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9章 血案震京城 文 / 鱸州魚
第209章血案震京城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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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消息是傳播得很快的。
宣武大街的血案發生後的一個時辰之內,消息就傳遍了全城。
今天的圍觀眾經受了無以倫比的震撼,他們自然也要將這份激動傳遞給其他人,於是,傳言中,事實不斷被誇大,到了後來,甚至已經脫離了現實。
最讓人驚異,也是大夥兒最津津樂道的,當然是那場聖旨大戰了。
這麼多份聖旨,別說普通百姓了,大多數京官也是不曾見過的,何況還是這種應用性極強的聖旨,簡直讓人聞所未聞。
謝宏受到的聖眷那是毋庸置疑的了,不是如此,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他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奇葩的聖旨。只有皇上對他的寵信達到了極點,才會放任他如此胡來。
也有人說,其實那天皇上就混在謝宏的隊伍裡,又或者皇上把玉璽交給了謝宏,那些聖旨都是現寫現用的,否則為什麼都只有四個字?
當然,對於京城百姓來說,宮廷裡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紫禁城就是個漏勺。很快就有宮中的消息傳出來,玉璽好好的在宮裡,皇上也好好的在宮裡,現寫現用的說法也就沒人信了。
更多的人開始琢磨,謝宏到底是如何得到了皇上如此這般的寵信,若是知道了,不消跟謝宏一樣,只要學得他的一成,那也是受用無窮啊。
尤其是宮中的小道消息說,除了上朝,皇上已經一個月沒出門了,就是因為謝宏弄了些什麼給皇上,才會有這樣的效果。那麼,若是能猜到皇上到底正沉迷於何物,自己也獻一份上去,會不會就此飛黃騰達呢?
只不過,這個難度比較高,王岳一干人在宮裡面明查暗訪,忙活了一個月了,也是不見端詳的事,哪會那麼容易被猜到?
不過,據說王公公的努力沒有白費,通過種種蛛絲馬跡,他現在已經掌握到線索了。皇上雖然不讓人進乾清宮,就連送膳食的也只能送到門口,可膳食的消耗量卻是變大了,這說明什麼呢?
一個足不出戶的人,飯量怎麼可能變大呢?肯定就是那回事了,王公公有了猜測,得到小道消息的人,也有了差不多的想法。現在就差如何抓個人贓並獲了,抓皇上的奸,真是想想都讓人興奮啊。
其次,黑大個也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把一個快二百斤的人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然後隨手一丟,足足丟出了幾丈遠!這是何等的力量?簡直就不是凡人了,俗語說的九牛二虎之力也就是這樣吧?那弄臣謝宏身邊的勇猛之士還真多啊!
此外,番子們的戰鬥力也讓人們非常驚異。對北鎮撫司,對五城兵馬司,這些番子兩次都是以寡敵眾,兩次都是大獲全勝,打得對方潰不成軍,這是何等的精銳啊。
有惡意的說法,說南鎮撫司的番子其實是馬匪裝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凶悍?也有人說其實那些番子不是大明子民,而是塞外的韃子混了進來。
當然,這樣的說法信的人不多,雖然***韃子跟中原人很像,但終究不是,是不是韃子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若是韃子在中原生活的久了,倒是看不出來,不過,去了野獸習性的韃子也就不能稱之為韃虜了。
也有人說中了事實,江彬一干人的身份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京城各處衙門又都是漏勺,很快就有人把事實搞清楚了:原來那些番子是邊軍!
京城的百姓也不太相信這個說法,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京營和禁軍的兵源主要就來自於京畿,是子弟兵,而且又是冠以天子護衛的名義,在京城百姓的心中,這些兵馬應該是天下間最精銳的才對,怎麼能被一群邊鎮來的蠻子給壓過去了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無論緹騎還是兵馬司,都完全沒法跟邊軍相提並論,京營的狀況大夥兒都看在眼裡,也不比這兩支人馬好多少,那麼……
京城百姓心中都很是不爽利,不甘心天子腳下的光環就這麼被打破,可他們又能如何呢?南鎮撫司如今凶名更盛,連兵部主事都敢打,而且打得那麼慘,孫主事淒慘到什麼程度?據說連大夫都分不清他的頭臉了!
這樣一來,誰還敢靠近南鎮撫司那可怕的地方?番子們現在打人都是奉旨打的,甭管你是什麼身份,去了就死定了。
面對凶焰滔天的奸佞,百姓是無力的,他們也只能指望朝中那些一身正氣的大人們了,俗話說:邪不勝正,大人們總會有辦法的。
只不過,被百姓們寄予厚望的大人們這會兒卻也都是束手無策。
劉大夏向來有些獨,之前的計劃只是他一個人的動作,而不是經過了朝臣們共同的參詳,否則,事情本應該有個更好的結果才對。
按兵馬司一個死裡逃生的副指揮使的說法,這次行動本來是誤打誤撞的抓到了謝小賊的死穴的——那支已經確定是從宣府來的車隊!
