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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十五章 新軍之威 文 / 殷揚

    第五十五章新軍之威

    周陽和朱買臣,帶著幾個兵士,從山道進入山谷中。這些小道,自有兵士把守,可是,見到周大帥,自然是放行了。

    「大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朱買臣一臉的訝然之色,打量著大山,很是驚訝。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周陽竟是要把他往大山裡帶。

    「還能去哪裡,當然是練兵的地方了。」周陽把他那副驚訝樣兒看在眼裡,想起自己當初來到這裡時,如他一般驚訝,不由得莞爾。

    「練兵的地方?大帥,你是在山裡練兵?」朱買臣明知周陽不會亂說,仍是有些難以置信,不住四下裡打量,想找到在何處練兵。

    「不是在上面,是在下面,在山谷中。」周陽朝山谷一指。

    「在下面?」朱買臣絕對想不到的事兒,濃眉一擰道:「這山谷不大,能容下三萬大軍?」

    「別看外面小,裡面別有洞天。」周陽給他解釋道:「此谷為商鞅發現。前朝的大軍就是在這裡練的。正是從這裡,前朝大軍殺向河西,殺向山東,最後掃滅六國,一統華夏。」

    「孝公的碑在嗎?」朱買臣的眼睛猛的瞪大了,聲調有些高。

    「你知道蒼龍碑?」周陽很是意外。這事很機密,周陽當初都不知道。

    「對,就是蒼龍碑!」朱買臣笑道:「此事,一個異人曾經告訴過我。要不然,我哪裡知道這等秘事。」

    「誰告訴你的?」周陽有些震驚。連這種秘事都知道的人,不簡單啊。

    「一位世外高人,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卻是不知其姓名。」朱買臣甚是感激道:「若無這位前輩勉勵,豈有今日朱買臣?朱買臣不過是山中一樵夫罷了。」

    「此人容貌如何?」周陽與朱買臣相處這麼長時日,對他的才幹很是欣賞。能得他如此看重之人,豈是等閒之輩?

    「身材瘦削,個頭不算太高……」朱買臣開始描述此人的相貌。

    「身材瘦削,個頭不高,難道是他?」周陽想到那個匆匆一面的相士,不由得心頭一跳。這個相士與周陽雖只一面之緣,周陽卻是忘不掉,總覺得這個相士不簡單,事後也去找過,卻是找不到。

    「一派仙風道骨,讓人一見便生仰慕之心。」朱買臣最後道。

    「那人不乏蝟瑣之氣,何來仙風道骨之說,不是他了。」周陽沒有見過那相士不凡的一面,立時否決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下到山谷。一入山谷,朱買臣更加驚訝了,四下裡一打量,讚道:「商鞅好眼光呀!竟是選在這等隱秘所在練兵,怪不得當年秦國新軍無人知,直到河西之戰,大敗魏武卒,方才為世人所知。」

    緊接著,朱買臣就是慨歎道:「想那孫臏,也是不世奇才,在齊國多年,齊王對他極是信任,卻是沒有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戰之師,馬陵之戰只能用計,把龐涓誘入地形複雜的馬陵道,亂箭射殺。卻不能像商鞅那般,打造出前朝那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強悍之師!」

    「誤也!誤也!」朱買臣連道兩個誤也,搖著腦袋,這才點評道:「世人皆言商鞅行霸術,過於狠辣,卻不知,戰國大亂之世,不行猛藥,怎麼求治?怎能求安?若無商鞅變法,若無商鞅練兵,豈有今日之大一統之局面?讀書人只會搖唇鼓舌,卻不諳時勢,誤也!誤也!」

    對這話,周陽舉雙手雙腳贊成,不住點頭。

    「想那商鞅,有經天偉地之才,一舉而扭轉華夏乾坤,本該為人讚譽,卻給世人謾罵詆毀,惜也!惜也!」朱買臣對商鞅竟然不惜讚譽之詞:「前朝雖亡,其悍風仍存!前朝大軍,悍風巍巍,足以流傳千古!」

    在當時,秦朝雖不如後世這般,給罵得一無是處,卻也是罵聲一片。那些讀書人,除了極少數外,一提起秦朝,就是罵不絕口。像朱買臣這般,盛讚秦朝的讀書人不多,稱得上異類了。

    朱買臣這話,堪稱金石之言。兩千年後的今天,我們仍然能夠感受到秦朝的悍風,秦始皇麾下的無敵大軍創造的傳奇,依然激勵著中華兒女!

