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劍指長江 第五十章 出擊(2) 文 / 笑破天
第五十章出擊(2)
當著眾人的面,趙漢將江陵、武昌寫在了兩張紙上,然後揉捏一團,背在身後交換了幾次左右手,雙手握拳,平端在身前,兩個手的手心裡各自攥著一個紙團。
雖然吳世傑是一路大軍的主將,但是上前抓鬮的人卻是資歷更老的胡文禮,另一路則是李少天。李少天笑著向胡文禮伸了一下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先來,也顯示了此次抓鬮的公平性。
胡文禮衝著李少天笑了笑,選擇了趙漢左手的紙團,李少天就只能要右手的紙團。兩人並排站立在一起,面向著前方的各位將領打開了紙團,只見李少天手中的紙團上寫著「武昌」,胡文禮手中的紙團上寫的是「江陵」。
按照地域劃分,在復州滯敵的李少天被趙漢定為東路軍,進攻江陵的吳世傑被定為西路軍。其中,東路軍兵力四萬,天殺軍三萬、隨州鎮兵大營一萬。西路軍兵力四萬六,天狼軍一萬、天鷹軍八千、天虎軍八千、襄州鎮兵大營一萬二、均州鎮兵大營八千。
經過一年多的準備,趙漢已經暗中籌集了足夠的軍械和糧草,秘密囤積在襄州境內的三水縣和隨州境內的安樂縣。安樂縣位於隨州的西南部,是防守郢州的重鎮,隨州鎮兵大營就在那裡。
按照計劃,東路軍從隨州,經安樂縣進攻郢州,而西路軍徑直南下,直撲江陵。東路軍對郢州城實行圍而不打的策略,吸引武昌的守軍前來救援實力最弱的郢州,確保武昌的安全。
「此次之戰事關著山南東道的日後的格局,望諸輩同心協力,共圖霸業。屆時,本將軍論功行賞,武昌、江陵二地由功勳卓越者鎮守,絕不食言。如有違反,有如此桌!」
協商完東、西兩路大軍的相關事宜後,當著眾人的面,趙漢抽出腰間的寶劍,刷一聲砍斷了身旁桌子的一角,宏聲立誓,以示激勵。
「屬下定當竭盡全力,助將軍一統山南!」
胡文禮等人面色一凜,雙手抱拳,齊聲向趙漢使了一禮,李少天則雙腿一併,神情嚴肅地敬了一個軍禮,煞是顯眼。
望著下面慷慨激昂的胡文禮等人,趙漢微微一笑,心境霍然開朗,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意氣風發的感覺了,好像世間萬物此時皆在他的掌握中。
無意間,趙漢的目光落在了一臉堅毅的李少天身上,雖說西路軍是主攻,但他的希望全押在了輔攻的東路軍身上。跟各懷鬼胎,即可能出工不出力的西路軍相比,趙漢更相信精誠團結、鬥志高昂的東路軍。或許,東路軍才是他心中的主力。
晚上,胡文禮的家中來了四位不速之客,天鷹左軍都督許偉、天鷹右軍都督馬鳴、天虎左軍都督雷世傑和天虎右軍都督宇文清不約而同地登門拜訪,商議此次南征之事。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重大,令眾人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屋裡的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胡文禮五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著各自的意見,商討著這次出兵的得與失。顯而易見,利益總是與危險相伴,這次南征既是考驗,更是機會,部隊可能在戰鬥中損失慘重,可一旦真的攻下了荊南,按照趙漢的說法,他們將會分得新的地盤,從而擴大自己的勢力。
「胡大哥,趙漢為了提拔他的那個女婿,竟然委以其東路軍主將的重任,真是荒唐。他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胎毛還沒有褪盡,只不過憑藉著有幾分蠻力就想指揮千軍萬馬,真是可笑,簡直視打仗如同兒戲,不知死活!」
商議了一陣後,天虎右軍都督宇文清忿忿不平地一拍桌面,極為不滿地向胡文禮發著牢騷,不僅公然直呼趙漢的名諱,而且還對其予以指責。
宇文清和胡文禮是生死之交,更是兒女親家,在十五年前的那場權力爭鬥中,他旗幟鮮明地站在了胡文禮的一邊,對趙漢能當上襄州節度使一事一直耿耿於懷,頗為不服氣。在他看來,趙漢何德何能,哪裡比得上深謀遠慮、德高望重的胡文禮。
「將軍大人將咱們都編在了一起,不會趁這個機會消弱咱們的力量吧?」
隨即,坐在宇文清對面的天鷹左軍都督許偉眉頭微微一皺,不無憂慮地提出了自己的擔心。他有些懷疑這次南征是趙漢布下的一個陷阱,專門等著他們跳下去,跟王本仙拚個兩敗俱傷後再抽手收拾他們。
「哼,我早就看出趙漢這小子不地道,單憑著東路軍那四萬廢物,不被荊南軍吃了就夠好了的,哪裡還能拖什麼敵。」
許偉是個性格粗壙直率之人,聞言冷哼一聲,不屑地瞅了宇文清一眼,「要不是當年某些人鬼迷心竅,姓趙的小子豈能坐上這節度使的寶座?以至於這些年來將咱們壓得死死的,幹什麼都不痛快。」
此言一出,許偉、雷世傑和馬鳴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當年正是他們三個從中作梗,關鍵時刻拖了胡文禮的後腿,成全了趙漢。其實這也怨不得三人,完全是形勢所逼,當時趙漢勢弱,胡文禮勢強,胡文禮上台後明顯對三人不利,故而他們或明或暗地選擇支持趙漢,使其成為了襄荊的霸主。誰想趙漢並非等閒之輩,數年間便將襄荊治理得井井有條,實力越來越強大,在襄荊的幾大勢力中佔據了絕對的主動。
