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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一章 高歌猛進 文 / 殷揚

    第六十一章高歌猛進

    至於這支軍隊為何從南而北馳來,這事只是讓匈奴微覺奇怪罷了。緊接著,匈奴倍加歡喜,妄自猜測:「這是大單于的本部精銳,肯定是殺了漢人,凱旋歸來!」

    這解釋非常切合匈奴眼下的想法,如今的匈奴,信心滿滿,滿打滿算一定會打個大勝仗,他們就是做夢也是想不到,來的不是他們期望中的單于本部精銳,而是衛青率領的漢軍前鋒。

    漢軍前鋒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往南開進的匈奴牧民,保守漢軍北上的秘密。匈奴心中充滿必勝的希望,壓根不會想到這是漢軍,是來要他們命的漢軍,兀自歡喜難言。

    「快,切羊肉,倒馬奶子,好好款待大匈奴的勇士!」

    族長歡喜得嘴巴都裂到耳根了,自打長城大敗之後,匈奴就沒有去漢境擄掠過,匈奴太需要勝利的消息了。

    盛情款待得勝歸來的大匈奴的勇士,正是他們應該做的。即使族長不吩咐,匈奴也知道該怎麼做,七手八腳的忙碌起來,切羊肉的切羊肉,倒馬奶子的倒馬奶子,忙得不亦樂乎。然後,列成隊列,個個滿臉歡喜,準備迎接大匈奴勇士。

    來的軍隊壯盛,威武不凡,殺氣騰騰,除了單于本部精銳,還能有誰呢?只要款待得好,就是傍上了大靠山,以後在漢境就可以占更多的土地,部族就能擁有更多的奴隸,更加富有,族長最是歡喜,整整衣衫,不敢有一點失儀,恭恭敬敬的站在最前面,一臉的歡容。

    衛青騎在駿馬上,率領漢軍馳來,遠遠打量著匈奴,匈奴不僅沒有逃跑,反倒是列成隊列,端著香噴噴的羊肉,滾燙的馬奶子,前來迎接他們。這事還真是出人意料,衛青不由得大是詫異。

    轉念一想,這事一點也不奇怪。數年前,周陽率領漢軍,深入匈奴腹地,放火燒草原,大搞屠殺時,匈奴不就是這麼做的麼?

    雖然衛青並未參與那一戰,卻是無數次聽參與那一戰的將士們說起。在戰爭中,有的是熱血與激情,少的是情趣,真要來上這樣的趣事,會給當作笑料,流傳很久。當年那一戰,漢軍就從來沒有越過長城,匈奴壓根就不信,即使漢軍穿著漢軍的軍服,大張旗鼓的前進,當面告訴匈奴,他們是漢軍,匈奴也是不信。

    正是這種自大,使得匈奴傷亡慘重,周陽就親身經歷過,給匈奴盛情款待,酒足飯飽之後,再來砍殺匈奴的事情。這種事太離奇,要不是周陽親身經歷,打死也不會相信,竟有如此搞笑的事。

    如今的情勢不同了,當年一戰,漢軍在大漠上殺屠甚多,匈奴死傷慘重,匈奴不至於連這也遺忘了吧?真要如此的話,那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太不長進了。

    衛青有些不信,可是,把匈奴那副歡喜、恭敬樣兒看在眼裡,又不得不信。

    「將軍,匈奴這麼不長記性,忘了當年之事!太好了,我們又有美味的羊肉可以吃,滾燙的馬奶子可以喝!」一個參與當年一戰的兵士,很是興奮的嚷起來:「吃匈奴的,喝匈奴的,殺匈奴的,這種事,能有幾次遇到?當年一戰,最有趣的莫過於此了!」

    回想起當年之事,這個兵士紅光滿面,興奮不已。

    戰爭中,熱血橫流,若是偶爾來點趣事,倒也不必推拒,衛青沒有理由拒絕這種好事,眉頭一挑:「做好戰鬥的準備,若有意外,立時開戰。若是匈奴不覺,先吃飽喝足,再來殺!」

    「這麼冷的天,若是能吃到美味的羊肉,喝到滾燙的馬奶子,那就是在天堂!」兵士們一臉的嚮往之色。

    在冰天雪地裡行軍,最難抵受的不是飢餓,而是寒冷,若是能喝上幾口滾燙的馬奶子,和身處天堂沒差別,要將士們不振奮都不行。

    眼看著漢軍就要抵近了,看來,這趣事必然會發生,漢軍又有笑料了。然而,意外卻發生了,只聽匈奴營地發出一陣恐懼的尖叫聲。

    「是漢軍!」

    「漢軍殺來了,快逃啊!」

    匈奴的吼聲四起,充滿著驚懼,不乏惶恐。匈奴好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扔掉手中的羊肉,馬奶子,撒腿便逃。