    秦朝雖亡,悍風猶存!秦軍雖亡,雄風依在!

    「說得好!說得好!」周陽深表贊成,馬鞭朝前一指道:「前面就是蒼龍碑!」

    「蒼龍碑?」朱買臣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笑道:「我得好好瞻仰!」也不等周陽說話,一拍馬背,逕直衝了過去。

    周陽打馬跟上。來到將台前,朱買臣飛身下馬,衝將台深深一躬,這才拾級而上。來到兩塊碑前,先是沖景帝所立的石碑見禮,然後才打量起蒼龍碑,歎道:「傳聞此碑成時,雷鳴電閃,蒼龍現身,朱買臣還以為是虛言。今日一見,果是不假呀,碑上有蒼龍般的威壓!此必是孝公精氣所化!」

    有才氣的人就是與眾不同,不牽強附會,另有獨到見解,周陽打從心裡贊成這話。

    瞻仰了一陣,朱買臣這才和周陽朝山谷中行去。

    沒走多遠,就見一隊人疾馳而來,正是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得報,前來迎接。

    「大帥,你到哪裡享福去了?竟然扔下兄弟們不管了!」李廣的快嘴和他射出的箭一般有名,遠遠就埋怨起來了。

    周陽是皇命在身,不能回陳倉,又哪裡是享福了。若說享福,那就是與南宮公主私會,卿卿我我,享受伊人溫柔之福。

    「飛將軍,就你這張嘴,跟你的箭一般快捷,就不知道管住?」周陽調侃起來。

    「呵呵!」李廣不以為意,一雙明亮的虎目在朱買臣身上一掃,笑道:「大帥,你在哪裡找了個樵夫?喲,外面什麼世道?樵夫穿官服,大漢的官也太不值錢了!」

    他的言詞已經夠刻薄了,兀自嫌不夠,一顆碩大的頭顱不住搖來晃去,以此來表達他的不滿。

    對他這點評,程不識他們大加贊成,不由得大笑起來。

    不是李廣的眼神不好,實在是朱買臣的長相不怎麼樣。一臉的苦相,就是穿著官服,還是像個樵夫。

    周陽萬未想到,李廣竟然快嘴到這般程度,手中馬鞭朝他一指,喝斥道:「飛將軍,休得胡說!這是主簿,姓朱,大名買臣,快來見過。」

    「主簿?」這一次不是李廣一個人驚呼了,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一齊驚呼,一雙眼睛不住在朱買臣身上打量,有些不屑的裂裂嘴。

    就他這樵夫樣兒,還是軍中的主簿,要不是這話是周陽說出來的,打死他們也不信。

    「朱買臣見過各位將軍!」這種事,朱買臣見得太多了,不以為意,沖李廣他們行禮。

    「見過主簿!」李廣他們沖朱買臣施禮,卻是有口無心,很勉強。

    軍隊中,強者為尊。你有本事,別人就服你。你沒有本事,就是跪下叩頭,不僅沒有人服你,反而更加為人瞧不起。朱買臣能不能服眾,這得靠他自己了,周陽深知軍中規矩,也不多說,與眾人一道,前去帥府。

    周陽的帥府,就是一間寬大的屋子。周陽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一進屋裡,看著熟悉的物事兒,倍覺親切。

    周陽坐下來,招呼李廣他們坐下來。兵士送上茶水,周陽有些口渴,端茶盅喝著。

    「大帥,兵不能光練,得去打!只有上過戰場,在死人堆裡睡過覺,在血水裡洗過澡,才是好兵!」李廣是閒不住的人,一邊喝茶,一邊大聲問道:「大帥,我們什麼時間上戰場?」

    「你還真夠急的?」周陽笑道:「有請主簿為你們陳述收百越之事。」

    「收百越?」李廣手一顫,茶盅差點摔在地上。忙放下茶盅,道:「什麼時間?」

    收百越是一件大事,很能激動人心,乍聞此言,無不是振奮異常,放下茶盅,打起精神,就等著朱買臣陳述了。

    李廣打量一眼周陽,暗自奇怪,周陽怎麼不親自陳述,而是要朱買臣來說呢?難道此人真有過人之處?

