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9章 文 / 小桃花朵
第109章
呂付書記一聽天罰已離開本省,鬆了一口氣,當即在複印件上批示。當晚開會總結,會上產生了分岐,一種意見是不要宣告天罰已離開h城,繼續震懾那些官員,這這當然包括樓付書記、常霞的建議;另一種多數人的意見是應該提高公信力,將事實真相公佈天下,呂付書記都將這兩種方案上報省委。當天下午謝興國等三人因未公訴,釋放了出來。
晚上的新聞時間,徐婭蕾佔用新聞時段最後一分鐘,宣佈自己即時起辭去主播,毅然離開那播映室,匆匆奔出大門口,因為鐵手寒正在那兒候著,他們沒開車,而手牽手,融入大街上的人流中。三天後,醫院裡大部分的城郊鄉幹部挺過了鬼門關,出院了,而剩餘的那些人,終日仍承受子午血脈倒流之苦,成為了專家們生物標本。常霞隨重案組離開了h城,沒有向徐婭蕾道別。
常霞的一句話,像利劍一樣,狠狠地刺進謝居安的心。「你是個自私的人,你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這句話不斷在耳邊重複飄蕩著。謝居安沉浸在自問中不能自拔,無所顧及地全力飛奔,看準著那邊大山的大致方向,掠過了一棵又一棵的樹頂,縱過一座又一座的農舍。「爸爸,媽媽,你們快看,快看!有個人像大鳥,從這邊樹頂飛到那邊樹頂啊。」
一個在田邊歇息的少年,指那邊的樹高聲叫道。一對壯年夫婦聞聲,停下了勞作,朝著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但除了樹葉還是樹葉,哪還有人影,男人便大聲教訓道,「臭小子,別整天沉迷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日叫你讀書嫌煩,現在叫你下田幹活嫌累。你瞧瞧自個的樣子,以後還怎樣在社會上混活了。」女人從田埂端來一碗水,遞給男人,瞋怪男人說:「就知道整天板著臉訓話,兒子還小,以後會懂事的。」
又轉身兒子柔聲喚道:「鈺兒啊,別坐在那草叢裡,擔心有蟲子呢。」少年不領母親的情,仍坐在田邊的草叢上,嘟噥一句,「就知道你們大人不相信我的話」,雙手托住下巴,直愣愣地望那棵樹。謝居安自己也不知道飛奔了多久,只覺得地勢越來越高,村子越來越稀落了,終於飛上了一截陡峭的山坡,停在一塊巨岩頂上,看著落日最後一抹的餘輝,已慢慢消逝。
黃昏的涼風,吹得謝居安一個激靈。「我這是怎麼呢?」謝居安順勢坐在岩石上沉思了起來,漸漸地靜下心,靜聽著山裡風聲和草蟲之鳴,還有隱約可聞的那拉風箱聲音。「咦!這種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人在這裡生活麼?」謝居安閃出了悲天憫人的想法。夜幕剛剛降臨,風中驟然傳來一陣急切的呼聲,「大叔,嫂子快快來啊!幫我把大強哥從背上托下來,出大事了!」頓時急促的呼聲、哭聲、狗吠聲,一陣子嘈雜後,沉靜了下來。
謝居安依然坐著未動。這時傳來男孩悲切的哭喚聲,「阿爸,你怎麼呢?怎麼啦,你快醒醒啊,松兒還等你給我做玩具啊,以後還要跟著你進山啊」這一頓哭聲,撥動了謝居安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心弦。突然站身來,謝居安循聲飛縱而去。在一個平緩的小山坡上,孤零零地搭著兩座木屋,木屋房間裡透出些昏黃的燈火光。謝居安不管那麼多,便閃進屋裡,見到一張竹榻邊圍著幾個人,正糊亂地忙著。
「讓開!我來看看。」謝居安撥開榻邊兩人,手搭上那受傷漢子的腕脈,邊仔細觀察著。只見那漢子臉上已無一絲血色,緊閉雙眼,脈若游絲。謝居安連忙虛按著其胸部,緩緩渡氣護住其心脈,直到那漢子的心跳有所回復後,揮揮幾下手,用指尖麻利地劃過那漢子的粗布衣褲,嘶!那衣褲隨聲裂成布條,現出了受傷的地方。不知何物在那漢子的腹部、左大腿戳了四個大洞,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血。
謝居安連忙點住傷口周圍的血脈,才吁了一口氣,但眉頭仍是緊鎖著,不管屋裡的人驚訝而欣喜的目光,沉穩地說:「傷到了內臟,得馬上送他到醫院,不然仍有生命的危險。」「哎!可我們沒錢啊,就是我們能送到醫院,也付不出藥錢。」旁邊的老漢無奈地說,一個婦女又開始低聲地抽泣了起來。謝居安不由地懊悔起來,若不是大方地將帝皇夜總會的錢交給樓付書記,此時還可以給最需要的人,斷不會如此窘樣,便摸了摸所有口袋和背包,湊出了千把塊錢,悉數都給了老漢,「這些錢先拿去用吧,救人要緊,快走了!」老漢伸出顫顫的手,接過了錢,眼看便要跪下去,卻被謝居安眼疾手快地扶著,聽老漢口中囔著,「救命恩人啦!」「快走吧,救人要緊。」
謝居安鬆開雙手後,又一次催促道。老漢點點頭,擦去淚水,「走,套上騾子,侄兒你先抱著大強,你們得趕緊去鎮上醫院。家裡的一切由我和松兒看著,你們放心吧。」正緊張而忙碌地使喚著。謝居安卻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正想回到那邊山坡,卻被松兒抱住了大腿。松兒嘴裡連喊著,「叔叔,叔叔你別走,松兒一個人好怕。」謝居安伏身拉起松兒,摸了摸松兒的頭,柔聲說道:「松兒別怕,叔叔不走,不走了。」
然後把松兒順手抱了起來,不管幾人在忙碌,坐到石榴樹下的石條椅上,把松兒放在膝上。皎潔的月光,照得樹影婆娑。過一會兒,得得的騾子蹄聲漸漸遠去,老漢才回轉,對著謝居安抱拳說:「壯士,大恩不言謝,老漢家徒四壁,別無長物物,唯有偶得一物,珍藏至今,想贈予壯士。」說完後,轉回屋裡,捧出一件尺長的方盒,鄭重地交予謝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