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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九章 驚天血戰(五) 文 / 殷揚

    第十九章驚天血戰(五)

    漢軍營地,周陽和張辟強站在寨柵邊,舉目北眺。兩人眉頭緊擰,只是靜靜的站著,並沒有說話,似是有什麼憂心事似的。

    李廣、衛青、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張通一眾將領匆匆趕來,肅立在二人背後,一臉的焦慮之色,卻是沒人說話,他們不想打斷二人的思索。

    過了一陣,周陽和張辟強仍是木樁似的站著,一點反應也沒有,李廣、衛青他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

    「大帥,可是有變故?」李廣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相詢。

    他說的變故是指景帝駕崩一事,只是他不能明說,用「變故」二字代替了。

    景帝身體一直不好,若是現在駕崩,他們一點不意外。可是,皇帝駕崩影響太大,李廣、衛青他們不得不焦慮不堪。

    「侯產兒要逃!」周陽並沒有說話,而是張辟強代周陽回答。

    「侯產兒要逃?」李廣他們不由得鬆口氣,這事雖然不願發生,比起景帝駕崩就輕多了。

    「大帥,既然侯產兒要逃,你為何下令收兵呀?趁勢攻進營裡,那不更好嗎?」李廣埋怨起來,聲調很高。

    這話說到公孫賀他們心裡去了,無不是點頭贊同。

    「那樣做的話,侯產兒逃得更快,大帥這是為了迷惑侯產兒。」仍是張辟強在說話。

    漢軍若是趁勢攻營,匈奴抵擋不住,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侯產兒一定會率領匈奴逃走。漢軍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從後追去,問題是,那是十四五萬匈奴,漢軍才十萬人,能殺掉多少?

    「侯產兒一逃的話,這一戰就成了擊潰戰,不是全殲,我要的是全殲!」周陽轉過身,眼中精光閃爍:「是以,我下令退兵,穩住他!」

    「大帥,這有用嗎?」公孫賀很是擔心的問道。

    「肯定有用!」張辟強點頭道:「良機當前,大帥下令退兵,侯產兒一定會胡思亂想,還以為大漢有變故,再不濟,他會停留一個晚上。」

    景帝病重數年,周陽在良機當前的情況下撤軍,誰都會猜測,是不是景帝駕崩了,要不然以周陽名滿天下的名將之才,怎會突然撤軍呢?接下來的事,就是派人打探消息,停留一天半天不是問題。

    「侯產兒今晚上不逃,他就沒機會了!他看不到明天晚上的夕陽!」周陽沉聲道,手按在刀柄上,殺氣騰騰:「李廣聽令!」

    「末將在!」李廣臉一肅,上前領命。

    「你帶人,朝南去,要裝作有大事發生的樣兒。」周陽下令。

    「呃!」李廣有些不願:「大帥有命,李廣自當遵從。可是,侯產兒要是跑了,我豈不是白跑一趟東胡?」

    李廣此來,就是奔侯產兒來的,他往南去,萬一侯產兒撤走的話,他就不能射殺侯產兒了,他肯定不願。

    「這事,你放心好了。」周陽在他耳邊嘀咕一陣,李廣欣然領命:「大帥放心,末將一定辦好!一定辦好!」

    欣喜難言的李廣,帶著人手,立即去了。

    「你們命令弟兄們,準備一包土,不要太多,十斤就夠了。」周陽聲音有些冷峻:「還有,要弟兄們早點睡覺,違者,軍法從事!」

    「諾!」衛青他們領命後,立即去辦。

    「侯產兒啊,這是你逃走的最後機會。可是,你不會逃,呵呵,沒機會了!」張辟強眼望北方,笑呵呵的。

    侯產兒是匈奴第一猛將,軍臣單于的愛將,若是把他給擊殺,對匈奴的軍心士氣打擊非常大,比起打敗十萬匈奴精銳對匈奴士氣的打擊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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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營地,侯產兒的大帳,侯產兒與一眾將領正在痛飲。

    一眾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油水四濺,好不痛快。

    一個親衛快步進來,來到侯產兒身邊,輕聲低語幾語。

    「真的?」侯產兒把手中的酒碗重重放下,眼中光芒四射,死盯著親衛。

    「稟大人,是真的!是飛將軍領人朝南去,行色匆匆。這些漢軍,面有悲慼之色,似是有大事發生。」親衛大聲肯定一句。

    「太好了!」侯產兒興奮的一握拳,欣喜難言:「一定是漢皇駕崩了!哈哈!天助我矣!」

    周陽突然撤軍,侯產兒就在懷疑景帝駕崩,再有李廣南去,還是一臉的悲慼之色,除了景帝駕崩,還有什麼事能讓漢軍如此反應呢?