    「這個……」眼看著就要發生的趣事竟然波瀾橫生,衛青自問沒有出錯,匈奴怎麼就識破了,不由得大是奇怪:「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是漢軍?」

    「對呀!」參與當年一戰的兵士也是驚奇不已:「當年一戰,我們穿著軍服,大張旗鼓而來,明明白白的告知匈奴,我們是大漢之軍,匈奴卻是不信。今兒,我們什麼也沒有說,匈奴為何知道我們是漢軍?」

    衛青他們嘀咕的聲音很大,落在後面的匈奴聽得明白,為衛青他們釋疑:「你們沒有穿皮甲,沒有彎刀,你們穿的是漢人的盔甲,挎的是漢人的環首刀,還有不少手弩,兵器鉤上有長矛,不是鐵心樹木棒。」

    原來是裝備暴露了漢軍,衛青笑道:「我們是大匈奴的勇士,殺了漢人,奪了他們的裝備,你們不必驚恐。」

    當年,漢軍大搖大擺而來,明明白白告知匈奴,他們是漢軍,匈奴兀自不信。今天,卻是一瞧見漢軍的裝備就驚恐不已,哪裡相信衛青的話:「你少誑我們!別把我們當傻子!當年,可惡的漢人就是這麼說的!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殺我們的,可惡之極!」

    「不是這麼說的!」參與當年一戰的漢軍兵士糾正一句:「我們是說我們是大漢的軍隊,是你們自個不信的,怪不得我們!」

    「快逃啊!漢軍殺來了!」

    匈奴大吼起來,騎馬的騎馬,用腿的用腿,就要開逃。

    衛青知道,要想再現當年的趣事,那是不可能了,這都怪漢軍當年用此法殺得匈奴打從骨子眼裡害怕,眼下只有用刀劍說話了。衛青大聲下令:「殺!殺光匈奴!」

    「殺光匈奴!」漢軍將士們齊聲怒吼,揮著環首刀,如狼似虎般的撲了上去。

    對付這些牧民,根本不需要用手弩,環首刀就夠了。漢軍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殺氣騰騰,開始大屠殺。

    漢軍如狼,勇猛無敵,如入無人之境;匈奴如羊,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只有任由漢軍屠殺的份。

    以漢軍強悍的戰力,不要說匈奴的牧民,就是單于本部精銳,也不是對手。這不過是一邊倒的屠殺罷了,匈奴無論怎麼逃跑,都是逃不出漢軍的手掌心,沒多久功夫,這個匈奴的營地就是一地的死屍,不論男女老幼,全給漢軍殺死。

    衛青駐馬族長屍體旁,只見這個族長,一臉的驚懼之色,彷彿見到魔鬼似的,眼睛瞪得滾圓,他是死不瞑目,漢軍怎麼會來到這裡呢?

    大單于以為,漢軍不可能進軍,難道大單于錯了?對於這個疑問,他是再也沒有機會弄明白了,唯有去問他們偉大的崑崙神了。

    「有沒有漏網之魚?」衛青手中的馬鞭一揮,狠狠抽在族長屍體上,一裂嘴角,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在做著美夢,妄圖佔有大漢的土地!」

    族長身邊就有數面繡好的族旗,圈地用的。族長雖然身死,衛青看著這些旗幟,仍是不乏氣憤之意。

    「將軍放心,一個也沒有跑掉,不分男女老幼,全給我們殺死了!」兵士大聲稟報,一雙眼睛打量著雪地上的羊肉,馬奶子,不由得直吞口水。

    不是他們貪吃,而是在這冰天雪地裡,熱乎乎的羊肉,滾燙的馬奶子,對他們有著特別的誘惑力。此時此刻,不要說飽吃一頓熱食,哪怕是喝上幾口熱水,那也是人生樂事,比起身處天堂一點也不遜色。

    這種誘惑,是人生最大的誘惑之一了,比起色狼見到美女一點也不差。這還是周陽的號令極嚴,漢軍雖是眼饞,卻沒有馬上開吃,只是盯著罷了。若是軍紀稍差,漢軍早就像餓狼一樣撲了上去,大快朵頤了。

