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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26章 是平叛也是推廣 文 / 鱸州魚

    第726章是平叛也是推廣

    何鑒當然不是因為震驚過度才掉下去的,南京城頭的軍士都是震駭不已,城內的官民也被城外的動靜嚇得不輕,可後者都在慶幸。

    軍士慶幸自家不用面對這樣的敵人,官員在慶幸自家看準了風色,百姓們更是對於能免去一場兵災而慶幸不已,心中沒鬼,生活就會比較快樂,從古至今,都是這麼個道理。

    其實王守仁也看到了王鑒之的動作,畢竟是旗艦,還是相當顯眼的,不過他卻沒有什麼阻止的意思。王鑒之等士人機關算盡,最後倒也算是求仁得仁,又何必去阻止呢?一棟大廈的轟然倒塌,總是要有幾個殉葬的才應景啊。

    關於儒家的功過,在遼東之時,王守仁就跟謝宏多次討論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儒家對華夏是有功的,這學說中蘊藏著立身處世的智慧,並且有著面面俱到的哲學,經過了千年百代,無數智者的完善,已經形成了相當嚴密的系統。

    正是這個嚴密的系統,讓幅員萬里的華夏有了足夠的向心力,屢經變亂,卻也未曾徹底消散,哪怕是異族入主,最終也只能以儒家之法治理天下,其優良之處自不待言。

    王鑒之等人之死,倒也有殉道的意思。

    不過,如謝宏所說,儒家的自我完善,是相當被動的,不到窮途末路的時候,那些飽學之士並不會尋思改良,即便看到了危機四伏,他們也只是在細節處略加改善,以不影響大局為最終目的。

    所以,千多年來,儒家的進步只局限於哲學意義上的。

    從求仁取義,到為萬世開太平,他們的口號越喊越響亮,可實際上卻什麼實事都不做;經過了千年的錘煉,他們謀略鬥爭的水準越來越高,即便後世的政壇英傑也只能拾其牙慧,但他們鬥爭的目標從來都是自己人。

    為了方便驅使,他們打壓工匠;為了彰顯特權,他們打壓商人;為了親親相隱,以公謀私,他們不肯完善律法。把好好一個華夏攪得烏煙瘴氣,他們卻不自覺,一個個還都能以名臣良相之名,現於丹青之上。

    王守仁前世也是改良派,他看出了儒家的空談本質,強調要知行合一,也就是所謂理論結合實際。只是當他故去之後,陽明心學也慢慢變了味,或者為世人所遺忘,最終卻是讓東面那個島國得了不少心得。

    其實身在這個時代,本就不可能有人跟謝宏一個思路,去考慮徹底推倒儒家道統,重新建立新秩序。即便有人想了,他也不可能做得到,只要他稍微顯露出一絲這方面的意思,立時就會被千夫所指,身敗名裂。

    儒家道統是難以動搖的,在其強盛之時,洶湧而來的聲勢甚至連九五之尊的皇帝都只能避其鋒芒;即便在窮途末路之時,也依然會有王鑒之這樣的人,為之殉道。要不是謝宏更加神奇,王守仁確實想不出,推倒儒家這件大事,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

    只要打垮了寧王,再將小王子趕出邊關,中原就再不會有成建制的頑抗力量了,那些冥頑不靈的少數頑固分子,只會會在變革的大潮中湮滅,很快,大明就要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了。

    在那個時代裡,國勢雄強,政令清名,民智普開,人人安居,每個人都能昂首挺胸的走在陽光之下。旅順的經歷,和天津的見聞,讓王守仁極為期待。那兩處的所見所聞,就已經跟典籍中所述的太平盛世沒什麼區別了,但和謝宏的說法還有不小的差距。

    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能看到這樣一番,讓那些古之賢者想到不敢想的盛世景象,他也不由心潮澎湃。感受著迎面吹來的烈烈江風,他的心思早已經離開了南京,飛到了安慶,稍一停留之後,便轉向了京城。

    那裡才是真正讓他大展拳腳的地方,與之相比,眼前這場戰爭簡直如同鬧劇一般,秀才造反,果然很不靠譜啊。

    「卡……光!」

    思緒翻湧間,江岸上的雄城終於有了動靜,城門轟然而開,衣甲鮮明軍兵魚貫而出,到了江邊分成了兩隊,大隊人馬沿著江岸一字展開,加入了抓捕殘匪的行列。另外一小隊人,簇擁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上了小船,往王守仁的旗艦靠了上來。

    「老夫徐輔,未知船上是哪位大人主事?」

    「原來是魏國公,下官禮部侍郎王守仁有禮了。」王守仁微一挑眉,略有些意外。

    「不敢當,不敢當。」

    老徐滿面帶笑,連連辭謝,等到兩船移近,上了王守仁的旗艦,他更是舌粲蓮花,「早先聽那些說書人,說什麼彈指間催強敵,老夫只是聽個樂子,今日相見方才知道,原來戲說之言也未必不可信,故人之後能有如此雄才,老夫也是有榮與焉啊。」

