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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四章 來得好! 文 / 殷揚

    第六十四章來得好!

    申公、張騫的驚呼聲很大,震人耳膜,可是,劉徹卻跟沒聽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如此一來,申公就急了,急惶惶的問道:「皇上,可是戰事不利?」

    申公通曉歷史,深知此戰的關係有多大。在華夏與匈奴上千年的戰爭中,就從來沒有如此難得的良機,匈奴聚集在一處,只要打勝了,匈奴就會一蹶不振,再也恢復不過來,就是畢其功於一役。

    在華夏歷史上,不乏與匈奴大戰的英雄,趙武靈王、李牧、蒙恬,他們哪一個不是打得匈奴束手無策,就是沒有如此良機,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是以,匈奴屢敗屢戰,最終恢復過來。不僅恢復了實力,還變本加厲,為禍日烈,要進據中原,滅亡漢朝。

    這種良機,千年未必能遇到一次,是何等的難得。

    雖說周陽用兵奇詭莫測,漢朝為之進行了充分的準備,可是,戰場上意外事情太多了,誰也保不準必勝,戰事不利又何足怪?

    真要如此的話,那就是錯失千古良機,要申公不急切都不行。

    「姐夫率軍出發了!出發了!」

    就在此時,只聽劉徹的尖叫聲響起,使勁晃著拳頭,以此來發洩他的驚喜之情。

    出發與打勝,還有很遙遠的距離,還有很多困難要克服。若是漢軍不出發,便沒有勝利,這離勝利又進一步了,誰都會歡喜無已。

    「出發了!」申公長舒一口氣,眉梢溢喜,拍著胸口,道:「臣是多慮了!大帥統兵,自是萬無一失!萬無一失!」

    「不然!」劉徹一向對周陽很有信心,卻是不贊成申公所言:「戰場上,刀槍無眼,變化太多,誰也不敢說萬無一失!」

    這話雖然有些刺耳,卻是大實話,上過戰場的人都會贊同此點。

    「申公,從眼下起,朕就住在養心殿,除了邊關軍報以外,其他的事務不必報朕,你和主父偃、董仲舒他們處置便是,朕要關注戰事!」劉徹眼中光芒閃爍,右手緊握成拳,不住晃著拳頭:「朕剛剛即位,就遇到這等大戰,不能不全力以赴!」

    漢武帝雖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帝王,不論讚美他的,還是詆毀他的,都得承認,他雄才偉略,聰明過人,對中華民族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假使無他,說不定匈奴現在都還在橫行,匈奴這個詞不會如現在這般,只存在於史書中。

    儘管他是天才,也需要經驗,尤其是眼下這般大戰,就算是天才,乍遇之下,也會很棘手,不能不全力以赴。

    「皇上……」申公並沒有馬上領旨,正要說話,就給劉徹打斷了。

    「把周亞夫叫來,他是名將,就要他給朕講解此戰!」劉徹的興奮之情不減,不住踱來踱去:「此戰不論勝負之數如何,必然精采萬端,必得一通曉兵法之人為朕講解!這種大戰,不是在兵書上就能學到的,良機難得,不能錯過!」

    這是邊關上的實戰,兵書上不可能有,作為皇帝,越是精通兵事越是好。朝中精通兵法的大臣有不少,張辟彊就是其中的僑僑者,可是,他眼下不在長安。在長安大臣中,就數周亞夫最為精通兵法了,由他來講解,劉徹一定會領悟不少,再好不過了。

    「皇上,這是邊關上的實戰,還有條侯來講,實在是太難得,皇上可否讓臣也來聽聽?」申公臉上放光,眼裡異采閃爍,極是期盼。

    說得一點不錯,這場大戰本就是千年難得一見,再有周亞夫這個良將來講,誰也不願錯過,儘管申公讀過不少兵書,對兵法並不陌生,仍是怦然心動。

    「嗯!」劉徹打量著申公,笑道:「如此甚好!把主父偃、董仲舒他們叫來,一起來聽周亞夫講解。有事的話,我們君臣還可以商量著辦。從今天起,我們君臣就吃住在養心殿。」

    這絕對是人生最難的事情之一了,申公大是振奮,興沖沖的道:「謝皇上!臣這就去辦理!」申公邁著歡快的步子,飛也似的衝了出去,瞧他那模樣,哪裡是在跑,是在飛!

