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小鎮風雲 【077-078】 錯綜複雜 文 / 一三五七九
【077-078】錯綜複雜
其實韓東並沒有想著將財政所控制在自己手中，趙華鎮這個一窮二白的地方，根本也沒有什麼油水。只要財政所把該辦的事辦好，他也就不想多計較。可是這個雷世鵬也太過分了些，自己的話一點都不起作用嗎？抑或是他還沒有聽說黨委會上的事情？
林方知陰陰地道：「韓鎮長，您看這事……」
韓東已經下定了決心，說：「雷世鵬當然要搞，不過得看怎麼搞？」
是啊，如果是一棒子打死，那就要弄到證據，直接讓紀委介入；如果不是，那就得另外想辦法敲打他，實在不行就讓他挪位子。
林方知嘿嘿一笑，「放心吧，我有辦法。」
韓東笑了笑，也不知道林方知有什麼辦法，不過不管怎麼收拾雷世鵬，相關的材料還是要掌握一些的，先讓林方知去搞也行，至於到時候怎麼處理，則看韓東的心情了。
林方知對於搞雷世鵬的事情倒是十分地上心，急沖沖就走了。韓東笑了笑，也能夠猜到林方知的想法，上次他不是說甘煒霖的話在財政所起作用麼，只怕他所說的釣大魚，除了武建以外，目標還有甘煒霖吧。
「上進之心人皆有之啊。」
韓東感歎了一句，甘煒霖如果出了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林方知進黨委的機會是很大的。不過，按照韓東的想法，他可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能夠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掌控局面那是最好的，一來就弄得雞飛狗跳的，容易引起矛盾啊。
然而韓東的擔心還真不是多餘的，這還沒有對雷世鵬動手呢，就有人打電話來了。
打電話的是縣財政局局長楊毅，說是過兩天下趙華來吃魚，讓韓東叫上雷世鵬，大家交流交流。
他這語氣讓韓東很不爽，雖然不想得罪財政局長，可是韓東還是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楊毅下來吃魚可以，雷世鵬就免了吧。
碰了一個軟釘子，楊毅的語氣當即就不陰不陽起來，「呵呵，韓鎮長真是年輕有為啊，等有機會了一定要好好親近親近。」他話裡的意思擺明了，以後逮著機會了肯定要為難韓東。
對此韓東頗不為然，自己不過是不想麻煩而已，真要有麻煩了，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
不過麻煩似乎還不少，財政局長的電話剛打沒多久，副縣長薛仁義的電話打來了，先是表揚了這段時間趙華鎮的計劃生育工作做得不錯，然後就叮囑韓東要注意團結同志云云。
韓東聽得雲裡霧裡的，也不知道薛仁義到底要說什麼，貌似自己和武建的爭鬥，還輪不到這個排名最末的副縣長來說三道四吧。當然，既然薛仁義沒有明說，韓東也就跟他打哈哈，說什麼一定牢記領導的指示等等。
放下電話，韓東正在思索呢，甘煒霖就笑瞇瞇地來了，笑容可掬地說：「韓鎮長，我來給你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情況。」
韓東還以為聽錯了呢，這傢伙也會知道給自己匯報工作？這時想起剛剛接的電話，韓東又有些不確定，薛仁義應該不是為了甘煒霖打的電話吧，畢竟自己也沒有要搞甘煒霖的意思啊。
甘煒霖不鹹不淡地說了些廢話後就出去了，韓東卻想了半天不著頭腦，難道說，甘煒霖手腳也有問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財政所還真是個地雷啊，只怕到時候不是釣魚，而是炸起一窩魚來了。
考慮到牽涉的問題比較廣，韓東就不得不慎重一些，畢竟他現在還只是個代鎮長，該穩的必須要穩住。一個月以後就該開人代會了，如果真的把某些人逼急了，到時候來個陰的，自己不是一輩子都要背上一個笑話在身上嗎？如果來個代鎮長因為選票不過半而被刷的事情傳出去，叫韓東以後還怎麼混？
「頭痛啊？」
韓東歎了一口氣，想幹點事怎麼就這麼難呢？又想起政務公開這件事，試點申請雖然寫好了，但是韓東一直都沒有交上去，主要是這個事情在趙華鎮都沒有形成統一，也還沒有搞出點眉目，就這麼直挺挺地打個報告上去，太突兀了，縣委領導也不會同意啊。畢竟真要搞政務公開，這可是件大事，縣裡肯定要開常委會討論的，光有個申請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啊。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先在趙華鎮找個村先搞一下，有點經驗以後，再申請在全鎮推開試點。
