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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章 李陵 文 / 殷揚

    第三章李陵

    「李陵?」

    周陽大是驚訝。對這個人物,儘管他的歷史不夠好,也是知道其人其事的,這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悲情人物。

    仔細一瞧,只見李陵個頭高大,十來歲的孩童,卻有十四五歲孩童的身高,稱得上很壯實了。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特別俊朗,要是長大了,一定是一個有名的帥哥。

    一副人畜無害,還有點可害的長相,讓人大生好感。

    可是,他揮著棍棒,大吼大叫:「打打打!狠狠的打!」

    明亮的雙眼中光芒四射,激動得細嫩如傅粉似的臉上全是紅色,彷彿他指揮千軍萬馳騁在戰場上似的。

    「飛將軍,這就是你的乖孫子?」程不識打量著地上的李廣,調侃起來:「果然是夠乖!」

    「程將軍?我招你了,惹你了?」李廣很沒好氣。對這個討他歡心的孫子,李廣打從心裡喜歡,一有空就要嘮叨過不停,今天就數次提起。

    可萬萬沒想到,他心目中的乖孫兒,竟然和霍去病一般頑劣,沒事就去惹事生非,鬧得雞犬不寧。

    周陽回過神來,把李廣不爽的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莞爾,調笑道:「飛將軍,誰叫你取笑衛青呢?」

    「呵呵!」公孫賀他們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是衛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把房上的霍去病和叫嚷不停的李陵一通打量,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無奈的搖頭。

    李陵一趕到,情勢立即就大變樣了。李陵帶來的人並不多,不過三四十號人,加上霍去病的人,不過五六十人,比起大戶之家的僕傭少了一大截。

    可是,兩人配合得挺好,霍去病的人從裡面往下打,李陵的人從外面往裡打,這是前後夾擊。就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給前後夾擊,也會出現混亂,甚至潰敗。更別說,這大戶人家的傭僕們各自為戰,沒有一點配合,沒有協調,哪裡招架得住,紛紛逃跑。

    只片時,大戶之家的傭僕就潰不成軍,退回院裡,把大門關上。

    霍去病和李陵勝利會師,兩人高叫一聲,雙手重重擊在一起,大笑不已。

    「哈哈!」歡笑聲就像炸雷一般,很是震人耳膜。

    「霍兄,我趕得及時否?」李陵得意的一挺胸脯。

    「還行!」霍去病右手一伸,熟練的搭在李陵肩頭上。

    李陵左手勾著霍去病的脖子,很是親熱。

    看著兩個小屁孩的親熱勁頭,周陽大是好笑。明明屁大的孩子,一口一個李兄,一口一個霍兄,勾肩搭背的,狼狽為奸。

    「宮中還有一個惹事精,比起這兩位更勝一籌。天吶,他們遇到一起,這世界還有寧日嗎?怪不得匈奴會破滅,是給他們折騰的!」周陽猛的想起,太子劉徹的頑劣只在眼前二位之上。這三人湊到一起,肯定是永遠寧日。

    周陽想得沒錯,霍去病與漢武帝兩人雖是君臣,其交情卻是相當深厚,稱得上鐵哥們了。

    在中國五千年文明史上,像漢武帝和霍去病君臣那般要好,僅此一對,再無其他。

    霍去病的一生,就像流星一般閃耀,雖然美麗,卻很短暫,年僅二十四歲就死去,這讓無數後人為之歎息。

    他建立的功業,卻是讓無數後人景仰,甚至瘋狂,「封狼居胥」更是成為不朽的傳奇。

    其實,霍去病最大的特點,並不是他的功業蓋世,而是他膽大包天,數千年的文明史上,像他那般膽大之人,少之又少。

    以霍去病的輝煌功績,很多人認為他從小就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肯定是個乖孩子。真要那樣想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霍去病和乖孩子三個字根本就不沾邊。不僅不靠邊,還真好相反,他是一個頑劣成性的調皮孩子。

