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六章 末日降臨(一) 文 / 殷揚
第七十六章末日降臨(一)
「大漢萬歲!」
周陽的話音剛落,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響起,具有排山倒海的威勢,大地都在顫抖。
「匈奴插翅難逃」已經是鐵板是釘釘的事情了!在南方的堵截,進行了一日一夜,在這一日一夜裡,匈奴進行了一波又一波凶狠的衝擊,在沒有城牆掩護的情形下,匈奴都不能越雷池半步,更別說城牆全部修起來,給了漢軍莫大的幫助,要是讓匈奴逃出去了,那就是沒天理了!
包圍圈裡的匈奴接近一百萬,這可不是普通的匈奴,有匈奴單于、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都尉,匈奴的主腦都在裡面,若是給殲滅了,其好處還用想嗎?
勝利可期,千年的恥辱終於要洗雪了,還是非常徹底的洗雪,那是何等的振奮人心,何等的讓人激動!漢軍將士相擁而泣,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卻人人裂著嘴,笑得跟荷花般燦爛。
周陽聽著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激動難已,一顆心怦怦直跳。千年的恥辱,無數仁人志士奮鬥的目標,在周陽手中實現,還是最為完美的實現,周陽心中的激動之情可想而知,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是不能道盡!
「大漢萬歲!」周陽揮著胳臂,晃著拳頭,仰首向天,大聲歡呼!
「大漢萬歲!」李廣、程不識、衛青、張通、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丁雋這些將領,人人淚流滿面,揮著拳頭大聲吼叫。
「嗚嗚!」李廣和程不識更是激動得流下了眼淚,臉上卻是一燦爛的笑容,他們的激動情緒得到完美的展現。
他們二人是這些將領中,與匈奴打仗打得最長,次數最多的名將了。他們深切的體會到以前的屈辱,漢軍給匈奴壓著打的情景深深的烙印在腦海裡。那時節,他們大聲疾呼「破擊匈奴」,卻是找不到破擊匈奴的方法,只能是一句勵志的豪言而已。
眼下,破擊匈奴不再是激勵人心的壯語,而是事實,雖然還沒有最後實現,已經實現了七七八八,匈奴的末日就要到了!
處此時刻,二人的情緒最是激動,前塵往事,今昔榮辱,一一浮現出來,衝擊著他們的心靈。
漢軍將士們載歌載舞,在城牆上盡情的發洩著歡喜之情。他們實在是太歡喜了,歡呼聲良久難絕。
「哎!」
望著在城頭上歡呼雀躍的漢軍,軍臣單于腦中嗡嗡直響,彷彿給千個萬個炸雷轟在腦門上似的,臉色蒼白,壯碩的身軀搖搖晃晃,隨時有可能倒下。
這道城牆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圍住匈奴那麼簡單,匈奴邊一點傳承的機會都沒有了。
近兩百萬匈奴已經死傷過半,倖存的不到一百萬人了,這代價之大遠非筆墨所能形容,這是匈奴歷史上,代價最大的一次戰爭。
若僅僅是付出代價的話,軍臣單于也不會如此心驚,感覺象世界末日到來似的。最讓他驚心的是,一道城牆,把上自單于,下至普通牧民全給圍住了,這是一網打盡!
此戰過後,匈奴不僅口眾急劇減少,連治理的人都沒有了。匈奴的單于,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都尉、左右骨都侯、匈奴各部族的王,能有幾個倖免?
照目前這情形來看,很可能無人倖免!這些匈奴的貴族不能逃出去,匈奴就徹底的處於群龍無首的局面,匈奴就會重新回到冒頓統一之前的分裂境地。
分裂對匈奴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匈奴不會不清楚,實力大損,連一個小小的東胡都搞不定。東胡欺負匈奴,索要駿馬、婦人,那是匈奴的恥辱呀!