想通了這點，韓東就決定下午下班以後趕回富義縣，明天一早去找黃文運書記先談談自己的想法。
打通了張長河的電話，韓東笑道：「張哥，最近忙嗎？」
張長河呵呵一笑，「還好吧，就是跟著開了幾個會。」
韓東心頭一鬆，「那黃書記明天上午有空沒有？」
張長河知道韓東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打探黃書記的行蹤，笑著說：「目前來看沒什麼安排，不過你有事的話，最好先給書記打個電話。」
韓東隨後就把電話打到黃書記的辦公室，說了明天匯報工作的事情，黃書記倒挺爽快地答應了他，讓他明天十點鐘過去。
掛了電話，韓東趕緊將這段時間的工作情況梳理了一遍，在小本子上一條一條地寫上，隨後又擬了幾條後期的工作計劃，其中就將政務公開的事情當作了重點。
準備好了這些，韓東來到朱玉榮辦公室，他正在打電話，這時嗯嗯啊啊幾聲，放下電話笑瞇瞇地道：「韓鎮長有事？」
韓東點點頭，「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過來聊聊。」
倆人吸上煙，朱玉榮好像知道韓東有事，一點也不急，不疾不徐地噴著青煙，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朱玉榮身為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如果韓東真要搞雷世鵬，就不可能繞開他。
韓東也明白這一點，這次來找他，就是想先和他溝通一下，就算最終不搞雷世鵬，但是也要把樣子搞出來再說，實在不行，可以把財政所副所長的位子交給朱玉榮也行。即使到現在為止，雷世鵬都沒有主動來找韓東匯報工作，似乎不怕他動真格的一樣。
從朱玉榮的辦公室出來，韓東的心情很不爽，朱玉榮的胃口實在太大了，竟然話裡話外的意思要拿下財政所長的位子，這不是獅子大張口麼。韓東差點當場就冒火了，難道真以為離了張屠戶就要吃帶毛豬了嗎？
當即韓東就隨意敷衍了兩句，出門以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個朱玉榮真不是個東西，給他點顏色就想開染坊了，自以為是馮振華的人就有了和自己討價還價的能力嗎？
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兒，重新梳理了一遍思想，看時間差不多下班了，韓東就去黨政辦告訴鄧達和明天自己去縣委匯報工作，要下午才回來。他雖然是領導，但是行蹤還是要讓黨政辦知道的，不然的話真有什麼事，或者上面有人找，得知道你去了什麼地方啊。
「韓鎮長是下班就回去吧？」鄧達和笑著問，見韓東點了頭，就道：「那我讓小王送您回去吧。」
小王是小車司機，鄧達和這麼一說，表明他確實履行起副主任的權力了。當然，這也跟肖英霞的低調有關。
雖然是個舊吉普車，但是比起和**個人擠一輛小麵包車要好多了。司機小王一言不發地開著車，其實他也想開口和韓東寒暄幾句，可是韓東一上車就微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打盹，讓他沒法開口。
這個司機能夠到黨政辦開車，是走了武建的門路的，算起來他和武建還能扯上點親戚關係。如今趙華的局勢讓小王感到了無比大的威脅，像他這樣連編製都還沒有解決的人，韓東要整他簡直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韓東也注意到了小王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懶得理他，心頭想著該從哪裡找來投資商在安溪村建酒廠。也不能隨便找個人來建個小作坊啊，投資小了對趙華的作用也沒有多大，至少要個幾百萬的投資，才能搞出點聲響吧。
兜裡的傳呼機滴滴地響起了，韓東睜開眼來拿起傳呼機一看，是燕琳家的電話號碼，嘴角不覺微微翹了起來，這個小精靈一樣的小丫頭也要開學了吧。過了一會兒，傳呼機又響起了，這次是燕琳的留言：領導大人回電話啊。估計是見韓東一直沒有回電話就忍不住催一下，韓東甚至能夠想像出她撅著小嘴的樣子。
不過這個時侯韓東在車上，又在哪兒去給她回電話。要是有手機就好了，不過這還得等一段時間，就算是大哥大，要賣到榮州來估計也要過個大半年才行。