    自小就喜歡打打殺殺,舞刀弄棒,今天這家的孩子被他打了,明天那家房上的瓦被他揭了。整日裡就做一件事,打架鬥毆,惹事生非,稱得上無惡不作了。

    霍去病是私生子,他的父親霍仲孺與他母親衛少兒私通才有了霍去病。霍去病出生後,就缺少父愛,連霍仲孺的面都沒見過。霍去病見到生父霍仲孺,是在他打完匈奴,回長安的途中,繞道河東,河東太守把他的父親接去,這才父子團聚。

    當時,霍去病已經是名震天下的統帥,建立了莫大的功業。他的父親見了他的面,嚇得不輕,心驚膽跳,大氣都不敢出。霍去病抱著霍仲孺痛哭,父子二人哭作一團。

    這一見面,對中國歷史影響非常大。霍仲孺與衛少兒勞燕分飛後,娶妻生子,生有一個兒子,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大將軍霍光。

    霍去病在河東短暫停留時,發現霍光特別機靈,很是喜歡他,就把霍光帶去長安,請人教他讀書識字,最後在朝中為官,成了漢武帝四大托孤重臣中最重要的一個,稱得上是「首席托孤重臣」。

    霍去病自小就與母親衛少兒生活,他整日裡惹事生非,弄得衛少兒頭疼不已,管又管不住,實在沒辦法,就把霍去病交給衛子夫去管教。

    那時候,衛子夫已經是皇后了。衛少兒想來,霍去病再頑劣,畢竟是鄉下人,皇宮裡規矩大,氣象森嚴,到了皇宮,你總該老老實實的呆著。

    她的想法是不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霍去病去了皇宮,是如魚得水,過得更加滋潤。

    因為他和漢武帝特別投緣,一見面兩人就好得同穿一條褲子,漢武帝要霍去病陪他練劍,陪他騎馬。兩人要好的程度讓人吃驚,漢武帝處理國事,霍去病可以在身邊走來走去,可以指責漢武帝,這裡不對,那裡錯了。

    天子無錯事,如此說話,那是犯忌的大事。也許是兩人骨子眼裡的趣味相似,漢武帝不僅不生氣,反倒是更加喜歡霍去病。

    漢武帝要去上廁所,就說「霍去病,給朕守著」。霍去病就老老實實守著,不准任何人靠近。別的人不行,就是衛青也不行,唯有霍去病行。

    衛青和霍去病同為漢武帝時期的統帥,兩人建立了莫大的功勳,名垂千古,然而,兩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可以說正好相反。

    衛青恭謹之人,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從不得罪人。就是李廣的兒子李敢因為李廣『自殺』一事把他打傷了,衛青也沒有怪罪李敢。

    而霍去病的性格飛揚跳脫,做起事來,如天馬行空一般,無拘無束。他膽大包天,可以長安鬧市中縱馬踩人,他還率領他麾下著名的八百騎,在長安郊外踩踏老百姓的莊稼。

    弄得怨聲載道,控告他的訴狀如雪片般飛來。為了這事,衛子夫和衛青是膽顫心驚,擔足了心事,卻拿霍去病沒辦法。

    漢武帝於這些訴狀根本就不理睬,任由霍去病去惹事生非。時間一長,朝中的官員,長安的百姓,知道告霍去病是沒用的,就不再告他了,不再彈劾他,改為暗地裡詛咒他,罵他為「禍害」。

    是以,霍去病在成名以前,是罵聲一片,聲名狼藉。

    長安百姓罵為他「禍害」,霍去病還真是個禍害。當漢武帝把他放到戰場上去後,他禍害得匈奴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禍害得在匈奴祭祖的聖地,狼居胥山多出一塊漢碑;禍害得匈奴這個種族都滅亡了……

