太陽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能夠感應到李克的艦隊被傳送到什麼地方了嗎？如果能夠聯繫到他們，那就可以讓他們馬上回來和天空的艦隊匯合了，這可是人類最後的力量了。」
「還沒有感應到，我想他們或許仍然在時間和空間的空洞中穿行。」
樂奇的目光卻有些古怪，儘管他的整張臉都被金色盔甲遮蓋住，但秦天陽和凌瑞還是感覺到了他腦波的異常。樂奇自己也查覺到了秦天陽他們已經有所發覺，他目光顫動著，忽然說道：「你們知道剛才我接到的腦波是什麼嗎？」
「我只知道似乎是從深河星系傳來的，其他又怎麼知道？」
儘管秦天陽和凌瑞都沒有追問，但樂奇那激動的腦波證明他是不會將事情隱瞞的，他勉強控制著起伏的情緒，說道：「不錯，腦波確實是從深河星系而來的，但對於你們人類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那是我們星族地位最高的大神官神思發給我的，他讓我馬上停止與創造之神對抗，以最快的速度回深河星系。」
湊瑞說道：「那是因為星族希望看到太陽系消失在異族大軍的洪流之中，接下來如果創造之神真的被打敗的話，或許你們星族會撕毀與人類同盟的協定，轉而向炮口對準人類，類似這種思維的定式似乎已經是高等思想生物的習慣了，這並不中為奇。」
秦天陽沉吟著：「那你決定回去？」
樂奇雪白的目光顫抖著，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之下，彷彿兩顆遙遠而明亮的星星。
「好不容易能夠有種族振興的一天，可以讓你們星族再一次回到神壇之上，這樣的機會想必你們已經等了很久了，」秦天陽的腦波默默地和樂奇交流著：「你回去吧，即使象瑞說的那樣，你們星族即將撕毀我們之間的協定而進攻人類，這也不是你可以左右的，回去吧。」
凌瑞怒道：「天陽，怎麼能這樣？星族和人類是有約定的，身為高等的智慧生命，又怎能如此無恥？在他們落泊的時候，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就來和我們結盟，利用我們的力量去抵擋異族，在他們不需要我們的時候就主動撕毀約定，這樣的做法豈不是比創造之神更卑鄙！」
秦天陽淡笑一聲：「越是高級的生命就可能越無恥，有哪個種族從來沒有做過卑鄙的事？人類沒有？異族沒有？還是星族沒有？瑞，人類和醜陋的異族、高貴的星族並沒有什麼區別。樂奇，你的腦波很混亂，似乎遠比你在為創造之神做事的時候還要混亂，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對你不是好事。」
樂奇顫抖的腦波說道：「可是為什麼你讓我回去？為什麼你好像對人類是否能夠生存下去無所謂？難道身為一個人類，你真的已經不在意了嗎？」
「在意……」秦天陽黯然地歎道：「我怎麼會不在意，但能有什麼用呢？看看人類已經走到什麼地步了？主星系即將被毀滅，軍隊已經四分五裂，失去了領導力的政府和聯盟如同不存在一般，人類只是各顧各地四散逃向宇宙的邊緣，這樣的人類又豈是哪個人能夠挽救的？」
「但至少人類還有一支強大的艦隊！」凌瑞的腦波卻無比堅韌：「天空的艦隊仍然具有不可低估的力量，一旦李克的艦隊能夠和他合併，人類並非沒有希望！」
「瑞，你想的太簡單了，星族又豈是如此容易對付的，我估計他們早已經在計劃著一切了。在我們最後的艦隊與異族大戰的時候，他們的艦隊一直按兵不動，目的是為了消耗人類和異族的力量。現在人類的勢力已經縮減到最低，當太陽系被毀滅的時候，人類可以說已經沒有基地，沒有家園了，一切的科技、工業設施都會毀於一旦，到時他們只需要找到天空的艦隊並給予重擊，人類就只有從這個宇宙中消失！」
「可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不能三種族好好地相處，就算異族創造之神被毀滅，就算恆帶著其他的異族人民離開這個宇宙，難道戰爭還非要在人類和星族之間繼續下去嗎？」樂奇突然狂怒起來，他的腦波變得異常波動，雪白的身軀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樂奇曾經因為無法理解星族對某些事的做法而毅然離開了自己的種族去往創造之神身邊尋找真理，後來在知道自己被虛偽的創造之神欺騙之後重又回到星族的陣營之下，為消滅心中只存一己私慾的創造之神，保衛星族和人類而戰鬥，但現在突然之間他發現星族和人類這對生死與共了近十年的聯盟也即將面臨著崩潰，這對於樂奇的內心是個更為重大的打擊。因為他忽然發現剛對自己的種族建立起一些信心，然而這信心馬上就要被星族高層的決定打破了！「星族竟然如此卑鄙！」凌瑞的話就像是根尖刺，毫不留情地刺了他的大腦中，越刺越深。
「我應該維護什麼？我到底應該維護什麼？是我心中的正義還是種族的未來？」
深河星系之中，星族的最高首領艾達依然沉默地呆在古跡之中，在人類最為危機的時刻，在天空的艦受遭受大生存危機的時候，在李克的艦隊衝向黑洞之口的時候，他仍然無動於衷，他的目光仍然寧靜如鏡。