    「弟兄們:匈奴好客,烤好了羊肉,煨好了馬奶子,盛情款待我們,我們不要卻了匈奴的盛情,吃吧!喝吧!吃飽了,喝足了,再去殺匈奴!」衛青打量著地沾滿冰雪的羊肉,不由得直吞口水,大聲下令。

    這種誘惑,誰都難以忍受,儘管衛青是千古名將,亦不例外,飛身下馬,撿起地上的羊肉,在身上略一擦拭,拂去冰雪,送到嘴裡,大口咀嚼起來。

    羊肉是剛剛烤好的,雖然已經不太熱乎了,卻是餘溫仍存,吃在嘴裡,格外舒適,比起用體漫煨熱的炊餅好得太多了。

    不是漢軍的炊餅不好吃,而是冰天雪地裡,熱食才是將士們最想吃到的美味。體溫煨熱的炊餅,比起剛烤好的羊肉,這熱度自然是遠遜。

    衛青再抓起一革囊馬奶子,朝嘴裡倒去,滾燙的馬奶子一入嘴裡,衛青舒服得直呻吟,大聲叫好:「真好!真好!」

    漢軍行軍以來,喝的就是馬奶子,跟匈奴的馬奶子比起來,一點也不差,經過漢朝特有的飲食技巧製作出來的馬奶子,甚至更勝一籌。可是,這溫度是沒法比的。此時此刻,馬奶子越是滾燙,越是舒服。

    漢軍將士們大口喝馬奶子,大口吃羊肉,歡呼陣陣,大聲讚揚匈奴好客,調侃、歡笑聲、舒暢的呻吟聲響成一片。

    伴隨著歡聲笑語的還有讓人作嘔的血腥氣,入眼的是滿地的屍體!

    衛青吃喝一陣,滿足之極,一邊吃喝,一邊在營地裡打量起來。這營地不大,牛羊、馬奶子雖然不少,卻不是衛青最感興趣的東西。

    衛青最歡喜的是,這營地裡有不少柴禾。柴禾這東西,最是尋常不過了,若是在平時,衛青根本就不會理睬,可是,在眼下,柴禾異常珍貴,比起黃金還要貴重!

    要知道,漢軍此次出塞,為了減輕行軍的負擔,根本就沒有帶柴禾。吃食,要用體溫來煨熱;喝的,用戰馬前胛來煨熱。

    如此做,只能是讓吃喝不像冰塊那般冰冷,讓人能夠接受。可是,比起用火烤熱的熱食,卻是天差地遠。

    若是在宿營的時候,有柴禾,升起一堆火,將士們圍著火堆取暖不說,烤炊餅,煨馬奶子,就能吃上熱乎乎的熱食,那是何等的享受!

    這種待遇,在冰天雪地裡,最有誘惑力,比起山珍海味還要讓人神往。

    這柴禾最是珍貴,比起牛羊馬奶子,金貴了百倍都不止,衛青大是歡喜,打量起漢軍。

    此時的漢軍,圍坐在火堆旁,一邊吃羊肉,一邊喝馬奶子,一臉的享受之色。瞧他們那滿足樣兒,比起吃山珍海味還要舒暢。

    「匈奴太好了,竟然給我們升起了火!」

    「還有熱乎乎的羊肉,滾燙的馬奶子!」

    「天啊,太享受了,就是給我萬兩黃金,我也不願意換!」

    將士們一邊取暖,一邊說笑,歡聲笑語不斷。

    溫暖,才是冰天雪地裡最為需要的東西!

    「全部上馬!」衛青突然大喝一聲。

    喝聲如雷,遠遠傳了開去,震人耳膜,漢軍將士們一臉的愕然,不解的打量著衛青。

    「將軍,這是為何?我們好不容易尋到一個營地,上馬做什麼?」有兵士不解的問道。

    「你們在營地裡取暖,舒適異常。」衛青目光如劍,在兵士身上掠過:「可是,大帥和弟兄們,還在冰天雪地裡挨凍受餓……」

    周陽在將士們心目中具有神聖的地位,是他們敬愛的大帥,一提起周陽,將士們不由得站起身,向戰馬行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敬愛的周大帥受苦。