事後一看,謝宏之所以會親身前往,而且使出了作為殺手鑭的各式聖旨,為的就是那支車隊。若不是那支車隊在他的心目中非常重要,又怎會如此?
而且番子和兵馬司對峙的時候,若不是孫松突然分兵,讓謝宏緊張起來,他又怎麼會放棄本來的優勢,突然動了武力呢?要知道,原本謝宏可是讓劉尚書丟了大臉的,這會兒,滿城都在傳揚番子們的順口溜,而且大有向京畿周邊蔓延的趨勢……
本來劉大夏也是責令五城兵馬司出動,想要控制流言……當然,主要是針對順口溜的,不過五城兵馬司在宣武大街折了一半人手,剩下的也都是噤若寒蟬,有如驚弓之鳥了,哪裡還敢隨便大舉出動?
最後迫於嚴令,倒是勉強上了街面,可一個個都是縮頭縮腦的,像是一群小偷,別說控制流言了,若是有人說話聲大點,他們沒準兒都會掉頭逃跑,以往的威勢那是完全見不到了的。
謝宏說讓他們記十年,可依現在的模樣,這些膽小鬼八成會刻骨銘心的把這個教訓記上一輩子了。
此時,六部九卿以及幾位大學士都聚集在劉府,一則表示慰問,二來也是想要集眾人之力,商量個對策出來。
對劉大夏的埋怨,卻是出自刑部閔尚書之口。
閔珪是個行事果斷的人,劉大夏也以脾氣暴躁而著稱,兩人平時就有些不對盤,而閔尚書又長了劉大夏幾歲,這時也是仗著資格老,出言相責道:「東山,你平日行事就是不拘小節,今日又是如此,不但損了自家的名聲,還累了眾位大人的大計,嗨,真是……」
劉大夏平時脾氣暴躁多是做出來的樣子,可現在,他卻是真的暴跳如雷了。要知道,因為事關重大,雖然出面的只有孫松,可劉尚書卻也是在一邊壓陣的!
謝宏讓番子們罵人的時候,他也是聽了個真切,他這個氣也就不用說了,福壽樓的窗戶就見證了劉大人當時的憤怒。換了誰也一樣,面對那樣的情況,能不生氣的就只能是烏龜了。
結果現在這順口溜已經開始蔓延,兵馬司又鎮壓不力,劉尚書正是怒火沖天的時候,被閔珪皮裡陽秋的一譏諷,他立刻跳了起來:「閔珪!你少落井下石!為國鋤奸,老夫是為了自己嗎?還不是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這才不避艱險,勇於任事,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勇於任事倒還罷了,這不避艱險麼,哼哼,卻是值得商榷的。」被他指名道姓的一吼,閔珪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也是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
劉大夏當時就在福壽樓,閔珪卻是知道的。既然在那裡,形勢又是危機,可劉大夏最終卻沒有現身……閔珪暗諷的就是這事了。
「本部堂至少還有一顆鋤奸之心,現在倒要問問閔大人,奸佞觸犯刑律無數,你這個刑部尚書到底在做什麼?」
劉大夏不傻,那個時候誰下去誰倒霉,謝宏跟個瘋子似的,誰知道他會不會連自己這個尚書一起打?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但他這個兵部尚書要是被一群兵痞打了,以後顏面何存,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避實就虛,劉尚書當時就是這麼幹的,現在面對閔珪的質疑,他也是如此。至於倒霉的孫松,那就沒辦法了,都是為了大義啊!劉尚書會記住這個烈士的,若是大難不死,以後也至少會提拔他一個員外郎。
「就是你這匹夫貪功冒進,錯過了這麼好的時機,你還有臉對本官說這些!」閔珪也怒了。
謝宏一直縮著不出來,這是最棘手的事情,今次卻讓劉大夏誤打誤撞的逼了出來,正是好時機,若是籌謀得當,未必不能成功。只可惜劉大夏貪功獨斷,竟是完全沒跟眾人通氣,這樣的行為哪有二品大員的風度?
「好了,好了,兩位都是朝中棟樑,何苦相互爭執?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多說也是無益,不若想想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才好吧。」兩個尚書針鋒相對,能勸解的也只有大學士了,謝遷是三大學士之末,此時自然責無旁貸。
閔、劉二人都是老官僚了,剛剛不過是一時之氣,又是積怨已久,這才失態,自不會因為那點閒氣去開罪謝遷這個大學士。不過,剛剛吵得熾烈,這時也不好一下轉換態度,兩人都向謝遷微微點頭致意,卻是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