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不知風雨幾時休 第四百七十九章 私奔？ 文 / 雨竹月影
第四百七十九章私奔？
他走了，語詩站在那裡淚流滿面，可是，在她的心裡，陸嘯峰到底是什麼？只是自己的朋友那麼簡單嗎？
那一個月，她始終不會忘了那段時間，雖然短暫，卻是最為輕鬆和快樂的時候。
想想自己，從小到大一直過著中規中矩的生活，再怎麼出格，也都沒有出過大亂子。她以為自己這樣的生活就是應該的，順理成章的。雖然也想像過有朝一日浪跡天涯，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每天望著日昇月沉，不用去思考太多，那樣該有多好？可是，她沒有過過一天那樣的生活。
那一個月，和陸嘯峰在谷底的一個月，兩個人都很開心，好像都忘卻了煩惱，從以往生活的禁錮中逃脫了一樣。
那個時候，或許在無意識中，對他有了特別的感覺。等到現在回想，他，是有些不同。
陸嘯峰，代表了她的一種渴望，對於自由的渴望。特別是在和皇上經歷過那麼多事之後，她更加想要自由的生活，宮廷對她的禁錮，讓她覺得窒息。只因太愛他了，所以，她才在接受這樣的現實，接受他對自己的安排。可是，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現實，是她真正想要的嗎？
語詩開始矛盾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皇上走了好幾天都沒有回來，或許，兩個人都需要一個機會來思考。
當一切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時候，突然之間的變故，更加能讓人冷靜。
是啊，語詩一直在走一條道路，這一條路被人認為是正常的。她的命運，是理所當然應該這樣，可是，這是她夢想擁有的嗎？
她猶豫了，在別人看來的美好，在她看來也是一樣嗎？
不錯，自己現在擁有了很多。且不說什麼榮華富貴，她得到了一個帝王的愛情，不知道讓世人怎樣羨慕她！可是，得到他的愛之後，她還得到了什麼？一個金子打造的籠子！他把她當做寶貝一樣放在這個籠子裡，她無法出去，她無法正常的和人交往，只因為她是皇妃！
自從和他重逢以來，這將近兩年的時間，她的世界裡只有他，她圍著他轉。被人陷害，被人下毒，她只是默默地承受，她沒有去反抗，因為，有他在為她計劃一切。
——容語詩，這還是你嗎？難道說你現在已經習慣被他呵護、被他當做寵物了嗎？
是，是寵物！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現在的自己，就是他的一個寵物。她沒有了自我，沒有了夢想，她，已經變了！
這時，她就會想著陸嘯峰，想著和他在一起的自由自在！
唉，可又能怎麼樣？現在有個女兒，還有自己愛的他，這都是她無法割捨的感情！特別是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或許，就在這未知的某一天，他就會離開自己，永遠的離開。那樣的話，還去想那麼多幹什麼？與其去懷念曾經的自由，不如努力把他留住，不如好好珍惜和他的每一天！
自由，真的是好奢侈的東西啊！
她是如此的迷茫，他也不輕鬆。
他擔心她對陸嘯峰有男女之情，即便她自己沒有意識到，他能感覺出來，她對陸嘯峰和對別人，比如柳惠之和翊昕，是不同的。對此，與其說是嫉妒，他更多的是恐懼。他害怕失去她，他害怕陸嘯峰得到她的愛。
——玉兒，那一個月，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他的懷疑也不是沒有根據的。畢竟，孤男寡女在一起待了那麼久。而且，最要命的是那個陸嘯峰很明顯的是喜歡她的。就算他不對她做什麼，他那麼狡詐的，騙取她的同情心也不是件難事！
皇上總是不理解，為什麼語詩情願在陸嘯峰眼皮底下生活，而且她明明知道他是反賊，究竟是怎麼回事？從和她重逢的時候開始，他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問她「玉兒，你真的喜歡他嗎？」可是，他害怕自己輸給陸嘯峰！雖然知道她愛的人是自己，可是，他無法忍受在她心裡還有另一個男人！
在這場愛情中，他，其實很不自信！害怕失去，害怕受傷！
一切，只因為太愛她！