    「有句說的,乖孩子往往沒出息,有出息的往往不是乖孩子,這是為霍去病量身打造的!」周陽見識了頑劣的霍去病,大是感慨。像他這般頑劣的孩子,還真是少見。

    「打呀,衝進去!」

    「快衝!快衝!」

    「衝呀!」

    圍觀的行人唯恐天下不亂,大聲為霍去病加油。

    「打進去!」霍去病和李陵對望一眼,同時下令。

    「住手!」衛青和李廣同時大吼一聲,飛也似的衝了過去。

    「舅舅!」

    「大父!」

    霍去病和李廣看著風急火燎衝過來的衛青和李廣,有些傻眼。

    霍去病倒不怕衛青,可是,要是把他送回鄉下去了,他就沒得玩了。鄉下哪有長安好玩,就是霍大將軍要大殺八方,也是找不到對手。

    「舅舅,你回來了?你怎麼不派人送個信,我好去接你。」霍去病臉上的笑容堆了一層又層,笑得跟開心果似的,忙著討好。

    「你你你!」衛青氣急了,一把抓過霍去病,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

    「嘻嘻!」衛青這一下用力不小,很是疼痛,霍去病強忍著,笑嘻嘻的討衛青歡心。

    「陵兒,你氣死我了!」李廣象老鷹抓小雞似的,把李陵提起了來,蒲扇大的手掌就拍在李陵屁股上。

    「大父,我們回府去,接風宴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李陵一臉的笑容,滿嘴跑火車。要是他知道李廣會回來,他敢出來胡鬧嗎?

    「油嘴滑舌!」衛青和李廣同聲吼起來,提起手,又要開打。

    「我說你們兩個,別當著我的面打他們。是我要看戲,你們打他們,就是在打我的臉呀!」周陽快步過來。

    「呃!」衛青和李廣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陪著笑臉:「大帥,他們太頑皮了!」

    「我看挺好了的!」周陽走了過來,伸手把霍去病和李陵從衛青李廣的魔爪下解救出來,笑道:「你們是不是喜歡打仗?」

    「嗯!」霍去病和李陵重重點頭。

    「很好,再打一仗,好不好?」周陽笑瞇瞇的,打量著兩個小不點。

    「好勒!好勒!」霍去病和李陵齊聲歡呼。那些傭僕卻是一臉的苦色,跟著他們瘋,那是折磨人,巴不得早點結束。

    「列陣!」周陽直起腰,一聲令下。

    「諾!」

    隨來的漢軍兵士,列成整齊的陣勢,朝著周陽這邊開了過來。

    這些兵士上過戰場,砍過人頭的,殺氣騰騰,與那些傭僕一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沒得比。

    「哇!」霍去病和李陵誇張的尖叫一聲,齊聲讚好:「好雄壯的陣勢!」看得他們眼睛發直,哪裡移得開。

    「你們帶上你們的人,把他們打敗,我就走。要是打不敗,我就打你們!」周陽拍拍手,指著漢軍道。

    一臉興奮的李陵,馬上就是一臉的苦色:「你這不是欺負人麼?我們哪裡打得過他們?」

    這是真正的軍隊,上過戰場,砍過人頭的,與他們打,霍去病和李陵就是再多十倍的人手,也不是對手。

    「嘻嘻!」霍去病卻是沒有愁眉苦臉,笑呵呵的,抱著周陽的大腿:「你教我打仗,好不好?好不好?」

    明亮的眼睛直眨,好像頑皮的孩子看見心愛的玩具似的,一臉的急切與希冀。

    「可以,但你得打敗他們。」周陽臉一肅,沉聲道。

    「我們走。」李陵一拉霍去病,打退堂鼓了。

    霍去病卻是一掙,笑嘻嘻的道:「沒問題!你給我一隊兵,容我訓練好了,我准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大言不慚!」衛青喝斥道。

    「你這小鬼頭,主意挺多嘛!」周陽於霍去病的回答大是滿意,這是一個不知畏懼為何物的傢伙,一旦他長大了,膽大包天,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要是霍去病象李陵那般退縮,就落了下風。霍去病人雖小,卻是夠機靈,回答得很巧妙,既保住了面子,還解了眼下困局,可謂一舉兩得。

    周陽抱起霍去病,別看五六歲的孩童,入手卻是極為沉重,在他的小臉蛋上輕輕一拍道:「走!到你們府上去,我給你找點事做。」

    「好啊!好啊!」霍去病拍著小手,大聲叫好,討好似的在周陽臉蛋上親了一下。

    周陽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終於明白,衛青為何無數次想把霍去病送回鄉下去,卻最終沒有送走,原來是他太會討人歡心了。

