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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血染大漠 文 / 殷揚

    第六十五章血染大漠

    李廣、程不識他們自從數年前追隨周陽,南征北戰,出生入死,打過不計其數的仗,就很少見到周陽有如此濃烈的殺意。

    能與眼下殺氣相比的,只有一次。那是數年前,周陽率領漢軍深入大漠,火燒草原,斷匈奴糧道的時候。那一次,一把大火把草原給燒了,屠戮了不計其數的匈奴,漢軍大勝。

    自此以後,周陽再也沒有如此濃烈的殺氣,就是長城大戰也沒有。

    如此沖天殺氣,表明周陽決心要屠戮這些匈奴牧民了。眼下的局勢,漢軍唯有屠戮這些匈奴,奪得匈奴的柴禾、草料、牛羊馬匹,才能解決眼下的困局,才能有溫暖。

    溫暖,對於如今的漢軍來說,已經是最為緊要之事了。若無溫暖,漢軍就會凍傷,甚至凍死,不能保持戰力。良機當前,周陽要是手軟了,就不是名震天下的名將,他肯定不會手軟的!

    「大帥,下令吧!」

    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他們受周陽感染,無不是緊按在刀柄上,眼中光芒閃爍,大聲請命。

    只要周陽一聲令下,必然會殺得匈奴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這是大快人心的美事。不要說殺,就是想想,都是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心中之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然而,周陽並沒有下令,而是問道:「衛青,可發現匈奴大軍?」

    李廣、程不識他們一愕,這時節了,管他匈奴大軍不大軍,殺過去再說。轉念一想,周陽不愧是大帥,什麼事都要查清了,全面衡量,這才是一個統帥應該具備的品質,而不是頭腦一熱,就率軍殺過去。

    「大帥不愧是大帥!」李廣他們暗中讚一句。

    「稟大帥,這沒查清。」衛青如實相稟。

    「哎呀!我說衛將軍,如此重要的大事,你怎麼就不查清呢?」李廣快嘴是出了名的,率先埋怨起來。

    這話雖是埋怨之詞,卻是極其重要,程不識、公孫賀他們暗暗點頭贊同。

    「為何?」周陽卻瞭解衛青,他沒有查清,必然有原因。

    「大帥,匈奴離我們只有二十來里的路程了,末將沒時間去查。」衛青急急忙忙的道:「末將親眼見過,窮極目力處皆是匈奴,至於有多少匈奴,末將實是不知。依末將預估,不會少於十萬之眾!」

    這話說得很對,匈奴牧民散處,佔地極廣,衛青要想摸清情況的話,費時極多。只有二十來里路程,興許衛青還沒有查明白,已經遇到一起了。

    李廣他們恍然,不再怪罪衛青,打量著周陽,問道:「大帥,這可怎麼辦?敵情不明,冒然動手的話,萬一匈奴大軍殺來,如何是好?」

    「千百年來,匈奴牧民都是與匈奴大軍一起行動的,這裡發現這麼多的牧民,附近肯定有匈奴大軍。若是我們正在殺牧民時,匈奴大軍趕到,那就是一場混戰,不可不防。」程不識沉思著道。

    「末將甚是奇怪,歷來匈奴牧民是在匈奴大軍後面,為何這次匈奴牧民竟然趕在頭裡了?」衛青濃眉一蹙,有些不解。

    「的確是反常!」周陽微微頷首,道:「興許是牧民等不及了,想早日趕到漢境,佔有肥美的莊稼地,其心可誅!」

    話鋒一轉,道:「牧民後面有沒有匈奴大軍,情況不明,不得不防,我們這麼辦好了。」

    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一眾將領昂頭挺胸,豎起耳朵,準備領受命令。

    「你們率軍去殺牧民,我率領五萬大軍策應。」周陽眉頭一擰:「即使有匈奴大軍,我們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用兵打仗,未慮勝,先慮敗,周陽此舉正是此意,眾將齊齊點頭贊同。

    「衛青,你率領前鋒,繞到匈奴後面,從北面殺來!」周陽大聲下令。

    「諾!」

    衛青的前鋒位置最是靠前,由他繞到北面往回殺,再好不過了。

    「李廣、程不識、公孫賀,你們率軍,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殺來!」周陽眼中精光暴射。