    原本懷疑的事情,終於可以肯定了,別提侯產兒有多高興了。

    「哈哈!崑崙神護佑大匈奴了!」一眾將領極是歡喜,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左谷蠡王,要如何對付周陽?」阿胡兒一臉的喜色。以前,他還有些懷疑,到如今,他一點懷疑也沒有了。

    「漢皇駕崩,漢軍必然南撤,李廣這是前哨,接下來,就是周陽的大軍從後跟去。」侯產兒虎目中精光閃爍:「周陽必然有防備,我們不能硬碰,墜著漢軍便是,一有機會,就給漢軍來個狠的。」

    漢軍戰力驚人,守如鐵桶,攻如風捲殘雲,硬碰的話,匈奴根本就不是對手,只有找準機會下手。

    「左谷蠡王所言極是!」阿胡兒大是贊同。

    「漢軍如今這麼強,以前他們弱小,不敢與我們硬碰硬,如今是我們不能與漢軍硬碰硬!」有將領不滿的嘀咕起來。

    數十年來,一直是匈奴壓著漢朝打,漢軍戰力不強,無法與匈奴硬碰,如今,一切顛倒過來了,一眾人感覺很怪異。

    「你們聽著,結束飲宴,不得再飲酒,做好準備,好好收拾周陽!」侯產兒是一員良將,雖然欣喜難言,倒也沒有失去理智,下令禁酒了。要是在以往,遇到這種事,匈奴一定是會喝個痛快,醉得一塌糊塗。

    一眾將領極是不願,可是,在侯產兒的嚴令下,不敢不遵,只得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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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交四鼓,周陽醒轉,匆匆起床,洗漱完成,用過一塊肉乾,一袋馬奶子,穿上盔甲,挎好環首刀,大步來到帥帳。

    李廣、公孫賀、衛青、公孫建、秦衣、秦無悔、張通他們先後趕到,沖周陽見禮。

    「衛青聽令!」周陽點將了。

    「末將在!」衛青上前一步聽令。

    「命你率領兩萬騎兵,守住營門,堵住匈奴,不得有一個人逃走!」周陽大聲下令。

    「諾!」衛青得令後,退了回去。

    「公孫賀!」周陽再次點將。

    「末將在!」公孫賀大聲相應。

    「命你率領一萬騎兵,在營外截殺,不得使一人漏網!」

    「諾!」

    「其餘諸將,帶上人馬,隨我殺進匈奴大營!」周陽右手按在刀柄上,眼中光芒四射。

    「諾!」眾將轟然相應。

    「大帥,侯產兒是我的,不能跟我搶!」李廣上前一步。

    「飛將軍,戰場之上,變化極快,要是你不能殺掉侯產兒,我也不能保證別的將軍不出手。我只能說,不給你派任務,任由你去追殺!」周陽臉一肅。

    「有大帥這句話,末將就放心了!」李廣於周陽的答覆很是滿意。

    戰場之上,變化太快,誰也不敢保證李廣一定能殺掉侯產兒。要是他不能殺掉,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侯產兒逃掉吧?

    「出發!」周陽手一揮,快步出了大帳。

    一隊隊漢軍趁著夜色掩護,悄悄開出了營地,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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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營地,侯產兒的帳幕中,侯產兒跪坐在矮几上,正在對付羊肉,大口吃肉,大口喝著馬奶子,好不痛快。