這還是在漢朝不追擊的情況下,若漢朝進行戰略追擊的話,匈奴連抵擋的念頭都提不起。
伊稚斜、中行說,這兩個一向以多智著稱的人物,此時此刻,他們臉色慘白,呆若木雞,騎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就像活死人。
這是絕境,絕境中的絕境!匈奴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一點機會都沒有,再高的才智都沒有用,二人唯一的感覺就是渾身發冷,好像墜入萬載玄冰中似的!
那些大臣就更不用說了,個個像木雕般,沒有了生氣,連眼珠都無法轉動。
匈奴的兵士、牧民,望著聳立的城牆,眼裡唯有絕望!
仗打到現在,匈奴無數次的衝擊,都給漢軍堵截住了。再有了這城牆,漢軍就是如虎添翼,匈奴沒有任何機會。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軍臣單于腦中一片空白,一個勁的激勵自己,努力撐著。
此時此刻,上百萬匈奴完全處於絕望中,若是軍臣單于再出點事,那麼,就不是雪上加霜了,是遭到雷霆轟擊。儘管軍臣單于意志堅定,韌性十足,膽識過人,仍是無濟於事,頂不起這片天,終於堅持不住,「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要是在以往,高高在上的單于摔在地上,親衛以及大臣會一窩蜂的湧上去,把他扶起來。可是,眼下,卻是沒有一個人上前相扶,任由軍臣單于象死狗一般躺在雪地上。
絕望在匈奴中蔓延,龍城為一片死寂籠罩!
匈奴並非沒有戰敗過,相反,還有死傷無數的大敗,那時節,匈奴也曾絕望過,就沒有如眼下這般絕望!
即使是兩次河套大戰,數年前的長城大敗,匈奴至少還有機會,還有大漠可以倚仗。可如今,大漠仍然是大漠,仍是那般遼闊,卻給一道城牆隔絕開來,讓大漠失去了效用。
與匈奴的絕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漢軍的歡呼聲響徹雲霄,漢軍將士們欣喜難言!
聽著漢軍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匈奴那感覺就如同驚雷在耳畔炸響,連鄙夷一句的勇氣都沒有了!
此時的匈奴,不再是強橫的匈奴,而是膽小如鼠的匈奴!
在匈奴歷史上,匈奴就沒有如此怯懦過!
「傳令!」歡呼中的周陽突然停了下來,大聲下達命令:「開始加寬加厚城牆!準備迎擊匈奴最後的衝擊!」
「諾!」李廣、程不識、衛青這些將領雖是處於極度興奮之中,仍是轟然應命,臉色一肅。匈奴已經處於絕望之中,如今,匈奴還沒有清醒過來。一旦清醒過來,就會發起近乎瘋狂的『自殺』式衝擊,那才是最可怕的時刻,是該加寬加厚城牆了。
困獸猶鬥,更別說處於絕望之中的匈奴了,他們一定會不計生死的衝擊城牆,那時的衝擊,必然是漢匈奴戰史上最為可怕的衝擊!
將士們明白此點,周陽的命令一傳下,無不是凜然遵行,殺牛宰羊,加寬加厚城牆。
此時的將士們,為巨大的欣喜包裹著,處於極度興奮著,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一分勁頭也要使成十分,城牆加寬加厚一事,快捷異常,遠超想像。
周陽巡視一圈,很是驚訝,漢軍竟然爆發出了這樣不可思議的力量:「眾將隨我去帥帳議事!」
仗打到現在,最關鍵的戰事已經過去,並不是說戰事已經完結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上百萬匈奴給圍在龍城,這依然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讓人驚心,要想殲滅掉匈奴,還得費一番手腳,是該好好商議了,眾將無異言,歡天喜地的隨著周陽來到帥帳。
帥帳裡升了幾堆火,很是溫暖。這帥帳,白天是商議軍機的地方,晚上就是睡覺的好去處,周陽和親衛以及戰馬,都在這裡歇息。
一進帥帳,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周陽很是享受的吐口濁氣,笑道:「隨便坐!」
帥帳裡沒有短案矮几這些日常用物,只有一些從匈奴帳幕裡弄來的氈,鋪在地上,周陽與眾將席地而地,開始議事。
周陽笑呵呵的掃視眾將,個個裂著一張嘴大笑,歡快異常:「首先,我要告訴你們,仗打到眼下這份上,大漢是勝券在握!」