他不知道她和陸嘯峰在一起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可是，他知道自己給了她太多的壓力，他讓她的生活變得過於複雜，過於危險。仔細想一想，從五年前開始，她的身邊就一直是麻煩不斷。他沒能保護好她，等到她再次回來的時候，他努力為她建立一個安全的環境，可是，她的身邊依舊是危險重重。而她所遭遇的一切不幸，全部都是他帶來的。因為他，她差點被太后害死，僥倖活了過來，可憐自己的孩子卻是那樣的！她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子，她也會悲傷！他不知道，每次看著女兒的時候，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無法責備她恨自己的母親，他沒有那個權力。
口口聲聲說是愛她，卻讓她經歷這些，這，還是對她的愛嗎？
另一方面，他為她替陸嘯峰講話而心有不甘！那不是他所熟悉的語詩，她不會讓個人感情來左右自己的判斷。雖然他也知道，她是因為信任他才那樣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現在仔細想想，或許她是對的！自己不該那麼草率就下了命令對紅蓮教實施清剿的。
——可是，玉兒，你就不能換個角度來講嗎？為什麼要站在陸嘯峰而不是我的立場呢？
生氣歸生氣，可他還是很認真地對待了她的建議，讓將軍行署下令調查紅蓮教在抗倭戰鬥中的作為！
和她好幾天不見面，他的心裡全是她，只要腦袋裡一空，她就鑽了進去。每天，他都會走到御花園裡，走到湖邊遙望著海瀾堂，想像著她在做什麼。可是，他沒有踏上那塊土地，沒有去見她。
到了夜裡，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她的笑容。
為什麼老是記得她的笑，卻不記得她哭的時候？
這幾天，他總覺得身體不舒服。莫名其妙地心口疼，他以為是勞累的緣故，也沒太在意。可是，有一天從床上起身的時候，竟然沒坐起來！劉全要去叫太醫，他卻只是服了藥而已，沒有告訴任何人。
現在，他開始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哪一天就這樣起不了身，就那樣永遠躺下去了。要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沒有跟她道歉的話，他如何瞑目？
道歉啊，好多事情，自己都要向她道歉！
——趙翊桓，你欠她太多了！她給你的，你這一生如何還給她？
他是這麼想的，他想去跟她道歉，她也不願意再這樣和他僵持。兩個人，總得有一個人走出第一步。儘管她的心裡充滿矛盾，她還是會去對他低頭。因為，她愛他，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可是，兩個人還沒有走出第一步，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陸嘯峰，他來了！
這一天，語詩正抱著女兒在樹下漫步，孩子在懷裡安安靜靜的，閉著眼睛。她不停地跟女兒說話，說花兒有多美啊，說大海有多大啊，說著好多好多。她不知道女兒是否在聽自己說話，可是，她還是不停地說。還說她的女兒有一個怎樣偉大的父親，怎樣優秀的父親！
就在這時，翠縷稟報說「廣儲司派人給主子送來了兩匹新進的衣裳料子」，語詩便說「放下吧！」
「稟主子，來的公公說一定要面呈主子，若是主子看上了就留下，若是不行，他們就拿回去換！」翠縷道。
「那就讓拿過來吧！」語詩說道。
沒過一會兒，就見一個太監抱著兩匹布來了，語詩還是站在樹下跟女兒說話。
「放桌上吧，我瞧瞧！」她說道，那太監就放下了。
「主子，這料子真不錯，比上次的好！」翠縷笑道。
「花樣挺漂亮的！都留下吧！」語詩道，「翠縷，你放回去！改日再叫人過來做了！」
語詩說完話，見那太監抬頭看著自己，她心中大驚，趕緊對翠縷道：「你先把小公主抱走吧，該到吃奶的時間了！本宮再看看這布！」翠縷便抱著公主離去了。
等到翠縷走遠了，語詩才壓低聲音說「陸大哥，你怎麼來了？這裡太危險了！」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陸嘯峰微笑道。
「你把這東西抱著跟我來，這裡說話不方便！」她說道，他便抱著布跟在她身後，一直到了前面的廂房。