    按照侯產兒的想法,今天是收拾漢軍的好日子,他早早爬了起來,拜完日昇之後,回到大帳中吃喝。準備吃飽喝足了,率領匈奴去打漢軍。

    侯產兒的心情非常好,吃得很痛快,一邊吃喝,一邊問道:「漢軍有動靜了嗎?」

    「稟大人,沒有!」親衛忙回答。

    「周陽詭計多端,他即使要撤,也會留上幾手,漢軍營地沒有動靜,很可能就是他的詭計,得派人靠近。」侯產兒仍是不放心。

    周陽這個名將,是打出來的,是用數十萬匈奴的性命磨煉出來的,侯產兒面對如此強勁的對手,哪敢稍有鬆懈。

    「左谷蠡王,有些不對勁!」就在這時,阿胡兒匆匆進來稟報。

    「什麼不對?周陽逃了?」侯產兒眉頭一挑,目光如劍,緊盯著阿胡兒。

    「左谷蠡王,從五鼓時分起,我們的偵騎就不見了,沒有一個人回來稟報,這太不尋常了。」阿胡兒的眉頭擰得很緊。

    「怎不早說?」侯產兒對周陽極不放心,派出了不少偵騎,沒有人回報,那是給漢軍收拾了。漢軍收拾了匈奴的偵騎,只有一個結果,侯產兒一口道破:「漢軍撤了!快,傳令去追!要快!」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侯產兒的話音剛落,一個將領氣喘噓噓的衝了進來,遠遠就嚷得山響。

    「何事驚慌?」侯產兒虎目中厲芒一閃,死盯著這個將領,很是不滿。

    「大人,漢軍把我們包圍了!」這個將領心驚肉膽,臉上變色:「漢軍守住了各處營門,我們出不去了,成了關在羊圈裡的羊!」

    匈奴有寨柵,漢軍只需要把營門守住,等於把匈奴圍在營地裡。

    當然,匈奴可以不計代價,強行破開寨柵衝出去。可是,寨柵外面有壕溝,裡面插滿了尖刺之物,如此做的話,匈奴會付出高昂的代價。

    更不用說,漢軍會守住壕溝,匈奴破開寨柵,未必能成功逃走,和關在圈裡的羊沒什麼區別。

    這消息猶如驚雷一般,在侯產兒的耳際炸響,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他的膽色極豪,驚懼瞬間便不復存在,臉色都快擰出水了:「我們上當了!上了周陽的大當!該連夜撤走!」

    雖然他還沒有親眼看見漢軍圍營,可是,若無此事,這個將領是不會如此驚慌。這可是天大的事情,誰也不敢亂說的。

    「蹬蹬!」侯產兒大步一邁,飛也似的衝出了大帳。

    侯產兒趕到寨柵邊,朝外一望,不由得一陣暈眩。只見漢軍成群結隊的開來,把匈奴營地圍了個水洩不通。

    漢軍的騎兵分成很多隊,把守各個營門口,匈奴要想衝出去的話,首先就得過漢軍騎兵這一關。以漢軍騎兵的戰力,匈奴會付出高昂的代價。

    更別說,漢軍還把弩陣分成很多部分,部署在壕溝邊上。弩陣可以及遠,能給漢軍騎兵提供有力的支援,這就使得漢軍的殺傷力更強。

    更遠處,一隊隊漢軍騎兵列成陣勢,那是增援騎兵,哪裡有需要,他們就會撲向哪裡。

    騎兵在營地裡衝殺,由於不能加速,還有營地裡不夠開闊,不能列陣,其威力大減。周陽把漢軍騎兵放在營地外面,情況就不同了,那是一望無限的草原,任由他們馳騁。

    侯產兒念頭轉動之際,就明白了周陽的部署,周陽把騎兵放在營地外面,擔任阻攔任務。那麼,負責進攻匈奴營地的,必然是漢軍的步兵。

    正如他所料,周陽是這麼部署的。只見一隊隊陌刀手,排成整齊的隊形,手握陌刀,在輕步兵和弓箭手的掩護下,開了過來。

    明晃晃的陌刀,在朝陽下閃閃發光,好像一面面碩大的鏡子,奪人目睛。

    以陌刀的威力,一旦進入營地,衝殺起來,匈奴哪裡抵擋得住。即使匈奴騎兵能列出陣勢,能衝鋒,也不是陌刀的對手。更別說,營地裡到處都是帳幕,匈奴根本就無法列陣,沒法衝鋒,縛手縛腳,威力大減,只有給陌刀屠殺的份。

    侯產兒膽量極豪之人,這輩子就沒怕過什麼,可是,處此情形,也是不得不懼,頭皮一陣發麻。猛然間,他想到一個辦法,大聲下令:「快,把帳幕拆了,準備應戰!」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營地佔地極廣,只要把帳幕拆了,就有了列陣與衝鋒的地方,匈奴騎兵的威力就會發揮出來。

    命令一傳下,匈奴開始拆帳幕。

    不得不說,侯產兒這個辦法的確是個應急的好辦法,可是,急切間,匈奴能拆多少?再者,周陽會給他機會嗎?

