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小鎮風雲 【095-096】 有些麻煩 文 / 一三五七九
【095-096】有些麻煩
「少廢話，都抓起來。」瘦高個子冷聲道，手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似乎一旦韓東拒捕就要動槍一樣。不過如果韓東真要對付他的話，也輪不到他拔槍了。
呂南方冷笑著說：「很好，你們的動作倒挺快的。」他們剛剛從現場來醫院包紮，警察就追了過來，而且語氣不善，一上來就直接抓人，沒問題才怪。本來因為韓東的緣故，呂南方並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只準備讓牛志空找關係弄弄那幾個人，現在心中那股壓抑著的憤怒就開始爆發了，他把雙手舉起來伸到一個警察面前，冷聲道：「銬吧，到時候別後悔。」
韓東見狀，心中暗歎了一聲，難道又要進公安局嗎？很顯然此刻呂南方已經充滿了怒火，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引起怎樣的震動而已。
三人都被戴上了手銬，被警察推搡著出去，醫院裡的人全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這三個人又犯了什麼事。醫院的院子裡停著兩輛警車，韓東被兩個警察押著上了前面那輛，呂南方和牛志空則上的是後面那輛車。這估計是因為先前韓東有拒捕的表現，所以警察才這樣安排。
很快，警車就停了下來，韓東被推下車，一看這裡是縣公安局，看來那幾個被打的人身份不一般，不然的話應該是派出所的人來抓自己等人了。
公安局已經下班，現在只剩下幾個執勤的警察。一個警察從二樓急匆匆地衝下來，嘴中嘟囔道：「媽的，餓死了。」忽然他猛地站住，看著院子裡面停下的警車，韓東正被兩個警察推下車來。而且接緊著看到副局長馬明宗也下了車，後面一輛警車上，又推下來兩個人，看樣子他們是一起的。這名警察忽然心中一動，立功的機會來了，車局長不是和韓東的關係很好嗎，上次還看到他們在一起吃飯喝酒來著。上次西城派出所出事時，這警察也是在現場見過韓東的，而且印象還十分深刻。
此刻這名警察不慌不忙地折回到辦公室，關上門，撥通了車靜章家裡的電話。車靜章正在吃飯，被電話鈴聲打斷十分不爽，不過身為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說不定局裡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車靜章放下碗筷就去接起了電話：「喂，我是車靜章。」
「車局長，我是辦公室小崔，有個事給您匯報一下。」電話中傳來一個謹慎的聲音。
「有事嗎？」車靜章有些不滿，估計也沒有什麼大事，不然不會是一個辦公室的傢伙打電話來了，他甚至連這個自稱小崔的傢伙的印象都沒有一點。
小崔頓了一下說：「車局長，我剛才加班出來，看到馬局帶隊抓了三個人，有一個是趙華的韓鎮長。」
「嗯？」車靜章一愣，問道：「怎麼回事？」：「不錯，小崔，我知道了。」
得到車靜章的表揚，那小崔就興奮得有些飄飄然了，連聲說應該的應該的，掛了電話，他興奮得在辦公室裡面走來走去，也不感覺肚子餓了。
車靜章掛了電話，對正在吃飯的老婆說：「我不吃了，局裡有事。」這倒是經常有的事，他老婆也習慣了，起身去給他拿帽子，疼惜地說：「老這樣你的胃都要出問題。」
很快車靜章就騎著摩托車到了警察局，直奔二樓。二樓是一排審訊室，他剛走到第一間屋子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悶哼，一聽就知道是有人在裡面動用私刑，作為老公安，車靜章對整人那套還是非常熟悉的。一想到裡面的人是韓東，車靜章又急又怒，猛地抬腳踹向緊閉的房門，大吼道：「開門，我是車靜章！」
門打開了，一個警察探頭一看，陪笑道：「車局，您怎麼來啦？」車靜章臉色一沉，沒有理他，猛地推門進去，那警察的鼻子被門撞得生疼，卻也只能陪笑著跟進去。
屋內還有一個警察，他手中還拿著一本指頭厚的書，剛才就是用它墊著揍人的。看到車靜章沉著臉進來，他陪笑道：「車局……」
車靜章一看不是韓東，怒道：「你們幹的好事，韓東呢？」
呂南方這時透過氣來，冷森森地道：「你們會後悔的。」剛才他被那兩個警察用書墊在胸口打了好幾拳，差點閉過氣去了。心中發誓要報此仇，見這個進來的人是領導，便出此狠言。
車靜章一愣，問道：「你是跟韓東一起的？」
呂南方冷笑道：「這跟他沒關係，你就等著撤職吧。」
