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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一章 滅東胡(上) 文 / 殷揚

    第十一章滅東胡(上)

    「迎接漢軍去!」

    一眾大臣發出一陣歡呼聲,這是發自內心的歡呼。

    在歷史上,東胡的國力與匈奴不相上下,甚至兩度超過了匈奴。那是因為匈奴兩次敗於華夏之手,一次是敗於趙武靈王之手,另一次是敗於蒙恬之手,導致國力下降。

    自從匈奴出了一個偉大的單于冒頓之後,四分五裂的匈奴給統一了,實力大漲。而東胡卻給冒頓擊敗,奪了千里肥美的草地,百姓死傷無數,更重要的是信心大受打擊,自此以後,東胡日漸沒落。

    數十年來,匈奴雖然沒有對東胡大舉用兵,小規模的衝突卻是不斷。雖是規模不大,東胡仍是失敗多,勝仗少。久而久之,東胡養成了談匈奴色變的習慣。

    更別說,這次匈奴的進軍極其兇猛,一路勢如破竹,東胡死傷慘重,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早就給匈奴嚇破了膽。

    東胡君臣早就把漢軍當作了救星,日日盼,時時盼,盼望漢軍早點到來。如今,漢軍已經渡過了饒樂水,離他們很近了,由不得他們不欣喜若狂。

    東胡王就像好客的主人,帶上厚禮,數量極大的貂皮、人參,在群臣的簇擁下,騎著駿馬,歡天喜地前去迎接漢軍。

    「大王,見了漢軍,我們不能說實話。」

    「我們傷亡慘重,一定不能說。」

    「我們要說,匈奴給我們殺得大敗。」

    雖是窮途末路,也不能掉了身價。

    君臣一邊走,一邊商議,一臉的喜悅之色,彷彿過年似的。他們卻不知道,他們這是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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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

    漢軍排著整齊的隊形,隆隆開進,濺起大片大片的煙塵。

    周陽騎在追風駒上,臉帶笑容:「你們說,東胡王知道我們渡過饒樂水,他會怎麼做?」

    「依我看,東胡王一定很歡喜。」李廣的快嘴出了名的,大聲調笑:「我們可是他的救星!」

    「我也這麼看!」公孫賀補充一句。

    「衛青,你以為呢?」周陽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衛青。

    「稟大帥,末將以為,東胡王會來迎接我們。」衛青微一沉吟。

    「迎接我們?」李廣有些不信。

    「稟大帥,東胡王前來迎接。」趙破奴疾馳而來,大聲向周陽稟報。

    「衛將軍,了得!」李廣第一個讚揚起來。

    衛青很少說話,可以說沉默寡言,卻是料事如神,這又給他料中了,李廣他們不得不服。

    「偶一猜中,不敢當飛將軍稱讚。」衛青一如既往的謙遜。

    「走,看看東胡王嚇成什麼樣兒了?」李廣對膽小的東胡王大感興趣。

    不僅他感興趣,對東胡王,誰個不感興趣呢?巴不得馬上去把東胡王歡賞一通。

    「不!」周陽揮手阻止他們:「紮營,準備擺酒席。」

    「酒席?」李廣直翻白眼:「大帥,何必如此呢?東胡王如此膽小之人,他配大帥為他擺酒席嗎?」

    軍人佩服的是有血性的硬漢子,於東胡王這等膽小之人,是打心裡瞧不起。不僅李廣如此想,就是公孫賀他們也是這般想,齊聲附和:「他不配!」

    「來而不往,非禮矣!」周陽竟然掉起了書袋:「東胡王好心好意前來迎接我們,我們怎能失禮呢?」

    「這個……」李廣他們很難認同這話。

    「飛將軍,你們沒有明白大帥的意思。」張辟彊緩緩開口,笑呵呵的道:「這是宴無好宴。」

    「鴻門宴?」李廣他們恍然大悟,齊聲叫好。

    「什麼鴻門宴?說得真難聽!」周陽臉一肅,非常認真的道:「這叫胡漢一家親!」

    「胡漢一家親?哈哈!」李廣他們細一品味,不由得指著周陽大笑起來。明明是要打東胡王的主意,還給周陽說得周周正正,好像東胡和漢朝是親兄弟似的。

    軍令一傳下,漢軍開始紮營。漢軍的動作很是迅捷,沒多大功夫,一座堅若鐵桶似的營盤就出現在曠野之中。

    營中旗幟飄揚,氣象森嚴,殺氣騰騰,讓人心生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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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胡王率領群臣,做著美夢,喜滋滋的前來。遠遠望見漢軍的營盤,一拉馬韁,停了下來,仔細觀察起來。

