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小鎮風雲 【119-120】 問題 文 / 一三五七九
【119-120】問題
聽到韓東嚴肅地強調，與會眾人全都不敢大意，韓東得到了縣委黃書記的支持，如果真的抓住了誰的把柄，到時候動起真格的來，誰也頂不住啊。
目光掃了一圈，見眾人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手中拿著筆做出記錄的模樣，韓東揮手道：「好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大家都開始行動起來吧。」說完，韓東便起身出了會議室，緊跟在後面的是侯西平，隨後是朱玉榮。雖然大家的級別都不高，可是卻都不約而同地遵守著這種無形中形成的位次。
侯西平跟著進入韓東的辦公室，笑道：「韓書記，鎮政府這塊，我看還是您來拿個章程吧，該怎麼搞，公佈哪些東西？到時候我和鄧主任好一一落實下去。」
「先把煙點上。」韓東拿出煙來丟給他一支，點燃後兩人各自噴了一團青煙出來，韓東已經習慣了在忙事情的時候抽煙，似乎這樣能使思維更加的活躍。
抽了幾口煙，韓東說：「老侯，鎮政府的事情，我看由你來搞就行了，我就提出幾點建議。一是要把鎮政府的工作目標、眾人的分工、目標進度做一個公開，其次就是要把鎮政府的費用開支公開，特別是福利、招待費用要明確，現在的老百姓對這個很在意，將它透明化，也好接受更多的監督。至於其他的，老侯你就自己看著弄吧。」
「行，那我就按照韓書記的意見辦。」侯西平點著頭說：「說實話，一個月之內要全部鋪開，壓力還真不小，最關鍵的是，要能夠起到作用，不流於形式才行。」
「是啊，所以我決定了，一定要加強監督考核，就算我們鎮委沒有處分的權力，到時候我都要形成文件，報送縣委備案。」韓東嚴肅地道。
侯西平挺胸道：「我肯定支持韓書記。」
趙華鎮委、鎮政府的各位領導，除了韓東以外，全都有具體的分工，就算是侯西平也要全面負責鎮政府的政務公開工作。因此一時之間，大家都忙了起來。而屏峰村也跟著一下子忙碌起來了，因為他們的政務公開最先搞起來，而且準備得最為充分，又是韓東親自坐鎮抓的，所以大家都跑去參觀考察。
屏峰村的村支書和村長剛開始還蠻高興的，覺得這個政務公開也不是沒有好處嘛，至少吸引了鎮委領導的目光。可是漸漸地他們就感到鬱悶了，因為來參觀的領導們，總是問東查西，經常問些讓他們很為難的問題，似乎是專門來刁難他們的一樣，而他們又不能對領導怎麼樣，因此苦不堪言。
實際上，去參觀的鎮委領導卻並不是故意刁難他們，而是因為確實想搞清楚中間的問題，這樣自己搞起來的時候，才不至於出毛病，免得被韓東抓住了把柄。
作為書記，相對於眾人的忙碌，韓東是最輕鬆的，他的職責，就是監督、巡查，及時地發現問題並指出來。儘管月底還要組織檢查小組檢查，但是這個過程也是需要好好控制的。看到眾人忙得熱火朝天的，韓東十分地滿意，作為領導，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調動大家的工作積極性，提高整體的效率。現在看來，韓東覺得自己這個領導還是當得不錯的。
當然了，韓東也不是眉毛鬍子一把抓，在這個過程之中，韓東重點監控的是屏峰村、安溪村和毛橋村這三個村的工作進度。從趙華鎮的行政區劃來說，這三個村正好處在三個角上，同時它們又是最大的幾個行政村，因此韓東將它們當成重點，隔一段時間就去走訪一下，和村幹部、村民們聊天，從他們口中瞭解政務公開的準備工作。
「小韓書記，您又下來了啊。」毛橋村口的王大娘端著一個簸箕走出門，看到韓東走過來，就站在那裡，笑瞇瞇地道。
「是啊，王大娘您在曬東西啊。」韓東笑道，上次來的時候，韓東碰到王大娘，在沒有表明身份的情況下，和她聊了很久。離開的時候，韓東才告訴她自己的身份，讓她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找自己。
「小韓書記，過來坐坐，我有事和你說。」王大娘把簸箕放好，搬了把椅子出來放到門口，她穿著灰撲扑打滿了補丁的衣服，臉上佈滿了橫七豎八的皺紋。
見她慎重的樣子，韓東就走過去坐下，笑著問道：「王大娘，您有什麼事？」
王大娘四下裡看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問道：「小韓書記，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公開，真的要搞嗎？那我怎麼看他們好像不像是真的要搞一樣啊，自己帶頭違反國家的政策啊。」
