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二十七章 微笑 文 / 炸彈人
「你該微笑，不對，你必須微笑著送她離開。」
突兀的出現在進籐光的背後，少年歎息。
沒有回答。
「那麼，我們該走了吧？」
依然沒有回答。
搖頭。
「你打算在這裡站一輩子的話就隨你吧，我先走了。」
轉身離開。
衣角被抓住了。
失笑。
「你這傢伙，果然是個笨蛋麼？」
抬起右手，手刀。
「嗚，幹什麼啦！」
「捨得理我了麼？」
捏住她的臉往兩邊拉扯。
「真是不可愛的傢伙。」
「痛痛痛痛！」
「痛就對了，我還以為你失去感知了呢。」
鬆開雙手，少年擺出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看著進籐光的眼神好像憐憫某個藍色的笨蛋一般。
「什麼啊，我正傷心著耶。」
「那種事情不是與我無關麼？」
攤手。
「我說的話你又不聽，把你扔在這裡不是理所當然的選擇麼？」
「哪裡會有這樣的理所當然啊！」
「對於我來說，這就是理所當然。」
少年的語氣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洩氣。
面對這個名叫凌夢飛的少年，近籐光只能被吃死，毫無反抗的餘地。
不知所措。
找不到還擊的語言，沒有辦法應對這樣的狀況。
不知所措。
看著這樣的進籐光少年總是忍不住捉弄她。
－－不過，算了。
抓住她的右手，拉扯，後退。
從那個白色的空間中退出。
「這裡是？」
「石砌神社啊，笨蛋。」
手刀。
「好痛。」
捂著頭。
「不對，我才不是笨蛋啊！」
「是，是，阿光很聰明，阿光不是笨蛋。」
將視線挪向一邊，語氣裡只剩下敷衍。
「什麼嘛，你根本沒有相信吧？」
伸手，摸頭。
摸頭，摸頭。
「幹什麼啊？」
「真是個笨蛋啊，你。」
沒有嘲笑的意味，只會然人覺得溫暖。
是的，溫暖。
本應該生氣，本來應該發怒的少女感覺到了溫暖。
在失落的心中蔓延開來的溫暖。
「謝謝。」
「不用，我只是覺得不這麼做的話會失去上好的笑料而已。」
「什麼啊！我才不是笑料勒！」
「我可沒說是你哦。」
然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懷表。
「嗚，下午六點麼，還有點時間。」
「什麼時間？」
「我家從來都是七點開飯，所以還有點時間。」
「所以說什麼時間？」
「什麼時間？調教你啊。」
面紅耳赤，護著胸口急速後退。
「調，調教什麼啊！」
「哎呀，原來你知道調教的意思麼？還真是不純潔的孩子啊。」
真是傷腦筋。
「近籐媽媽會傷心的喲。」
「那種事情不是你自己說的麼？！」
「我說的和你理解的可不是同一回事啊。」
身影飄忽。
消失，然後出現在少女的面前。
「不要擔心，雖然會有點難受，但是很快就會適應的。」
伸出食指，點在進籐光的額頭。
世界，開始扭曲。
身處之地，好似一個扭曲的隧道，又像是奇異的漩渦。
扭曲著，翻湧著。
耳際，有著無數的聲音響起。
眼前，是一幕幕似曾相識的圖像。
「我見過那些畫面。」
「我聽過那些聲音。」
「我感受過那樣的現實。」
「那是肯定的哦。」
「什麼肯定的？」
「你肯定聽過，你肯定見過，你肯定經歷過，因為我正帶你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那麼佐為。」
「沒可能的，我不是說過麼，人類唯一改變不了的只是過去。」
「可是，我們不是正回到過去，痛。」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少年的手刀打斷。
「我可沒說是時光穿梭，我們回到的過去，只是你的回憶而已。」
「回憶，啊。」
剛剛提起的精神再一次變得低落。
「我們還是回去吧。」
「為什麼呢？」
「回憶只會更傷人吧？」
少年笑著搖頭。
「也就是說，你要選擇逃避。」
「才沒有！」
「沒有的話，就跟我來吧。」
眼前，扭曲終於結束，嘈雜的聲音消失，流動的畫面定格，若有若無的白色光芒近在咫尺。
拉住進籐光的手，跨入光芒之中。
雨。
正在下雨。