    「張騫,你一直想學兵法,卻是沒有機會。」劉徹打量著張騫,笑道:「雖說我們的老師衛綰也精通兵道,可是,比起周亞夫還是遠為不如。再有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大戰,機不可失,失則不再,你也來聽聽!」

    「謝皇上!」張騫差點蹦起來了,裂著一張嘴,大叫起來:「皇上,這可是邊關上的實戰呀,臣何其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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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之上,朔風如刀,刮面生疼,讓人受不了。

    在如此冷的天氣裡,正常情況下,匈奴會躲在帳幕裡窩冬,吃羊肉,喝馬奶子,以此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然而,此時此刻,只見雪原上有著不計其數的黑點,正朝南方移動。不是別人,正是急著南下的匈奴牧民,他們一心想著早點佔有漢人肥美的莊稼地,牧放他們的牛羊。軍臣單于同意他們早日南下後,無不是趕著牛羊,拖家帶口,興沖沖的南來。

    「呼!」向軍臣單于請命那個老者,是邪落部族的首領,名字叫多落,花白的頭髮,裹著狐裘,騎在駿馬上,長長的吐出一口熱氣。熱氣剛一噴出,立時化為冰屑,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真夠冷的!」多落眨巴著渾濁的眼睛,打量起來,只見族人騎在駿馬上,趕著牛羊,唱著牧歌,喜氣洋洋。

    「這次南下,大匈奴一定能佔有漢人的莊稼地!」多落自言自語,卻是透著無與倫比的自信:「漢人的莊稼地,可是難得的牧場,土地特別肥美。抓住漢人,讓漢人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隸,要他們在莊稼地裡種上莊稼,我們再來牧養牛羊,牛羊一定膘肥體壯,賽過大漠!」

    用莊稼來餵養牛羊,絕對比大漠上的草要強,強得多,要牛羊不肥壯都不行。

    「漢人會種莊稼,還是挺有用處的!」多落扯起嗓子,幾乎是唱出來的:「告訴族人們,要他們趕快點,就說雁門是我們邪落部的了,誰先到,誰就能擁有最好的莊稼地,最會種莊稼的漢人奴隸!」

    雁門,是漢朝北方的重城,無數次抵擋住了匈奴的進攻,讓匈奴記憶深刻。更別說,數年前的大戰,匈奴就是從雁門開始慘敗的,死傷無數,匈奴想忘都忘不掉。

    至於雁門城裡的財物,給匈奴傳說成堆積如山,多不勝數,享用不完。多落這話,具有不可思議的魔力,消息一傳開,族人無不可使出吃奶的力氣,風風火火的朝南趕去,速度竟然快了一大截。

    望著陡然加速的族人,多落萬分得意,呵呵一笑,一夾馬肚,朝南衝去。

    如邪落部這般,風急火燎朝南趕的部族多不勝數,方圓百多里範圍內都是匈奴的牧民,總數不下二十萬。牧民不像軍隊,很是鬆散,一個人要佔用十個人的空間,甚至更多。

    「天啊!匈奴來了?」一個不為人注意的雪堆裡,正有幾雙眼睛打量著急速南進的匈奴牧民,正是漢軍前鋒的偵騎,有些難以置信。

    漢軍剛進入匈奴地界,沒多久,就遇到幾個匈奴牧民營地,給衛青洗劫一空,讓漢軍過了一個溫暖的晚上。可是,自從第二日開始,漢軍遇到的匈奴牧民很少,衛青派出大量的人手去找匈奴的營地,卻是一無所獲。

    一連兩天,漢軍沒有升火,只能用體溫來煨炊餅,用戰馬的前胛來燙馬奶子,雖然不是太冷,比起用火烤熱煨燙的食物來說,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讓人無比懷念。

    晚上,漢軍不得不與戰馬相偎,用體溫來取暖。雖說還能捱,卻是讓人對火堆無比嚮往。

    要想得到更多的火堆,就得有更多的匈奴營地。偏偏匈奴好像成心要與漢軍作對似的,竟然不見蹤影了。

    突然之間,一下子發現這麼多匈奴牧民,要漢軍的偵騎不驚訝都不行。

    驚訝之後,漢軍偵騎又是興奮不已,狠狠一握拳頭,幾乎是唱出來的:「太好了!來得太好了!今晚上,我們又有溫暖的火堆了!」

    「先莫顧著歡喜,你們瞧仔細了,這麼多的匈奴,我們吃得下嗎?」一個漢軍偵騎一臉的凝重之色,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死盯著行進中的匈奴。

