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動輪開始(2) 文 / 魂消形瘦
第26章動輪開始(2)
從迷漫的荒原和無風的要塞上消失;
在我的靈魂裡思潮迸出,
我的心在它的威力下屈從;
在我的眼睛裡淚水如湧,
因為我不能把感情說個分明,
就在那個流血的、沸騰的時辰,
我四周的嚴肅的歡悅悄悄溜進。
我問我自己:「啊,上天為什麼
不肯把那珍貴的天賦給我,
那光榮的天賦給了許多人
讓他們在詩歌裡說出他們的思索!」
「那些夢包圍了我,」我說:
「就從那撕殺開始;」
狂熱的奇想提供出種種幻象
自從生命還在它的風華正茂時期。」
然而如今,當我曾希望歌唱,
我的手指卻觸動一根無音的弦;
而歌詞的疊句仍然是
「血和淚中,我們總是奢望得到什麼!」
雨從沒止歇;直到結束的那一刻。
我們扮演著何種角色?
是冷漠,是勝利;貓頭鷹的鳴叫漸漸遠去;
曙光還是到來,在我們的堅持中。
只是那光卻吝嗇;
勇士呼喊著;
只是這呼喊,
卻不能被逝去的靈魂聽見。
這詩歌凌亂而沒有壓韻,完全不符合當時詩歌的標準,沒有誇耀,沒有氣勢磅礡的描述,有的只是些莫名其妙的哲理,總之,愛德華完全不看好這首詩歌。
詩歌的題目叫做《夜的第六章》,這個名字是愛德華起的,他對這比較有寓意的題目有些沾沾自喜。
他打開猶瑟臨走時留給他的信箋,這個他剛認識不久就離開的巫師,在這信箋上留給他的是一些巫術道路上的建議,包括他對那部手札一些理解和整理;其中,還寫到了冥想的辦法,這是巫師們增強精神力所用的,猶瑟覺得這還是對愛德華這個精神力薄弱的巫師學徒有用,因此特意詳細的寫了下來;最後,他畫了一張簡易地圖,是他在謝特而摩撒斯森林裡的居住地;他還提到了自己認識的幾個巫師的名字,希望在他以後的流浪生涯中對他會有所幫助。
當天,巴拉尼平民歡慶勝利,有些人甚至建議,將這做為一個節日延續下去。萬眾沸騰時,愛德華從樓頂看著喧鬧,思緒悄然的回到了故鄉。他在思考著要不要離去,而要離去的話又要去哪裡呢?繼續流浪嗎?
墨森忙著處理那些戰後的工作,雖然最終迎來了勝利,但巨大的犧牲,仍使那些士兵歡愉不起來,只是沉默的抬著本來是自己同伴的屍體,慢慢的踱下城牆。
直到第二天,墨森侯爵雙眼帶著血絲,猛然從手下得知猶瑟已經離開了,他著實後悔和懊惱了好半天,覺得怠慢了本應該成為主角的巫師,在得知愛德華還在的時候,便和銀月騎士團的團長一起來到塔樓樓頂,愛德華在收拾著行李,看到墨森和一個身著銀色鎧甲的騎士到來,暫時停了下來。
兩個人不約而同莊重的向愛德華行了一個禮節,銀月騎士團的團長率先開口了:「在得知您在這座要塞時,我就相信,巴拉尼必然會平安無事,遺憾的是,您的那位同伴離開了,我們甚至來不及感謝他。」
愛德華卻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雖然我是第一次經歷戰爭,但我已經明白,戰爭的主角不是巫師,而是士兵,我們都不得不承認,是士兵的犧牲使要塞支持到最後。」
兩個軍人因為愛德華的話而陷入沉默中,騎士團的團長別有深意的看了愛德華一眼,一個年輕人,經歷慘烈的戰爭後,有著如此的理解,這本身就令人另眼相看,即便不是因為他巫師的身份。
愛德華發完這感慨之後才來得及打量眼前的騎士,身上穿著代表著身份的銀色鎧甲,愛德華的視線移到他腰間,那裡有把騎士劍,這把劍使他肯定了對對方身份的猜測。
在他流浪的生涯中,在數個有規模的城市,城市中間的廣場上都會有巨大的雕塑,這些雕塑是為了紀念英雄而塑造的,每到光輝日,雕塑前就會擠滿了人。恰恰,這個騎士腰間的劍,正與雕塑中騎士的劍一模一樣。
眼前的正是大陸上聞名的銀月騎士團的團長,凱立爾,他的相貌正像那些吟遊詩人故事裡的騎士,英俊而一臉正氣,那臉上卻有高位發號施令者慣有的威嚴。
愛德華微微欠了欠身,說:「這不是誇耀,尊敬的團長凱立爾,正是您和您的騎士們及時趕來,才挽救了巴拉尼。我聽那些士兵說,你們甚至三天三夜不休息,一直趕來。」