    同樣是營盤,漢軍這營盤才叫營盤嘛,跟鐵桶似的,旗幟飄揚,氣象森嚴,一派肅殺之氣。營中的帳幕,橫成行,豎成列,秩序井然。道路暢通,一處受攻,立即就可以馳援。

    東胡的營地與漢軍的營盤比起來,根本就沒法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東胡君臣,原本喜滋滋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

    「嘖嘖!」

    東胡王的大嘴裡發出一陣讚歎聲:「怪不得周陽能打敗匈奴,不說別的,光這營盤就不一般,氣象森嚴,一派肅殺之氣,讓人一見就心悸!」

    「是呀!」一眾大臣不斷附和起來。

    「得得!」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

    東胡君臣尋聲望去,只見一隊漢軍,約莫四五十人正疾馳而來。這隊漢軍人數雖然不多,卻是氣勢如虹,驃銳精悍,異於尋常兵士。

    漢軍頭戴鐵兜鍪,身著新式盔甲,腰懸環首刀,身似鐵塔,威武不凡。雖只數十人,卻像數百上千人一般,那股銳氣不可阻擋。

    東胡君臣看在眼裡,艷慕在心裡,暗想要是東胡有如此軍隊,何懼匈奴?

    漢軍馳到近前,一拉馬韁,停了下來。漢軍的騎術精絕,說停就停,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就是自小生長在馬背上的東胡也是不得不叫好。

    為首的漢軍摘下鐵兜鍪,露出腦袋,正是趙破奴,沖東胡王一抱拳道:「見過大王!」

    「免了!」東胡王一揮肥手,大馬金刀的道。趙破奴執禮極恭,東胡王很是享受,挺挺胸,昂起頭,完全沒有求援的意思,很像個勝利者。

    「大帥聽聞大王前來,無比榮幸,特立下營寨,備上水酒,敬請大王光臨。」趙破奴提高嗓門,聲音很大:「大帥在營門恭迎大王!」

    「呵呵!」東胡王一張大嘴立時裂到耳根了。

    東胡如今處在亡國邊緣,有求於漢朝。周陽率軍前來,完全可以端架子,漫天要價。可是,周陽沒那麼做,而是專門為東胡王紮營,備水酒,這是盛情款待,要他不歡喜都不行。

    不僅東胡王歡喜無限,就是一眾大臣,哪個不是歡喜得眼裡直冒星星?

    這可是無比榮幸呀!

    「不敢當!不敢當!」東胡王一張大嘴哪裡合得攏:「有勞將軍帶路!」

    「大王,請!」趙破奴躬身施禮,極是真誠,好像個好客的主人似的。一拉馬頭,轉過身,帶著漢軍,在前面領路。

    「呵呵!」東胡王意外被周陽隆遇,大是滿意,張著嘴直樂呵,打馬跟上。

    一眾大臣皆是短視之人,以為這是周陽真心款待他們,無不是興奮莫銘,做著當一回座上佳賓的美夢,打馬跟了上來。

    「敢問將軍,大帥還有吩咐麼?」東胡王緊跟在趙破奴身邊,叩問起來。

    「大王言重了,大帥哪敢對大王言吩咐。」趙破奴一臉的笑容,親切之極,好像見到親人似的:「大帥說了,對大王是恭迎。」

    「恭迎?」東胡王對漢語還是懂得不少,一聽這話,歡喜難言,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哈哈!哈哈!」

    陣陣暢笑聲傳得遠遠的,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哈哈!」一眾大臣跟著歡笑不已。

    趙破奴把一眾君臣的歡喜樣兒看在眼裡,暗中搖頭:「等會有你們哭的!」

    東胡君臣帶著十二分的歡愉心情,來到漢軍營前。

    遠遠就看見一隊人站在營門口,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周陽他們前來迎接。漢軍現在是客軍,按理,應該是東胡給他們禮遇才對。可是,漢軍不愧是從「禮儀之邦」來的,如此懂禮,周陽親自出營相迎,這是何等的榮耀。