    這話說得太對了,匈奴可是不下二十萬之眾,以衛青率領的前鋒,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全殲得了的。

    雖然說,只要殲滅掉其中一部分,就足夠今晚上的柴禾了,就可以有一個溫暖的夜晚。可是,匈奴善養飛鷹,部族中有不少飛鷹,一個不好,就會走漏消息。一旦消息走漏,後果不堪設想。

    「那怎麼辦?」立時有偵騎傻眼了。

    「趕緊的,稟報衛將軍,衛將軍自會向大大帥稟報,大帥自有妙法。」又一個兵士馬上想到了周陽。

    這話極是在理,幾個兵士悄悄站起身,退了開去,騎上戰馬,飛馳而去。

    衛青騎在戰馬上,頂盔貫甲,遠觀的話,威風凜凜,宛若天神。近觀的話,讓人大跌眼鏡,驚詫難已。不為別的,只是因為衛青整個人為一層冰雪覆蓋,晶瑩剔透,宛若冰雕。要不是他在移動的話,一定會把他當作冰雕。

    這還不算,更讓人詫異的是衛青的臉色,烏青一片,極是難看,這是給凍的。衛青,多精悍的一條漢子,身子壯碩強健,等閒寒冷哪能把他折磨成這樣,可是,大漠中的苦寒遠甚他處,越是深入越是冷。

    這才進入大漠不過三天時間,就冷得跟墜入冰窖似的,若是用現在的溫度來計算的話,大漠的溫度是零下三十度。

    這已經夠冷的了,漢軍還要頂風冒雪,向龍城進軍,這是何等的困難。饒是衛青這等強壯的身體也是吃受不住了,一張臉凍成了烏紫之色,整個人的神情有些萎蘼,不復昔日的生龍活虎模樣。

    衛青還算是好的,漢軍兵士沒有他那樣強壯的身體,對於寒冷的抵抗能力更弱,有些兵士騎在馬上,不住哆嗦,牙關相擊,發出格格的撞擊聲。

    「再不升火,後果不堪設想!」衛青咬緊牙關,強忍著寒冷,大吼起來:「到處找找!快去找!找匈奴的營地!」

    要是還不升火,再這樣凍下去,就會出現凍傷,甚至凍死的情況。那樣的話,漢軍的戰力會大打折扣,即使趕到龍城,還能剩下幾成戰力?

    這是讓人揪心的大事,衛青心急如焚,大聲吼叫起來。

    「將軍,我們挖地三尺,卻愣是找不到匈奴。」立時有兵士愁眉苦臉的回稟,末了還埋怨一句:「匈奴真是的,竟然消失了似的,鬼影都沒有一個!」

    「那也得找!」衛青大聲吼起來:「多派人手,四處尋找!」

    兵士得令,騎著戰馬,自去尋找匈奴。

    能不能找到匈奴,衛青還真沒底,不由得暗歎一口氣,抬起頭來,仰望天空,暗中祈禱:「蒼天啊,賜我匈奴吧!」

    匈奴可恨,是漢人的死敵,一提到匈奴,衛青歷來是痛恨不已。可是,此時此刻,他是巴不得匈奴越多越好。有了匈奴,就有柴禾,就能解決升火的問題。

    這只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衛青明白這點,嘀咕一句道:「實在不行,只有向大帥請命,宰殺戰馬了!」

    要解決升火這個問題,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宰殺戰馬。漢軍只需要把一匹戰馬的馬力保持在最充沛的程度就行了,用不著把三匹戰馬全部帶上,差不多就可以殺了。

    漢軍總共有七十五萬匹戰馬,最多只能宰殺二十五萬匹,不可能殺五十萬匹。因為,要想保持最為充沛的馬力,必須換馬,也就是說,最低需要人手兩匹戰馬。若是三匹,是最好的。正是因為如此,周陽才沒有下令宰殺戰馬。