車靜章聽了猛地一顫，這額頭上有傷的傢伙，如果不是瘋子的話，那麼就一定有很強的後台，看來這次的事情複雜了，他既然說跟韓東沒關係，那就肯定有關係了。想到這裡，車靜章趕緊道：「我和韓東是好朋友。」隨即對那兩個警察道：「還站著幹什麼，還不給他松銬子。」
呂南方頗有些意外，但是也不會這麼罷休，冷聲道：「別急，銬子不忙摘下來，你趕緊去看看另外的人吧，期望集團的接班人被你們搞出個意外來的話，嘿嘿……」
車靜章一聽就直冒冷汗，期望集團來富義考察投資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韓東也因為這個政績得以往前挪一步成為趙華鎮委書記，想不到來的人竟然是期望集團的接班人。
「哼，給我老實站好。」車靜章瞪著那兩個警察道，轉身就出去，看到第二個審訊室的門是關著的，就咚咚地猛敲門，一邊吼道：「開門，開門。」
車打開了，副局長馬明宗露出臉來笑道：「車局，我正在審訊嫌疑犯呢！」
車靜章怒道：「什麼嫌疑犯？」這一刻，他心中穩定了下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就要讓它向有利的方向發展，這個馬明宇在局裡頭很有威信，是公安局長的有力競爭者之一，這一次或許是搞他的機會。
審訊室裡面，牛志空也被打得兩眼冒金花，他的雙手被銬在椅背上，頭搖來晃去的。車靜章一見，轉身對馬明宗道：「馬明宗，你等著撤職吧。」
馬明宗冷笑道：「車局說什麼呢，他們將人打成了重傷，我抓他們審問一下有什麼不對嗎？倒是車局，和這些人有什麼關係不成？」
車靜章一聽竟然有人被打成重傷，心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又是韓東干的？一想起先前呂南方那陰森森的話語，他就覺得這次的事情肯定不簡單。他沒有接馬明宗的話，對屋內的那兩個警察道：「再敢動手的話，我就剝了你們這身皮。還有個人呢？」
馬明宗冷笑了一下，說：「他在三號審訊室，不知道跟車局是什麼關係？」
「那是韓東，趙華鎮書記。」車靜章冷笑著出了審訊室，上次就因為韓東被抓起來，結果公安局長被撤了職，不知道這次會怎麼樣。
聽到另外一個人竟然是韓東，馬明宗愣了一下，上次的事情他雖然因為在外地出差沒有參與，但是也是聽說了的，想不到這次又有他的事。不過馬明宗倒也不怕，因為被打傷的人的身份可不簡單，這次韓東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上了。這時腰間的傳呼機響了起來，馬明宗趕緊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電話回了過去，說道：「曉兵，曹少的傷怎麼樣？我這邊有些麻煩了，車靜章好像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頭的廖曉兵冷笑了一聲，說：「馬局不要擔心，曹少的傷問題不大，我等會讓他給家裡打個電話。」
車靜章進屋的時候，韓東正坐在椅子上，他的雙手被反銬在椅背上，倆個警察在一旁小聲商議著什麼。看到車靜章進來，那倆個警察唰地一下站直了，緊張地道：「車局……」
剛才韓東被銬在椅子上的時候，告訴了他們自己的身份，這倆個警察半信半疑，但也不敢整韓東，正在商量著怎麼辦時，車靜章就來了，可見韓東並沒有說假話，因此這他們十分地緊張。
「把銬子打開！」車靜章沉著臉道。一個警察趕緊上前把韓東的手銬打開，然後又站到了牆邊。
韓東笑了笑說：「車局，我的手銬好打開，另外倆個的手銬就沒那麼容易打開了。」他輕輕地晃著有些發酸的手腕，為了讓呂南方發揮，他可是沒有怎麼動武。
車靜章看了那倆個警察一眼，上前握住韓東的手說：「你放心，縣局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
韓東笑道：「我相信車局，不過車局你還是讓人送三份飯過來吧。」估計一時之間事情也不會完，所以還是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車靜章說：「這樣吧，我請你們出去吃。」雖然呂南方等人是被馬明宗抓回來的，但是他作為常務副局長，若說一點責任也沒有那是假的，更何況他還想趁機結交到呂南方呢。
韓東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他也要讓呂南方出這口氣才行啊，說道：「車局，就到你辦公室去吃飯吧。還有一件事，我們都被抓來了，那對方鬧事的人怎麼還沒見蹤影呢？」
「還不去買三個人的飯菜？」車靜章瞪眼對那倆個警察道，隨後陪著韓東到另外兩個審訊室，因為車靜章的出現，呂南方和牛志空倒也沒有再被打了，不過他們手上的銬子都沒有去掉，正坐在那裡悠閒地等著。