稍微停頓了一下,愛德華看了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繼續說:「我要離開了……」接下來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凱立爾卻在思考著,透過這場戰爭,已經明顯的能看出,巫師的重要性,假如能與一直神秘存在的巫師建立起一些關係的話,即便不用這些巫師出手,單是巫師傾向於波爾的威懾力,就已經能使妄想挑起戰端的人打消念頭了。
因此,他急忙的說:「不,不,您現在離開絕對不合適,至少該在我們適當的表達出謝意之後,而且,我覺得,就您為巴拉尼所做的,為波爾所做的,您應該得到國王的賞賜,雖然您不一定在乎這些,但我想,如果您不是急著上路的話,我們應該還有些時間,當然,如果您執意要走的話,誰也不會阻攔一個巫師的腳步!」
愛德華心裡頗為掙扎,國王的賞賜!這個誘餌真的很香,他腦子中開始幻想,一個畫面是堆積如山的財寶;又一個畫面是許多恭敬的僕人用最謙卑的聲音喊出一個另人羨慕的貴族稱號;最後一個畫面是穿著華貴的衣服,身邊偎依著一個美麗高貴的少女,不用說,這是愛德華思想中杜撰的公主,只是那公主的相貌倒是頗有些故鄉印象中小姑娘維沙利亞的影子。
想到故鄉,愛德華的渴望更加強烈了,他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故鄉,渴望回到故鄉。想到這裡,最終愛德華歎了口氣,臉上是不情願,但那頭卻違背臉上的表情的點了幾下。
凱立爾鬆了口氣,這個年輕的巫師看來還比較好對付,在說這句話之前,他並不肯定巫師會留下來。因為,他並不知道,傳說中巫師的流浪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什麼才能令他停下腳步。就是這不瞭解,才使他不能試著猜測,這個巫師需要的是什麼,要怎樣留住他。
現在看來,還是年輕的巫師容易對付,凱立爾甚至有了個計劃,以後盡量拉攏那些處世未深的年輕巫師。
在凱立爾琢磨著這些事的時候,墨森微笑著說:「對於您同意留下,除了勝利,這是巴拉尼最大的榮耀了,我想,當另一個人來的時候,我們就有絕對的理由來舉辦一場宴會了。」
三個人又交談了一會,墨森和凱立爾離開了,為愛德華叫來幾個僕人和士兵,守在塔樓下方。
日落的黃昏下,格雷士兵踏著沉重的步子。伐德哈卡雙目血紅,不停的咒罵著,身旁的士兵都是一臉沮喪的神色。最初,水神祭祀奧利維爾也是一臉憤怒的神色,士兵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但最終,他平靜了下來,默念了一些禱文,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用自己能聽見聲音小聲說著。
「見鬼的卓格南,如果我像他,每件事都知道結果,那這人生簡直就毫無意思!」
蒂尼昂,格雷聖地,據說是諸神去神界前的最後駐留地。在山上,透過滿地跪拜的虔誠信徒,透過那遙遠的階梯,盡頭處是一片輝煌的建築,錯落的搭配的在一起,最中間,是個巨大的白色宮殿,那是神使所在的光明神殿。
在神殿後邊,幾乎要到懸崖上,建著一個黑色塔樓,塔樓細而高,是附近最高的建築,被風吹過會有一點搖晃,缺乏勇氣的人看到這個塔樓恐怕連上都不敢上去。
此刻,塔樓頂有一個老者坐在中間的位置閉目冥想。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整個都是灰色,沒有眼球,沒有瞳孔,整個眼睛昏暗一片,只是往深處看時,卻越看越是模糊,模糊到整個心靈似乎都想陷進去。
他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笑容,那笑容毫無預兆,從平靜的臉上猛的變幻出來。他站起來,走到窗前,風毫不遲疑的吹掉覆蓋在他頭上的帽子,又吹亂了他那稀疏的灰色頭髮,老者卻一直盯著光明神殿的方向,喃喃自語著:「失敗了啊,和我預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