    「諾!」李廣、程不識、公孫賀齊聲領命。

    「記住,一定要狠,不必留情!不論男女老幼,全部殺死,一個不留!這是對單于此次攻漢的報復!」周陽左手緊握著刀柄,殺氣騰騰。

    匈奴可恨,殺光匈奴,不會有人有異議。更別說,匈奴還是在漢朝國喪之際出兵,誰也不能嚥下這口怨氣,不殺光匈奴就怪了。

    「還有一點,特別記住!」周陽兩道濃眉一挑,聲音陡轉高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匈奴善養飛鷹,要防止匈奴走漏消息!」

    漢軍對上匈奴牧民,勝負之數不會有點一懸念。問題是,要想保證不洩漏消息,難度就大了,一個不小心,就會給匈奴通過飛鷹把消息傳出去,此事不得不防,必須防!

    「大帥叮囑得是,此事一定要做好!」李廣狠狠點頭,大聲贊同:「我們要挑選軍中善射的兵士,要他們看好天上,凡有活物飛過,一律射殺!不得放走一個!」

    這是個好辦法,眾人自然是沒有異議。

    「告訴弟兄們,就說殺了匈奴,就有柴禾,就有溫暖如春的夜晚,就有熱乎乎的羊肉,滾燙的馬奶子,就不會挨凍!」周陽眼中光芒暴射,凌厲無儔。

    對於眼下的漢軍來說,溫暖如春的夜晚,熱乎乎的羊肉,滾燙的馬奶子,具有天大的吸引力,這命令一傳下,將士們齊聲歡呼。

    周陽短短數語,為將士們勾勒出了最為美好的前景,誰能不歡喜呢?

    「殺光匈奴!」

    「殺光匈奴!」

    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驟然響起,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風雪為之顫慄。

    只見不計其數的漢軍,嗥叫著,揮著環首刀,好似下山猛虎般,對著匈奴撲了過去。

    漢軍出動,好像狂風掠過雪原,濺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威勢不凡,周陽看在眼裡,油然而生自豪之意。

    這支漢軍是他的心血結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能打硬仗。可是,一支軍隊是不是真的具有如此品質,就要在實戰中來檢驗。冰天雪地的大漠,冷如彎刀的寒風,正是一支優秀軍隊的考驗標尺。

    在經過兩日的冰凍之後,有很多人的臉都變成了青紫色,可是,一旦命令下達後,他們仍然如猛虎般,生龍活虎,殺氣騰騰,漢軍是不是優秀軍隊,這是最好的回答。

    「我們也走吧!」周陽欣慰一笑,率領策應的漢軍,朝北馳去。

    眼下的軍情,周陽並不明瞭,也沒有時間讓他來弄明白,只能照最萬全的方式來處理。若是有匈奴大軍跟來的話,必然是從北方朝南殺來,周陽要策應全軍安全,只有去北方,才可以攔截匈奴軍隊。

    北行不過十餘里,就遇到匈奴牧民。匈奴牧民,或稀或疏,在雪原上行進,彷彿蝗蟲一般,多不勝數。

    周陽略一估計,不由得直搖頭:「這個衛青,眼光不准!這哪裡是十萬牧民,這是十好幾萬呀!」

    「大帥,管他有多少,越多越好!」隨行的漢軍兵士,極是興奮,緊握著手中的環首刀,大聲請命,道:「大帥,我們殺吧!」

    看著其他的漢軍開始大殺,這些兵士手癢,人人眼裡射著野獸般的光芒,恨不立時把匈奴殺得精光。

    「不行!」周陽斷然拒絕:「我們要快速穿插到北方去,護衛全軍,不能光顧著匈奴牧民。」

    「大帥,這不是讓饞貓枕著鹹魚睡覺嗎?成心讓人鬧心呀!」兵士萬分不甘。別的軍隊殺得來勁,自己卻不能殺,任誰都不甘。

    「你們手癢,我也手癢,可是,大勢如此,總得有人來策應全軍,遵從號令吧!」周陽臉一沉,沉聲道。

    「哎!」兵士歎口氣,雖是不甘,仍是遵從周陽的號令,快速往北方穿插。

    周陽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牧民後面根本就沒有匈奴軍隊,二十五萬漢軍全部撲上去,也不會有問題。可是,時間緊,不能弄清軍情,為了萬全,只能如此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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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點!快點!」