呂南方見韓東進來，舉起雙手笑著說：「東哥，酷不酷？」
「酷呆了。」韓東沒好氣地道：「銬著很舒服嗎？」
「不舒服也沒有辦法啊，東哥，我算是長見識了，富義縣的警察是土匪啊，竟然在我胸口墊本書打黑拳，花樣還挺不少的。」旁邊站著的那倆個警察臉都綠了，心中忐忑不安，頭都差點垂到了胸口。
韓東愣了一下，隨即關切地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呂南方說：「沒事，還死不了，就是這口氣出不來，受不了啊。」
牛志空淡淡地說：「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啊，看來富義縣的投資環境不容樂觀啊。」
韓東說：「好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其他的再慢慢說吧。」
「對，對……」車靜章也點頭道，「兩位放心，富義縣局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兩位先到我辦公室用點餐吧。」
馬明宗走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掃了韓東、呂南方和牛志空一眼，嚴肅地說：「車局，他們打人致重傷，我正在對他們進行審訊呢，你怎麼……」
呂南方瞪眼道：「什麼打人致傷，我還被打傷了呢，沒看到我頭上包著紗布嗎？還有我的大哥大也被打壞了。你們不僅放跑了嫌疑犯，還要審訊受害者，這警察局到底是哪家開的呀？」
車靜章沉聲道：「馬局，你可得給我個解釋，並且立即派人將肇事者抓起來。」他心中有底氣，自然要抓住這事來為難馬明宗。
誰知道馬明宗心中也很有底氣，因為他從廖曉兵口中知道，被打的人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曹道靜的兒子曹小毛，這次車靜章以為可以整自己，只怕會失算了。他挺了挺胸說：「車局，對方正在中醫院接受治療，而且他們可是受害者，抓他們不合適吧。」
說話間，馬明宗已經挖了一個坑，雖然他嘴上說不同意抓人，卻將曹小毛的行蹤洩露出來，好讓車靜章派人去將他們抓起來，這樣到時候曹道靜發難的時候，自己再在一旁發勁，這姓車的不倒才怪。
車靜章知道馬明宗不會聽自己的，冷哼了一聲說：「哼，我會叫人把他們抓起來的。」
呂南方這時陰陽怪氣地道：「你們慢慢扯吧，不是說要吃飯嗎？」
正好那倆個警察端著飯菜上來，車靜章就道：「好，先到我辦公室吃飯吧。」說完，就在前面帶路往辦公室走去，再也沒有理馬明宗。
看著他們的背影，馬明宗嘿嘿一笑，迅速地跑回了辦公室，找出電話本翻出曹道靜家中的電話，打通以後，他雙手握著話筒，腰微微彎曲著，似乎領導就站在他面前一樣。
「喂，哪位？」終於電話中傳來曹道靜那威嚴的聲音，馬明宗的腰又彎了幾分，諂笑道：「您好曹書記，我是小馬，剛剛你交代的事情有些不好辦啊。」
「怎麼回事？」曹道靜很不爽，得知兒子在富義被人打了，雖然傷不是很重，但估計要破相，他就十分惱怒。正好富義縣公安局副局長馬明宗打電話來匯報這事，他就要求一定要嚴懲對方。他想不到還有什麼麻煩的，不就是幾個故意傷害犯嗎？
馬明宗小心地道：「剛才常務副局長車靜章來了，他不僅將三個嫌疑犯帶到辦公室去吃飯，還要安排人抓小曹他們，我……我也沒法啊。」
「可惡！」曹道靜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沉聲道：「這是警匪勾結，看來富義縣的政法系統必須整頓一番才行，好了，我這就給車靜章打電話。」
車靜章的辦公室裡，韓東三人正在吃飯，那倆個警察打來的飯菜味道還不錯，韓東吃得津津有味的，呂南方和牛志空雙手還被銬著，只能用勺子很彆扭地吃著，不過他們很頑強地就是不摘下銬子。趁著三人吃飯的時候，車靜章拿著電話正在佈置人手去抓人。
「二位，我看你們還是把銬子取了吃飯吧。」車靜章放下電話說，他一直沒有機會問韓東這倆人除了牛志空是期望集團的繼承人以外，另外一個人是什麼身份，不過見韓東一臉淡定的樣子，就放心不少。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車靜章趕緊去接起電話，「你好，我是車靜章……」
「我知道你是車靜章！」電話中曹道靜語氣極為不善，「我是曹道靜，富義縣局是怎麼回事，嫌疑犯都在局長辦公室吃飯了？我倒要問問蔣德軍是怎麼帶隊的！」說完，他就匡噹一聲掛了電話，翻到富義縣政法委書記蔣德軍家中的電話號碼就打了過去。
車靜章額頭上頓時流下了汗水，苦笑道：「韓東，這事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