韓東一愣道：「當然要真的落實啊，王大娘您發現了什麼問題？」
王大娘憤怒地道：「王老實一點都不老實，他不讓別的人超生，他自個的兒媳婦又懷上了，他還準備讓她生下來呢。」
「是嗎？」韓東的神色嚴肅起來了，這個王老實是毛橋村的村長，想不到他竟然知法犯法，縱容自己的兒媳婦超生。如果屬實的話，那必須得嚴肅處理，村幹部家人帶頭超生，影響是十分惡劣的，韓東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大娘以為韓東不相信，急道：「我不會說瞎話，他兒媳婦現在已經躲到安溪娘家養胎去了，我聽說他和鎮裡的朱書記很好，朱書記經常到他屋裡吃飯，還一起打牌，上午我就看到了朱書記的。村裡人都知道，好多人對王老實不滿，就是怕搞不翻他，不然的話，哼……還輪不到他來當村長。」
韓東知道，毛橋屬於朱玉榮的分片責任區，只是想不到他竟然和王老實關係很好，還經常跑過來吃飯打牌，還在村民中留下了這麼不好的印象，看來事情比較嚴重啊。
「王大娘，您放心，如果您說的是事實，我一定嚴肅處理他們。」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四下裡去問問，保險很多人都知道。不過王老實媳婦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王大娘說著，用力地拍著大腿，似乎這樣能增加她的話的說服力一樣。
問題涉及到鎮委副書記朱玉榮，所以韓東也不會輕易地就相信了王大娘的話，因此韓東按照王大娘的指點，迅速地走訪了幾戶人家，發現他們確實對王老實很不滿。雖然剛開始他們還遮遮掩掩地不想說，不過韓東露出一點口風以後，他們就大著膽子數落起來了，都說王老實和朱玉榮的關係很好，上次選舉的時候，本來另外有人要競選的，結果朱玉榮發了話，那人才放棄的。
「問題有些嚴重啊。」韓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明顯，這些人不可能都在說謊，也就是說，朱玉榮和王老實的問題，十有**是真的。
韓東把眾人反應的問題做了詳細的記錄，並且還讓眾人簽了字，然後就直接往王老實的家走去。既然王大娘說朱玉榮今天下來了的，如果按照他們所說，那麼這個時侯他應該不是在和王老實談工作，而是在打牌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上門去瞧瞧不就得了。
王老實的房子在全村都算是修得很好的，三層小樓，門口的小壩子是用水泥抹過的。院子門口停著兩輛嘉陵摩托車，韓東走過去，就聽到屋裡面傳來乍呼呼的聲音，一聽就是王老實的，只聽他說什麼剛才炸了兩炸，應該算兩番。同時韓東也聽到朱玉榮的說話聲，他很明顯是喝了酒的，說話時舌頭有點打攪的感覺。
朱玉榮果然是在這裡吃飯打牌，韓東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看來讓他來搞的政務公開，只怕也是在敷衍吧。這時王老實的老婆走了出來，看到韓東愣了一下，哎呀一聲，驚訝地道：「韓書記啊，你怎麼來啦，朱書記也在裡面，你吃飯了沒有？」
韓東笑了笑說：「飯我早就吃了，就是順便來看看，老王和朱書記喝多了吧？」
「也沒喝多少，兩人才喝了一斤……」
王老實走出來，臉上紅通通的，看到韓東吃了一驚，瞪了他婆娘一眼說：「你在這嚼啥舌根子！」轉頭對韓東道：「韓書記，您來怎麼不通知一聲？上午我和朱書記跑了大半個村，中午休息一下……」
韓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逕直走進屋內，裡面擺著一張小方桌，朱玉榮一臉通紅地坐在上首，左右兩邊是兩個不認識的人，估計門外的摩托車是他們的。在韓東進來的時候，幾人正在把桌上的錢往兜裡收。
朱玉榮站起來說：「韓書記您來了，要不坐下來玩兩把？」說著一連打了兩個酒嗝。
這傢伙真是喝多了，韓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往外走去。後面跟進來的王老實道：「韓書記，您怎麼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十分難聞。