    在雪原上行進的匈奴牧民,不住叫嚷著,他們行進的速度已經夠快了,仍嫌不夠。至於原委,他們的叫嚷聲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雁門成了邪落部的,我們再不快點,好地方都給他們佔完了。」

    這就是匈奴牧民如飛般朝南趕的原委。

    雁門是匈奴最熟悉的漢朝城池之一了,這是漢朝的北方重鎮,屯積有大量的財物,在匈奴眼裡是天堂般的存在。匈奴無數次光臨過雁門,在雁門城擄掠過,得到不計其數的財物,讓他們印象深刻。

    如此重要的大城池已經是邪落部的,這消息傳得比風還要快。之所以傳得如此之快,不在別的,只在於匈奴很是眼紅。

    漢朝在北方的重鎮壓,除了雁門外,還有雲中、定襄、代郡、右北平,比起雁門一點也不遜色。要是再不趕快些,這些城池要是給別的部族佔了,豈不讓人把腸子都悔青?

    「我要漢人的莊稼地!」

    「我要漢人做奴隸!」

    「漢人的農夫為我的心愛牛羊種莊稼!」

    匈奴牧民一邊飛馳,一邊做著美夢,相互之間交流著自己的心思。

    彷彿感受到了匈奴牧民的歡喜之情,就連牛羊都是歡聲不斷,羊聲咩咩,牛吼哞哞,一派歡樂景象,熱鬧非凡!

    「隆隆!」

    就在牧民歡喜之時,只聽一陣如雷般的蹄聲響起,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雪原上的冰雪出現龜裂,不斷的延伸。

    「大匈奴的勇士來了!」

    「大單于來了!」

    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對蹄聲再熟悉不過了,一聽便知要有如此雄壯的蹄聲,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

    雖說匈奴人人騎射了得,可是,能有如此雄壯蹄聲的,只有單于本部精銳,匈奴自然是想到了單于本部大軍。

    此時此刻,匈奴牧民最盼望的便是,軍臣單于率領匈奴大軍隨後趕來。只要軍臣單于率領的大軍趕到,他們的夢想就會成真,漢人就會成為匈奴的奴隸,漢人的莊稼地就會成為匈奴的牧場,他們就會過上天堂般的生活,就可以作威作福,為所欲為。

    匈奴歡欣鼓舞,齊聲歡呼,大吼不已:「烏特拉!烏特拉!」

    萬歲之聲直上雲霄,把雷鳴般的蹄聲都淹沒了,好不雄渾。

    「不對呀!這蹄聲怎麼從南邊傳來?」

    歡呼不已的匈奴中,不乏心思靈活的牧民,立時發現異常。

    「南邊?果然是南邊!」

    「大匈奴的勇士們已經衝到我們前面去了,我們要加緊趕路,要不然就遲了!」

    沉浸在無邊喜悅中的匈奴牧民,打死也不會相信,來的是漢軍,還以為是匈奴的大軍趕到頭裡去了。匈奴大軍趕得越是快,他們的夢想實現的可能性越大,好事來得越快,個個興奮得像跳到屋樑上打鳴的公雞,脖子伸得老長,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只為一睹大匈奴勇士的英姿!

    偉大的崑崙神顯靈了,讓他們的心願成真,他們果然看見疾馳而來大軍的矯健英姿。

    南邊的天際處,先是一道湧動的水線,優美流暢,讓人看在眼裡,欣喜在心頭,賞心悅目,那是一種享受。

    「好雄壯的陣勢!」

    「好了得的騎術!」

    「大匈奴的勇士就該這般,要不然,怎麼配稱大匈奴的勇士?」

    匈奴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一片叫好聲響徹天際。如此雄壯的陣勢,足以讓任何人為之振奮,要匈奴不歡喜都不行。

    「他們怎麼不朝南去,反而朝北邊馳來?」

    這個問題立時湧上匈奴的心頭。可是,對這問題,匈奴是無法回答的。

    就在匈奴奇怪之際,這支軍隊馳騁到近前,他們看清了,這是一支怪異之極的軍隊。之所以說這支軍隊很怪異,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支軍隊就像原始人,身上捆著各種各樣的毛皮,羊皮、牛皮、馬皮都有。