「呵呵!」勝券在握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了,可是,結論從周陽嘴裡說出來,仍是那般具有振奮人心的力量,李廣他們不由得自主的發出一陣歡愉的暢笑聲。
「可是,我也要提醒你們,不要掉以輕心!」周陽的話鋒一轉,聲調陡轉高亢:「處於絕境的匈奴,他們一開始會慌亂,會絕望,會相互廝殺。到後來,他們會瘋狂,人人變成瘋子,單于瘋了,大臣瘋了,牧民也會瘋狂,上百萬瘋子不要命的衝擊,那才是最可怕的!」
什麼人最可怕?不是有希望的人,是處於絕境的人最可怕!因為,他們會拚命。
一夫拚命,萬夫辟易!上百萬瘋子拚命,那是非常可怕的,儘管漢軍已經築起了城牆,把匈奴團團圍住了,要抵擋住匈奴拚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謝大帥提醒!」眾將臉一肅,臉上的歡喜之色剎那間不存。
「當然,只要我們應對得法,匈奴即使拚命,也是徒勞的!」周陽的話鋒再次一轉,安排起事務了:「我決定,大軍一分為三,一部防守,一部歇息,一部準備增援!」
「大帥如此處置,我等無異言!」周陽這處置絕對是最好的,既保證了漢軍能有最強戰力,又不使防守出問題,眾將哪會有異議。
「大帥,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是與匈奴廝殺?」李廣虎目中精光暴射,不住搓手,興奮得如同跳到房樑上打鳴的公雞:「這可是大開殺戒的良機呀!打了這麼久,雖說匈奴死傷無數,可我李廣還沒砍過多少人頭呢!這人頭多的是,一砍一大片,良機難得呀!」
一席話說得眾將個個眼裡殺機湧現,按住了刀柄,恨不得立時大殺一場:「大帥,下令吧!我們好好衝殺一場!」
李廣說得沒錯,仗打到現在這份上,漢軍主要是進行攔截,也就是列開陣勢,用弓弩、陌刀對付,真正的面對面衝殺,還沒有進行過。
這樣的大仗,誰不想狠狠的衝殺一番,多砍些匈奴的頭顱呢?
就是周陽,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刀柄,那種親手砍下匈奴頭顱的滋味還真是讓人懷念呀!當年的長城大戰,周陽砍下的人頭不知道有多少,那種激情,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太讓人嚮往了。
「呼!」周陽吸口涼氣,平抑一下激動的心神,沸騰的血液稍微冷卻,猛搖頭:「不行!」
「為何呀?」眾將齊聲質問起來:「大帥,匈奴正絕望呢,我們一衝殺,就連冒頓老賊也會絕望!」
「我也想衝殺,可是,為將者,不能做不智之事!」周陽聲調有些高,卻不無遺憾,那是因為不能馬上衝殺:「因為,這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只要我守好,匈奴就是插翅難逃了,何必再付出不該付出的代價呢?」
「大帥,你是說和匈奴耗?」不馬上衝殺,另有一個收拾匈奴的好辦法,就是和匈奴耗。
當然,這種耗,不是拼傷亡,而是耗時間,耗的是糧草。
「沒錯!」周陽重重點頭:「我們趕到龍城,匈奴的家當全為我們所有!繳獲的牛羊駿馬,以千萬計數,雖然築城用掉不少,仍是還有很多。我們吃的,不用愁。牛羊,不僅可以當食物,還可以當柴禾用,不用愁會給凍壞了。」
說到此處,略一停頓,沉吟著道:「唯一可能造成不便的就是草料了。至於草料,匈奴有不少貯存,卻不夠我們支用。這倒好辦,可以把牛羊殺掉,節約出草料便成。」
「大帥所言固然是一法,可是,以末將之見,用不著宰殺牛羊節約草料,匈奴就完了!」衛青接過話頭,非常肯定的給出結論:「匈奴雖然號稱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他們行動如風,倏忽來去,讓人無從捉摸,那僅僅是擄掠。如眼下這般大的戰事,匈奴仍是需要給養。匈奴並非不帶給養,只是帶得太少,更多的是需要匈奴的牧民趕牛送羊。是以,匈奴的家當主要在牧民手裡,匈奴大軍手裡只有極少一部分,他們撐不了多久。」
「嗯!」李廣微微頷首,大是贊成衛青的剖析:「衛將軍所言極是有理!匈奴吃完肉乾,很快就會宰殺駿馬。駿馬呀,那是匈奴的老祖宗,殺駿馬,就是在刨匈奴的祖墳,他們一定會嗥得跟哭喪似的!數年前的大戰,匈奴不就嗥過一回麼?」
「哈哈!」眾人回想起數年的那場大戰,無不是暢笑起來。
敵人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讓匈奴欲哭無淚,那就是漢軍最大的樂趣!