「此言詫異,三水縣和安樂縣的確囤積了大量的糧草、軍械,我看將軍大人這回對荊南倒是志在必得。」
咳嗽了一聲,胡文禮打破了屋裡尷尬的氣氛,品了一口桌上的香茗,環視了一眼眾人,沉聲說道,「不過,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也不能為他人做了嫁衣,白白便宜了他人不是。」
「胡大哥,你說該怎麼做,我們都聽你的!」
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幾名都督中年齡最大的馬鳴轉向胡文禮,向他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其餘幾名都督也都望著胡文禮,等著他拿主意,他們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雖然彼此間有著分歧,但現在卻有了共同的利益,面對著共同的危機。
「此事事關重大,不能有絲毫的馬虎。首先,咱們要自保,不能讓荊南軍佔了便宜。因此,咱們不僅要派人去,而且還要派最好的去,緊緊抱成一團,不讓別人有可乘之機。至於仗怎麼打,如何打,那就視情況而定了!」
胡文禮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伸手捋了捋頜下的長鬚,不動聲色地看著眾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他口中的別人指得是趙漢和荊南軍,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出兵可以,打仗也可以,要是趙漢想讓他們去送死,那是絕對不幹的。
馬鳴等人相互看了幾眼,連連點著頭,不經意間,他們已經結成了同進共退的利益聯盟。
與此同時,李少天也在天殺軍軍營裡召開了一場高級會議,參加會議的是五大軍委委員和四名大校,向他們通報了南征一事。在經歷了最初的驚愕後,眾人皆流露出了狂熱的神色,所謂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作為軍人,就應當馳騁沙場,馬革裹屍,用刀和鮮血去建功立業,揚名四海。
李少天嚴令,南征一事絕對不能外洩,否則軍法從事,朱雀師和白虎師從今天起取消一切休假,進入戰備狀態,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出發。
古往今來,為了美化戰爭的醜惡,戰爭的發起者往往會使用各種陰謀詭計,給自己找一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由頭,使得自己在輿論上處於主動的位置,也使得自己的出兵顯得合情合理,披上正義的外衣。當然了,趙漢也不例外,在他的秘密策劃下,四月八日,一個名為王家坳的鄉村點燃了襄荊與荊南大戰的導火索,被後人稱為「王家坳慘案」或者「四零八暴行」。
隨州的黑山縣與郢州的青陽縣相鄰,王家坳位於兩縣的交界地帶,屬於黑山縣管轄。據傳黑山縣縣令事後上報,四月八日,三名駐守在青陽縣哨所的郢州鎮兵在巡邏時脫離了隊伍,遊蕩到王家坳,恃強玷污了一名在小溪邊洗衣服、頗具姿色的少婦。
此事被一名去溪邊洗衣的十幾歲少女發現,驚惶地回村報信,待鄉民們拿著鋤頭等農具趕到的時候,少婦已經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下體流血不止。憤怒的王家坳鄉民群擁而上,當場打死一人,俘獲一人,逃逸一人。
被俘虜的那名郢州鎮兵被幾名年輕的後生押往了縣城,向縣太爺報案。善良淳樸的鄉民們萬萬想不到,他們將在下午遭受到滅頂之災,在那名逃回去鎮兵的引領下,哨所的最高長官,一名校尉,帶著手下的三百名士兵殺氣騰騰的前來尋仇,原來那名被打死的鎮兵是校尉的親弟弟。
一場血腥的屠殺隨即展開,校尉不僅在王家坳大開殺戒,殺光了村裡的老老少少,而且還放火焚燒了村莊。沖天的大火引起了附近一個隨州哨所的注意,駐守在哨所的校尉連忙帶兵前去查看,結果晚了一步,村民們已經被屠殺殆盡。
雙方士兵隨即爆發了衝突,死傷數十人。由於在家門口,那些隨州鎮兵都是本鄉本土的子弟,別看平日裡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現在目睹了王家坳屍橫遍野,連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沒放過的慘烈景象後,在萬分激憤之下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幾個回合就打得那些郢州落荒而逃。
好像這就是王家坳慘案的全部,不過,青陽縣縣令卻向王本仙上報了一份截然不同的經過,跟黑山縣所宣佈的可謂大相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