    「將軍,將軍,前面發現大量匈奴!」就在衛青為難之際,偵騎趕到,大聲向衛青稟報。

    有了匈奴,就有柴禾,就有溫暖的晚上,前景太美好,偵騎萬分歡喜,一句稟報的話他卻引吭高歌,唱得喜氣洋洋。

    「哼!」然而,讓他意外的是,衛青卻是臉一沉,原本烏紫的臉色更加嚇人,不由得一個哆嗦。只聽衛青冷哼道:「大量?大量是多少?你們就如此不盡責?」

    偵察敵情,一定要詳盡,大量一詞實在是太籠統了些,要衛青不惱都不行。

    「將軍,這我哪裡知道有多少匈奴?」偵騎苦著一張臉,忙辯解道:「窮極目力之處,都是匈奴,我哪能知道詳盡之數呢。他們趕著牛羊,唱著牧歌,喜氣洋洋的,跟過年似的。」

    「沒說假話?真有這麼多?」衛青一雙眼睛猛的瞪圓了。

    剛剛還在祈禱上蒼賜給他匈奴,轉眼間就有不計其數的匈奴到來,衛青還真不相信,他的運氣竟然有如此之好。

    「將軍,你若不信,可以自個去看。匈奴離我們不過二十來里的路程。」偵騎大聲提醒。

    「駕!」衛青二話沒說,一拍馬背,朝北方衝了出去。如此重要的事情,衛青自然是要親眼看個明白。

    衛青打馬直奔,沒多久,就看見前面一片旗幟的海洋,只見不計其數的匈奴,騎著駿馬,趕著牛羊,朝南急速趕來。瞧他們那急切樣兒,彷彿南方有寶藏似的,就等著他們來發掘。

    「絲!」

    衛青萬萬想不到,他們的運氣竟然如此之好,此處出現這麼多的匈奴。若是把這些匈奴全部幹掉,漢軍的柴禾就不用愁了。

    這是雪中送炭,美得不能再美之事!

    人的一生,不乏好運!可是,要是運氣好到這種程度,實在是少見,衛青難以置信,一雙眼睛瞪得滾圓。

    過了老一陣,衛青這才反應過來,一拍額頭,用力過度,發出砰的一聲脆響,大吼起來:「停止前進!原地待命!」

    也不管兵士的反應,撥馬便走:「你們等著,我去見大帥!這麼多的匈奴,我們吃不下,得向大帥請求援兵!」

    前鋒不過兩萬人,要幹掉這麼多的匈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向周陽請求援兵了。

    此時的周陽,渾身為冰雪覆蓋,彷彿一個冰人,晶瑩如玉,煞是好看。

    「娘的!怎麼有些尿急?」周陽騎在馬背上,嘀咕起來:「這麼冷的天,竟然還能撒出尿來,我真不一般,不愧是大帥!」

    「呵呵!」李廣給周陽一句話逗樂了,不由得大笑起來。一抹花白的鬍鬚,上面沾滿了冰屑,可以說是冰須了,不住抖動,發出清脆的撞擊,好似金屬聲響。

    「大老爺們,怕個鳥!」周陽飛身下馬,拉開褲襠就撒起了尿,調笑道:「我聽說,這麼大冷的天,撒尿會結成尿棍兒,是不是真……」

    一句話沒有說話,嘴巴張得老大,再也合不攏了。不為其他,只因為周陽看見了平生第一遭遇到的景象,一泡臊尿剛剛撒出來,就變成了晶瑩的冰棍兒,一頭拄在地上,一頭在男人根下面。

    彎彎的弧度,優美流暢,好像藝術家的傑作,晶瑩中不時閃亮,讓人叫絕。

    「哈哈!」李廣、程不識放聲大笑起來,極是歡暢。

    二人一笑未了,緊接著就是裂嘴,埋怨一句:「這鬍鬚……」

    二人蓄了多年的鬍鬚,極是自豪。可是,在如此冰冷的天氣裡行軍,鬍鬚成了累贅,沾滿了冰雪,沉甸甸的,大笑下抖動不已,好似給人揪住一般。

    「稟大帥,發現大量匈奴,不下十萬之眾!」

    就在周陽驚訝之際,只聽一個喜洋洋的聲音響起,好似藝術家在放聲高歌似的,正是疾馳而來的衛青。

    這是天大的喜事,衛青興奮不已,一句稟報的話語有些結結巴巴,那是因為他奔馳過急,氣喘不已。

    「來得好!」

    周陽大吼一聲,右腳飛踢,晶瑩的尿棍兒變成了碎屑,四處飛濺。周陽的眼睛猛的睜大了,左手緊握在刀柄上,殺氣騰騰,瀰漫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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