    若他真有過人之處,那麼連樵夫都如此了得,大漢的人才也太多了。

    就在李廣驚疑之際,朱買臣站起身,走到牆邊,取出一幅地圖,掛在牆上。李廣他們一瞧,正是百越地圖,山川地理、江河湖泊標得清清楚楚。

    李廣他們用過的地圖不知道有多少,一瞧便知,這地圖不同一般,很是詳細,很準確,更加驚訝。

    朱買臣清咳一聲,開始給李廣他們陳述收百越的方略了。這事,早在回來之前,就在宮裡商議好了的,朱買臣這一陳述,條分縷析,清楚明白。其方略絕對是最好的方略,非常適合漢軍行動。

    「……」

    朱買臣陳述一完,李廣他們個個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一陣,異口同聲的問道:「這方略出自何人之手?」

    「這方略是由皇上、我、太尉、主簿計議的。若有問題,你們還可以提。」周陽掃視李廣他們。

    「有什麼問題,太好了!」李廣他們齊聲叫好。

    「大帥,朝廷什麼時間對百越如此熟悉了?」程不識明亮的眼裡閃過一抹疑惑。

    漢朝數十年來,一直在準備收復百越之地,暗中做著準備。可是,就算漢朝有準備,也不可能如這般詳細具體,百越的山山水水,瞭然於胸啊。

    「這都是主簿的功勞。」

    周陽朝朱買臣一指道:「主簿本是會稽人。飛將軍,你說對了,主簿入朝之前,是會稽的樵夫。這樵夫可不是一般的樵夫,關心天下大事,搜集百越地理山川人文。更有些地方,他是親自勘查,才有如此精確的地圖,我們才能制訂出如此詳細的進軍方略。」

    「李廣多有不是,向主簿謝罪!」朱買臣的口齒便捷,他的陳述條分縷析,李廣暗暗稱奇,收起了小視之心。再聽周陽一說,對朱買只有佩服了,哪敢再有輕視之意。

    「我等多有不是,請主簿恕罪!」程不識他們對朱買臣的輕視之心蕩然無存。

    「各位將軍言重了!」朱買臣回禮:「在下本是會稽樵夫,蒙聖上不棄,效命朝廷,這沒什麼好諱言的!」

    「大丈夫,光明磊落!」李廣他們豎起大拇指讚賞。

    「想不想飲酒?」周陽打量著李廣他們,笑著問道。

    「想!」李廣他們齊聲道:「大帥歸來,便是喜事。再有主簿到來,又是一喜事。收百越之期已定,更是大喜事,一定要痛飲一番!」

    朱買臣有才幹,為人爽快,很對周陽的性子。再者,收百越這事定下來,周陽也歡喜,正有意與李廣他們痛飲一番。

    周陽吩咐一聲,兵士送來酒菜。軍中的酒菜,不是那麼奢華,就是幾盤肉,一壺酒。一眾人圍坐在一起,痛飲起來。

    「你們練兵練得怎麼樣?」周陽端著酒杯問道。

    「大帥,你放心,肯定沒問題。」程不識搶著回答。

    「大帥,你還不知道。我們合練過幾次了,那威力是毀天滅地的!」李廣接過話頭,竹筒倒豆子般的說起來,眉飛色舞,興奮不已:「那陌刀,一揮就是刀光一片,好不駭人。不要說匈奴,就是泰山也擋不住弟兄們的劈砍。若是與匈奴對上,包證讓匈奴一個種都不剩!大帥,你沒看見,真是遺憾!」

    說到興奮處,李廣不住搖頭,為周陽惋惜。

    「飛將軍,你的意思是說,你趁我不在,偷著合練了,還在我面前說事。飛將軍,你什麼時間成了偷腥的貓?」周陽知道他這話不假,心情不錯,調侃一句。

    「大帥,你怎麼這麼說話?我怎麼又變成貓了?」李廣大是意外,大聲抗辯。

    「你本來就是貓!偷嘴的貓!」程不識他們開懷暢笑,取笑李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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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初上,朝陽初露。