昏暗的倉庫中，冷得發顫的進籐光想要找到保暖的東西，但是她失望了。
「什麼啊，只有一個棋盤嗎？」
「不過，這個棋盤上怎麼會有血跡呢？」
伸手，擦拭，但卻沒有效果。
這是，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看得到對嗎？」
「你，聽得到對嗎？」
在雨水滴落的聲音之中，淚水滴落的聲音被掩蓋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進籐光卻覺得那滴淚落在了她的心中。
抬起頭來，面前是一名美麗的女子。
名為籐原佐為的女子垂著淚，靜靜的跪坐在她的面前。
「這就是你們的初遇吧。」
少年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小學六年級時候的進籐光。
不像女孩，完全是一副男孩子的模樣。
「會從一個假小子變成現在的半個美女，果然是受到她的影響了。」
「為什麼是半個啊？」
「不要在意那種細節啦。」
兩人的身邊，畫面消失，然後出現。
一個細小的圍棋會所，兩個女孩子認真的進行著對弈。
不對，其中的一個是被迫認真的。
六年級的進籐光別說下棋了，就連拿棋子的方法也是錯誤的，只會木然的聽從籐原佐為的指示。
最後，近籐光贏了，但她卻沒有任何一點喜悅。
心中有的只是失落。
可是，為什麼會失落呢？
「因為你希望依靠自己贏得勝利哦，阿光。」
「依靠自己？」
「是的，所以我來教你吧，圍棋。」
「這是你學習圍棋的開始，也是和塔矢亮的孽緣的開端吧？」
「什麼孽緣啊，我們是對手，對手！」
「是，是，好了。」
「這是我要說的吧！」
「好好，安靜，繼續吧。」
繼續。
那是在某個地鐵站的候車室，進籐光，不對，是籐原佐為第一次遇到那個名為塔矢行洋的男人。
常人是看不到籐原佐為的，但是塔矢行洋卻不經意的向著籐原佐為所在的地方投去了探尋的眼神。
女子會以他滿是戰意的眼神。
她的心中，有什麼在燃燒。
「你，從來沒有注意到過吧，這樣的眼神？」
「她想要對弈，和那個名為塔矢行洋的男人。」
「那是她的追求，追尋千年的期盼。」
進籐光默然。
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期盼，原來，一直都沒有看到她的執著，一直都沒有讀懂她的追求。
「我，錯了麼？」
「沒有，因為那也是她的希望，所以你不能低下頭來。」
籐原佐為靜靜的坐在期盼的一段，而另一邊的是認真擺著棋譜的進籐光。
伸出手來，觸摸著圓潤的棋子，笑著看著努力著的少女。
「千年雖過,黑白二色仍然讓我迷醉。」
「千年雖逝,棋子拍落的金石之音仍是震撼我心。」
「千年滄桑,世事變遷,不變的是棋盤上驚心動魄的廝殺,棋士內心的執著,還有對圍棋恆古不滅的熱情。」
「千年放浪,閱盡沉浮人生,不變的是我,醉心棋盤上的千變萬化,依戀於相知相伴的幸福,以及－－－－－對神之一招永無停息的追逐！」
「假如說虎次郎是為了我而存在的，那我就是為了阿光而存在。」
「那麼阿光呢？他也是為了另一給人而存在的吧！那個人也同樣的，是為了別人而存在。」
「一千年、二千年，同樣的歷史，不斷地反反覆覆，在追求的神之一招漫長道路上，我的責任已經了了。」
那眼神中，包含之期待，欣喜，歡愉，以及認同。
然後，如往常一般注視著進籐光入睡，然後消失在晨曦之中。
「所以，不要哭哦，你要笑著。」
「是的，我不能哭，我要笑著。」
微笑，微笑，只有微笑，也只能用微笑來送給她，送給籐原佐為。
「從遠古的過去，到遙遠的未來，承前繼後。」
握緊右拳，將那折扇抬到眼前。
「我一定會達到給你看啊，神之一手，到時候可不要後悔沒有留在我身邊！」
「那麼是不是該走了呢？」
「是的，我們回去吧。」
微笑著，流著淚，離去。
「開飯了哦，今天是特地為光姐姐準備的。」
「是嗎，那我可要努力吃了，然後明天為了能夠超過塔矢的段位努力了！」
少年看著這個狼吞虎嚥的女孩只能無奈的歎氣。
「樂觀是好事，發胖了可就該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