    「咻咻!」

    侯產兒的話音剛落,漢軍的弩陣就發威了。弩矢掠空飛來,射在匈奴的寨柵上。寨柵是用木頭做的,雖然堅固,是很好的依仗,可是,哪裡抵擋得住弩陣,只一輪射擊,寨柵就東搖西晃,隨時可能倒塌。

    三兩輪弩矢過後,寨柵就轟然倒塌,一個個豁口出現在匈奴的營地。

    陌刀手在輕步兵和弓箭手的掩護下,快速開來。來到壕溝邊,一人扔出一包物事,這是漢軍事先準備好的泥土。

    壕溝很快就給填平了,壕溝裡的尖刺之物,再也不能阻擋漢軍了。

    「漢軍威武!」

    驚天動地的戰號沖天而起,陌刀手握著陌刀,越過壕溝,衝進了匈奴的營地。

    寨柵是很好的依仗,漢軍的寨柵一立,匈奴就束手無策,拿漢軍的營盤沒辦法。在漢軍手裡,寨柵堅固異常,匈奴這才向漢軍學,用起了寨柵。

    可是,寨柵在匈奴手裡,跟布帛似的,根本就擋不住漢軍,侯產兒看在眼裡,不由得大是鬱悶:「同樣的寨柵,對漢人有用,對大匈奴怎麼就沒用?」

    並非寨柵沒用,相反,還是不錯的依仗。可是,漢朝有著先進的文明,發達的科技,能製造出犀利的武器。而匈奴沒有先進的文明,發達的科技,匈奴造不出銳利的武器,寨柵再好,哪裡防得住漢軍。

    此時此刻,不是探討這問題的時機,應該指揮匈奴應戰,化解眼下危機。

    侯產兒飛步而去,親衛牽來烈陽駒,侯產兒飛身上馬,拔出彎刀,高舉在頭上,大聲吼叫起來:「大匈奴的勇士們:殺光漢狗!殺光漢狗!」

    周陽選擇的進攻時機非常好,選在匈奴正在進食的時候。此時的匈奴,正三五成群的坐在火堆邊,大口爵著肉乾,大口喝著馬奶子,哪裡來得及應敵。

    侯產兒是吼得山響,可是,響應者卻不多。不是匈奴不想響應,而是他們嘴裡塞滿食物,無法響應。

    漢軍破營費時不多,只有靠近寨柵的匈奴知道漢軍已經攻入營地裡來了。離寨柵較遠的匈奴,根本就不知道,正圍著火堆,吃肉喝馬奶子,快活異常。

    更有人在罵漢軍,罵漢軍凶狠如狼,比起天之驕子的大匈奴的勇士還要凶狠,讓他們吃足了苦頭。

    以前,匈奴罵漢軍總是膽小怕事,或是溫順的綿羊,他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如今,其罵聲正好相反,匈奴成了綿羊,漢軍成了兇猛的狼,匈奴不僅罵,還很鬱悶。

    陌刀沉重異常,一旦發揮起來,那是無解的,要想正面硬撼,唯有弩陣。陌刀手一進入匈奴營地,屠殺就開始了。

    陌刀手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高高舉起陌刀,就像一堵刀牆,無堅不摧。不論擋在前面的是人是馬,或是匈奴的帳幕,結果都是一樣,一刀下去,便成了零碎。

    人馬是碎肉,帳幕是破爛不已,就沒有完好的。

    帳幕可以阻擋匈奴,卻不能阻擋陌刀手,陌刀手如入無人之境,縱橫來去,肆意砍殺,匈奴唯有紛紛潰退的份。

    「漢軍殺來了!」

    「要命的大刀來了!」

    「快逃啊!快逃啊!」

    匈奴驚惶聲響成一片,四處開逃,亂成了一鍋粥。

    任由侯產兒吼得山響,卻是約束不住。望著亂逃亂躥的匈奴,還有如狼似虎般兇猛的漢軍,侯產兒只覺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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