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09話 雷尼爾，你喜歡我嗎？ 文 / 千月朝雲
第109話雷尼爾，你喜歡我嗎？
「我？」安祈薇愣了好半天之後，終於擠出了一個字，然後又接著愣。
「對！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去維也納，一起去學習音樂，一起走遍世界。」最重要的是，他想一直陪在她身邊，他想一直看著她。但是這後半句話，柏傾嵐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埋藏在心裡，等著安祈薇的回答。
安祈薇沉默了，面對柏傾嵐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很震驚地看著他。因為她不大明白柏傾嵐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起去維也納學習？學習音樂？
說真的，儘管安祈薇喜歡鋼琴和音樂，可她的目標並不像柏傾嵐定得那麼遠大。她只是個很平凡的小女人，也只想過最平凡的生活。她沒有野心亦沒有雄心，她只想平平淡淡。所以儘管她現在在霍爾曼讀書，儘管她現在接觸的是音樂，她也並不打算繼續在音樂的這條路上走很遠。
她的音樂，需要人聽，可她的音樂只給心愛的人聽。
很早很早她就有了自己的人生規劃，她想有一個自己的家，屬於自己和心愛之人的家。那個家裡不需要很大，不需要多寬敞，裡面只要有她和另一半的愛，只要有溫暖，這就足夠了。
所以……儘管她很早就知道柏傾嵐是會出國深造的，她卻從沒有把自己也算到裡面，她根本沒想到自己要出國繼續學習音樂。
當然，如果柏傾嵐希望她去，她很可能會去的。因為她一直都喜歡他，他在她的心裡一直就很重要。倘若這是換在從前，安祈薇搞不好不用考慮就會一口答應柏傾嵐的要求。因為不論是在霍爾曼，還是在維也納，她都沒有一個固定的家。
可是現在……她似乎有了不能立刻答應的理由。在這一刻，她的心底突然冒出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脾氣火爆，性格惡劣，對她卻百般呵護的霸道男人。
「小祈薇，和我一起去，好嗎？我問過媽媽了，以你的水平，我們一定可以一起考進維也納音樂學院的。而且，小曼姐也在那裡，在那裡我們也會過得很開心的。」
說到這裡，柏傾嵐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機票，「其實，我已經找人辦理好了手續。媽媽和小曼姐還在為巡演的事情忙碌著，但是維也納音樂學院就要開學了，所以我想先過去看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機票，我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柏傾嵐說完就將機票放到安祈薇面前。安祈薇看著那機票有些不知所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她更沒有考慮好究竟要不要去。
也許是看出了安祈薇的難色，柏傾嵐歎了口氣，對安祈薇說：「機票是下週三的，在這期間你有五天的時間可以考慮一下。這幾天，我會去別的地方住，還有一些手續需要去辦理，所以……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能好好考慮清楚。下週三，我在機場等你。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兩人如此談完之後，柏傾嵐就送安祈薇回家了，他自己則去了別的地方。安祈薇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足夠的空間去把將來的事情想清楚，然而……她的心裡卻很亂很亂，即便是回到家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她也還是得不到平靜。
雷尼爾是跟在安祈薇之後回家的，安祈薇一路失魂的樣子他全都看在了眼裡，而柏傾嵐對安祈薇說的那一番表白，他也聽得清清楚楚。所以，同安祈薇一樣，回到家裡之後，他也把自己關在了房間，並沒有去問安祈薇剛才去哪了，柏傾嵐又去哪了，而安祈薇也沒因此而感到奇怪。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然而這幾天卻讓雷尼爾覺得自己是個正在等待判刑的犯人。在安祈薇考慮的同時，雷尼爾也在心驚膽戰地等著安祈薇的答案。
說真的，他當然不希望安祈薇跟著柏傾嵐離開。儘管他可以借用汲取靈珠內靈力的借口，讓自己跟著他們一起去維也納，然而在他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安祈薇能夠拒絕柏傾嵐的提議。
