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情歸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選擇 文 / 臨雪藍藍
第一百三十一章選擇
「素素，歐陽淳於年輕俊朗，才華橫溢，的確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是，他卻不適合你……」
爸爸溫柔寬厚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歐陽淳於，是白素素從小暗戀的鄰居大哥哥。歐陽家百年巨富，從晚清、民國到新中國，歷經三朝而屹立不倒。歐亞集團從九十年代初進軍it業，十數年時間，已發展為亞洲pc機軟件開發的領軍企業。歐陽淳於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他才華橫溢，年紀輕輕就顯露出非凡的商業才能，接掌歐亞集團不到三年，就成功打入歐美市場，在歐美it界穩穩佔據一席之地。
白素素十六歲那年，歐陽淳於學成歸國，帶回來一個法國貴族混血美女，一月後，兩人從熱戀步入婚禮殿堂。
從歐陽的婚禮上回到家，白素素的情緒異常低落，雖然沒有流淚，卻神情懨懨的，躲在房間裡，抱著小北北黯然傷神。
出乎意料的，是爸爸敲門進來了。她從來都不知道，那樣博學寬容的父親，原來心思如此敏感，她從小深埋心底的小女孩兒心事，連最親密的媽媽都未曾察覺，爸爸竟然全都看在了眼裡。
「素素，歐陽的心太大，他志在天下，絕不是會兒女情長的男人。他或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毋容置疑的磊落君子，是開疆擴土的帝王，但是，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好丈夫！」
「……爸爸，好丈夫的標準是什麼？」
「呵呵……好丈夫的標準因人而異，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答案。爸爸想問問素素，你想要的是什麼？你愛慕的男人，可以是心性高潔的翩翩君子，也可以是雄心壯志的大丈夫，還可以是踏實寬厚老實顧家的普普通通的男人。素素，將來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選擇什麼樣的男人。如果你願意忍受寂寞，選擇奢華一生，便可以選擇歐陽那樣的男人；如果素素只想過平靜幸福的日子，就得選擇那種甘於平淡，願安於一方天地，滿足於有妻有兒有女有家的生活！」
白素素的目光癡癡的望著軒轅流風，彷彿想透過他眼中浩渺的宇宙，穿越遙遠的時空，回到幼年時貪戀的那個溫暖寬厚的胸膛。爸爸，女兒只想過平淡幸福的生活，您所說的那個人，是眼前這個人麼？她恍惚起來，當年她是怎樣回答爸爸的？
好像是說，她不願意孤單不喜歡奢華，她想要嫁給像爸爸一樣溫柔而寬容的男人……耳邊，是爸爸聽罷自己的話之後，寵溺而朗爽的笑聲。
軒轅流風見她癡癡的望著自己，黑眸裡泛起一絲奇異的光彩，帶著驚喜和震動，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帶著面紗的臉頰。
白素素的臉頓時有些發燙，目光瞬間恢復清明，才發現他的目光竟是這樣的溫柔纏綿，心砰砰砰的飛快跳動起來。
「流風，一輩子很短暫也很漫長，你真的願意放棄世人眼中的尊榮，一生甘於平淡，與我清風相伴，天涯相隨？」心跳得太快，白素素的呼吸頓時有點急促，她昂首望進他的眼中，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熱切與期盼。
這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寂寞與幸福只有一線之隔，她身處寂寞的荒蕪裡，卻只需輕輕跨出一步，就能收穫幸福，驅走孤獨。
「我只願一生有你！」軒轅流風觸及她眼裡的期盼和渴望，心怦怦亂跳，眼神漸漸深了，貼在她臉頰上的手指輕輕一挑，雪白的面紗飄然落地，露出她嬌艷如霞，燦若春花的面容。
她的臉很紅，散發著熱氣和芬芳，她的瞳孔烏黑晶亮，帶著莫名的情愫。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唇微微張開，輕聲喘息著，慢慢俯下頭，俊臉緩緩壓下來。
他的唇徐徐壓下來，眼看就要貼上她的紅唇，一直安靜的白素素忽然一把推開了他，一手按在心口上，輕輕喘氣，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望向漆黑的夜裡。
感受到白素素的異樣，軒轅流風轉身望向窗外，運氣內力，凝神細聽，一抹熟悉的氣息若有似乎的飄入他的感官裡。
軒轅流風沉下俊臉，咬牙切齒地低哼道：「死小鬼，三更半夜的怎麼騎著雪雕到處亂逛！」
啟兒還不相信徐致遠離開了定康，雖然答應白素素不會私自遠行，但是每天都會騎著小雪，在城郊和驪山各處兜上好幾圈，期待能「偶遇」徐致遠。