    把霍去病放到馬背上,周陽飛身上馬,手還沒抓到馬韁,卻給霍去病搶先抓住:「騎馬嘍!騎大馬嘍!」一拍馬背,吼道:「駕!」

    追風駒很是不滿的嘶鳴一聲,回過頭瞪著霍去病。

    周陽一夾馬肚,追風駒這才撒蹄便奔。霍去病騎在馬背上,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好奇得緊,這裡瞅瞅,那裡瞧瞧,一個勁的叫嚷,贊追風駒好馬。

    李廣與李陵共乘一騎,李陵不住討李廣的歡心,說好話,陪笑臉,偶爾還調皮的揪揪李廣鬍鬚。李廣有心要打,把他那副討好樣兒看在眼裡,又不忍動手,唯有撓額頭的份。

    衛青把了衛子夫扶上馬背,牽著戰馬,在前面帶路。

    衛青小時候在鄭家沒少吃苦頭,衛子夫沒少為他流淚,他們是姐弟情深。

    路上,李廣問起李陵怎麼會和霍去病攪在一起,方才知道,原來是霍去病惹事,竟是惹到李廣府上去了。李陵指揮傭僕應戰,兩人大戰一場,打成平手。李陵之所以能與霍去病打得平手,除了他指揮得法外,還在於他的人手比霍去病多。

    兩人打了好幾次,都以平局收場,兩人卻是興致大起,遂成好友,稱兄道弟起來。

    兩人這一要好,長安就不得安寧了。霍去病帶人去鬧事,李陵就帶人做援兵,暗中殺出來。兩人配合得好,打的大戶人家不少,長安是雞犬不寧,大戶之家一提起這兩人,氣憤難已。又拿他們沒辦法,唯有暗中憤恨的份。

    很快就到了衛青府前,李廣冷哼一聲,打馬便走。在他的心目中,李陵多乖的孩子,與霍去病在一起,變得如此頑劣,他非常不滿。

    這是不給衛青面子,場面一下就有些不對了,氣氛有些僵。

    「飛將軍,我正要給這兩個頑皮的傢伙派點事,你要是走了的話,就是錯失機會了。」周陽笑著出面調解。

    衛子夫向周陽投一感激的一笑,如春風沐身,讓人舒暢。

    「大帥,真的嗎?」李廣有些遲疑。

    「飛將軍,大帥什麼時間說過假話的?」程不識出面打圓場。

    「那好吧!」李廣打量一眼李陵,很是無奈的搖頭,打馬進府。

    一入衛青的府裡,周陽大是詫異。原來偌大的將軍府,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守府的老傭人,年青力壯的傭僕,不論男女都成了霍大將軍的兵,跟著霍大將軍大殺八方去了。此時的傭僕們,還在後邊顛兒顛兒的往府裡趕,要不冷清都不行。

    衛青狠狠瞪了一眼霍去病,卻是換來霍去病吐出的舌頭,鬱悶得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衛子夫在衛青的幫助下,從馬背上下來,小跑著去張羅,準備迎接客人。

    周陽他們飛身下馬,在衛青的邀請下,進入前堂。霍去病拉著周陽的衣裾,緊跟在周陽身邊。

    進入前堂,衛青邀請周陽他們坐下來。沒多大功夫,衛子夫香汗淋淋,端著茶盅,盈盈而來。衛子夫人極美,款款而來,香風陣陣,衣袂飄動,彷彿仙子臨塵。

    衛子夫放下托盤,端起茶盅,遞向周陽,道:「大帥,請喫茶!」

    吹彈可破的粉臉,明亮如泉的眼眸,如月的眉黛,白皙如玉的素手,宛如畫中人兒,美不勝收。

    周陽並不是用下身說話的人,也是覺得很養眼,伸手接過茶盅。

    衛子夫給眾人遞上茶水,蓮步款款而去,出門後,回過頭,沖周陽淺淺一笑,好像盛開的百花般美麗,一抹紅霞在粉臉上綻放,嬌羞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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