「東哥，回電話撒。」傳呼機上又顯現出燕琳的留言來，語氣柔和了許多，估計撅著的嘴巴改為嘟著的了。
「韓鎮長真是忙啊。」
司機小王終於找到了個話頭。只可惜韓東僅僅嗯了一聲，就沒有接話，這讓小東十分鬱悶，雙手握著方向盤，感覺渾身不舒服。
吉普車進入城區，速度就慢了許多，韓東淡淡地道：「我到糧食局下車。」這個小王也是個見風使舵的傢伙，韓東剛去趙華的時候，他連招呼都不怎麼打的，現在倒好意思厚著臉皮貼上來了。對於這樣前倨後恭的人，韓東一貫是看不上眼的。
到了糧食局門口，小王屁顛顛地下車幫韓東開門，甚至還很狗腿地伸出一隻手遮在車門上方，這樣子做是擔心韓東碰到頭。
「韓鎮長，明天什麼時候來接你？」
見他這態度，韓東心中歎了一口氣，點頭道：「明天下午兩點來這裡接我。」
小王一臉巴結的笑容，「好的。」然後他站在車門邊，雙手垂著，腰身微微彎曲，目送著韓東。
燕琳站在門口，把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在眼裡，看著走過來的韓東，撇著嘴道：「好大的派頭啊。」
「說什麼呢？」韓東笑著上前，在燕琳的頭上敲了一下，「知道我要回來嗎，一個勁地留言。」
燕琳的嘴唇立即就撅了起來，「還好意思說，電話都不回一個！」
她這是故意的，明明已經知道先前韓東是在回來的車上，這時候還這麼說，擺明了就是撒嬌。韓東呵呵一笑，忍不住又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哎呀，我的髮型。」燕琳撅著嘴不滿地道，先前韓東一直不回電話，她確實很氣憤，不過看到韓東從吉普車上下來的時候，滿腔的不滿就化作了驚喜，當然看到小王那狗腿子的模樣，她就忍不住要調侃韓東幾句。
韓東微微一笑，「你這麼急著呼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呼你呀？」燕琳雙手親暱地挽著韓東的手臂，一雙如星星般的眼睛看著韓東，整齊的睫毛輕輕地撲閃著，樣子十分可愛，「既然你回來了，那晚上一起吃飯吧。」
韓東一愣，「你就是想叫我回來吃個飯？」
燕琳呵呵一笑，「也不是啦，我看你挺忙的，估計過兩天也沒有時間，我不是要開學了嗎，原本等週六你回來聚聚的，既然你今天回來了，那就定在晚上吧。」
這時兩人走進店子，王嬸正在抹桌子，看到韓東就親切地笑著，「小東回來了，吃飯了沒？」
燕琳趕緊道：「媽，我和東哥晚上一起出去吃。我這就去打電話。」說完，她就輕快地跑進屋裡打電話去了，也沒想想韓東剛才可沒有答應她呢。很快燕琳就出來了，高興得像只快樂的小小鳥，跑過來挽住韓東的，還是老地方。」
韓東疑惑地問：「什麼老地方？」
「百味園啊。就是我們上次吃飯的地方，因為要開學了，大家出來聚聚。」
韓東明白了，又是上次那幾個人，本來他也沒有興趣，不過一想到那個廖曉兵的樣子，估計是對燕琳有什麼想法，對於這種紈褲子弟，他打心眼裡就看不慣。轉頭時，正好看到燕琳一雙期盼地眼睛看著自己，韓東心中就一軟，這個擋箭牌當就當吧。
聚會的人果然還是上次那幾個，不過這次大家對韓東的態度就跟上次不一樣了。即使是廖曉兵，看到燕琳親暱地挽著韓東的手臂，他臉上也還是帶著笑容，舉著杯子道：「韓鎮長，恭喜你了啊。」
「是啊，東哥這麼年輕就當了鎮長，太羨慕人了。」艾梅也笑著道。雖然年少輕狂，但是在坐的幾個年輕也不是什麼也不懂，這麼年輕的鎮長，以後發展前途肯定遠大啊。
這次的飯是廖曉兵請的客，吃完飯，小胖子趙材棟就提議去唱歌，說小南街開了一家卡拉ok廳，生意火爆得很。幾個女孩子一聽，頓時歡呼著要去。
「東哥，陪我們去吧。」燕琳眼巴巴地看著韓東道，她擔心韓東拒絕，所以趕緊先開口。
韓東苦笑了一下，說實話，他真不想去，可是一看燕琳眼巴巴的樣子，也不忍心拒絕了。
小南街相隔也不遠，當下眾人就步行前去，燕琳挽著韓東的手臂，心頭十分開心，嘴中就開始哼起歌來，又是那首《我不想說》。
很快就到了小南街，遠遠的就聽到前面傳來一陣歌聲，看來那卡拉ok廳的音響倒是不錯。幾個女孩子這時候越發地興奮了，嘰嘰喳喳地說笑著，步伐也輕快起來了。
歌廳的門口，不時有人進出，趙材棟屁顛顛地先跑進去找座位。韓東在門口稍站了一下，就任由燕琳拉著走了進去。
這時一個人從旁邊跑過去，燕琳被撞得一個趔趄，發出「哎呀」一聲驚呼。韓東趕緊一把摟住她的腰，燕琳這才沒有倒在地上，不過齜牙咧嘴的，相比那一下撞得有些痛。
然而那撞了人的長髮男子不僅不道歉，還張嘴就罵人：「媽的，沒長眼睛啊。」
心頭湧起一股怒火，韓東沉聲道：「給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