    「我們是大漢的前鋒,就是要為弟兄們準備好營地,要讓弟兄們有熱乎乎的炊餅吃,有滾燙的馬奶子喝,有溫暖的帳幕!」衛青大聲訓話:「你們貪圖舒適,不覺得羞愧嗎?」

    將士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顱:「將軍,你別說了,我們知錯了!」

    「可是,將軍,我們在哪裡去弄這麼多柴禾?」有兵士很是犯難,在冰天雪地裡弄柴禾,就是挖地三尺也不見得能得弄到,這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這裡有匈奴的營地,附近應該還有匈奴的營地。」衛青大聲剖析,道:「只要我們找到匈奴的營地,殺了匈奴,奪取他們的營地,弟兄們就有柴禾,就有熱乎乎的炊餅,滾燙的馬奶子,溫暖的帳幕!」

    這主意極好,將士們恍然大悟,齊聲高吼起來:「殺光匈奴!殺光匈奴!」手中的環首刀,不住晃動,發出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奪人目睛。

    「走!」衛青一拍馬背,率先衝了出去。

    「隆隆!」如雷的蹄聲響起,將士們緊跟而出,馬蹄踏處,冰屑紛飛,一道流暢的水線,向著遠處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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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嚓!卡嚓!」

    地皮在顫抖,冰雪在呻吟,發生陣陣卡嚓聲,急劇龜裂,一條條裂縫向著遠處延伸。

    在裂縫的源頭處,一片赤潮正向北方湧去。這片赤潮方圓上百里,洶湧澎湃,波瀾壯闊,氣勢如虹,具有無堅不摧的威勢。

    正是周陽統率下的漢軍主力,朝著龍城進發。

    周陽騎在追風駒上,打量著行進中的漢軍,人潮馬海,何等的震憾人心!

    這種震憾力,不是現代大片所能表現得出來的,也不是任何言辭所能表達的,只有置身其間,才能體會,什麼叫做震憾!

    「呼!」

    周陽呼出一口熱氣,天氣太過寒冷,熱氣剛噴出,瞬間變成了晶瑩的冰花花,飄浮在眼前,煞是美麗。

    周陽右手一伸,對著冰花花一抓,入手的是晶瑩剔透的冰屑,望著這美麗的冰屑,周陽不由得搖了搖頭,嘀咕一句:「早知道古代很冷,卻是沒有想到,竟然如此之冷!」

    在另一時空,周陽領教過北方的寒冷,可是,現代社會的氣候再冷也冷不過古代,到了冬天還比較暖和。

    這才進入匈奴境內,還沒有深入多遠,就如此之冷。若是再深入,不知道還有多冷?

    怪不得匈奴總是想著南下,總是念著華夏的土地,別的不說,光是這寒冷就足以促使匈奴不要命的南下。華夏的北方雖然也很冷,可是,比起大漠,卻是溫暖的天堂,受夠了寒冷之苦的匈奴,要是不想著南下,就不在情理中了。

    「大帥,這天真是冷!」李廣策馬而來,一邊奔馳,一邊不住用手抹鼻翼下的冰屑。

    這冰屑就是他呼出的熱氣凝聚而成,鼻翼下厚厚一層,若是不去抹拭,用不了多久,就會塞住鼻孔,說不定會發生窒息之事。這不是笑話,而是很有可能發生。

    周陽一路行來,不知道抹過多少次冰屑。

    「豈止是冷,簡直就是冷到骨子眼裡,我感覺連身上的骨頭都是冰涼涼的!」周陽感慨一句:「這還是朝廷做了保暖衣衫,要不然,我的血液都涼了!」

    「呵呵!」李廣不住點頭,大是贊成這話:「我與匈奴打了一輩子,卻從來沒有在如此冷的天氣裡深入大漠。以前,只是聽說大漠苦寒,大漠的冬季可以凍死人,就從來沒有領教過。今日親身相試,方知傳言非虛!」

    李廣雖是抗擊匈奴的名將,與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不過是在邊境上緊守城池罷了,深入大漠的事,他沒有做過。在冬季深入大漠的事,他更沒想過,別說做了。

    周陽左右一打量,見將士離他有些距離,壓低聲音,輕聲道:「我原本以為,大漠雖冷,還不至於如此。我估計有錯,低估了大漠的苦寒。這才剛進入大漠就這般冷,越往北走,越是冷,龍城會更冷。這樣下去,到了龍城,不知道會凍傷多少將士,還能保存幾成戰力?」

    這不能怪周陽,雖然漢人都知道大漠的冬天很冷,卻沒有幾個人親身領教過,周陽已經是朝最寒冷的方向去估量,仍是估計低了。

    這事解決不好,等到漢軍趕到龍城的話,會凍傷很多,戰力會大幅下降,周陽的眉頭緊擰著,憂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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