「流風，時間不早了，今晚你還得給你母妃守靈，你先回去吧。」白素素回過神，收回目光，看著他低笑道：「啟兒想念遠行的先生，每天總會四處走走，以為能把先生找回來。」
軒轅流風臉色稍霽，轉過身，伸手捋了捋她耳側的髮絲，嘴角噙著淺笑，柔聲道：「素素，那我先走了。等事情處理妥當，我們回南海的家！」
「好！」白素素笑著點頭，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將他送出門。
送走軒轅流風，在回內院的路上果然碰上從後山小跑回來的啟兒。
「姐姐，夜深了，你怎麼還不睡？」
白素素低頭瞪著他，「原來你也知夜深了？」
「嘿嘿！那個，姐姐，我先去睡了！」啟兒烏溜溜的大眼咕嚕嚕轉著，轉身跑出兩步，又回頭沖白素素訕笑道：「姐姐，昨兒你說我們要去找舅舅，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姐姐，路上我們順便找一找先生罷？」
「啟兒，你怎麼才回來？」綠枝的房門忽然打開，她身上還穿戴整齊，想必是見不到啟兒睡不安，她邊說邊走過來，一把揪起啟兒，「先去洗漱再睡！」
啟兒被綠枝強行拉進浴室，小傢伙一腳已踏入門檻，還不忘轉身沖白素素傻笑道：「姐姐，你說過要帶我一起走的，可不許變卦哦！」
「再不乖乖洗漱睡覺，我還真不帶你去了！」白素素挑起眉頭再度瞪了他一眼，小傢伙立刻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跟著綠枝走進了浴室。
「炎陽！」等浴室的門關上，白素素直起身，冷下臉，轉身望著樹影婆娑的一處陰影裡，沉聲道：「客人來了你都不知道招呼？！難道是念著你們的主僕舊情，請軒轅三公子在白府吹冷風嗎？」
炎陽高大如松的身影慢慢從一處角落浮現出來，沉暮般的黑眸閃過一絲羞赧。
下一刻，軒轅流嵐的身影便從院外的玉蘭樹上飄身而落，長髮飄飄，紫衫翻飛，緩步朝白素素而來的一張俊逸不凡的容顏，在星光下若隱若現，更添一抹神秘英姿。
白素素卻看得牙癢癢的，咬著牙道：「公子，您可真有閒情，大半夜的做客白府！」
黯淡的星光下，軒轅流風的臉色若隱若現，步伐優雅，踱到了白素素面前，低頭看著她，那雙燦若星子，漆黑如墨的雙瞳閃爍著莫測的光芒，低醇的嗓音暗啞道：「你真的打算跟他走？」
白素素看了他一眼，就撇開目光，沉著眼望著角落裡的炎陽，淡淡道：「這是我的自由。」走與不走，跟誰走，亦或天涯獨行，那都是她的自由，他憑什麼一副質問的姿態問她？
軒轅流嵐瞧見她看都不看自己，眼裡的慍怒一閃而過，雙手飛快探出，卻不料她更快，他的手還未觸及她的手臂，她的身子一滑，錯開他的手，騰騰後退了數步，距離他七八步遠，才站定腳步，抬頭看他。
「公子——」白素素緩緩勾起唇角，輕笑道：「或者我該稱呼您為皇上！皇上國事繁忙，恕素素不敢多留，炎陽，送皇上回宮！」
炎陽的雙瞳已完全融入夜色，根本瞧不出神色，他的身形剛動，軒轅流嵐的眉頭一擰，炎陽便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
白素素秀眉一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頭面對軒轅流嵐，淡淡道：「皇上，您有什麼吩咐，來一道旨意即可，民女萬不敢不從命！何必勞您大駕，大冬天的親自跑一趟？」
軒轅流嵐的目光沉下去，默默地看著白素素，周圍本已清冷的空氣頓時變得冷硬凍結。半晌後，他忽然輕輕一笑，望著白素素的眸子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薄唇輕佻，緩緩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擬一道旨意，封你為妃，召你入宮，可否？」
「可否」二字尾音淡淡，白素素卻聽得心一凜，她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個情緒本就莫測難名的男人，生氣了！
「公子，素素可有對不住您的地方？」白素素輕輕出了一口氣，目光幽幽望著他。
軒轅流嵐一怒，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成為我的女人，是一件令你痛苦的事情？」
白素素閉了閉眼睛，這人是被什麼刺激到了？怎麼忽然抽起風來了？這一年來，她僅僅見過他兩次面，兩次都是匆匆而別，兩人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雖然曾有過淡淡的曖昧，言語行動上卻從未有過逾越，今天他是怎麼了？
「蒙公子錯愛，然素素福薄，不敢承愛！素素心性不羈，心胸狹小，恐無法適應深宮生活，更不能忍受與三千佳麗分享一個丈夫！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天涯相隨，紅塵作伴，攜手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