    「魏國公謬讚了,敵寇本就是烏合之眾,更兼將士們用命,下官也只是略盡調度之責罷了。」

    王守仁的父親王華曾在南京任禮部尚書,徐輔身為國公,與其相熟也是應有之義。不過,在辨明對方來意之前,王守仁並不打算和對方攀關係,搞得太過熱絡。對方滿口讚頌,把他誇到了天上,他也只是不著邊際的說些官腔回應。

    「伯安還是太謙了,年輕人謙虛些倒也是一樁美事。」徐輔也是相當老辣的角色,又如何聽不出王守仁淡淡的疏離之意,不過他卻也不動容,很快便不著痕跡的轉換了話題,試探著問道:「伯安此來,應當不單是要救援南京吧?」

    「江南有變,身為大明臣子,自當上解君憂,下安黎民,以平亂撫民為己任。」王守仁猜到了些端詳,索性給了個台階出來。

    「伯安說的極是,老夫也是如此作想。先前敵視猖獗,又不得京城令旨,因此不敢妄動,只能以穩守南京為任。如今王師一到,正是掃蕩敵寇之機,老夫雖然一把年紀了,卻也有報國之心,若是王大人不棄,老夫願助大人一臂之力,共保大明社稷。」

    大明的勳貴被壓制的很厲害,可這些國公之後都是家學淵源,卻也沒有笨人,王守仁留出了話頭,徐輔當即順竿而上,大義凜然的提出了願望。

    「那就有勞魏國公了。」王守仁點點頭,寧王到底會頑抗到什麼地步,誰也不敢保證,平叛的力量自然是越多越好。徐輔在南京軍中多有故舊,更兼國公府還有不少私兵,其影響力,只看他為了表心跡拉出來的兵馬就知道了。

    「談不上,老夫也是拿朝廷俸祿的,國家危難之時,自然也是當仁不讓。」見王守仁答應的爽快,徐輔心中更喜,正要再說些什麼之時,城中卻又有了變化。

    剛才徐輔走的是西門,如今卻是四門齊開,旌旗招展處,大軍四處,走在大軍之前的那群人,無不是紫袍玉帶,一出城門,便紛紛往江邊湧來,顯然是見了徐輔的先例後,來跟風傚法的。

    「移船靠岸,請諸位大人上船相見。」一個也是應付,一群也沒多啥,這班人心裡想什麼,王守仁心裡也是明鏡一樣,當下吩咐迎眾人上船。

    此外,他傳令江南聯軍將清剿的重心轉移至江北,南京城是什麼地方?大明二京之一,城裡又豈能沒兵?城裡的愛國人士若是真有徐輔說的那麼多,那麼好,王鑒之別說攻城了,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原因只有一個,寡不敵眾。

    眼下,數萬大軍沿江鋪開,守衛的那叫一個嚴密,江裡那些水匪要想逃,南岸是不可能的了,至於往東西兩邊遁走,呵呵,他們只是水性好,又不是鱸魚,怎麼可能游出那麼遠呢?

    「各位的報國之心,本官已經知道了,日後必將如實上奏天子,附逆、從逆的王鑒之、何鑒等人已經盡數伏誅,而叛逆尚在九江、安慶一帶,本官即刻啟程,前往擊之,各位請便吧。」

    王守仁出京未得聖旨,算不上欽差大臣,不過在場的都是消息靈通之輩,知道正德離京前,以京城事托付給了他,而他來江南也是冠軍侯的意思,所有人依然是把他當做欽差對待的。

    聽了他這番話,眾人懸起來的心也是放了下去,有了這話,最讓人擔憂的大清算應該是不會有了,就算有,也不會以附逆的名義。至於以後的新政什麼的,倒也沒人太過憂慮。

    江南的那些中小世家會這麼死心塌地,想必也是在新政中看到了機遇。先來後到,得到好處自然有大有小,不過落後也不算很吃虧,畢竟先行者是要冒風險,起到探路的作用的。

    所以,南京眾官員也沒什麼不平的心思,有那心思快的,已經開始琢磨起其他事兒了。

    「王大人,老夫也聽說過一些貢獻度的消息,不知現在還有沒有……」搶在頭裡的又是徐輔,雖然沒有祖輩的勇武,可老頭的智慧卻並不輸於前者,他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不過,從一鱗半爪的消息中,他卻判斷出了新政的關鍵所在,並在此時問了出來。

    「當然有效,此物將會在今後的大明全面推廣,最終形成定制。」王守仁直截了當的回答道。其實不光是江南官員,他自己也對謝宏搞出來的這個東西非常讚賞,要不是有這個,想要平定這場叛亂,又哪裡會有這麼容易?

    而經過了這場叛亂,想必這貢獻度也會就此深入人心,以後新政推行的道路也藉機鋪平,真是一舉多得之策呢。王守仁心中暗自讚歎不已,也不知守恆賢弟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早在數月之前,就布下了這等暗著,真是了不起之極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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