因為……安祈薇一旦接受柏傾嵐的提議，那意味著……安祈薇也答應了柏傾嵐的心意。他太清楚柏傾嵐心裡在想什麼，他知道柏傾嵐對安祈薇的感覺。因為他和柏傾嵐對安祈薇的感覺是一樣的，分毫不差……
等待安祈薇考慮的結果，就像是犯人在等待判刑的結果。既煎熬又期待，既想早點知道結果，又害怕那結果會與自己心中所希望的相反。
終於，時間走到了安祈薇與柏傾嵐約定之日的前一晚。雷尼爾知道，安祈薇明天會給柏傾嵐一個答覆，所以這個夜晚他過得很緊張，安祈薇也不知是什麼了，整個人也跟丟了魂似的，幹什麼事都心不在焉。吃個飯只吃米，走個路能絆倒，削個水果卻把皮給留著，肉給扔了。
這還是算小事，最要命的是，她泡個牛奶也失神，硬是讓自己被飛濺出來的水燙到了。
當雷尼爾看到安祈薇站在廚房裡泡杯牛奶卻將熱水濺了她自己一身的時候，雷尼爾嚇呆了，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拉著還呆愣在那裡的安祈薇跑進了浴室。
冷水順著打開的噴頭淋了下來，將安祈薇和雷尼爾都淋濕了。
「你怎麼搞的？泡杯牛奶也能把自己弄傷？」雷尼爾的語氣不大好，可更多的卻是出自於對她的關心。
安祈薇聽得出來，所以並沒有反駁什麼，而是濕著身子站在雷尼爾面前，盯著他們兩人的雙腳看著。
一大一小，一結實一纖細，兩個站在一起，那畫面卻看起來有種奇異的和諧，讓人心裡暖暖的。
雷尼爾不知道安祈薇這是在發什麼呆，還以為她被自己吼呆了，也以為她是被燙得厲害，當下就檢查她燙到的地方。
「疼嗎？」雖然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可雷尼爾還是亂擔心一把，關切地問道。
聽到關切的話語，安祈薇終於抬起頭，盯著雷尼爾那張美到極致的臉看了半天。好久之後才突然問道：「你喜歡我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雷尼爾愣住了。
「雷尼爾，你喜歡我嗎？」看雷尼爾沒有反應，安祈薇又問了一次。
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雷尼爾才總算確定了她剛才那句話確實是在問自己。可這也使他更加沉默，不知該怎麼回答，心也在隱隱作痛。
明明想愛，卻又不敢愛的傢伙，是可憐的。明明愛著，卻不敢承認自己愛情的傢伙，卻是更可憐的。
到這一刻，雷尼爾終於明白了這句話所講述的道理。
柏傾嵐以前想愛她，卻又害怕受傷所以不敢去愛。而他自己一直就愛著她，卻不敢承認自己的愛情。因為害怕承認，她就會遠遠逃開，害怕承認會給她造成負擔。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是什麼？
問一百個人，會得到一百種回答。
然而現在你若是問雷尼爾這句話，他一定會說：最殘酷的事情，不是我不能愛她，而是我不能將這份感情言明。
是的，他愛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眼裡就只能看得到她。看著她即將和柏傾嵐走到一起，他是該為她感到開心的，可為什麼胸口總累積著一股讓人窒息的酸氣？
心酸到無以復加，難受到錐心刺骨，然而他能怎樣呢？在這個時候告訴她，自己喜歡她？然後呢？
然後她會因為自己的喜歡而改變想法？不，不可能的，他早知道這個女人愛著柏傾嵐了，從第一次見到她看著那個男人的眼神裡，他就看出了她對那個男人的感情。
那樣的感情會因為自己這個突然介入的外人而發生改變嗎？雷尼爾並沒有看到這樣的跡象，他沒有信心，更沒有把握。
畢竟他與柏傾嵐比起來，他自己跟安祈薇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假如安祈薇對柏傾嵐的感情依然如故，那自己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後又該如何同兩人相處？會不會……最終連現在的局面都無法維繫？
雷尼爾沉默了。別看他平時總是一副很霸道，一副老子誰都不怕的樣子。但事實上，在感情方面他還很稚嫩。他從最初的不知道什麼叫愛，不知道什麼叫心痛，到現在知道了這一切，卻不知道該怎麼抉擇。這一路他已經走得蹣跚，更何況讓他在面對一條看不清前方光明的道路上繼續前行？
雷尼爾沒有信心，第一次對一件事情沒有信心。所以只能選擇沉默，那種讓人猜測不透的沉默。
就像他現在這樣。
「算了，我累了。」眼看雷尼爾半天不吭聲，安祈薇的耐心也終於到頭了。她一把推開雷尼爾，蹬蹬蹬地離開了房間，「砰！」地一聲摔上了房門。
儘管沒有看到安祈薇臉上的表情，不過雷尼爾猜也猜地出來，此時她臉上的表情肯定是不怎麼好看的。
雷尼爾苦澀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最終是沒有多說什麼，就站在盥洗室裡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