    接照東胡王的設想,周陽不至於對他失禮,但也不可能出營相迎,頂多在帳外相迎就不錯了。沒想到,趙破奴沒有說假話,周陽竟然真的出營相迎了,這份禮遇可就大了。

    東胡王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忙翻身下馬,整理好衣衫,大步上前。

    他的身軀肥大,走起路來蹬蹬作響,彷彿一座肉山在移動,很是煞風景。偏偏他還張著大嘴直樂呵,人未到,一股羊膻味倒是先倒了。

    「羊膻味如此之濃,怎麼沒把匈奴給熏死?」李廣忍不住嘀咕一句。

    「噗哧!」公孫賀他們差點笑翻在地上。此時此刻,不能失儀,不能發笑,只能強忍著,個個憋得一臉通紅。

    「見過大王!」周陽上前一步,搶在頭裡,向東胡王施禮。

    周陽不容東胡王先施禮,而是搶在頭裡,這說明周陽對他這個大王太好了。東胡王大是受用,挺挺胸,笑呵呵的還禮:「見過大帥!大帥親自出營相迎,哪敢當呀!」

    脫毛的鳳凰不如雞,東胡危亡之際,不得不向漢朝求援,無異於脫毛的鳳凰,本應不為人重視,周陽卻是恭謹有禮,這讓東胡王受寵若驚,歡喜得真想放聲高歌一曲。

    周陽的演技非常棒,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好像見到至親之人似的,笑道:「大王說哪裡去了,周陽迎接你,不是正當麼?」

    「呵呵!」東胡王伸出肥手,緊握著周陽的右手,不住拍著,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不住滾動,要不是強忍著,肯定是滾了出來。

    這也難怪,亡國之君是最為人瞧不起的。東胡雖然沒有亡,若是漢朝不出兵,那是早晚間事。東胡王一直擔心,萬一漢軍到了東胡,若有異心,那該如何是好?

    如今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要不然,周陽會如此禮遇他麼?由不得他不激動。

    「哎呀,仙長在在這裡?見過仙長!」東胡王突然看見張辟彊,好像見到親人似的,放開周陽,沖張辟彊快步過去,抱拳施禮,身子彎成了九十度,竟然對張辟彊極是恭敬。

    「他們見過?」周陽大是詫異。

    「要不是仙長要我向大漢求援,哪有今日之援軍吶!」東胡王一副感慨萬端的樣兒。

    周陽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張辟彊上下其手,促成這次出兵。東胡求援,事先沒有一點徵兆,周陽一直在奇怪,東胡怎麼會突然向漢朝求援。

    漢朝要收東胡之地,趁這時節出兵是最合適的,代價最小,張辟彊老謀深算,這是一條上上之策。

    只是,他的口風也太緊了,竟然絲毫不露。其實,張辟彊不願邀功罷了。

    「那是大王英明!」張辟彊忙回施,身子彎成了九十度,極是恭敬。

    禮節是什麼?務虛用的。先給夠虛的,再要實的,何必在乎這點禮節呢?

    東胡君臣與一眾將軍見過禮後,周陽邀請東胡王進營。東胡王心裡正歡著呢,拉著周陽,兩人並肩入營。

    從營門到帥帳,站著兩隊頂盔貫甲的漢軍,個個站得筆直,身形挺拔,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劍。這些漢軍身材高大,驃悍異常,一瞧便知,這是精銳中的精銳。

    「刷!」

    漢軍拔出環首刀,舉在面前。日光下,環首刀閃閃發光,閃亮耀眼,奪人目睛。

    漢軍的動作整齊劃一,這麼多人,就像一個人在拔刀舉刀似的。

    東胡君臣看在眼裡,驚在心頭,這是何等的精銳。東胡作為曾經強盛的遊牧民族,國中並不乏好手,真要比起動作,不見得比漢軍差。可是,漢軍除了動作整齊有力外,還有一身盔甲,這無形中增長了他們的氣勢。說到盔甲,遠非東胡所能比的,由不得他們不驚訝。