她跟院裡的太監說「任何人不許進來！」便帶著陸嘯峰進了海瀾堂的庫房。
她關好門，又往窗外看了一遍，這才放下心。
「你怎麼來的？你來幹什麼？要是讓禁軍發現的話，你就危險了！」她說道。
「語詩，跟我走吧！你留在這裡，我不放心！」他走到她身邊，溫柔地說。
「陸大哥，我不能，我不會離開他！」
「為什麼？他縱容太后對你下毒，又不相信你的清白，這樣的人，還有什麼留戀？」
她狐疑的望著他：「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自然有辦法！」他牽起她的！我們去闖蕩江湖，跟過去一樣，你不用擔心會有誰害你，我會保護你！」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這不是平日裡那個冷靜的陸嘯峰啊！
「陸大哥，我不會走的！我不會離開我的丈夫和女兒！而且，他沒有懷疑我的清白！」
他苦笑道：「他要是相信你和我之間是清白的，為什麼會這麼久不理你？他就不怕太后趁著這個時候再害你嗎？」
他再次牽起她的手，凝視著她的臉龐：「語詩，這次我是專門來帶你走的！本來，我來京城想和你道別。可是，我聽說你為了我的事而和他爭吵。所以，我才混進宮，為的就是帶著你一起走！」
她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陸嘯峰，詫異地盯著他。
「你要是不放心你的女兒，我可以想辦法一起帶出去！」他摟住她，「語詩，跟我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這兩年，你在他身邊遭遇的不測還少嗎？」
他捧著她的姣容，深情地凝望著她：「語詩，我會保護你，保護你的孩子！我會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我們去西北，去回疆，好不好？」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原來，你真的沒有放棄！」
「語詩，我不會放棄！以前，我是為父親復仇，可是現在，我也為了你！」
他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你瘋了嗎？陸大哥，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可是，我是他的妻子，我愛他，我絕對不會離開他！」
「好，你不願意離開！那我問你，你在這裡快樂嗎？」他說道，「這裡沒有人願意接納你！她們都想你被皇帝拋棄，還有太后，萬一她以後再對你下毒手怎麼辦？你能躲過一次，可你還能躲過第二次、第三次嗎？」
他說的沒錯！
「你在這裡，不但被人排斥奚落，要擔心別人來害你，還要和那麼多人去爭奪一個男人！」他抓住她的雙臂，「語詩，這不是你的生活，你不該這樣過一生的！」
「你不想像過去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嗎？」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語詩知道，他所說的都是事實，不管是自己的現狀還是過去的生活。可是，離開自己愛的人，對於她來說，才是最殘酷的事！
「語詩，跟我走吧！好嗎？我們帶著你的女兒一起走！」他凝視著她的臉龐，「答應我吧，跟我一起走，帶著你的孩子一起走！我會和你一起撫養她長大，好不好？我會讓她得到父親的愛，雖然我從來都不知道那是怎樣的！」
「語詩請相信我，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就在這個瞬間，她真的有種離開的衝動，想要帶著女兒離開這個是非地！但是，她無法離開自己愛的那個人！
自由，自由就在眼前！
語詩知道，只要自己答應了他，就可以帶著女兒離開這個金籠子，可以去那廣袤的世界！
就在這時，她聽見外面院子裡有人在說話，皇上來了！
他怎麼會來的？他不是正在和她生氣嗎？
她緊張起來，陸嘯峰也知道是皇上來了，輕輕地說「不要怕，不會有事！」可是，她不可能不怕，不是因為別的，不能讓他知道陸嘯峰在，否則，陸嘯峰就死定了！
咦，為什麼首先想到的是陸嘯峰？語詩，外面那個人，是你的丈夫，是你愛的那個人啊，你怎麼能和另一個男人躲在這裡？而且，而且，還動了想跟他走的念頭？
她突然驚醒了！