或許只有他才可以做到如此冷靜，這也是為什麼星族能夠在劫後迅速強大的重要原因。星族的首席大神官神思深深明白，對於星族來說，艾達的存在已經不僅僅是首領那麼簡單，艾達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了星族的強大和盛興，無論是對異族的戰略還是目前對人類瀕臨滅亡的處理方法，無不看出艾達對三個大種族之間戰爭精準而正確的分析與判斷。
放棄人類是一個重大的決定，其決定之難就如同當年星族自願低下高貴的額頭向人類求救一樣，然而艾達畢竟還是做出了決定。人類確實並沒有做出對不起星族的事，但星族利用人類對付異族確也是事實，並且人類的力量如果再發展下去，將很可能有實力與星族抗衡，只憑這兩點，艾達就確信自己已經有了借創造之神之手毀滅人類的理由了。
至於是否會背負撕毀協定的惡名，他根本不在乎，因為一旦人類的歷史已經成為過去，一旦星族成為宇宙的唯一統治者，那麼便再也不會有人關心這個。
古跡之殿之中，揚、西蒙等人類英雄們的雕像仍然和紅衣等星族的前輩們一起屹立著，然而那些先輩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人類與星族的同盟關係即將斷裂！或許當兩大種族最初結盟的時候，雙方都是本著最為純潔的互相扶持的信念，只不過，時間終將改變一切。
克爾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心灰意冷。艾達不同，星族目前的力量空前鼎盛，並且擁有著強而有力的統治，但人類幾乎什麼也沒有，沒有戰鬥力，沒有足以讓所有人都集中起來的信念支柱，就像是一盤散沙，如果再不能凝聚成堅石，終會漸漸消逝在微風之中。
艾達強大的精神力足以穿透宇宙，看到遠在太陽系的情景，當異族大軍越來越靠近火星的時候，他的目光絲毫沒有變化。
神思的腦波一直在關注著艾達，他並不反對艾達所作出的決定，因為艾達的決定就是所有星族人的決定，只不過他對能否將樂奇叫回來還有些懷疑。與艾達不同的是神思一直在跟蹤著樂奇的腦波，他能夠感覺到樂奇情緒的變化，當樂奇心中產生無法解開的死結的時候，神思就知道，樂奇是不可能那麼輕易回來的。
但對於艾達來說，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類在異族大軍的洪流之下毀滅，然後異族和創造之神一起毀滅在自己手上！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以腦波向星族金色航母艦隊發出了命令，在無聲無息之中，星族寵大的金色航母艦隊已經離開深河星系，去往遠方。
在第二星系希望家園的h201行星上，一如往常的炙熱，行星的環境並沒有因為三大種族的激烈戰爭而改變分毫。在這沒有大氣保護，沒有氣候變化的星球之上，也只有異族才可以生存。
善良的後主仍然如往常般靜靜地呆在這裡，沒有人來進攻她，她也沒有野心去侵略其他人，但是她所創造的人形異族銳和真卻沒有能夠像她那樣冷靜，當揚的能量感應消失在他們的大腦中時，他們清楚，這個如神一般讓人敬仰的生命終於從宇宙中消失了。
真不知不覺地流下了眼淚，靜靜站在被熔岩包圍的h201行星上，仰望著那熟悉而又親和的腦波最後一次感應到的方向，良久，仍沒有動一下。
銳抱著雙臂坐在她身後的巨石上，熔化了的滾燙液體沿著他的雙腿往下直淌，他卻表情木然地看著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真，他忽然發現真的思想境界如同那被關閉了的白洞一般，外人再也無法進入。
「真難以想像，揚會救恆……」銳歎了口氣，準備繼續沉思。
善良後主的腦波卻傳了過來：「揚的行為不是任何有思想的生命都可以理解的，然而當你真正理解他的時候，你就會成為他忠實的追隨者而永生不棄了。」
「但是……人類還是完了，誰也救不了他們，接下來的戰爭即將是創造之神和星族之間的戰爭了。」
「是啊，你願意看到什麼人最終站在勝利的那端呢？」
「任何種族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都沒有分別，只是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希望揚死去。」
善良的後主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從內心來講也是不願意看到人類滅亡的了，畢竟揚是人類。」
銳遲疑著點了點頭。
「唉，我想揚也是一樣的想法，畢竟他是人類。」善良的後主歎了口氣：「你到我這裡來，我有件事要你幫一下。」
「是的，」銳起身看了呆呆站著的真一眼，感受著水份在她眼眶中被蒸發的輕微聲響，然後走向善良後主所呆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