    匈奴的衣物就是皮裘、皮袍、皮帽,打仗穿的是皮甲,雖然簡陋粗糙,好歹也是經過了製作的,儘管匈奴的製作水平不敢恭維。

    這支軍隊的毛皮,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的製作,只是胡亂捆在身上,這與匈奴的習俗大相逕庭,匈奴更加好奇了,眼睛瞪得更大了。

    更有一樁奇特處,這支軍隊不僅毛皮沒有經過任何製作不說,他們人人身上為一層冰雪覆蓋,個個如冰雕般晶瑩,雖然天空陰霾,仍是發出輝眼的光芒。

    「這個……」

    如此怪異的軍隊,匈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驚訝不置,詫異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張大的嘴巴,很好的表達出了他們的驚訝之情。

    「難道這是偉大的崑崙神賜給大匈奴的勇士?」

    「難道……」

    無數個荒誕不經的想法在匈奴腦海中掠過,卻是沒有一個能解釋,反而是越想想亂。

    漢軍這裝束,不要說沉浸在歡悅中的匈奴難以置信,就是周陽本人也是覺得怪怪的。要是漢軍穿著盔甲,匈奴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問題是,漢軍沒有穿盔甲,對付這些牧民,用不著全副武裝。

    「漢軍威武!」

    就在匈奴詫異萬分之際,只聽沖天的戰號聲響起,震得地皮都在顫慄。

    對漢軍的戰號,匈奴就是死也能分清,那可是數年前用數十萬性命換來的。當年那一戰,匈奴無數次聽過這戰號,每當漢軍戰號響起之聲,那就是屠殺的開始。

    「是漢軍!」

    「是漢軍!」

    匈奴不再是驚訝詫異,是驚懼、惶恐。他們美滋滋的朝南趕,為的就是佔有漢人肥美的莊稼地,擁有更好的牧場,這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兒,到頭來,還沒有趕到漢境,就遇到漢軍了,要他們不惶懼都不行。

    「快逃啊!漢軍殺來了!」

    「可惡的漢人來了!」

    「可恨的漢人,他們怎麼來到大匈奴的境內了呢?」

    匈奴打馬亂奔亂躥,再也顧不上牛羊,只要能逃命,心愛的牛羊總是會有的。

    逃命中的匈奴,又是奇怪不已,漢軍怎麼會來到匈奴的腹地?這可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的頭一遭,聞所未聞,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一定會斥為荒謬。

    在華夏與匈奴上千年的戰爭中,匈奴數次大敗於華夏之手,傷亡慘重,最有名的便是趙武靈王大敗匈奴於河套之地,蒙恬大敗匈奴,還有數年前的周陽大破匈奴了。

    這些大敗仗,雖然讓匈奴損失慘重,那也是在靠近漢人的地界,哪有在匈奴腹地出現漢軍的道理?

    兩次河套之敗很慘,可是,河套之地就在邊境上,離關中不過七百里。數年前的長城大敗,就在華夏引以自豪的長城下。

    他們想不明白,更沒時間弄明白。

    只見漢軍吼著戰號,揮著環首刀,凶神惡煞一般撲來,好似嗜血的凶獸似的,眼裡射出紅芒,好不駭人!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聲中,環首刀發出一道又一道耀眼的光芒。

    「偉大的崑崙神,救命啊!」

    「快逃啊!」

    匈奴雞飛狗跳,美夢破碎,惶恐不已,跟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躥。

    然而,匈奴逃到哪裡,哪裡就有漢軍,高舉著環首刀,好像餓狼見到羊羔似的撲了上來。刀光閃處,必有鮮血飛濺,必有人頭落地!

    滾落的人頭,密密麻麻的,就像農夫種的冬瓜般,多不勝數!

    噴灑的鮮血融化了冰冷的冰雪,血與雪融在一起,鮮艷奪目,分不出哪是血,哪是雪!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聲中,描繪出了一幅美麗的紅色畫卷!先是一灘灘紅色,然後就是一片片紅色,最後,整個雪原都變成了紅色!

    赤紅一片,奪人目睛,艷麗不可方物,映得陰霾的天空都變成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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