    「咚咚!」

    驚天的戰鼓聲響起,打破了山谷的寧靜。

    周陽身著戎裝,腰懸環首刀,站在將台上,雙目中精光閃爍,打量前方。

    朱買臣穿了一套盔甲,腰間挎著一把漢劍,站在周陽身側。他這人,就那一副苦相,無論穿什麼衣衫都一個樣,還是那般樵夫樣兒,雖是然戎裝在身,絲毫不見威風。

    周陽身後,是數百鼓手,正在擂動戰鼓。鼓聲如雷,山鳴谷應,遠遠傳了開去。

    「隆隆!」

    煙塵瀰漫中,漢軍騎兵疾馳而來。騎兵身著新式盔甲,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騎在馬上馳騁,就像一條條鋼鐵怪獸。人如虎,馬如龍,氣貫長虹,威勢不凡。

    又是一片煙塵出現,一隊隊騎著戰馬的漢軍開來,正是陌刀手。陌刀手的身材特別高大,孔武有力,身體雖是給盔甲包裹,那種精悍之氣,仍是透體而出。

    與一個月前相比,他們更加強壯有力了,他們更加驃悍了。若是在戰場上歷練一番,用人頭喂出一身殺氣,那就更加了得。

    隨著的煙塵出現,弩手騎著戰馬,疾馳而來。

    緊接著,輕步兵和弓箭手騎馬開到。

    這些兵種給周陽分派在不同的地點,他們竟然幾乎同時趕到,於此點,周陽大是讚賞。手中令旗一揮,漢軍開始佈陣了。

    弩手跳下馬,把弩的部件取下來,開始組裝弩。他們的手法很嫻熟,只一會兒功夫,一架架強弩就出現在山谷中。一架架強弩,就像一頭頭凶獸,隨時會向敵人撲去。

    陌刀手跳下馬背,取下陌刀,排成陣勢。一把把陌刀,在晨曦中發出耀眼的光芒,就像一面面碩大的鏡子,威勢不凡。

    陌刀手排成幾個橫列,站在陣勢的最前列。陌刀拄在地上,這是為了節省體力。只有在戰鬥時,才會舉起來。一旦陌刀舉起,那就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時候。

    陌刀雖然沒有舉起,而是拐在地上,仍是難掩其聲威,彷彿一條條巨蟒般,蓄勢待發。

    弓箭手綽弓在手,目視前方,只要周陽一聲令下,就會萬箭齊發。

    輕步兵列於陣中,擔任掩護任務。

    周陽在高高的將台上,看得特別清楚。這是一個龐大的軍陣,陌刀手列於陣前,一把把陌刀格外顯眼。

    陌刀手後面的是弩陣。一架架強弩,賽過了凶獸。

    騎兵護住兩翼。背負弓箭,腰懸環首刀,兵器鉤上的長矛閃閃發光。握在手裡的,是專為騎兵配備的手弩,只要周陽一聲令下,就會萬弩齊發。

    「威力究竟如何?」周陽雖然聽李廣他們說起來,還沒有親眼見識過這軍陣的威力,很是期待。

    「稟大帥,列陣畢!」李廣飛馳而來,在將台下拉住韁繩,大聲向周陽稟報。

    「合練,開始!」周陽大聲下令,右手不由自主的握在刀柄上。

    這可是周陽心血的結晶,在這一刻,周陽非常激動,儘管周陽知道威力非常非常大。

    吸口氣,強迫自己平復下來,周陽手中的令旗重重揮下。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陡然響起,震得山鳴谷應。

    「咻咻!」

    破空聲大作,不計其數的弩矢打破空氣的屏障,發出尖銳的嘯聲。

    望著象毒蛇一般,在空中飛舞的弩矢,周陽不由得熱血沸騰。這一幕再熟悉不過了,正是憑借強大的弩陣,才有長陣大捷,才有漢朝數十年來沒有過的大勝仗,才有如今大好局面!

    如今的弩陣,雖然沒有了威力奇大的秦弩,其威力依然不小,絲毫不見減弱。

    放棄秦弩一事,周陽是萬分惋惜。可是,秦弩太笨重,不便於機動,這是秦弩成為秦朝絕響的原委所在。

    「噗噗!」

    沉悶的弩矢著地聲響起,四百步外,彷彿變魔術似的,突然多出一地的弩矢,密集如麻桿,周陽不由得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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