「我還有事。」韓東說著，大步地往外走去。王老實見狀有些發慌，拔腿追了兩步，又折轉回來，對朱玉榮說：「朱書記，好像韓書記有些不高興。」
「有……有啥不高興？」朱玉榮嘟囔了一句，他還不高興呢，書記當不成，鎮長也輪不上，整天還要看這個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臉色，這日子過得太窩囊了。
王老實見他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放心了一些，揮手道：「那我們接著打。」
韓東疾步而行，內心憤怒無比，這個朱玉榮哪裡是來幹工作的，純粹就是來混飯吃、磨洋工的，竟然還敢邀請自己去打牌，簡直是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也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裡。想到這裡，韓東立即返回去，讓王大娘幫忙找了個有摩托車的熟人，出了兩塊錢讓他送自己回到了趙華鎮。黨政辦的那輛吉普車送林方知去了安溪鎮，本來說好下午來毛橋村口接韓東的，不過這個時侯韓東也等不及了。
回到趙華鎮，韓東走到侯西平的辦公室門口，沉聲道：「老侯，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有事和你商量。」
侯西平正在和謝廣坤討論政務公開的事情，見韓東臉色不愉地在門口出現，聽他的話語，似乎帶著一股憤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放下手頭的事情，跟著進入韓東辦公室以後，侯西平問道：「韓書記，發生了什麼事？」
韓東掏出煙來，點上狠狠地吸了兩口，等心情平靜了一下子，隨後將自己在毛橋村的見聞說了一遍，並拿出自己訪查的記錄來，憤然道：「這簡直太不像話了，我認為必須嚴肅處理才行。」
明白韓東生氣的原因，侯西平暗自鬆了一口氣，道：「韓書記，這事是要嚴肅處理。我建議，首先要弄清楚王老實的問題，他的兒媳婦是不是真的要超生，還有就是弄清楚村民是不是真的對他不滿，如果屬實，我建議盡快改選村長；其次，就是朱書記的問題，按說下村去吃飯應酬，那也屬正常，但是引起民眾不滿，同時干預基層選舉，這個問題就比較嚴重，應該向縣委反應查處。」
韓東點頭道：「這兩個人的問題，我看基本屬實，但還是需要進一步地調查落實，在這個關頭，對於這種問題必須嚴肅處理。我看我們兵分兩路，一是讓錢石榴帶人去落實王老實兒媳婦的問題，另一發面，我們兩個幸苦一下，一起抓抓毛橋村的政務公開，在這個過程中，一併解決所有問題。」
侯西平道：「行，就按照韓書記的安排來，是不是要召開個黨委會？」
韓東想了想，果斷地道：「要開，但是王老實兒媳婦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暫時保密，等會你去交代錢石榴立即辦理，出去要趕車什麼的費用到時候你給她都報了。」
「韓書記，我覺得朱書記的問題您還是和縣委通一下氣。」侯西平站起來，又提醒了一句。
韓東說：「我立即就打電話給黃書記。」
侯西平告辭出去，心想韓東這下怕是真的動氣了，朱玉榮也是自尋死路，吃吃喝喝也就罷了，還當著韓書記的面打牌，又干預基層村的選舉。村幹部選舉這個事情可大可小，本來每個村的選舉都是在分片聯繫的鎮委領導掌控之下的，但是鎮委有一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必須考察民意，一般不考慮讓那些村民意見大的人上。朱玉榮力挺的王老實，已經在毛橋村引起了民眾的反感，這個問題就不好說了。
韓東撥通了張長河的電話，微笑說：「張科長，我是韓東啊，黃書記有時間沒有，我有重要事情向他匯報。」
「韓書記啊，你稍等一下。」張長河說著，確認了一下，隨即道：「黃書記有空，我這就給你接進去。」
很快，黃文運的聲音傳來：「韓東啊，有什麼事麼？」
韓東吸了一口氣，說：「黃書記，我有重要的事情給您匯報，是這樣的……」將此前發現的問題詳細地說了一番，並特意提到自己的走訪和親眼見聞，同時提出自己和侯西平商量後的處理意見。
黃文運靜靜地聽著韓東的訴說，這時淡淡地道：「嗯，你發現的問題很及時，不過……朱玉榮的問題先緩一緩吧，在這個關鍵時刻，搞好團結是很重要的工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