    「大王,請!」

    「大帥,請!」

    兩人肩並肩,從刀叢中走過。東胡王膽子並不大,眼睛時不時就要瞄著漢軍,好像漢軍隨時會砍下他的脖子似的。

    那些大臣就更不用說了,個個膽小,氣勢頓矮,適才因禮遇隆重而大好的心情蕩然無存。他們行走在刀叢中,好像在上刀山似的,膽顫心驚。

    把東胡君臣的反應看在眼裡,李廣他們暗中讚歎不已,周陽這招真是厲害,讓東胡君臣親身領教了天堂與地獄的差別,等會說起事來,就會事半功倍。

    在周陽的熱情邀請下,東胡王進了帥帳。只見遇帳中擺滿了短案矮几,矮几上鋪著軟席,看來周陽為了迎接他,沒少下功夫,行走刀叢中的驚心稍卻。

    進了帥帳,周陽請東胡王入座,吩咐兵士送上茶水。

    茶,對於東胡來說,那是生活必需品,一天也離不了。茶葉對吃牛羊肉的遊牧民族極其重要,因為茶葉含有鞣酸,可以解油膩。可是,東胡並不產茶,要靠和漢朝貿易獲得。

    東胡王天天喝漢朝的茶葉,卻沒有喝過如此上等好茶,茶香四溢,誘得他直流口水,端起茶盅猛喝。

    飲茶要品,要慢慢的喝。東胡君臣卻是一陣牛飲,好像渴牛奔泉似的,李廣他們暗中腹誹,不住搖頭。

    飲完茶,周陽叩問一陣軍情。對於軍情,東胡王就半真半假,明明傷亡慘重,血流成河,他卻說成傷亡不大。明明他畏匈奴如虎,卻給他說成為了保存實力,不得不撤退。

    李廣快嘴,當場就問他,既然東胡損失不大,東胡為何向漢朝求援?

    東胡王竟然能圓謊,振振有詞的說什麼,匈奴是大漢的敵人,東胡豈能不向大漢求援?

    眼下的軍情,周陽瞭若指掌,也不揭穿,任由東胡王信口胡縐。

    看看談得差不多了,周陽下令,要兵士送上酒席,要與東胡群臣盡歡。

    漢朝的美食,東胡君臣早有耳聞,據說花樣百出,佳餚誘人,醇酒飄香,遠非東胡的烤羊肉所能比。一聽說上席二字,他們的口水就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兵士送上酒席,香味遠遠就飄了來,誘得他們直吞口水。

    這是行軍途中,不可能有什麼美味佳餚,更不可能弄上數十上百盤。不過是七八樣菜罷了,鹿肉、羊肉、牛肉、馬肝、豬肉之類,再加上臨時在饒樂水捕的魚。

    東胡以牛羊肉為主食,這些食物也有,只是吃得並不多。哪裡想得到,經過漢軍中廚藝高超的兵士一展妙手,卻是香氣四溢,讓東胡君臣饞蟲大動。

    別的不說,就說這牛羊肉,東胡除了烤以外,還是烤,就沒有別的花樣。同樣的牛羊肉,經過漢軍一處理,就不同了,聞起來更香,吃起來更香。

    兵士斟上酒,周陽端在手裡,沖東胡王遙碰一下,道:「大王,請!」

    「大帥,請!」東胡王飲過漢朝的美酒,那沒得說,比起東胡的馬奶子醇厚得多,讓他回味無窮。聞著誘人的酒香,他早就想喝個痛快了。端起酒杯,沖周陽遙碰一下,以杯就嘴,一口喝乾,不住咂舌頭,讚不絕口:「妙!妙!妙!真佳釀矣!」

    「真是佳釀!」一眾大臣也是讚不絕口。

    周陽口才不錯,變著法子勸酒。東胡君臣好酒之人,在周陽相勸之下,哪裡還把持得住,十分酒量要喝十二分酒,無不是放開了喝,放開了吃,杯來盞去,高聲說笑,極是快活。

    不知不覺間,東胡王臉色發赤,酒已經上頭了。

    周陽放下酒杯,問道:「大王,此味美否?」

    「美味呀!美味呀!」東胡王不住點著碩大的頭顱,一臉的讚歎之色:「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佳餚了!」

    「此酒醇否?」周陽微一頷首,再問道。

    「醇厚無比!醇厚無比!」東胡王於此等美酒哪裡飲過了,恨不得用光所有的詞彙來讚歎。可是,他是蠻夷之人,所知的詞彙有限,只能用醇厚二字。

    「大王可願長飲此酒,長食此味?」周陽打量著東胡王。

    「那是當然。」如此美味佳餚,如此美酒,東胡王這輩子吃過幾次?他是巴不得天天頓頓能吃到:「敢問大帥,可有妙法?」

    「噗!」李廣他們暗笑:「自己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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