「龍城中的匈奴,擁的的駿馬,有數十萬之多。」程不識扳著手指頭,開始算帳了:「匈奴是離不開馬的,哪怕是一天,就算是牧民,也是如此。末將料算,龍城裡的駿馬,少則五六十萬匹,多則**十萬。不管是五六十萬,還是**十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百萬張嘴來吃,也頂不了多少時間,至多一個月,匈奴就會殺光戰馬。到那時,沒有戰馬的匈奴,還是匈奴嗎?兩條腿的匈奴,還不給我們殺著玩?」
匈奴只有四條腿的時候,才是最強的。一旦變成兩條腿,漢軍可以無視他們的存在,根本就對漢軍造不成足夠大的威脅。
「程將軍的算計固然有理,可是,末將並不贊同。」公孫賀搖頭:「匈奴堅持不了那麼久,頂多五七天而已。」
「為何呀?」程不識有些想不明白。
「草料!」周陽、衛青、公孫賀、李廣他們齊聲道來,整齊劃一。
「對!對!對!」程不識撫著額頭,大笑起來:「我一時歡喜,忘了這一層。這可是冰天雪地,沒有草地,匈奴所帶的草料,最多夠五七天之用。」
「就算不是冰天雪地,龍城就那麼大一點地方,這麼多的戰馬來啃,能啃幾口?」李廣大聲笑道,不住拈鬍鬚,歡喜難言,眼睛都瞇到一起了。
匈奴是離不開戰馬的,若是草料不足,戰馬餓得沒了力氣,匈奴同樣無能為力,這是匈奴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可是,在冰天雪地的龍城,單于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沒辦法解決。
「單于最好的措置,便是在草料用光之前,發起最後的衝擊!」周陽右手緊握成拳,大聲下令,道:「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隨時痛擊匈奴的衝擊!」
「諾!」眾將站起身身,轟然相應。
「來吧!來吧!最後的決戰!」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個個握緊拳頭,一臉的期待之色。雖說勝券在握,可是,哪有握住勝券更讓人放心?
按照周陽的部署,漢軍緊鑼密鼓的準備著最後的決戰。
城牆的加寬加厚,在將士們的努力下,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完成了。一道寬約三丈,高兩丈有餘的城牆聳立在龍城,妖艷的紅色,讓人一見難忘。
望著紅色的城牆,周陽大是感慨:奇跡是可以創造的!
這絕對是個奇跡。在大漠深處築城,本身就艱難異常。歷史上,衛青拿下河套之地後,漢武帝下令築朔方城,漢朝投入的物力、人力、財力何其之大,費時數年方才築成。
在這冰天雪地的大冬天,沒有工匠,沒有工具,沒有民夫的情況下,漢軍能在短短時日內築起一道城牆,這是了不得的事情!
唯有「奇跡」二字,才能表達此事的神奇!
漢軍將士摩拳擦掌,準備痛擊匈奴。可是,一連兩日,匈奴毫無動靜,根本就沒有衝擊漢軍城牆的打算。
不是軍臣單于不想衝擊,而是匈奴處於絕望之中,還沒有恢復過來,要想衝擊只不過是空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